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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虹贯日(枭仪)


祁牧之看着那小子吃瘪就忍不住笑,“小姝当年秘密养在先帝那,我那时已然是先帝的属臣,朝中除了我没人知道这小丫头的身世,自然不好与你和谢将军讲。如今小姝身居要职,是没必要故意攀扯的,都平安活着比什么都强。”
秦姝方才听到顾琛之名便垂下眼帘不再言语,如今提到自己,才抬首致意,“自打先帝一病不起后,我有意与几位重臣避嫌,除旨意之外的相见便没有了,想来确实有一阵了。今日看见祁伯伯身体依旧康健,我才好放心。”
“只不过今日冒然登门,也实在有一桩子事儿要和伯父商量。”
转过头对上谢骁的视线,“谢将军不必回避,一同听着无妨。”
这个正事儿终于被秦姝提起,三人皆是目光汇集她一身,秦姝目光灼灼,只道,“扶摇阁,我要让它做的成。”
谢行周最先蹙眉不解,见祁牧之和谢骁同是眉头紧皱、神色各异,他二人不知扶摇阁建成对于九层台意味着什么,定然只觉得她只想让陛下心愿达成,而不顾大局。
眼见着面色不对,他赶忙开口率先解围,“扶摇阁的高度我方才已经与殿下讲过了,抛开局势、劳民伤财不谈,只站在殿下的角度,扶摇阁也只会为九层台的台间带来危险。殿下爱惜手下,却因何要将手下置于危难之中。”
一谈高度,谢祁二人皆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同时在朝多年,这些心思还是有的,只不过九层台一直是先帝亲执,建成了京城第一高阁他们也只是心中了然,方便监察嘛,有什么大不了。如今谢行周再一提及,便更能猜到一些。
众多台间的安全受限,只是表象。
重要的是,如果有监察之职的机构都不能方便监察,那其存在的必要,也就不言而喻了。
祁牧之听完更是不解三分,“既然对小姝也百害无利,又为何纵容陛下至此?那日朝上的话想必也有人会转达给你,先帝驾崩的突然,前些年又起了那么多场战事,多少人瞄准了先帝驾崩的时机想要从大宋分一杯羹,我想以小姝的见识,不至于看不明白吧。”
从谢行周的角度看去,女子微微侧着脸颊听着上首之人说话,自眼睫至尾梢形成一条漂亮的流线,淡然的双眸不起一点波澜,被长者质疑之后不慌不忙,只静静聆听着对方的看法。
只剩谢骁并未言语了,秦姝的目光准确落在他身上,“谢将军以为如何。”
“扶摇阁的问题不在于成与不成,而在于什么时候成。”
秦姝眼底终于有了笑意,“知我者,竟是谢将军。”
转过头来朝着祁牧之颔首,“祁伯伯一心为我大宋,秦姝受教了。”
“我知道二位一直期望着扶摇阁随时倾覆,只不过因着谢小将军,还有顾尚书,所以才迟迟不能动手。二位虽然按兵不动,却也在任由孙无忧使计,令此事不成,是也不是。”
谢行周轻嗤一声,这也是自己身陷地牢之时,才想到自家父亲的心有多狠。
秦姝又道,“二位为大局考量,实乃忠臣良将。但如若任由事态发展,扶摇阁不成,身陷囹圄的不仅仅是谢小将军和顾尚书,谢祁两家绝逃不过连坐查办。”
祁牧之半眯着眼,方才的醉酒之气全无,漠然道,“两位辅臣,我就不信会同时因为这一项工程而折进去,要是需要有人顶罪,老夫就这一条命,随他拿去。”
谢骁拧眉,“除了谢祁两家,还有呢。”
秦姝微微一笑,“一座高阁最有可能发生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呢。”
谢骁当即拍案,“殿下请说吧,需要我等做什么。不论是营救晏大人还是犬子,臣都欠了殿下人情,理应奉还。”
“陈郡谢氏,百年大族,想必是不缺钱的吧。”秦姝又看着祁牧之,目光淡淡,“能用钱解决眼下局势,不知道二位辅臣觉得,划不划算。”
祁牧之半知半解,“小姝开口,即便是把家底奉上,老夫也没什么怨言。老夫只想问,国库给工部的开支早就打过去了,扶摇阁如今并不缺钱,而是...”
