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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美人是团宠(杏林风声)


好不容易将这个看了闹心的催促走,燕霁一抬眼,看见钟朗已经由人带了进来,心中又是一声叹息,唉,这一天天的!
他勉强打起些精神,“可是来问姜家的事的?”
钟朗倒也不意外他知晓,只微微笑了下,“殿下料事如神。”
“你我之间,还说这些?”燕霁摆摆手,让人搬了椅子过来,“坐吧,姜家的事是我向父皇请的奏,此事有些复杂,牵扯到了张家,怕是姜家这次是摘不清了……你四妹妹可还在姜家住着?”
“回殿下的话,臣四妹妹最近在千佛寺清养。”
“这倒是巧了,之前我倒是还担心官差没轻没重,惊扰了你妹妹。”说到这里,燕霁微微停顿了下才继续道,“你们钟姜两家虽说是姻亲的,但这些年瞧着似也是疏远了,依我看,着实不建议你再去趟这番浑水。’
钟朗闻言微愣,知晓燕霁这是误会了,索性讲话说个明白,“臣此番来见殿下并非要为姜家求情。”
“哦,那是?”
“臣不敢有所隐瞒,”钟朗先将姜家所做之事讲明,最后方道,“臣已经给外祖父去信请求,将臣四妹妹认回钟府。”
这念头是他在下山路上想好的,当即便先让人回去问了阿意的意见,得了阿意的同意后,在马车上便立马写好了去顺江府的简信。
燕霁听了前半段时亦是好生唏嘘,但听到这最后一句却是差点呛了口水,若是姜意真改姓了钟,怕是昭儿想要娶姜意做太子妃要更难了些。
待钟朗走后,他才转身看向屏风,“出来吧,为何不去看父皇?”
燕昭眉眼沉沉,随意应了声“晚些时间再去”,只顾着凝神思索事情。
他在顺江府时就怀疑过她这般嗜睡有些不对劲,但反复问过大夫以及太医,都未看出情况,现在才明白,原来根源还是在姜家这里,趁着她年幼无人庇护之际,私下了喂了她过量的汤药。
他越想眼中越冷,燕霁瞧见,还当他这是因为钟朗最后的话才这般神色,当即便劝道,“换宗之事也需要时间,而且依照律法,需要两家同意,你倒也不必这般——”
“着急”两个字还未说完,便被人打断,“皇兄,劳烦皇兄向父皇说明一二,请父皇给钟家批一个特许。”
燕霁听得错愕,“你可得想明白了,这人要是认到了钟家,父皇可就更加不会同意你想要娶人为妻的心思了——”
他床侧,燕昭闻言抬眸看来,眼中半分犹豫也无,
“若是为了我的心思而委屈她,那我也不配娶她为妻。”
燕霁一愣,回过神来却是心情复杂,既骄傲于自家弟弟的这般傲气,又忧心于储君这般情深反倒不是好事,他正纠结着,倒是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事,“你这般笃定,难不成人家姑娘已经同意嫁你了?”
他问得直白,燕昭回应得也干脆,“暂且没有。”
直接忽略掉“暂且”二字,燕霁突然有种一直被堵此刻终于扳回一局的感觉,忍不住笑着侧过了身子道,“怎么?是遇着什么难处了?和皇兄说说一二?”
“难处么,倒是真有一二,皇兄若是能说服父皇不要再横加阻拦——”
“别别别,”一听这是要把这棘手事推自己身上的意思,燕霁忙抬手拦住,“这我可帮不上忙——”
话还未说完,突然听得太监喊皇上驾到,燕霁忙让人扶着自己下床,一边由着人给自己整理衣裳,一边开口道,“这不父皇来了,你亲自说去吧?”
但说了半晌却未见人回应,一抬头,这才发现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燕霁心中不由得疑惑,今日催他去看父皇不肯去,现在父皇来了,他这是连父皇的面也不肯见?闹得哪门子的脾气?

