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生个娃娃,不得把他的娃娃也饿死!
他都决定了,再没脱贫之前,绝对不娶妻生子!
在吃到第十五次席时,七皇子忍无可忍,直接杀到了李衍府上,逮住他就骂:“你是想银子想疯了吧?天天办酒席,烦不烦?”
李衍摇头:“不烦,烦的是十哥。”
七皇子一噎:感情那日在宫里,这两人鬼鬼祟祟的在商量这勾当呢?
七皇子指着他,气得原地转了两圈,警告道:“总之,你不准再办酒席了,再办我就去父皇那告你!”真的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李衍耸肩:他也没办法啊,办到第十场时,他就进宫问过便宜爹,是不是可以收手或者换人来干这缺德事了。
便宜爹也不知道发什么颠,态度强硬的要榨干每一个官员的每一滴血。
还委婉的同他道:“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估计国库刚被搬空的时候,便宜爹就想过要盘剥文武百官。
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七皇子见李衍没有收手的意思,气得当真要跑进宫告状。才在宫门口就被四皇子拦住了。
四皇子将人拖进了马车,才压低声音警告道:“你莫要多事。”
七皇子蹙眉:“这怎么能算多事?十一太过分了,父皇肯定会管的。”
四皇子提点他:“没有父皇的准许,十一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敛财?”
“怎么不敢?”七皇子还没反应过来,“他连各宫娘娘的银钱都敢盘剥,当年在冷宫都敢把御花园薅光了,还有他不敢干的事吗?”
“而且,父皇准许他敛财做什么?”他说完看着四皇子。
四皇子不说话和他对视,看着看着,七皇子突然闭嘴了。几息后,突然问:“你的意思是,是父皇要敛财?”
四皇子点头。
疑惑:“父皇敛财做什么?国库又缺银子了?”在得到四皇子肯定的回答后,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不是,先前我们下江南,不是弄了银子回来冲国库吗?”
“只是那么点银子如何够?”老七不知道,四皇子是知道的,当初国库都被卫家搬空了,父皇的私库又不翼而飞。公里宫外都缺银子,这些年难北水患旱灾和边关战乱又没断过,缺银子很正常。
当初第一次父皇让他想办法充盈国库时,就隐晦的提到过朝廷官员和世家手里有银子。
他在朝堂上还未站稳脚跟,不想得罪文武百官,当那个出头鸟,给三哥的人留下把柄。于是才把目光转移到江南富庶一带,没什么背景的商贾身上。
父皇这是逼急了,找了十一来当这个出头鸟。
十一是他们这些皇子里头最闲散的一个,病弱没实权。只要有父皇护着,怎么折腾,怎么被人参对他都没什么影响。
但若是老七跑去参十一,估计就要被父皇记上一笔了。
七皇子听四皇子一通分析,后背隐隐冒汗:得亏他四哥及时拉住了他。
“那,那老十帮忙十一办酒席,会被人记恨?”
四皇子:“他就是一个采买的,能碍什么事。”况且,老十那一门心思只在木工上,也没往上爬的心思,记恨他也无用。
七皇子哭丧着脸:“可我真没银子了,再吃席就要住大街上去了。”他眼珠子转转:“要不我下次还是别去了,反正我不去,十一也不能强迫我去。”
“不,一定要去。”四皇子抿唇,“你不去,就会有官员效仿,那就是在破坏父皇的计划,父皇能给你好脸色。”
七皇子欲哭无泪:“那怎么办?”
四皇子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有人比你更着急,会先去找父皇的?”
七皇子疑惑:“谁?”
四皇子:“自然是那帮武将。”
七皇子眼眸微亮:“你是说三哥那帮人?”