“眼下需要缺钱,缺钱才能停工稳定局势。日后不可缺钱,因为这是保你我三人性命的屏障。”秦姝得到满意的答案,站起身来,“二位,言尽于此,之后的事儿,只管放心交给姝,姝必不负二位厚望。”
接着便转身潇洒而去,临至正堂门槛忽地想起一桩事,“今日来还是要知会二位一声,少将军和顾尚书,恐怕还是要吃些苦头的,二位勿怪,勿怪。”
俯身施了一礼,顾自离去。

祁牧之扭头无声询问谢骁。
谢骁心中似已有定论,坦然道,“殿下多次相助,想必不会真的把他二人怎么样,左不过是一些皮肉之苦罢了。如今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孙无忧和尹天师又颇得陛下信任,我们除了相信殿下,想必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转头见谢行周垂着眼帘静静沉思,谢骁蹙眉询问,“行周,可还有什么蹊跷。”
谢行周倏然抬眼与父亲对视,周身一怔。见着秦姝已然离去,径直起身,边往外走边随口道,“我去送殿下回府,不必等我。”
“站住!”谢骁一声冷喝,“才定好的事情,莫要冲动办砸了,送殿下回府后就回家,宵禁这种事不是非得你去做。”
谢行周转身躬腰,“是。”
谢行周脚程极快,出府后顺着来时方向寻去,却并未见到那女子身影,天色渐晚,四周也无人,他脚下步伐逐渐慢了下来,眼观八方,手不自觉地伸向自己后腰处的短刃。
“真不知道,少将军是护驾的,还是刺驾的。”
身后传来声音,谢行周绷紧的身体稍稍放松下来,转过身,见女子漫不经心的正瞧着他。他松开身后短刃,轻声致歉道,“习惯而已,殿下不要见怪,家父遣我护送殿下回府。”
秦姝装作这才了然的样子,“噢,将军有心了,那就请吧。”
她自顾自地打算朝前走,两人擦肩而过之时却见男子并不动身,她刚要开口问他“还有何事要说”,谢行周就一把抽出
短刃,直逼秦姝要害处。
电光火石之间,秦姝抬掌反压其腕,不守反攻。谢行周手腕被一掌打下去之后被迫卸了一半力道,她抬腿直袭那握着短刃的手,短刃被下,便变成了纯粹的近身过招。方才起腿间顺势带起了周身一地落叶飞尘,瞬间模糊了二人眼前景象,谢行周手中亦不留情,两人的胳膊一缠一扣,竟然双双扣住上臂,谁都不得再动。
本是平手的局势,可僵持时秦姝的位置正靠围墙,这便是谢行周在打斗时就算好了方位,他的手肘处离秦姝的咽喉更近些,上肢力气也大些,前臂稍稍抵着她的锁骨处,离远看便是将她控制在自身与墙之间的空档里。
男人沉声问道,“被抵着墙威胁的感觉如何,殿下?”
“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小气呢,还是狂妄呢。”秦姝翻了个白眼,“你再用点力气,自己的胳膊就折了,到时候别求我给你接上。”
“殿下也别恼,臣只是太好奇,好奇殿下...会如何阻止扶摇阁倾塌。”
谢行周警惕着周身动静,也不管臂上疼痛,顾自问道,“一座高阁,在建成之前最容易发生的便是倾塌,殿下用扶摇阁下面众多百姓的性命试探家父的忠心,真是厉害。”
秦姝轻挑眉峰,这才算来了兴致,“本宫还不知道,陈郡谢氏的忠心能值上多少银子呢,少将军这就着急了?张嘴便是国和民,总要付出点什么来吧。”
谢行周冷笑着点点头,“好,姑且算殿下高明,即便家父不知道殿下如何用银子化解这场劫难,只为了这爱国的名头也得立马答应下来。可臣肩负要职,不得不特来此,请教殿下。”
秦姝示意他说下去。
“在扶摇阁施工的成千上万的劳役和匠人要如何疏散?若是波及的广泛,我骁骑营将士也会尽数搭进去,殿下,要如何避免。”
女子脸上浮出一抹狠厉之色,冷声冷语道,“本宫的棋子怎么下,还用得着知会少将军吗?怎么,怕了?禁卫军是皇家的将士,更何况你骁骑营!现在就知道怕了,就赶紧散了,滚回家去。”
“为国捐躯是将士的归宿,可不是黎民百姓的!况且那是战场上。”谢行周沉声,丝毫不肯退步,“既然家父与殿下已有约定,就应该信任殿下的筹划。臣可以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但也不能把手下将士的命这般轻易交给他人。”
秦姝笑不至眼底,“好,那本宫就多说两句。倾塌是必然,但并非是本宫的手笔。能使一座高阁倾塌的地方多了,不寻其源头,如何避免灾祸发生?将军,本宫有筹划,但可不是贼喊捉贼,你现在就来找本宫要办法,早了点。”
谢行周手上力道松了松,喃喃道,“能使高阁倾塌的地方...”
