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钰笑了,“咱们可真无聊,见面就是聊工作。”
“没有啊,从你这听到不同行业的事,挺有意思的。”聊完事,孟思远才喝了口咖啡,入口就觉有股花果香,“这咖啡不错诶。”
“是吧,我的私藏咖啡馆。你可以买包豆子回去试试。”刘钰眼尖地看到了她手上的表,啧了声,“谁之前骂我喜欢华而不实的奢侈品来着,你这不声不响的,买了块表啊。”
孟思远哭笑不得,这与她平时的消费习惯太不符合了吗,“你们怎么都一眼就看出来了啊。”
“还有谁啊,脱下来给我看看,搞得我也想去买一块了。”
“你快买,正好当三十岁的礼物。”孟思远脱下手表递给她,“李敏,刚刚午饭跟她吃的。”
“啧,你多坏,净撺掇我花钱。”刘钰仔细观赏了一圈,连连赞叹,还给她时才想起她的后半句,“你跟李敏和好了啊?”
“又没闹掰过。”
“那重修旧好的感受怎么样?”
孟思远低头看着摆放蛋糕的瓷器,不知是不是老板的审美,磕了一个角,“回不到从前的,但仍然信任对方,希望彼此过得好。”
察觉到她的些许失落,刘钰安慰了她一句,“能够希望彼此过得好,就已经是很深的交情了。毕竟大部分人,很难看到身边人过得好。若是只好一点,尚能忍受;要是好到彻底追不上,不背后害人就不错了。”
“他们不知道,其实到最后,真正的情谊,比那点名利珍贵得多。”
刘钰看着一脸单纯的她,与工作状态中的精明能干截然不同,聪明如她,不知她又是否明白,人性经不起考验,当能用情谊置换到名利时,很少有人会犹豫。
这儿的海盐卷颇好吃,临走时,孟思远又买了两个和一包咖啡豆。
下午茶结束得尚早,肖华晚上才回京州,她去超市采购了些蔬果。回去后,泡了杯柠檬水,坐在沙发上时,她才觉得彻底轻松了。
社交再愉悦,她都要回家后独自待一会儿,才能恢复。
他家多了些她存在的痕迹,茶几上放着她的抓夹,沙发上多了毛毯,床角是她脱下的睡裙,浴室里有套新买的护肤品,衣帽间里放了几套她的换洗衣物。
但其实也不多,他是个喜欢简单的人,她不会破坏他的习惯。同时,她不想在他家放那么多东西,那样做不合适。兴许是为自己留有退路,万一分手,收拾起来也省事。
这一段需要隐瞒的恋情,她挺适应的。她不想要别人的关注,也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若是公之于众了,她没觉得有解释的必要。
她很喜欢他,喜欢跟他呆在一起。可她还是谨慎的,不太相信自己能一直得到这样的美好关系。
她捧着杯子喝了口柠檬水,酸酸的。心想自己真是闲得慌,她起身去包里拿了电脑,坐去了餐桌上加班。
肖华回到家,就算知道她在家,但看到灯亮着,玄关处有她的鞋时,还是觉得不一样。他换了鞋走进屋,就看到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了个平板,看得入神。
他走到她身边,她才发现,抬起头看他时的目光里充满惊喜,这成功取悦了他。心一动,他就已弯腰,低头吻住了她。
她的一句你回来啦,都没说出口,就仰着头与他接吻。而他手中的双肩包都忘了放下,贪恋着她的味道。
快喘不上气时,孟思远推开了他,下巴还被他捏在手中,她讨好地抓住了他的手,“还要再吃点吗?”
“不用了。”
沙发虽然挺宽敞,孟思远还是准备象征性地往旁边挪动了下,看到他将包随手扔在了地上,以为他就要坐在她身旁时,他却躺下,头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孟思远笑了,放下手中的平板,“很累吗?”
终于到家,躺在她身上时,肖华再没了任何的警惕与算计,他闭上了眼,“有点。”
孟思远低头看着他,他的眉头依旧微蹙起着,估计还在想事,她伸手一遍遍地抚平他的眉。
她知道他是去帮忙处理那位朋友的事,她问了他一声,“解决好了吗?”
