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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穿越者,名动四方(未眠灯)


“夫人倒是有条护主的好狗。”话音未落,谭进飞起一脚,正中辛锦小腹,将人踢得如断线纸鸢般飞了出去。
“辛锦!”
谭进冷哼一声,“夫人有空关心别人,还不如将心思多放……嘶!”
小腹下三寸触不及防吃了一膝盖,疼得谭进一张脸都扭曲了。
他本吃了酒,面原先是红的,如今痛得发白,抓着裴莺的手也不住泄了力道。
裴莺趁着这时一把将他推开,头也不回地往后花园的拱门逃。这等武将她和辛锦都对付不来,只有找到卫兵。
“夫人莫让我抓住了,否则我该狠狠惩罚夫人。”身后之人怒道。
裴莺听出他声音最初还异常咬牙切齿,但说到后面,明显平缓了许多。
他竟恢复得那么般快?
裴莺心头慌乱,只能牙关紧咬全力奔跑,眼见后花园的拱门已近。
只要出了这后花园,碰到幽州的守卫军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裴莺的眼渐亮。
然而下个刹那,一道恐怖的力道从后方来袭,先是抓住了她的衣角,再猛地一拽。
裴莺脚下踉跄往后摔,被谭进搂住腰。
对方重新贴上来的那刻,她颈脖处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浑身血液仿佛凝结成冰,如坠冰窟,胃部痉挛,焦虑恶心到想吐。
谭进长那么大,还是有人敢伤他那处,本已打定主意等抓到她得重重地打,让她知晓不能对男人不敬,但当重新将美妇人抱入怀里,闻着那阵好闻的幽香,谭进改变主意了。
是该教训,不过换种方式教训也并无不可。
“夫人当真活力四射,希望到了榻上,夫人还能保持如今的状态。”谭进笑道。
眼见逃出拱门已然没可能,裴莺只好张嘴欲喊。
谭进察觉到裴莺的意图,手迅速覆在她脸上,武将手掌大,一掌将她大半张脸罩住。
谭进正想再调情几句,耳尖这时微动。他能坐上兖州都督之位,自然不是庸才,素日也打过不少仗,一双耳朵特别灵。
他听见,有人往这边来。
裴莺没他好耳力,但察觉到谭进的停顿,心想多半是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
这是幽州军的地盘,来的绝对是幽州军的人。
裴莺眼中重新聚起亮光,她双手没被控住,不断用手抓挠谭进的手背,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红痕。
谭进皱了皱眉,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利落给了裴莺一记手刀。
裴莺眼瞳收紧,又慢慢散开,眼睑垂下,软在谭进怀中。
谭进回头看了眼晕死在地上的辛锦,毫不犹豫反身回去,一手带一个,迅速将一对主仆带走。
单勒方才闹了肚子,巡逻中去了趟茅房,前后不过一盏茶时间,且如今又在郡守府中,他自认为应该没什么问题。
巡逻完既定路线,和其他四个弟兄汇合,他们正要向伍长汇报,而这时伍长瞥见那边走出一道身影,他立马挺直了腰:“大将军。”
其他四人亦然。
本以为霍霆山只是经过,伍长却见他竟走到了他们面前:“方才巡逻可有异样?”
伍长摇头说没有。
霍霆山一顿,又问:“后花园处可有巡逻过?”
“回大将军的话,巡逻过,无不妥。”单勒如实道。
确实是巡逻过的,只不过交班以后先去了趟茅房,然后才去的巡逻。
霍霆山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一言不发地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走,却没回正厅,而是去了距离正厅最近的茅房。
在那里,他碰到了准备要进茅房的谭进。
“谭都督这是要二顾茅房?”
谭进微僵,片刻后转头去看霍霆山:“方才酒水饮多了些,如今腹中憋胀,无法,只得再来一回。”
霍霆山正要说话,忽然看见谭进手背上有几道抓出来的红痕。

谭进手背上带着抓痕, 那抓痕细长鲜红,还微微肿胀,一看就是女郎刚抓出来不久。
霍霆山敛眸。
幽州军这边只有四位女子入住郡守府, 至于其他二州带了多少名女郎来, 霍霆山还真不知晓。
幽州军没有营妓, 但他不能保证其他军中亦没有, 尤其像谭进这等高官职的,他乐意带个侍妾随军也不是不行。
不过……
谭进那侍妾竟如此大胆, 敢在主子手上留下这样的痕迹, 也不怕被发卖出去。
许是霍霆山的目光停留得稍久了些, 谭进察觉了, 他低头看到了自己的手,眼瞳收缩了一瞬,手掌下意识往衣袖里缩, 又发觉这个举动未免太“做贼心虚”。
男子汉大丈夫, 这等风月痕迹, 有什么好藏的?