第95章
正思索间,燕漠已经到了门口,燕霁忙暂且拢了心思,准备上前迎一迎,但是才刚迈开步子便被人抬手拦住了。
许是昨夜没能好好休息的缘故,燕漠面色上多少有些疲惫,一路走来神情严肃,直到目光落在燕霁身上时才缓和了些许,“下来做什么?好好歇着就是,余成,还不快扶着下——”
燕霁也不多加推脱,由人扶着倚靠在软塌上,正要问燕漠为何这时来了,一抬头瞧见燕漠鬓角越发多的白发,话头不由得顿了顿,缓了口气劝着道,
“虽则国事繁重,但父皇也当多多注意身子才是。”
“朕有分寸,”燕漠随意摆了摆手,转头看向余成,“太医今日来过没有?可有说什么?”
这番问话几乎每隔几日就会有一次,余成早已熟练,一见他问,便忙将这几日的情况都细细说了一遍。
旁边,燕霁满心无奈,倒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而是父皇刚刚那反应明显是对他自个儿的身体没上心的模样,再这般下去,如何了得?虽说这天底下的医术精湛的大夫太医院占了一半多,但也要知得这世间,并非什么都能有挽回的余地。
思及今日昭儿的反常,燕霁轻咳了一声,还是决定从根源来试一试,便故作不经意感慨般,“今日太子过来时,脸色亦是不大好,儿臣还想着喊了太医来给他看一看——”
果真他话还未说完,燕漠便已是追问道,“太子怎么了?”
问完后,许是自己又有些放不下脸面来,冷哼一声,“大半夜,淋着雨也要上山,不病他病谁?”
“父皇!”燕霁无奈,“父皇,昭儿如今年龄还小,难免有冲动的时候——”
“行了,你也甭给他脸上贴金了,依朕看,他早晚有一天要把朕气死了才安心!“
“父皇这是说的哪里的话?”
燕霁一听这样的气话都出来了,便猜着这背后许是还有自己不知晓的事情,便侧面询问道,
“父皇怕是误会了昭儿,他今日虽没去看您,但到了儿臣这时却是特意问了父皇您的身体,是以儿臣想着许是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误会?什么误会,朕,朕不就是——,怎么,他还记恨起朕来了?”
燕霁听得一头雾水,所以父皇到底是做了什么?
他抬头看向陈茂学,无声询问,陈公公?
陈茂学先小心觑了一眼圣上的脸色,见圣上虽不高兴但是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后,这才简要将事情概括了几句。
当然,其中措辞也多有讲究,乍一听,就是一个一心为孩子考虑的父亲瞒着孩子悄悄做了点事而已。
但燕霁自小长在宫中,见过的弯弯绕绕不知多少,怎么可能会被这几句避重就轻的话忽悠过去?
他听到一半时,神情就已经僵住,及至听完时,已经不知如何开口的好。
这哪里是“做了点”事?
合着父皇从一开始便知晓昭儿和姜意小时便相识,但是偏偏找个人去哄骗人家小姑娘?现在倒是好,人家姑娘不仅没被骗到,昭儿也记起了往事……也多亏了此事现在就被扯明了,这要是真因着此事使得昭儿和小姑娘生了间隙,往后真说不定要父子成仇?!
想到这里,燕霁倒是凭空生出了些许庆幸来。
父皇也真是,这事也是可以做的?难怪昭儿连见父皇都不肯见!
他满脸不认同,燕漠余光瞧见,神色微动,无声将脸别得更开了些。
看见他这番姿态,燕霁到了嘴边想要指责的话又咽了下去,缓了缓语气道,“咳咳,父皇此事倒也不是全无收获不是?父皇且想一想,姜意既然能在您这番——“
“折腾”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燕霁忙咳一声掩过,继续道,“能在这般情况下还依旧相信昭儿,不正也说明她对昭儿着实真心么?您也可以少些担忧了。”
燕漠依旧皱着眉头,“人心易变,权势面前血缘亲情尚且不值一提,如何能赌?”
燕霁摇了摇头,“父皇总该多信昭儿一些,倘若当真有那一天,昭儿也会处理好的。”
“你之前不是也不赞同,怎么现在倒是为那逆子说起话来了?”