“差不多了。”
他忽然捉住了她的手,放在了鼻尖嗅,感受到他的气息落在自己手腕内侧,她感觉痒痒的,“干什么呀?”
“喷香水了吗?”
“没有啊,可能是护手霜?”
她的气息让他渐渐放松下来,他忽而埋在了她的小腹上。她的毛衣十分柔软,在皮肤上摩擦时很舒服。她的气息罩住了他,柔软的腰腹只想让他埋得更深些,嗅到她的更多味道。
事情算是处理的顺利,可过程中遇到的人与事,太过麻烦。各方都有各自的算计,水太深,斡旋其中,让人心累。不是难,而是不想与那帮人打交道。但他决定要做的事,不会因为一点不想推脱。
然而回到家,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他也会想藏起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十分钟就好。
他粗硬的头发穿过毛衣的缝隙时不时地扎着她的肚子,不疼,却是毫无征兆,不知何时要扎在何地,她明明很怕,可他的手抚摸上她的侧腰时,她却因为痒而忍不住笑场了,“别,不许动。”
他何时会听别人的话,更何况是这种自曝弱点,他将她钉在了他与沙发之间,动弹不得,他挠着她的痒,听着她又哭又笑的求饶,却是不放开。
孟思远是真怕了,自己明明没有惹到他,他却这样为难她,还一脸的严肃。在她真的要哭出来前,他才露出了笑意。
她气得伸手打他,他敏捷地抓住她的手腕,还咬了她一口。
“你属猫啊?”孟思远刚说完,就自己给否认了,“不对,你属狗。”
肖华笑了,仍懒洋洋地躺在她的腿上不肯起来,“这么喜欢猫,怎么不养一只?”
“太忙了,没时间照顾。”
肖华对猫不感冒,但她喜欢的话,他可以接受养一只在家里。但他再怎么不了解猫,也能察觉到这是借口,他伸手轻捏了她的脸蛋,“忙的话,我们可以请人来帮忙照顾。”
“猫不需要什么照顾啦,有吃的,再给它换猫砂就行。”孟思远看着他追问的目光,像是什么都瞒不过他,“我不想负责,觉得压力很大。”
这个提议到此为止,即使自己可以说,我可以跟你一起承担这个责任,但肖华没有说,他不想让她为难。
他轻抚着她的脸,“没事,你以后想养了,跟我说。”
她点了头,没有说话。
他笑骂了句笨蛋,就转移了话题,“家里有吃的吗?”
“有,吃不吃面包?我今天买的,很好吃的海盐卷。”
“行。”
“那我去给你烤一下。”孟思远以为说完后他会自觉地从她身上起来,他却是一动不动,她不得不戳了他的肩,“起来。”
空气炸锅复烤后,海盐卷表皮变脆,内里柔软,刚好一人一个。
肖华边吃边回复工作信息,白天时扫了眼,并不急。此时才闲下来,有时间回信息。
他几乎不在微信里跟人闲聊,大多数是工作,朋友的话,也是有事说事。给人发信息,他不用表情包,也不太喜欢讲工作时对方甩个表情包。
唯一那点例外,就是跟她聊天时,看着她发的表情包,他觉得还挺可爱的。
回完信息,肖华放下了手机,转头看见她屈起双腿,将平板支在了腿上,神情十分专注,“在看什么呢?”
“业务数据。”孟思远没抬头,边看边皱眉,“与天坤的业务,我们的产品毛利太低了,供货给他们,他们有技术再加工下,毛利至少比我们高一倍。”
“不对,肯定不止一倍。”孟思远脑中算着数据,随口就将无意识冒出的念头说出了口,“那还不如买了他们的技术,这一整条线都给我们做了。”
肖华看着她,她埋头看着文件,头发披散下来,又被她一把抓起,捋到脑后。专注到旁若无人,继续往下翻看着。
肖华早已不相信在巨大利益面前,有谁经得起考验。要在关键位置用一个人,那这个人势必要被考验,甚至是边疑边用。
有因为咬牙相信人性善的一面,而付出过代价,并且不止一次。没办法,到如今,他本质上不相信任何人。
但现在,他不想设置任何的考验,只想凭着本心,去纯粹地信任一个人。
他知道,这很危险。
孟思远将手头的资料看完,合上平板抬头时,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他那样严肃的眼神,倒像是开会时才有的,她忍不住笑了,“怎么了?很累吗?要不要去洗澡?”