忽想起来什么,“我去请教顾尚书,是否就能提前避免。”
“他最近没空。”秦姝嘴角上挑,“少将军的顾虑本宫知晓了,若是我得到了什么消息,定会提前通知少将军,你也好想办法疏散人群减少伤亡,如何?”
“伤亡?”
“这世上就没有万全之策。”
秦姝瞧他恍惚,也有些见不得他那副失落模样,犹想起他屡屡不想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起初自己只觉好笑,这普天之下,谁不无辜?如今却觉着,这样的人都要为局势中的阴谋诡计所累,长此以往,国家的希望还能剩下多少。
本是桀骜不驯的青年郎君,连一句“我绝不肯任人摆布”的话都没有,只固执的一遍遍去问,他们要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帮上他们。
硬着脾气和自己动手顶撞,心里却满是他人。
难以评价。
她瞧着还抵在自己咽喉下的手肘,声音也软下来,“我仍记得,你我初在太后宫里相识时,你可是一副君子自持、端方有礼的矜贵模样。”
男子回神,应声道,“怎么,臣今天穿得潦草?”
“不过是打了三四次照面,小将军待人就换了一副面孔,本性这便藏不住了?”
谢行周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察觉是在说自己的行为过于唐突,话既然也问过了,自然没有继续僵持的道理。手上力度彻底卸下,前倾的身体也稍稍立直,留出两人之间的空隙。
秦姝感觉到力道也顺势放手,不过是武艺切磋,谁都没下死手,往年在九层台日日都有的场面,她并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殿下要去探听孙无忧的动作。”
秦姝揉着手腕,朝着回去的方向缓步而行,好久才长叹一声,“晚啦。”
晚啦,这一步棋,孙无忧应该在很早的时候就下完了。
他跟在她身侧,些许无力感再次爬上心头,负气道,“谢骁这辅臣,不当也罢。”
秦姝听他直呼父亲姓名时便忍不住发笑,“若不是谢将军身居高位,怎的能迎娶卢棂夫人当继室。能像卢夫人这般性子和善富有才学,还懂得朝局的女子,也是世间少有。”
“这话说的不差,我自八岁上,母亲便进了谢府教养我了,谢卢两氏联姻,还真要多亏谢骁那个位子。”
秦姝仰首望天,感受着夏末入夜的凉爽,“诶,鲜少见继母与嫡子相处得融洽的。何况你母亲萧夫人去世时你也是懂事的年纪了,好像很容易排斥继母才对。”
他偏头瞧着她的侧颜,心上郁结似乎也消散几分,“母亲一颗真心待我,我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后来虽因埋怨父亲屡次不准我探查当年真相而离家,但这并不与母亲有什么相干。”
“况且,我年少丧母,却能在另一位妇人倾心教养下长大,享受母亲关怀,已然是大幸。”
女子的清眸在月光下极为闪亮,仿佛是听了这话后就有多高兴一般,眉眼弯弯,眼中似有晶莹之感。
“是吗,那看来,你我还真有些相似的幸运之处。”
眼见着要到了九层台的殿门前,秦姝朝他笑笑,“听闻谢少将军一杆红缨枪在战场上横扫千军,少有敌手。待眼下的事情结束,不知将军肯不肯与我正经切磋一番。”
谢行周后退一步,躬腰拱手,“荣幸之至。”
岳听白早就在殿门口张望着等她,见着两人身影本还不敢认,定睛一瞧才看出阿姝真的是和谢行周一起回来的,双手拢在嘴边喊,“阿姝——”
秦姝应声回头。
“很晚啦,该回家啦——”
秦姝轻笑,朝他颔首,“是我家小妹。那就不留少将军了,将军慢行。”
谢行周再直起身时,便见着女子一改往日端庄,小跑着奔向殿门前的少女,也不知相互说了什么玩笑话,两人顿时笑靥如花。秦姝转过去推少女的轮椅,人影愈来愈小,殿门“吱呀”一声,把女子的笑颜一同隔绝在了高门之内。
“阿姝。”听白扬着小脸瞧着她。
“嗯?”
