李明嫣不屑:“怕什么?宫内的禁军和御林军已经被我控制,宫外的巡防营在你手里,兵部、礼部、户部、吏部和京兆尹都在我舅舅的控制之下,他能动的无非就是暗卫。宫外若是有兵马杀进来,就将他们放进来,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
大皇子补全她的话:“就说他们造反,杀了父皇,皇姐反而可以顺理成章的继位?”
李明嫣唇角翘起,看着他:“怎么,你舍不得父皇?”
大皇子抿唇,李明嫣肃声道:“你想想他是如何对你的,他若不死,你这辈子只能困死在宫中!”
道的。”大皇子点头,“我只是怕十一听到消息后难过,他说过,年底会回来见父皇的,还有一个月就快过年了……”
提到李衍,李明嫣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她沉声道:“有什么好难过的,再难过的情绪,时间久了,都会缓和的。”
大皇子抿唇:“皇姐,要不你下旨,让十一回京吧,反正大局已定。”
李明嫣摇头:“还是不了,让他在江南过个好年,待一切稳定后再回来吧。到时候随他想待在他的王府,还是想去江南,我会给他封地,保他一世无忧。”
接下来京都肯定会很混乱,难保她顾忌不到的时候,舅舅会趁机下手。
不若等她腾开手了再回来。
“我会让舅舅密切注意宫外的动静,清君侧当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父皇的人进宫后,舅舅就会让兵部的人封锁宫门,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跑出宫去。”
大皇子点头,又问:“那父皇这,我还要不要继续盯着?”
李明嫣:“自然要,父皇狡诈,我担心他还有后手,你替我留意着。他若问起我,你半真半假的说给他听便是,不要叫他怀疑你了。”
说完,她眉头依旧紧拧着。
大皇子眉头微挑:“皇姐既然已经想好对策了,还在为何事烦心?”
长公主看着外头已经大亮的天色,沉声道:“本公主在想,父皇为何清醒了?”
她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当天夜里,她寒枝花的毒又发作了。
她才警觉,是寒枝花出了问题。
她拿出藏在暗格里的寒枝花花粉,用力嗅了一口,骨头里的痒意一点也没有消退。
寒枝花的花粉被人掉包了。
她手里的只是普通的花粉。
掉包的人定是知道她体内的余毒半个月才发作一次,所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让父皇清醒了。
她忍着疼,目光扫向自己寝殿里的几个人:这些人都是同她在羌北杀出来的,没有理由会这样做……
会是谁呢?
李明嫣疼得几乎昏厥,只能张口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
同一时间,建宁帝也因为体内寒毒发作,整个人都处于疯癫的状态。
寝殿里被打砸得什么都不剩,内侍
又死了好几个。
甚至想上前的太医都被建宁帝一刀销去了半个手臂,直到禁卫军合力将他摁住了,寝殿里的人才得以喘息。
被绑在床上的建宁帝还是不安分,不断的嚎叫挣扎。直到晕了过去,才终于安静。
汪全看得眼泪直流,大皇子让他先下去包扎一下手臂,然后依旧守在了龙床边上。
半夜,建宁帝又被噩梦惊醒。
大皇子见他眼神清明,就知道寒枝花的药效过了。
他将人扶靠了起来,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
建宁帝抖着手接过,只觉得自己指骨里都在疼。
待缓了口气,才哑着声开口问:“你前日带汪全出去,你皇姐可有问你?”
大皇子眸子闪了闪,一五一十的回:“问了,皇姐还问儿臣父皇的情况,为何总是发狂?”
建宁帝眯眼:“你如何说的?”
大皇子:“儿臣也不知父皇如何发狂,汪总管想出去儿臣便带他出去了。”
建宁帝:比老七强一点,不算太蠢。
“你同朕说说近日朝廷发生的事吧。”
大皇子点头,坐在龙榻边和他说起朝廷内外的事。但他说得都挺含糊,都是些连百姓都知道的大事。
建宁帝拧眉:“就只有这些?”
大皇子继续点头:“儿臣平日除了去巡防营就是回宫,再有就是照顾父皇,并没有去上朝,知道的也不算多。”说完,他又咳嗽起来。
建宁帝跟着咳了几声,意味不明道:“朕道你同明嫣的关系好,她宁愿用女子为官,也不曾提议让你上朝听政。”
大皇子抿唇。
建宁帝再次问他:“上次朕说属意你当太子,是真心实意的。朕身边只剩下你这么一个皇子了,你可有想好,愿不愿当大楚的太子?”
