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ie明明不会说中文。
此时此刻,回到家里的Annie才进门就被管家和医生团团围住。
“都让你少喝酒,就是不听。”她的父亲站在最中间,严厉地问,“今天怎么回事?”
Annie这才将被放在包里测心率的手环拿了出来,以及被调了静音的手机,上面有很多未接来电。
“你还把手环取了?”
“嗯。”
“你知不知道这会有多危险!你不能这么一直任性下去!你的身体……”
“父亲。”Annie打断了他,“有一件事,我想跟您商量。”
见她没事,她父亲也让其他人走开:“什么事?”
“我想回国。”Annie说。
“你说什么?”
“我遇到了一个很喜欢的小孩,想让她成为我的家人。”Annie向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有什么就直接说,也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离谱,“父亲,我在你们的保护下生活了很多年,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想做的事情,这是第一次。”
“什么小孩?”Annie父亲皱眉,“喜欢就带来家里,又不是养不起。”
“我的意思是,让她成为我的家人。”Annie再一次强调,“只是我的。”
与此同时,隔壁城市的江随之刚准备入睡,就接到了陈秘书的电话。
“江总,我们的人现在没有办法靠近乐清小姐了。”陈秘书小心翼翼地说。
现在的江随之已经保留了习惯,不管身在什么地方,都会在身边备着一些保镖。
乐清一个人在伦敦工作,他离开前也让几个人跟着了。
他闻言蹙眉:“原因。”
“乐清小姐收拾行李跟另外一个人离开了酒店。”陈秘书说,“是之前国内收养兰旭的那个人,还有另一个陌生的女人,这两人住的地方戒备森严,保安很多,我们的车进不去他们的私人庄园。”
别说庄园了,才靠近那片区域就被人盯上劝返,把人都给跟丢了。
过去江随之对乐清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进行过调查,也知道那个Lvy的身份,猜想或许是对方邀请乐清过去的。
这个人家里的安保江随之放心:“等她出来再跟,其他时间不用。”
“好的。”陈秘书问,“那另外那个陌生的女人需要查一下吗?”
现在江总接手了这边的公司,能接触的人和消息渠道也远远比过去更加广泛,查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江随之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把乐清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清理干净的可怕念头,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不用。”
如果被她知道,她会生气。
但念头可以控制,有些反应却控制不了,江随之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如今每天都在备受考验。
而他随时都在考验失败的边沿徘徊。
不仅是想触碰,还想见见她。
江总并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但隐隐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于是他再次点开了心理医生的对话框。
“如果对那个特定的人产生了占有欲以外的其他想法,属于什么阶段?”
心理医生对于自己的VIP客户可谓是特别关心随叫随到,片刻就回复了:“那要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了,像是依赖或者下意识回避,都算是正常现象,您可以举个例子。”
江随之神色淡淡地输入。
“见到对方心跳失衡。”
“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
“哪怕正在见面也想关注。”
“时刻想见对方。”
心理医生:“……您真的26岁了吗?”
江随之:“?”
心理医生安慰自己,这个患者是特殊情况,以前连个公蚊子都不能近身,要好好引导。
心理医生:“江总,虽然您这个年纪早恋有点晚。”
心理医生:“但您的确是恋爱了,除非对方是个男的。”
江随之指尖微颤,像是被戳破后的无可遁迹,躲避什么似的想要给自己这种卑劣的行径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男的是什么?”
“没什么。”
知道对方既然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或许是被什么原因给困住了不愿意承认,所以心理医生毫不留情将患者最后一层遮羞布狠狠揭开,让他直面现实。
“如果是男的,那您就是个GAY。”
江随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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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的国内,朔城。
老欧几乎已经开车将整个朔城都翻过来了,愣是没有找到江先生说的那个孤儿院的位置,只好道:“先生,我看您不如直接找小江总问一问,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江和昌不用想都知道,再没有查出什么可疑的点前,要是被儿子知道他在怀疑乐清的身份,说不准现在才缓和一点的家庭气氛又会再一次落下冰点。
他皱眉:“继续往前开。”
见江先生执意固执,老欧也只好听命形式。
不过却听到后面江先生的打电话。
“秦局长,好久不见了。”江和昌跟对面的人寒暄了两句,便直入主题,“没什么事,年纪大了没什么事做,听说朔城有个阳光孤儿院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散了?”
另一头的秦局长道:“十多年前的事了,院长身体不好提前退休后也没人接管,其他孩子就转去了其他市的孤儿院,自然也就散了。”
“那以前那个孤儿院相关的登记资料都还在吗?”
秦局长疑惑:“你要这个做什么?”
“有一个朋友想要找到以前的一个孩子,现在没什么头绪。”
“有倒是有,你说的哪个孩子,我看看有没有记录。”
江和昌问:“叫乐清的,有吗?”
秦局长话音停滞了半秒:“乐清?”
听这语气,似乎对这个人是有印象的。
“如果是阳光孤儿院的话,以前确实有这么一个孩子叫乐清。”秦局长说,“不过你应该找不到她了。”
江和昌:“怎么说?”