四皇子点头。
七皇子立刻一副坐等看好戏的表情。
事实也如四皇子所料,建宁帝对文臣武将虽没有偏颇。但武将手里的银子普遍是没有大楚积累多年的文臣多。
文臣都开始叫苦了,武将就是真苦了。
和阮国公府还好,依附他们的一群武将连续吃了十几次席后,各个裤腰带都快勒到脖子上了。
困难得紧。
武将直率,直接就找三皇子去哭穷了。各个把自己描述得比城西的乞丐还惨,就差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求着他去同十一皇子好好说说,别再办酒席了。
四皇子能看明白的事,三皇子也能猜到一二,这事估计找十一也没用,还让十一为难,关键症结只怕在他父皇那。
三皇子劝慰他们道:“若实在不想去吃席,不去便是。”
几个武将迟疑:“那皇上那……”会不会给他们穿小鞋啊。
三皇子:“天子当有容人之量,你们不必担忧。”
他们回去后,细细想想觉得还是不妥。
次日,干脆集体上折子弹劾了李衍。以文官为首的四皇子党一言不发,静静等着建宁帝发话。
建宁帝只当没听到,就让那些弹劾的人跪在那,直到散朝也没喊他们起来。
这维护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第二日,武将们接着弹劾……到了第三日,建宁帝终于忍不住发飙了,直接将带头的赵左都尉拖下去打了一顿。
赵左都尉边挨打还要边嚎。
建宁帝听得头疼,提前下了朝。他坐在清心殿内,却迟迟静不下心,狂躁的想发怒,头顶一根筋突突的跳。
直到李明嫣过来后,给他揉按了头部,他才平静下来。
他体恤这群武将,不曾将他们和文官区别对待。这群武夫却听不懂人话一样,偏要与他为难,从来不体恤他的难处。
再看看那群文官,同样是吃席,总不见他们有意见?
建宁帝嘴上没说,心里难免对这群武将起了不快。
过了两日,他直接将李明嫣的生辰又提上了日程。
众武官见找三皇子没用,直接去找了正在养伤的阮国公。阮国公虽在家中,但也知道这事的。
天子有不当之处,做臣子的理应劝解。
他思索再三,决定去找皇帝太傅一起进宫劝诫。
不巧的是,萧太傅染了风寒,大夫还在府上。
阮国公只能自己进宫去了。
建宁帝见到他时还是客客气气的,搁笔询问:“阮国公身上的伤可好了
,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
阮国公一撩袍角就跪下了,行了大礼后,朝建宁帝委婉道:“皇上,近日皇城中的宴席太过频繁,文武百官的兜里比脸还干净。您若是再操办长公主的生辰宴,恐怕不妥。”
他说完,建宁帝的脸就冷了下来:“有何不妥?长公主为大楚和亲,又为和谈立下汗马功劳。她回大楚的第一个生辰宴,如何办不得?”
“臣并非针对长公主。”阮国公解释,“牧民放牧尚要休养生息,文武百官也需喘口气,再过不久又是皇上寿辰了……”
建宁帝始终阴沉着脸问他:“独独留着长公主的生辰不办,天下百姓要如何看待朕?”
阮国公:“也不是独独留着长公主的生辰不办,皇上寿宴过后,其余的宴席当免则免。”
“当免则免?”建宁帝继续冷脸,“是文武百官的意思,还只是那几个在朝堂上参十一的武官的想法?亦或是你阮国公的想法?”
“皇上!”阮国公觉得近日建宁帝越发偏激,他极力劝谏道:“老臣是为您着想啊!”
建宁帝不满:“为朕着想?让你们掏几个钱,你们就受不了了?那你们日日找朕要银子时,怎么不为朕想想?”
阮国公蹙眉:“这能一样吗?臣等找皇上要银子,是军需,是国事!您若执意要办宴席,恐会引起朝廷的动荡?”
建宁帝隐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收紧,脸彻底冷了下来。他额头青筋突突的跳,极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沉声道:“阮国公,朕念你劳苦功高,你现在给朕出去,朕就当你今日没来过!”
阮国公不仅没出去,反而直挺挺的跪在那:“今日,皇上若不给个准话给老臣,老臣就跪死在这殿内。”在他印象里,建宁帝虽固执,但不是不听劝的人。
平日里也会给他几分薄面。
只是要求不要频繁办宴席而已,依照皇上的聪慧,不会为了国库寒了忠臣的心。
但在建宁帝看来,阮国公就是当初的大长公主。在居功自傲,在威胁他。
古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子连命都是君主的。只是一点银子而已,就用死相逼,这就是不忠的表现。
他也不管阮国公身上还有没有伤,就那么让他跪着。
阮国公足足跪了两
个时辰,人都跪得有些恍惚了,还是不肯起来。
建宁帝整个人开始焦躁,理智在爆发和克制的边缘来回拉锯。
他头更疼了。
偏偏这个时候三皇子来了,建宁帝捏着手忍耐着,让他进来。
三皇子一来,也跟着阮国公跪下了,张口便道:“父皇,您这是要逼死那些武将们。再这么下去,他们只怕出席您寿宴的体面衣衫都拿不出一件了!”