肖华看着她说,“下个月,有个朋友间的聚会,就你上次见到的,你跟我一起去。”
孟思远犹豫了下,但还是点了头,“好啊。”
“走吧,去洗澡。”
第60章
孟思远接到了她爸的电话,说她春节没回家,清明祭祖也没回来,许久没看到她了,说要请她吃顿饭。
她跟她爸,几乎是一年见一回。她本想拒绝的,但莫名想起王芸那事儿,就答应了。然后又给她爸打了个预防针,如果现场有第三个人,她立刻就走。
应下后,见个面而已,就已经给了她很大的心理压力,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了。
她内心苦笑,他还不如死了,她能掉两滴眼泪,心怀缅怀地去上坟。毕竟人死了,活人也没法算账了。
现在,已经不是孟思远最恨他的时候。
大学时,每一年的清明,都让她无比难受。充满了争吵,还不是什么大事。她爸在那吹牛逼点评新闻,她受不了他的极端与愚蠢,指出他没有常识,他立刻破口大骂。她也不会任由他骂,拍着桌子跟他吵上了。
最后甚至都要那个女人来劝架,说要为这种不相干的事情吵架干什么。
她记得他眼中的厌恶与嫌弃,而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原先还算得上是个人的爸爸,会变得如此偏激,认知发生了严重偏差。
后来孟思远有发现一种可能,根据他购置房产的时间推测,那几年,他确实赚了些钱。工作上顺风顺水,就再听不得任何的“忤逆”,自信到狂妄。只可惜,她那时从他那里拿到的,不过是学费与一个月一千的生活费。
工作后,孟思远第一次赚到那么多钱,清明就没回家,甚至还报复性消费,去了泰国玩。自己就是个被排除在外的女儿,祖宗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有过诸多的怨恨,她原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他给别人花的钱,足够支持她去留学了。而作为亲生女儿,她在成年之后,得到的甚少。如果他可以赞助她出国,那两年,她可以过得更轻松些。
那时有让他给自己出钱的念头,她还有过许多忍耐。出国前,一分钱还未出的他,就来教育她,跟她说,你给我记好了,到了美国,你就是二等公民。
那是第一次,孟思远想动用暴力,想扇他一巴掌。他总能激发出她性格中最暴戾的一面,无法好好说话,只能吵架。
工作以后,随着职位的上升,她做得事越来越重要,开口前三思已经是职业习惯。表达清晰、有效沟通的同时,让人觉得舒服。同时,别人也会用这种方式与她交流。
离年少很远之后,孟思远越来越无法理解,一个人为什么能不动脑子地跟人讲话,能随心所欲到说出任何想说的话,而丝毫不顾忌对方的情绪。
她有跟肖华聊过这个问题,自然是没有提到她爸,而肖华给出的回答很简单,对这种人,任何的尊重都不要给。但凡他们的行为逾矩了,不要不忍心,觉得是小问题,必须用强硬的手段让他们付出代价。
她问,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吗?
肖华反问了她一句,那你想对谁有例外?
她没有回答,她知道,他是对的。
孟思远恐惧的不过是,她好不容易走出那样的环境,成为今天的她,她怕被那样环境里的人拖拽着往下。在那里,人想摧毁一切的原始冲动时常被激发,像是受到诅咒一般,永远无法脱离宿命。
她不会的。
孟思远定的餐厅,消费适中。她提前就到了,要了偏角落的位置,清净而有隐私感。
看到孟鹏辉的第一眼,她内心倒是有些震惊,他老得如此快。都忘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见的他,他发福了,肚子很大,脸上的肉也松了。他一向剪的是寸头,头发白了许多,却不显得触目惊心。
物伤其类,无关身份,时间被浓缩,惊觉于熟悉之人的骤然衰老,心中还是有些感慨。
“爸。”
孟鹏辉一屁股坐下,“要见女儿一面,可不容易。你就一直这么记恨着我吗,当时确实就是手里没钱,房子抵押了也卖不出去。你是我女儿,我但凡有能力,会不管你吗?你也不想想,从小到大,都是我养的你,我怎么会忍心让你在国外吃苦?”