“儿臣是见昭儿的确喜欢那姑娘,若当真能够结成夫妻,在这宫中往后也能有个真心相待的人,不然以后几十年来,未免太寂寞了些。”
更何况,现在这情况,人家姑娘及家中人同不同意可还要另说呢。
燕漠一时无话,良久,方疲倦摆了摆手,“让朕再想想。”
他人走了后,燕霁微微思索了下,又招手让人请了太医去了趟东宫,“就说是父皇让请的。”
余成见他撑着病体还这般劳虑,想着劝一劝,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殿下年长太子十几岁,对太子一向是亦父亦兄,怕是再如何劝他也劝不来,唉,这皇家里还有这般亲情也是难得了。
山下的事阿意全然不知晓。
哪怕谈及宫中,她在乎的也只有一个五哥哥,至于什么圣上等人,阿意的记忆还停留在宫宴那日,那日过后,便几乎再未想起过。
瞧见阿意肩上的毯子滑落了些,小绫忙抬手给拢了拢,“姑娘,烛灯伤眼,莫不如明日再写就是了?”
阿意摇摇头,“没事儿,现在时间还早呢。”
的确还早,外面也都还没到点灯的时候,只是屋内光线昏暗些。
小绫无奈,也只得又多点了一盏灯,正在思索放下哪里合适时,便听得阿意开口道,“随便放吧——”
小绫一愣,下意识要说不行,虽说烛灯不如日光,但也要注意刺到眼睛,但是话还未出口,便瞧见阿意自己从一旁拿出了一条绸带来要自己给自己系上——
她忙将绸带接了过来一边帮着系上一边疑惑道,“咦,奴婢记得来时并未带这绸带?”
“是五哥哥昨日留下的。”
小绫恍然,难怪呢,转而不知想起了什么,笑着道,“姑娘现在不生气了?”
她本是调侃的玩笑话,阿意闻言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生气上。”
小绫疑惑了瞬,“是因为姑娘想起了以前在千佛寺的事才有了这般想法么?”
阿意摇摇头,其实无论想不想得起,五哥哥对她来说都是一样重要的人。
她持笔蘸了墨继续在信纸上落笔,边写边默念道,
“大舅母安,大哥哥已经问了我改姓之事,我已经同意了,名倒是不用改了,钟意,这二字听着倒也顺耳……还有一事,您还记得我之前在信中提起的万万么?我打算回到顺江府后在松月院的阁楼上为它——”
写着这里,阿意正要往下写,突然桌子猝不及防被顶起半截,她手下一抖,在信纸上留下了好一道横贯了大半张信纸的墨痕。
见已是无可弥补,阿意索性放下笔,将罪魁祸首从小桌下的被子上薅了出来,撸了一把猫猫头,“非要睡在桌子下面还乱动?再这样就把你关紧笼子里去了?”
万万一脸无辜,“喵呜喵呜!'
若是之前,阿意还真可能被它骗了过去,以为它不是故意的,但是自从见过它悄悄做的许多“坏事”后,早就识清了猫脸,直接冷哼一声,“装可怜也没用!”
万万虽听不懂话,但是却能分辨出说话人的语气来,见装无辜无用,又开始将脑袋一个劲向着阿意手心里蹭。
被它蹭得手心里麻麻的,阿意脸上的严厉神色到底还是绷不住了,一脸无奈,“行了行了,你到旁边来睡——”
但她话还没说完,正撒着娇的万万却突然坐直了身子,向着房门的方向看去,“喵!”
还以为它这是被吓到了,阿意忙一边抬手安抚它,一边要喊人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但是还未开口,忽然瞧见灯影有着几分不对,她心头一亮,愣愣顺着望去,看清来人身影后,半晌方想起开口,
“五哥哥,你怎么这时来了?”
燕昭一身颜色不起眼的常服,闻言微微抬头,帽檐下的眉眼带着笑意,“不是和你说了晚些时候来看你么?”
说话时,手心已经在阿意额头探了探,见并未有异样才放松了心在床边坐下,顺手捡起了滑落在被子边缘处的空白信纸,“在写信?”
阿意点点头,“好几日没给大舅母写信了——,咦,刚刚写废了的那张呢?”
她抬起胳膊在桌子和被子上找寻,却连之前那张纸的影儿都没见到。
正疑惑间,倒是燕昭瞧见床底下方露出了一点米白色,弯腰抽了出来,正要问阿意可是这一张时,目光扫过上面的“回到顺江府”几个字后眼中笑意蓦然冷了下来——
床上,阿意见他低着头看着地面,下意识也弯腰向着床沿边上看来,但是还没够着,便被人先一步拦住。
燕昭直起身来,眸中冷意早已全部压下,他将纸上灰尘仔细抚去后才将信纸递到阿意手中,“这张么?”