大皇子犹疑。
建宁帝从龙榻里侧的安格里拿出一份明黄的圣旨递到他手里,忍着浑身的疼痛,温声道:“这是昨夜朕拟好的一份圣旨,你瞧瞧。”
大皇子接过圣旨展开,明黄的绢布上,清清楚楚写着立大皇子为太子。
若他接了这份圣旨,那就表明了态度,就是和皇姐彻底决裂了。
他的好父皇还在试探他?
大皇子看着
那圣旨,神色挣扎。
建宁帝继续道:“绪儿,你想清楚,你皇姐是女子,就算当了皇帝终究是要成亲的。难道你想大楚的江山将来落到外姓人的手里?”
大皇子最后还是伸手接了圣旨,抿唇抬头,声音都在颤:“父皇,那皇姐那?”
建宁帝伸手拍拍他的肩:“过几日,会有朝臣进宫求见朕,到时候你皇姐必会阻拦,你在宫外,拖住卫博霖即可。”
大皇子点头,捏紧了手里的圣旨。
天黑沉沉的压下来,当晚就下起了大雨。
大雨没有丝毫停歇的架势,连着下了数日。护城河开始涨水,西城地势较低的地方也开始涨水。京都的百姓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水,骂骂喋喋的同时都忧心起来。
巡防营的士兵暂时从城外迁到了西城,帮忙转移救助百姓。
作业的过程中,不小心撞翻了卫家马车,马车内的卫博霖左腿被摔伤,暂时只能歇在家中不能动弹。
形式严峻,赵左都尉、五城兵马指挥使和大理寺陈大人连夜进宫面见圣上。
他们身后,还跟着黑压压的三千兵马。
李明嫣站在内宫,高高的城墙上,看着暴雨中悄无声息行进的敌人,唇角讥讽,问身边的大皇子:“守宫门的金吾卫是父皇的人?”
大皇子点头:“嗯,这几日探查的情况看来,四个宫门的金吾卫全是父皇的人。”
再加之汪总管近日在宫里的运筹,若李明嫣没有提前知晓,恐真的会栽。
北风呼啸,有内侍急匆匆爬上了城楼,同李明嫣道:“长公主殿下,皇上方才又发狂吐血,看着快不行了。汪总管让奴才过来请您!”
李明嫣摆手,内侍赶紧退了下去。
她朝大皇子道:“皇弟,好戏要开场了,你同我一起过去吧。”
大皇子点头,两人坐上轿撵,沿着最近的宫道到了长庆殿门口。
长庆殿内埋伏的暗卫屏息等待。
她停在内殿门口就不进去了,内侍颇为着急,催促道:长公主殿下,皇上快等不及了,您快些进去吧!”
“聒噪!”李明嫣反手抽出身后禁卫军的刀,将那内侍抹了脖子。
鲜血从刀刃上滴落,一旁的大皇子看着她冷峻的面容,右眼皮不断的在跳
大雨里最先出现几个人影,赵左都尉、五城兵马指挥使和大理寺陈大人最先冲到近前。
他们看到宫灯下立着的李明嫣和她手里雪亮的刀,都是一惊。
赵左都尉最先开了口:“长公主,在皇上寝殿前亮刀,您是想弑君杀父吗?”
李明嫣懒得和他们啰嗦,轻嗤一声道:“你们既是奉了命来清君侧,还啰嗦什么?你们带进宫的三千兵马呢?快将他们喊出来,让本公主瞧瞧,他们有什么能耐清君侧!”
赵左都尉、武城兵马指挥使和大理寺陈大人皆是一惊。
眼看着事情败落了,赵左都尉摆手,藏在阴暗处的三千精兵立刻朝着长庆殿围了过来。
李明嫣看着赵左都尉,啧啧两声道:“赵大人,本公主一直以为您是三弟的人,没想到居然是父皇的人?还有兵马指挥使周大人,您弃了卫家后不是投靠了本公主的四弟吗?怎么也成了父皇的人了?”她扫了一圈三人,漫不经心的问:“父皇的心腹应该不止你们三人吧?若谁能提供更具体的人员名单,本公主可以饶谁不死!”