御座上的建宁帝眯眼:“你这意思,是朕的寿宴也不要办了?”
三皇子摇头否认:“儿臣没有这个意思,儿臣的意思是,寿宴可以办,但就不必拘泥于礼轻礼重。父皇仁爱天下,定也会体恤百官。”他迟疑两息又补充道:“儿臣知道国库缺银子,但武将也缺银子……”
被戳破心思的建宁帝突然发怒,直接抄起御案上的砚台就朝他面门砸了下去。怒骂道:“你知道国库空虚,还跑来质问朕?你四弟尚且知道替朕分忧,充盈国库。你呢?整日知道伸手向朕要银子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说这话?”
三皇子一时间被砸懵了,连额头被砸流血了也没动一下。在他印象里,父皇是不会轻易动怒的。
怎会突然就暴怒了?
事实上,建宁帝非常能忍。他当皇子那会儿,忍着太后和康王,成为皇帝后,忍着卫家和卫皇后。
一步步都是忍过来的。
如今他突然不想忍了。
突如其来的怒气将一旁伺候的汪全也吓了一跳:皇帝近日,似乎越来越容易暴躁了。
他忙让人去将长公主请了来
“皇上!”阮国公挡在三皇子前面,头埋得更低了,“皇上息怒!”
息怒!息怒!
建宁帝一下子跌坐回了御座上,头疼的几乎要裂开:他没办法息怒!
他死死瞪着阮国公和三皇子,双眼几乎充血。
就在他快克制不住自己时,李明嫣快步走了进来。她径自走到建宁帝身边,指尖抚在了建宁帝不断跳动的太阳穴上。
一股冷香顺着她指尖散开,建宁帝深吸一口气,处在爆发边缘的怒气总算压下去了一些。
李明嫣温声道:“父皇,不过是个生辰而已,不办便不办吧,儿臣没关系的。”
跪在那的三皇子和阮国公都
微微诧异,但都没敢抬头。
建宁帝脑袋的疼痛总算缓了过来,又深吸一口气后道:“君无戏言,朕即说了要给你过生辰,岂有食言的道理。”
李明嫣继续劝他:“父皇,只要您有心,儿臣就很高兴了,真的不必。您若为了儿臣和阮将军、三弟伤了和气,儿臣即便过了这个生辰也不会开心的……”
方才还固执己见,怒气冲天的建宁帝听李明嫣这样说,态度居然软化了,叹了口气道:“委屈你了……”
李明嫣懂事的摇头:“不委屈。”
然后建宁帝就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阮国公和三皇子等了一会儿,抬头去看,就对上了李明嫣的眼睛。
两人皆是一愣,就瞧见李明嫣朝他们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赶紧走。
阮国公和三皇子这才悄无声息的起身,然后又悄无声息的出了清心殿。
待走远了,三皇子才掏出帕子擦了一下额头,然后问阮国公:“外祖父,你没事吧?”
“无碍。”阮国公摇头,沉吟片刻后,小声问:“湛儿,你有没有发现你父皇近段时间有些不对劲?”
三皇子蹙眉,回想方才的情形,点头:“好像很容易暴躁,从前父皇再生气都不会这样……是不是头疾影响了?前段时间父皇头疾很严重,皇姐时常给他点按穴位才缓解……”
他越说眼神越暗淡:父皇从前从未如此疾言厉色的斥责他,还动了手。
两人走了一段路,三皇子还未出宫,就被阮贵妃宫里的人请了去。
阮贵妃瞧见他被砸破的额头,心疼的紧。找来太医给他包扎过后,单独把他叫到一边,斥道:“先前那群老臣找到你的时候,你何不去找十一皇子说说。他同你关系好,你好好同他说,他必会听你的。这样就犯不着惊动你外祖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外祖父古板正直,又护着那群老将。如今惹怒了你父皇,可如何是好?”