“你是我爸,我怎么会记恨你呢。都是些陈年旧事,没必要提了。顶多是我小气,觉得你太不公平。”孟思远笑得真诚,“不过这些话就不说了。联系少纯粹是工作忙,想着你也忙。要赚钱,还有个小孩要照顾。”
“你小时候,上下学,不都是我去接送的吗?他那么小,你跟他计较什么?”孟鹏辉叹了口气,“我看他又没你聪明,估计以后读不进书,只能去学门技术。我能给他做的,就是留套房给他,让他以后有个地方住。”
“手上有个技术才是硬本事啊,什么时候都能有口饭吃的。养儿防老,儿子是该有套房的。”
孟鹏辉笑了,“你看你,这么小气。怎么,等爸爸老了,你就不来看我了?”
“你这连退休年龄都还没到,早着呢。”孟思远倒了杯茶给他,“你都这么胖了,得好好锻炼,多赚点钱,至少要把小孩供到念个大学的。”
孟鹏辉看着她,“他不还有你这个姐姐吗?他可是你亲弟弟,到时候你能帮,还是要帮点忙的。”
“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谁都不能保证以后的事。”孟思远喝了口茶,“人就得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男孩嘛,多吃点苦,多遭点历练,才能有出息。他现在这么小,你可不能给他灌输可以靠别人的念头。但凡他脑袋里有个靠字,人就废了”
孟鹏辉能不听出她的意思吗,她也真够狠心的,以前是把他给拉黑了,现在是几乎见不上她,“都是一家人,能有个依靠不容易,有能力还是要互相帮衬下。家庭兴旺,才能让人看得起。”
“我又不在意,我当年出国的时候,他们有谁帮过我?”孟思远冷笑了声,“他们的看得起,太不值钱了。”
孟鹏辉摇了头,“你别这么偏激,人都是这样,总会多想的。把钱借给你,你在国外不回来怎么办?而且他们也没那么有钱,不都是普普通通上班的。”
要是从前听到他随口一句偏激丢在自己身上,她指不定就要争执一番了,现在意识到是个话口,她没有错过,“姑姑不就挺有钱的嘛,我觉得她看起来都财富自由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人见多了,当然能看出来。而且京州也不大,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孟鹏辉盯着女儿,虽然她也不小了,但他还是不希望她知道这些事情,“你知道什么了?”
“我觉得姑父还挺惨的,你们都瞧不起他,这样不太好。”
孟鹏辉嗤笑了声,“没人瞧不起他,是他自己不上进。”
孟思远气笑了,“上进的话,跟着老婆一起去分人一杯羹喝吗?”
“有什么错吗?能赚到钱,比那点面子重要多了。”
孟思远皱了眉,忽然问了他,“你在帮她做事吗?”
“是帮她在做点事,但也只是一点小事,赚不了什么钱。”
虽然他有可能在骗自己,但孟思远认为他确实是没赚到太多钱,说实话,他的层次有点低,进入不了王芸的核心圈。
但是王芸到底是多深地介入了孙亚东的事业中呢?
孟思远还是提醒地多问了句他,“你应该没给王芸签什么字吧?”
孟鹏辉皱了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拿这么点钱,就不要去给人干签字的活儿。那事儿风险大,钱没给到你觉得进局子也愿意,就不要干,知道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又不傻。”孟鹏辉端起茶喝了一口,“瞧你说的,人家正经做生意的。那么大的企业,上面还有人,能动用的关系那么多,能量大到你都无法想象,怎么可能会进去呢?”
孟思远觉得他不会是无缘无故说出这句话的,“你趴人床底偷听了,知道人上面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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