“长公主好大的口气!”赵左都尉冷笑:“您毒害囚禁皇上,今日自身难保,如何饶臣等不死?”
“是吗?”李明嫣哐当一声把刀丢了,随着刀具碰到地面发出的声响,长庆殿以及长庆殿四周的楼宇上出现密密麻麻手持弓箭的禁卫军和御林军。
被围在中间的三千兵马丝毫不慌,赵左都尉、五城兵马指挥使和大理寺陈大人也是神情淡漠。
“长公主还不知道吧,禁卫军统领也是皇上的人,他不过假意顺从你而已。”
赵左都尉说完,禁军的箭羽突然调转方向指向了李明嫣。
李明嫣只有御林军,卫博霖又被截在宫外,这一战必死!
正当几人得以时,又听见李明嫣轻笑了声。
“是吗?”她话音刚落,站在禁军统领身后的左副统领突然抽刀朝禁军统领砍了下去。
咕噜噜的头颅落地。
左副统领一挥手,禁卫军所有的箭羽又同时对准了长庆殿外的三千兵马。
站在李明嫣身边的大皇子眼眸微转: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下赵左都尉几人和三千兵马是真的慌了。
还不待他们再说什么,李明嫣丝毫不含糊的就下令放箭。
箭羽截断暴雨,飞驰而至,长庆殿外瞬间惨叫连连。
皇宫内外听见这声音都忍不住抖了抖。
惨叫声还在继续,大皇子看向李明嫣,问:“皇姐早知道禁卫军统领是皇上的人?”
李明嫣看着大皇子,微笑:“大皇弟不也早知道了吗?”
大皇子蹙眉:“皇姐何意?”
“何意?当本公主是傻子吗?”李明嫣再次抽出身后人的刀,架在了大皇子的脖梗上,眸光凛冽似淬了冰雪:“那大皇弟接了圣旨却不告知本公主是何意?偷偷换了本公主的寒枝花又是何意?”
冰冷的刀刃贴着大皇子温热的皮肤,她若一个侧手,刀刃估计就能划开他的喉咙。
李明嫣对面前的人失望至极。
她想了一圈,能自由出入棠梨宫的只有她最近的人。除了她身边的几个武婢,就是十一和这个大皇弟。
但十一远在皇觉寺,那只有大皇弟了。
她一直认为,这宫里,除了十一,就是大皇弟最懂她。
从前她受母后冷落,他就开解她。
她难过,他就安慰她。
她要去和亲,他就和她说,和亲只是开始,并不是结束,只要她努力,迟早有一日会回大楚的。
她回大楚,人人唾弃。也只有他和十一,一如既往的待她。
她要夺权,他助她、护她、替她出谋划策。
李明嫣很庆幸有这么一个好兄弟,从来没想过他会背叛的。
她眼睛通红,眼中红血丝浮现。
但刀刃下的大皇子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温声反问她:“皇姐只是因为寒枝花和圣旨怀疑我?”
“也许寒枝花是别的什么人拿的也不一定,至于圣旨,若是我告知你了,你是不是早就拿刀指着我了?”
长庆殿前的箭雨和惨叫丝毫没影响到他们二人。
李明嫣持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咬牙道:“你还要狡辩!我早知道你和太后暗中往来!当初你借着十一的事,假意和太后闹翻,就是为了去掉父皇的疑心吧?”
太后能远遁皇觉寺隐忍二十几年的人,怎会轻易被十一气到,还为此和想扶持的大皇子闹翻了。
现在想想,哪里都是疑点。
“还有我母后的事,当初谋划送那两个孕妇出宫。这事只有你、我和十一知晓。十一带着人出去,最担风险,透漏出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只有你……”李明嫣深吸一口气,怒瞪着他:“只有你!”
当时她一叶障目了,以为李绪没有任何利益牵扯,又和母后无仇无怨,根本不可能这么干。
“你还不承认吗?”
大皇子没有丝毫避讳的和她对视:“我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同样是皇子龙孙,那个位子皇姐都可以觊觎,我为何不能?”
李明嫣手腕微微用力,他的脖颈立刻有血渗出:“那今日我们是不死不休了?”