三皇子沉闷:“儿臣不想十一为难。”
阮贵妃恨铁不成钢:“你不想他为难,他就能让你为难。他连着办宴席前,怎么不想想会连累到你?”
“不关十一的事!”三皇子咬牙,“是儿臣沉不住气,就算没有十一,这事也迟早会发生。”十一的手段算是温和了,若是父皇亲自下手,
估计文武百官会更惨。
他面色沉郁:“儿臣只是想不通,父皇怎么好似变了一个人,连外祖父也责罚!”
阮贵妃捻着茶盖的手一顿,眼神也阴郁起来:先前她一直以为,只要太子和卫家没了,皇上就一定会立湛儿为太子的。
皇上一直以来给她的信号也是这样。
但近年来,皇上冷眼看着她和淑妃斗,丝毫没有要立太子的意思。
显然,她和淑妃都被当枪使了。
该死的十一皇子没死,以皇上对他的宠爱,恐还是想为十一皇子铺路。
她眉眼冰冷,警告三皇子道:“你不必难过,你父皇本就薄凉。今后莫要再冲动了,也别和十一皇子走太近!”
三皇子听她提李衍,眉头微微蹙起,又不想和她起冲突,只得敷衍的点头:“知道了,儿臣宫外还有事,就先走了。”
淑妃瞧他那模样,就知道他没听见去。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实诚的儿子,太过重义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让春桃把三皇子送出去。
春桃领命,领着三皇子往瑶华宫外走。待走到重华附近时,老远便瞧见十一皇子往这边来了。
春桃正想避开,三皇子先喊了声:“十一。”声音里的沉闷一扫而空。
还加快步子朝李衍走了过去。
春桃有些郁闷:三皇子方才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贵妃娘娘的话啊,瞧见十一皇子还是会摇尾巴。
呸,她在想什么呢。
李衍瞧见他也颇为诧异,待走近了指着他脑袋问:“三皇兄额头怎么了?”
三皇子摇头:“无碍,你这是要去哪?”
李衍回他:“去找父皇。”
三皇子提醒他道:“父皇正在发脾气,你还是莫要去了。”
李衍一下子反应过来:“你额头是父皇砸的?”
三皇子垂下眉眼,没搭腔。
“是因为吃席的事?”李衍沉默两息,道:“三哥,有时候不要太较真,忍忍就过去了,你看四哥就很能忍。”父皇再盘剥官员,也有个限度,总不能真把人逼死。
三皇子就是不太能忍。
他摇了摇头:“算了,你走吧,我出宫还有事。”
李衍看着他走远,心里活络起来。
三哥虽勇猛,若论起心性和筹谋远不及四哥。阮将军虽劳苦功高,但这些年都在边关,京都的人脉和势力比之萧太傅还是要差上许多。
当看萧太傅近日称病就能看得出来,心思和四哥如出一辙。
两人争储的话,三哥只怕不是四哥的对手。
偏偏两人都对那个位子有意。
这题无解。
他叹了口气,继续往清心殿去。他进去的时候,建宁帝靠坐在御案上,闭目拧眉,李明嫣正在给他揉按头部。
汪全冲着他嘘了声。
李衍眸子转了转,就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等。等了一会儿,他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闭目的建宁帝豁然睁开眼,瞧见他坐在那,连忙道:“来了怎么也不说?”
李衍弯着眼笑:“刚到,父皇头又疼了?”
建宁帝坐直了身子,不悦道:“还不是叫你三哥给气的,年纪越大说话越无状!”
李衍忙从衣袖里递过去一份单子,转移话题道:“父皇,这是近日承办酒席官员送的礼单,您瞧瞧。”
建宁帝接了过去,匆匆扫了几眼,心情总算好了许多。他把礼单收好后,又朝李衍道:“你皇姐的生辰宴暂时别办了。”
李衍惊讶,先抬头看了李明嫣一眼,然后问:“怎么突然不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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