被人瞧见了, 最多道两句风流。
当下谭进不遮掩了, 反而抬起手,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将手背大大方方展露在霍霆山面前:“让霍幽州见笑了。”
霍霆山意味深长道:“素闻谭都督有虎狼之姿,原来虎狼在这处, 连一场晚宴都不愿待其结束。”
谭进听出霍幽州骂他色中恶鬼, 笑容略微僵硬:“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罢了。”
两人一同进了茅房。
郡守府的茅房只有最外面有隔板, 里面无遮挡,最内侧放着几个木恭桶。
两人走到恭桶前解了裤带, 而后谭进的的动作僵住了,一张脸扭了扭。
他那处还肿胀不堪,疼痛难忍。
根本无法解手。
霍霆山看了眼,嘲笑道:“谭都督是操劳过度,还是单纯不中用?北川县有个杏林医术尚可,不过不知能否治这等水疝之症。”
谭进本来只是疼得面色发白,如今是脸色漆黑。
他到底没能解手。
霍霆山独自畅快一通后系好裤带,见谭进也慢吞吞整理好,又观其面上有痛意,不由笑道:“我先回去了,谭都督还是在此处留久些吧,省得待会儿要出来三顾茅房。”
谭进后牙槽发紧。
霍霆山此人当真可恨!
呵,他大抵想不到,他那宠姬如今在他手上。且暂时让霍霆山这厮逞两句口上威风,待晚宴散了,他让他女人在榻上给他赔礼道歉。
谭进低头看自己,待到晚上,他……应该可行吧。
谭进没在茅房待多久便回到了前厅,前厅里气氛比方才他离开时更为火热。
刘百泉已不甘只在自己位上,拿了酒樽到处劝酒,谭进一进来就被他逮个正着。
“谭都督,你去了何处,怎去那般的久?莫不是看不起我等,躲起来不愿和我等同乐?”司州都督刘百泉打了个酒嗝。
这顶帽子不小,谭进自然不接,立马道:“非也,某方才只是去了趟茅房。”
刘百泉往他手里塞了个酒樽:“缺席甚久,大家说谭都督该不该自罚三樽?”
周围一众幽州和司州的将领齐齐起哄。
“该,该!”
“自罚三樽如何够,依我看得五樽。”
“喝,谭都督若是个豪气男儿,畅快喝了就是!”
谭进被围得没法子,只能拿着酒樽一饮而尽,喝完还将酒樽倒过来,引得一片叫好。但很快,他空空如也的酒樽被满上。
霍霆山坐在上首,看着他们拼酒。
众人知他海量,千樽不倒,和这种灌不醉的人拼酒无什乐趣,于是喝过几轮后,慢慢来劝他酒的人便少了,都去灌那些半吊子。
裴莺醒来时,只觉脑袋发胀,后颈一阵酸痛。记忆没回笼的初时,她以为自己是睡太久了,正想抬手揉揉太阳穴。
然而,手根本抬不起来。
双腕上有束缚感。
裴莺猛地睁圆了杏眼,入目的是素色的帱帐,和她之前房中的一个款式。
她躺在榻上,双腕被麻布拧成的细绳捆住,细绳穿过榻前镂空的红木雕花打了个死结。
裴莺扭头看周围,在地上看到了被捆住手脚的辛锦,小姑娘面色发白,还未醒来,想来之前挨的那一脚并不轻。
房中没点灯,有浅淡得几近于无的天光落在窗牗上,裴莺推测距离她在后花园里被弄晕,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也亏得她体质好,且那都督大抵怕弄死了她,下手没太重,她才醒得早。
趁那人还未回来,她得赶紧逃出去。
手腕动了动,裴莺发觉这绳子捆得很紧,甚至勒得她手腕以下的肌肤都微微变了颜色。
裴莺挪过少许,低头试着咬绑在她手上的细绳,咬了一下没咬开,麻布绳纹丝不动,她不肯放弃,重新再来。
然而累得她气喘吁吁,也毫无进展。
“啪嗒。”有一样东西掉了下来。
那是一把银簪。
裴莺稍怔,眼中又是欣喜又是懊悔。
她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当初她典当了一些饰物,手上有了点闲钱后,在北川县托一位工匠帮她把银簪的簪头磨利,还将其上装点的小蝴蝶的一面翅膀稍作了打磨。
怪她先前太慌乱,以至于没用上这件小武器。
裴莺小心地叼起银簪,凑到腕上的麻布绳处开始割绳子。
这是细致活儿,且进展并不快,裴莺只能安慰自己好歹麻绳不算粗。时间慢慢过去,美妇人额上渗出了一层薄汗,她手上的麻布绳也只剩下少许有连接。
再磨下去浪费时间,裴莺干脆吐出银簪,咬牙用尽全力双手朝两个方向挣。
“滋啦”的一声轻响,捆着她麻绳布断开。
裴莺弯了弯眼睛,心头大石总算挪开少许。
忙从榻上起身,裴莺顾不上去揉手腕,下了榻便去给地上的辛锦解绳子,绳子解开后按她的人中。
片刻后,辛锦悠悠转醒,初时懵懵地看着裴莺:“夫人?”