大皇子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脖梗,甚至声音里还带了点笑:“也不是非不死不
休,或许我们可以打个商量。以我的身子骨,可能也活不了多长的时间。要不那个位子让我先做,等我死后,就让给你?”
“倒是个好主意!”李明嫣嗤笑,“可惜我体内有寒枝花,不一定活的比你长,让不了!”
大皇子问她:“阿赤容烟不是传信来说,她在继续找火莲吗?”
李明嫣:“火莲那东西,你以为是路边的草,我若等不到呢?”
大皇子遗憾的叹气:“所以,真的只能不死不休?”
他话落,箭雨停歇,长庆殿外已经死了一大片。一马当先的赵左都尉中了一箭,趴在地上人事不知。五城兵马指挥史也没好到哪里去,后背中了两箭,拄着剑,人还是清醒的,只有大理寺陈大人还好好的站着。
大皇子看向对面屋顶站着的禁卫军左副统领,喊道:“刘左副统领,皇姐说只能不死不休,可如何是好?”
刘左副统领眼眸犀利,拉弓搭箭对准李明嫣。他一动作,他身后的禁卫军及李明嫣身后的禁卫军也齐齐抽刀对准李明嫣。
禁卫军一动,御林军也立刻持刀和他们对立而战。
御林军统领咬牙,朝着刘左副统领骂道:“你不是大长公主的家臣吗?”
刘左副统领冷笑:“在成为大长公主家臣前,鄙人母家信冯,我母亲就是被大长公主斩草除根的!”
居然是冯太后娘家的人!
李明嫣眼睛眯了眯,盯着大皇子:“就算禁卫军是你的人,你又有几分胜算?你的巡防营可是被卫尚书堵在了宫外!”她舅舅在宫外,不止是为了防止父皇的人出去,也是为了拦截巡防营的人。
大皇子挑眉:“皇姐似乎忘了,巡防营的人在西城,西城连着西直门。除了宫门,还有掖庭可以长驱直入。”
“掖庭?”李明嫣眼神终于有所波动:“掖庭不是十一的地方?”
大皇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父皇若要掖庭令放行,他敢不放吗?”
雨声渐停,远处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很快,火把照亮了整个夜空。
巡防营大队的人马出现在禁卫军之后,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又训练有素,单从气势上就能碾压御林军。
两方人马很快便打了起来,李明嫣手又紧了紧,肃声道:“快让你的人停
下,不然本公主杀了你!”
只是没想到大皇子比她还疯,听了她的话不仅没有让人停下,还突然朝着她手里的刀撞过来。
李明嫣大惊,连忙收刀。
也就是在这收手的一瞬间,李明嫣身后的禁卫军一拥而上,抽刀向她扑来。
李明嫣反应极快,一脚将面前的禁卫军踢飞,几人又瞬速围过来,将她逼进了建宁帝的寝殿。
大皇子不紧不慢的跟了进去,然后缓缓关上寝殿的大门。
隐在寝殿里的暗卫也加入围杀的队伍,前殿的东西被砸得稀巴烂。
在里面伺候的宫女和小太监吓得尖叫连连,全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
听见声响的建宁帝忍着头疼提剑走了出来,汪全边跟着他跑,边劝:“皇上,危险,您莫要过去!”
“走开!”建宁帝额角青筋暴突,用力推了汪全一下。
汪全撞在身后的屏风上,直接晕了过去。
李明嫣被十几个人围困,眼睛都杀红了。她举刀格挡,就被侧面冲过来的护卫一脚踢到了地上。她蓦的吐出一口血来,身上的伤口也开始疼。
偏偏这个时候寒枝花毒又发作了,她浑身发寒,骨头里似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食,手已经拿不稳刀了……
手持长刀的禁卫军和暗卫再次围了过来,李明嫣只能躺在地上一步也动不了。
建宁帝提剑冲了过来,目眦欲裂,直直朝着李明嫣胸口捅去……
李明嫣抓在地上的手用力,双眼里印着建宁帝恐怖扭曲的面容,以及寸寸下落,闪着寒光的剑尖……
寒光在离她胸口还有两寸的距离停下来,之后再不得寸进。
她讶异抬头,就见方才还狰狞的建宁帝双目圆睁,嘴角冒血,胸口被一柄刀从后背直接贯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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