“她死了,小小年纪就死了。”秦局长说,“我对这件事印象比较深刻,毕竟孤儿院死了小孩也是一件大事,而且那小孩长得还挺好看的,听院长说过很多人家都想收养她,但她都没走。”
这个结果江和昌从来没设想过,他心里重重一跳:“死了?怎么死的?”
“意外坠楼。”
江和昌:“没有救回来?”
“这怎么救回来?还没送到医院就断气了。”秦局长叹了口气,“那个院长也是因为这件事心理压力过大所以才生病退休的。”
事情变得更奇怪了,江和昌根本找不到任何一点可以理清的思绪:“所以你们那里没有任何有叫乐清这个名字的小孩被收养的记录?”
“没有。”秦局长无比肯定。
但是查到的资料上有写“乐清”的确来自于这个孤儿院。
想了想,江和昌将之前从网上找来的乐清拍的杂志图片发给了秦局长:“你看这个人跟你说的那个小孩像吗?”
十多年前的事,还是一个没长开的小孩,秦局长哪里能认得出来,他刚要说老朋友有点异想天开了,可点开图片后却又有些惊讶:“很像啊,尤其是嘴巴,这要不是知道那小孩死了,我以为她等比例长大的呢。”
主要是那个小孩实在是长得太漂亮了,让人一眼难忘。
江和昌又将几年前调查乐清的图片找出来:“那这个呢?”
“这个就不是很像了,可能就是一点神似,但五官还是之前那个像。”
“你是说这两人不是同一个人?”
秦局长听笑了:“这谁都看得出来不是同一个人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江和昌问,“那个孩子有没有兄弟姐妹?或者大几岁的姐姐。”
“当然没有,都送进孤儿院了哪里来的兄弟姐妹,谁家送孩子去孤儿院还隔几岁才一起送。”
心思复杂的江和昌现在觉得自己可能被骗了,现在的乐清才24岁,可他几年前查的乐清却已经22岁了,换了身份证说得过去,但换了脸却不对。
如果现在的乐清才是真的乐清,那四年前他见到的“乐清”难道是她提前找来的演员?
所以出国的是那个假“乐清”,而真乐清却一直都在国内隐姓埋名。
但这又说不通,因为江言的确找过去了,跟江言在一起的那个也的的确确是他见到的那一个。
现在的江和昌已经顾不得许多,直接就让老欧回北城。
“要直接回家吗先生?”
江和昌:“去名章园。”
他早就知道了两个孩子现在住的地址,而乐清还在国外,要做什么现在都会更简单,老爷子每天都忘名章园跑,拿到孩子和乐清的物品去查DNA应该很简单。
与此同时他还给远在国外的儿子发了条留言,江随之那里应该有关于乐清更详细的资料。
可他却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儿子有多煎熬,因为心理医生的话熬了一整夜,去开会时身上的怨气比鬼都要重。
收到江和昌发来的消息时,江随之十分应激,应该说他现在对乐清这两个字都很应激,立刻就打电话过去问:“你要她的资料做什么?”
江和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每次这小子跟自己说话都是像在对仇人说一样。
这次他一定要让这小子看看,自己到底做了一件多靠谱的事情!
“等你们回国,我找个时间跟她道个歉。”江和昌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在调查乐清的事,“总要对她这几年的生活了解多一点,否则到时候也不会被你们当人看。”
江随之怀着一种极其诡异的心理,觉得让江和昌了解乐清多一点也是好事,以后不用多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刚要把自己手机里存的一些“考察”细节发过去,就见对面发来一句:“毕竟也是你算你的嫂子。”
江随之:“……”
他眼皮重重一跳,嘴角崩的很直。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不会打字就去玩老人机!
跟在老板身旁的陈秘书瑟瑟发抖,老板一大早就一脸郁气,开会的时候直接黑着脸把那些不听话的公司股东和高层怼到屁都不敢放一个。
而现在他表情更冷了,似乎还咬牙切齿,戳手机的力道很重,明明进展都很顺利,怎么偏偏更生气了呢。
他哪里知道老板生气的点完全不在工作上。
“严谨一点。”江随之表情漠然,“是前嫂子。”
江和昌:“?”
这小兔崽子怎么说话的。
“江总,我先送您去酒店休息吧。”陈秘书很关心老板的身体。
其实是担心自己会被睡不好、一脸诡异欲求不满的老板牵连。
江随之蹙眉:“不用。”
“但下一个会议时间是明天下午。”
明天下午?
江随之看了眼时间和外面的天气,忽然道:“开春了。”
陈秘书:“?”
“……应该是的?”
“天气不错。”江随之又说。
陈秘书默默注视着阴暗暗垂着冷风的天,再开春它也很冷,哪里天气不错了?
“适合吃夜宵。”江总自问自答,还问,“有推荐吗?”
陈秘书:“……”
他看起来很像在国外吃夜宵的人吗?每次跟哪个老板来不是忙得脚不沾地,还夜宵呢,一日三餐能正常吃就不错了。
再者现在也才下午四点!
谁家下午四点吃夜宵!