裴莺轻拍她的小脸蛋:“乖辛锦,待会儿别大叫。”
辛锦逐渐回神,想起后花园里的一切,眼瞳收紧,本来隐隐作痛的腹部好似又挨了一脚重踢,叫她脸色顿时煞白:“夫人,我们……”
裴莺低声道:“被那人带到这里来了,不过如今他不在,想来是回去前厅参加宴会。”
入住郡守府后不久,裴莺知道另外两个州的人也住进来了,不过作为率先攻破广平郡的幽州军占了主院。
司州和兖州分居左右两侧。
郡守府毕竟只是地方个人官吏的府邸,容纳三州的核心层将领已是勉强,像那些中层和底层的小兵,除了小部分巡逻的,其他皆不在郡守府。
而此时前厅开宴,核心层将领皆在内。
“辛锦,他们都在前厅,如今或许是我们逃跑的好时机。”裴莺低声道。
辛锦重重点头:“奴都听夫人的。”
裴莺放轻脚步走到窗牗旁。
在宋代以前,有条件的人家会在窗牗上嵌纸、云母贝或是绢布,以最大程度的达到采光的效果。
这座郡守府的窗牗用的绢布,而且还是很薄的绢布,仅从窗牗装点便能看出,广平郡的前郡守财大气粗得很。
裴莺以银簪挑破窗牗上薄绢,心里庆幸如今日落了,否则外面的光映在窗牗上,能映出她在窗边的影子。
这处厢房外是个不小的院子,院门一左一右有两个卫兵把守着。
裴莺拧起细眉。
别说两个,就是守门的只有一个卫兵她和辛锦都对付不了。
就在裴莺思索着要不要干脆躲在房中,将门打开个缝隙,营造她和辛锦已出逃的假象时,她听到了马蹄踏在青砖上的哒哒声,与此同时还有车轮的咕噜噜声。
裴莺稍愣。
有马车过来了?