“嗯嗯,”阿意忙点了点头,边将信纸在桌上铺开边小声嘟囔,“原是掉在地上了,难怪找不见呢!”
燕昭一手随意支在椅子扶手上,一手帮着阿意按住有些不稳的小桌,视线落在阿意认真的侧脸上时忍不住柔和下来,似是不经意提起般,“写了什么?”
“让大舅母不要担心我,嗯,还有,”阿意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下,才继续道,“还有和大舅母说我快要回去了——”
话音落下时,她下意识侧过眸子看向椅子上的人。
好像有一声叹息响起过,但是她的眼睛却只看见一双噙着温柔笑意的眸子。
带着暖意的手将她散落的鬓发撩至而后,声音响在这处小空间里,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懊恼模样,
“早知晓,就不问了。”

为何会这样说?阿意不问,也隐隐知晓答案。
她眸子闪烁了下,几次想要说什么,几次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说她不回顺江府了?这当然不可能呀,外祖父、大舅母可都还在顺江府等着她回去呢!
她神色怔怔然,连带着心情都低落下来了几分,正郁郁间,眉梢却忽然被人轻轻抚了下——
燕昭神色中挂着些许愧疚,轻声哄着她,“别皱眉头了,我不问了,好不好?”
阿意鼻尖微微泛酸,什么嘛,这又不是他的错。
她轻呼了一口气,忽然抬起眸子直直看向燕昭,似是保证般,“五哥哥,即使我回去了,也一定会经常给你写信的!”
她眉眼间皆是认真模样,燕昭听得心里却着实被气笑了下,这小祖宗,几封信就想糊弄自己?
别说经常写信了,就是一天十封信也比不上这般能看见她一眼,他着实不想再如之前那般梦境中全是她,醒来后却又全是一场空了。
可心里如此想,他面上却丝毫不显,只笑着应了“好”,便微微抬了下下巴对着信纸示意阿意快些写吧。
本来便已经写过一遍,如今也只是誊抄而已,阿意定下心思,用了没多大会儿便停了笔,正要示意五哥哥不用扶着桌子了时,一转头这才发现椅子上的人用左手撑着头,眉眼低垂,似是已经是睡着了。
阿意一愣,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小心翼翼将纸张收拾好,只是想要将小桌放到一旁时又犯了难——
她向前欠了欠身子,想要一手托住五哥哥的手腕,一手握住他的掌心,然后将他的手移到被子上来,但是才刚一碰到,便被人迅速反手握住了手指——
阿意手上一僵,差点惊呼出声,直到用余光瞧见人并没醒时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现在好像比之前还糟糕了些,阿意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被人握得太紧,根本挣扎不开。
直接把人喊醒?这个念头一出现,阿意便下意识先抬眼瞧了瞧,触及椅上人因为在睡梦中放松了姿态而露出的疲倦时,又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哎,最后索性也不着急移开桌子了,只干脆自己趴在桌子上,由着自己的手被他牵着。
床边,感受到手心里的温度,燕昭唇角闪过一丝笑意。
只是到底还是顾及着她这般并不舒服,等会儿怕是要将胳膊都压得麻了,于是只稍稍停留了一会儿,便主动揉了揉眉心睁开了眼。
阿意察觉到,忙坐直了身子,“五哥哥,你醒了?”
“嗯。”燕昭眉眼间的疲倦也并非作假,这些时日朝中的确事多。
阿意看见,忍不住多了些担忧,“五哥哥,这院中还有空的厢房,要不你去休息一下吧?”
“不用,”燕昭只是摇了摇头,抬手将床上桌等都亲自动手收到了一旁,又起身去将烛灯吹灭了几盏,然后才将阿意眼上的绸带解开,替她松开发上松松绑着的系带,“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阿意躺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走?是还要连夜下山的意思么?
她问得急切,大有得不到回答就要坐起身来继续追问的意思——
燕昭忙抬手将被子按住,解释道,“宫中还有事未处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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