但作为一个给老板打工的牛马,必要时刻哪怕是老板现在要吃他都要在车里变出一顿夜宵来,陈秘书凭借多年在秘书群里借鉴其他霸总秘书的经验,再结合时间,瞬间福至心灵。
现在是下午四点,但如果要是到了伦敦,就正好是吃夜宵的时间!
“伦敦!”陈秘书斩钉截铁地说,“我做过攻略,那里的夜宵好吃。”
“嗯。”江随之语气淡淡,“去伦敦吧。”
陈秘书腹诽:如果你没有回答得那么快,那我可能真的信你能那么淡定了。
挺好的,他又能在秘书群里抬起头了。
因为他的霸总老板也是个嘴硬怪,还是个会自我安慰会给自己找借口的嘴硬怪。
呵,什么开春了。
明明是霸总病犯了。
“那要不要也问问乐清小姐有没有空呢?她也在伦敦。”陈秘书面无表情地说,“而且模特都很忙,约也要提前约。”
江随之奇怪地看他一眼:“谁说我要去找她?”
您要不回头看看您说的话有没有瑕疵?
江随之扶好眼镜,慢条斯理地翻着手中的企业高层资料:“是你说伦敦的菜品好。”
“……”
明天一定要在秘书群里的霸总排行榜上,投自家老板一票。
但这次陈秘书还真是误会江总了,江总真的没有想要去找乐清一起吃饭。
最多最多,就是远远看一眼。
几秒后,江随之忽然又蹙眉:“先回酒店。”
换套衣服。
江总把自己的行程和理由都找好了,唯独忽略了那个他没有动心思查的“例外”。
因为乐清才刚结束拍摄就被突然出现的Annie给接走了。
而Annie家的安保明显比江随之安排在乐清身边的要更严密,以至于那些人根本近不了身,只能偷偷摸摸给雇主告状。
得知消息的江随之还在路上,闻言忍不住蹙眉。
倒不是因为那个Annie权势有多大,而是因为乐清居然会这么快对一个刚认识的人放下戒备。
要知道他都是在跟乐清见面过后的一段时间,几乎把自己都摊开在她面前,才勉强得到她一个朋友的资格。
甚至如今他送的那条手链都还没有见过光。
而在异国他乡的乐清居然毫不犹豫就选择跟对方走,一点后路都不留。
如今乐清交朋友的速度让江随之多了不少危机感。
就仿佛原本就抓不住的人,越飞越高,就要飞出他的视线范围,让他追赶不上了。
这种感觉让江随之十分难以接受,甚至焦躁,却又不得不克制。
因为他深知自己现在的心思还不能让乐清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陈秘书觉得自己也要跟着老板心情忽上忽下了,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还去吗?”
您衣服都换好了,还换得这么……开屏。
跟他女朋友化了全妆还带了日抛、但忽然被告知不能出门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意识到自己情绪外露,江随之戴上眼镜:“去。”
而另一边的乐清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被Annie带走的,因为今天要见面的请求是她最先发出的。
Annie的生日她并没有准备礼物,但话已经说出口她不可能真的就给对方摸一下,再者就跟Lvy说的一样,不管是认了妹妹还是姐姐,她都喜欢能给对方一个有特殊意义的礼物。
时间有点匆忙,她这两天都在思考,终于有了结果。
因为那家店的位置有些偏僻,开车不能进那条街,只能走过去。
乐清便走在前面,她顿了顿:“我牵着你吗?”
又轻轻补充:“衣摆也行。”
街上没有车行走很安全,熟悉Annie的人都知道她从来不需要特殊的照顾,但听到乐清的话后,她却将盲杖收了起来,全然信任她的样子,伸出手:“好啊。”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乐清的手垂在身侧轻轻擦拭了一下衣服,似乎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就跟第一次抱两个孩子时的紧张和无措一样,此时她对于“牵”这个动作有点陌生。
在她的记忆里没有人这样跟她亲密过。
轻轻牵住那双微凉的手,乐清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路面上,哪怕前一个人隔得很远她都要提醒身侧的人注意。
Annie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却没有办法替她纾解,因为自己的心脏也仿佛被人捏住一般难以喘过气,甚至生出一点胆怯来。
害怕乐清将自己放开。
明明从小就看不见任何画面,可脑海里去依稀冒出一些陌生的景象来。
“这里我熟,别怕。”自己似乎在牵着谁。
好奇怪,说的是中文,可她明明不会说中文,此时此刻却好像能明白那些话的意思。
身后的小孩脚步蹒跚,却毅然决然跟着她走:“有姐姐在,我不怕。”
“真的吗?不怕我就偷偷把你带去卖掉!”
小孩一脸天真:“那跟现在,也一样呀。”
反正都是没有家的。
画面里的自己停了下来,紧紧牵住小孩的手,郑重地说:“就算要卖,我也跟你一起去,我们卖到一家去。”
“那我就更不怕啦。”
两个小孩手拉着手从狭小的山路一直往上爬,终于费劲地爬到了山顶。
“看,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漂亮!”
温暖的阳光罩落山顶,眼前开阔的视野里有一片很大的绿地,草地上站了很多人,有些人在奔跑,而天上飘着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