确实有马车来了。
一个兖州兵牵着一匹棕黄色的大马从卫兵看守的拱门进来,大黄马后拖着一个车厢。
不同于贵人出行所乘的前侧开门的车厢,这架车厢是前后侧双开门的。这等车厢多用于货物运输,毕竟后侧开门便于搬卸货物。
“车来了,把那些宝贝搬上去,一件都不能少。每个箱子搬运前得打开核对清单,确认无误后方可搬上车。”和马车同来的兖州兵递出一份清单。
“唯。”守门的两个卫兵接过清单后去了隔壁厢房。
裴莺本想趁这时带着辛锦出去的,但那个牵马的卫兵却没有一同去隔壁厢房,他站在庭院里,看着那两人忙活。
很快,守门的两个卫兵抬着一个箱子从旁边的厢房出来。
右边那卫兵道:“郡守府里的宝贝还真不少,这些还是那郡守没带走的呢,真不敢想之前他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左边的卫兵搭话:“何止啊,这仅仅是分给咱们兖州军的,幽州作为攻破广平郡的一方,拿的量是最多的。”
右卫兵说:“我听伍长说,上头有命令只带走最顶尖那撮宝贝,其余的都运到当铺去换银钱。”
“换银钱好,想来过些天能吃多点荤菜。”
一趟又一趟,那两个卫兵来来回回,从隔壁厢房里将一个个箱子搬上马车。
裴莺红唇紧抿,心急如焚。
不行,这样出不去的,根本没有空档可以利用。
给她个机会吧,若是这次能逃出来,一定再给这个时代的农业做多几分贡献。
就在裴莺心里疯狂祷告时,她听见那个牵马的兖州兵说:“还有几个箱子,你俩利落点搬完,我去趟茅房。”
大楚的开国皇帝在登基后,颁布了那么一条法令:严禁百姓在城中随意出恭,违者首次罚钱财,第二次翻倍交罚款,若还有第三回被抓到,则施以仗刑。
街上有共用茅房,那种地方人人去得,卫生很糟糕。权衡之下,卫兵觉得还是先去趟郡守府的茅房吧。
裴莺见他走了,对旁边的辛锦招手:“辛锦,外面少了一人,待会儿我们趁着他们进厢房搬东西时出去。”
辛锦听话颔首。
然而裴莺没想到,许是那两卫兵见最后没多少物件,竟将箱子堆叠起来,一口气搬完搬完最后一程。
裴莺看着那几个叠起来的木箱,心霎时凉了半截。
而后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那两个卫兵一口气将箱子搬上马车,随即拍拍手:“总算完事了。”
另一个卫兵转身:“走吧,回去守着,这个点儿估计快散场了,再过不久都督该回来了。”
“等会儿,我将马车调个头,待会儿好出去。”
“嘿,还是你想的周到。”
大黄马被牵着转了个方向,马头对着外出的拱门,车厢后面对着房间。
本来已经绝望的裴莺怔住。
两个卫兵自觉完成任务,走到小院外侧继续看守。
牵马的卫兵去完茅房回来,先在隔壁厢房看了看,见里面的箱子确实搬干净了,又见车厢门关好了,遂上前驾车。
马车一路行至侧门,这个门守门的卫兵有三人,三州各派一位卫兵。
“你是做什么的?”例行盘问。
赶马的兖州兵答:“送珍宝出府。”
守门的卫兵知晓有此事,挥手放行。
郡守府比不得军营,空间就那么多,驻扎的兵力有限,而如今府中大人物不少,为保障高层将领安全,整个郡守府的护卫模式是严进宽出。
进府的,无论是人还是物,都得经过三重搜查,即幽州兵搜一次,兖州的搜一次,然后司州的再搜一次。
但如果是里面出来的,就没那么多麻烦事。
马车驶出郡守府。
裴莺和辛锦躲在马车里,方才听到门口有卫兵问话。
裴莺有一瞬间想守门的会不会有幽州兵,但最后还是没敢冒险。
这座郡守府开了不止一个侧门,兖州人马要出去,肯定是走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门,把守这个门一定有兖州侍卫。
就赌是不是全部都是兖州兵。
但裴莺到底不敢赌。
马车驶出郡守府后很快停下,又有一卫兵上来,和那驾车的兖州兵一并坐在前面,两人一同驾车前往郡中的当铺。
裴莺听到车上多了一个卫兵,手不住抓紧了衣袖。
怎么会忽然多了一个卫兵?
是了,一人运送珍宝不够妥当,而前面还可以坐多一人,如此没理由不派多一人来。
裴莺试着伸手推了推后车门。
这类车名为辎车,辎车有后户,后户无锁扣设计,毕竟这辎车时常用于运输辎粮。
敢来劫军方粮饷的,除了另一伙军队,大概没有了。若是被军队劫了,区区一把锁也挡不住。
裴莺一点点将后车门推开,低声道:“辛锦,我想我们得跳个车。”
跳车存在很大的风险,若着落点不对,倒霉的摔断肋骨刺入肺部或者心脏,那就无力回天了。
古代的马车时速在20~30km,这辆马车装满了东西,裴莺估摸着它应该不超过20km/h。
拼一把。
“夫人,奴先跳下去,给您当个垫背。”辛锦认真道。
裴莺哪能让小姑娘照顾她,之前辛锦还被踢了一脚,女孩子的肚子柔软,那么重的一脚下去,多少会有内伤。
“不必如……”
辛锦却已跳下去了。
裴莺被小姑娘的果决吓了一跳,见她落地后滚到旁边,裴莺才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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