“你今天晚上,不太一样。”
“哪不一样?”
“眼睛。”听白的手忍不住隔空描绘着她的眼睛。
那是阿姝九岁前才有的眼神。

第022章 三日之内
秦姝闻之一怔,俯下身子任由少女的指尖在自己眉眼处描绘,嫣然一笑道,“怎么了,就算是江湖上的画皮技,也是不能画眼睛的喔。”
听白可是办好了事儿回来的,嚣张得很,瞋目道,“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都装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食指抵着她的额头,兴冲冲地盘问,“你不是不方便和谢府的人走动嘛?方才的那位郎君难道不是谢家人?是不是夜景甚美,须得良人相配呀?”
秦姝回到榻上盘膝而坐,学着少女的样子摇晃着脑袋,“哎,受岳女侠的教诲,及时行乐,及时行乐。”
“说到这个!”听白转眼就把刚才什么眼神啊忘到脑后去了,语气里还带了点撒娇的意味,“阿姝,你算一算,我们是不是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出去玩了?今夜左右无事,不如你带我偷偷溜出去骑马吧!”
两人的父亲皆是项城的守城将军,所以两个小丫头自小就在马背上跟着父亲巡城,骄傲神气得很,若不是逃难时岳听白未躲过那一刀,现在也定然是个骑射俱佳的翩翩女郎。
如今她腿上无力,想要夹紧马肚就颇为费劲,刚及笄的年岁与人同乘一骑终究不合规矩,所以除了秦姝偶尔得空能帮她过过瘾
,便只能靠马车出行了。
“近日我觉着我的腿能使上些力气了,骑马时定不会像以前那般费力。好阿姝,好姐姐,我们就出去逛逛嘛。”
秦姝把她的轮椅拽得离自己更近了些,抬手轻轻捏了捏其腿上的筋骨,“尹清徽的疗法,真这么奏效?”
“当然啦,所以我说啊,你也不要看人家有些异动就觉得是什么谋逆之徒。正逢乱世,人家入京一次,带点随身的保障,也是常理嘛。”
岳听白是颇为满意的,这许多年阿姝没少为她找什么神医啊太医啊,几乎都是毫无疗效,若是这辈子一直毫无希望也就罢了,可如今有了希望,说不想重新站起来,那是假的。
两人皆知道那所谓的保障是指什么,此事可大可小,一时间秦姝也犯了难。
良久,女子垂下眼帘,似是一声轻叹,“好,我知晓你的意思了。”
听白刚觉得骑马有戏,就见着阿姝拎着裙摆坐回榻上,美目流转,“不过,如今宵禁制度森严,不太好办。咱们先说说,卢棂夫人那边如何?”
“正如阿姝所料想,夫人说,如今张弛倒了,太后在前朝的力度也减了不小,御史台的卢氏学子当然愿意助陛下一臂之力奏请太后退居后宫。”听白正色道,“本来也就是差一个时机,现下阿姝给了他们效力的机会,想必他们是愿意向陛下表忠心的。”
秦姝揉着太阳穴,合上眸子,“说到底太后的根基不深,这事并不难做,只看她肯不肯尽心。”
听白听了这话才回想起,喃喃道,“夫人确实说了一句:卢氏清楚谁是君、谁是臣,请殿下放心。”
“嗯?这话说的通透。”秦姝笑了一笑,模样甚是满意。
听白忍不住问,“我以为阿姝会想让卢氏表态,唯阿姝马首是瞻的。毕竟你为那谢行周也是费了些心神,不讨点利息不像你的性子嘛。”
秦姝倏然睁眼,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你也觉得,我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不可以吗......”岳听白被问得一个激灵,“结交朝贵,培养党羽,不这样你怎么替陛下......”
“错了。”秦姝坐起身子,眼中极为认真,“结交朝贵原本就是假,可如今却被看成是真的了,旁人尚且如此,陛下岂能不起疑心?若是我明目张胆的把朝臣收为麾下,不等一年之期,我的命就算是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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