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分钟的时间,林玥在谢宴肆怀里彻底沉睡过去。
酒店房间的床铺不是特别干净,人多味杂。
谢宴肆不想让林玥沾染上不干净的味儿,最后把她衣服盖在她身上,抱着人就这么出了房间。
这里距离林玥家不是特别远,如果腿够长,二十分钟就能走到,过来草坪,他们都是用的走路。
只是刚走到门口,谢宴肆就碰到了温婉和林衡。
两人刚换好衣服,从温泉大堂里出来。
温婉见他怀里抱着个人,正疑惑呢。
结果一看那身形,温婉认出,他怀里的人正是她家宝贝玥玥,连忙走过去。
“怎么了这是?”温婉担心:“泡温泉泡晕了?”
谢宴肆解释:“喝了点米酒,醉了。”
一听只是喝醉,温婉放下心:“酒量不好,还非要喝,真是跟她爸爸一个德行。”
林衡在一旁无奈笑,看向谢宴肆那亲昵抱着自家女儿的手,心头没由来涌上一股来自父亲的吃醋。
虽然,温婉跟他说话谢宴肆这孩子不错。
但他总觉得自家孩子还小,是个小孩,需要他这个父亲呵护。
“麻烦你了宴肆。”林衡说着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林玥。
“我们带她回去就行,外面有专车接送。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改天再来我们家玩儿,随时欢迎。”
林衡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谢宴肆懂得起:“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叔叔阿姨。”
温婉跟他挥手:“路上注意安全。”
谢宴肆微点头,出了温泉门。
等谢宴肆背影消失在温泉门口,温婉拍了一下林衡:“你干什么,吓着孩子了。”
林衡:“这就被吓到了,那以后我怎么放心把玥儿交给他。”
“怎么?”温婉听出他口吻不对,看他:“你对宴肆这孩子有意见?”
“我对他没意见。”林衡对温婉没有隐瞒,“但谢家复杂,他爸爸死后,谢禾再婚你是知道的,可那外国男人,不是什么善茬。”
温婉扬眉:“你怎么知道?”
“上周末出去谈项目,在隔壁包厢里遇见了她老公。”
林衡看了一眼怀里的林玥,哪怕她喝醉了,当着孩子的面他出口的话还是含蓄了几分。
“那男人没看上去那么检点,借公司聚会的由头,跟公司里的同事……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多半是冲着谢禾家产来的,我不想玥儿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接触。”
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哪里忍心让她受委屈。
丁点都不行。
“谢宴肆很好,也很礼貌。”林衡语重心长:“但一个家庭对孩子的影响,不小,可能现在没什么,以后呢,未来几十年让我把女儿交给一个没得到过父爱的男人,我真的很不放心。”
“况且,谢宴肆现在还没有能力去解决这些事,他还太小了。”
温婉知道林衡的顾虑,但她持有不一样的看法。
“不一定。”温婉说:“有些人会被影响,但有些人他内心坚定,一辈子也不会被影响。”
“没有得到过爱的人,说不定正因为他渴望,所以可能更会爱人。”
“而且,你觉得谢禾是吃素的?”
温婉想到谢禾的性子,她微微一笑:“一个女人撑起整个谢家,她老公的肮脏事,她应该还被瞒在鼓里,改天我找个机会跟她说说。”
林衡:“你就这么相信他们?”
“我不是相信他们。
温婉看了一眼林衡怀里抱着的宝贝女儿,唇角轻扯,笑了下,伸手拨开林玥脸上的碎发,露出她粉白小脸。
眼里慈爱,语气低柔。
“而是,相信我们女儿的眼光。”
谢栖的白血病生下来就有,估摸着跟谢禾怀孕时,搬到新办公室有关。
甲醛味重,她因事务太忙,完全没顾及过这些。
她没顾及就算了,凯尔也没上心,导致谢栖生下来就受苦。
谢宴肆赶到医院的时候,谢栖已经进入了需要抢救的危险期。
医生忙把抢救书递给他,语气十分不满。
“怎么回事,不是都跟你们说了,病人现在药剂正在加大,为下个月的手术做准备,随时要看好吗?怎么一个家长都没留院。”
谢宴肆闻言蹙眉,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他连忙道完歉,在单子上签了字。
拿到同意书,医生赶忙转身进去。
谢宴肆看着手术灯亮起,神情忧心忡忡。
他想到医生说的话,意识到谢栖是一个人在医院, 他来到医院前台问护士。
“402病房留院的家属,你们知道去哪儿了吗?”
一般都是凯尔照顾谢栖, 谢禾忙着工作时间很少,谢宴肆也只是周末或者放假有空会过来看看谢栖,毕竟,他要上学。
“你是说那个外国男人吗?”外国人在海城不那么常见,所以一说起,都会有印象。
谢宴肆:“对。”
“他呀。”护士说:“已经很多天没留院了,都是陪护阿姨在照顾小孩。”
谢宴肆一听,眯了下眼。
如果,他记得没错,是凯尔亲口答应谢禾的,以后谢栖他亲自照顾。
而现在谢栖被推进急救室,都没见凯尔人影。
他就是这么亲自照顾的吗?
谢宴肆心里升起怒意,脸黑沉的厉害,但还是对护士说了句:“谢谢。”
从见到凯尔那一天起,谢宴肆对他就有意见。
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喜欢。
但他妈妈喜欢,哭着跟他说过,她很累,很想找个肩膀靠靠,而凯尔懂她,能够体谅她,照顾她。
谢禾是谢宴肆最亲的人,他做不到绝对的拒绝。
只能选择沉默。
也正因为他的沉默,凯尔入赘进了谢家,一年多的时间,谢禾生了谢栖。
在国外的时候,谢宴肆就一直住校,回国了也自己住。
他不想去打搅她妈妈的生活,也不想整天面对那个让人不爽的男人。
他害怕,一个不爽,冲上去把人给揍了。
而现在,他就特别想揍凯尔。
没多久,谢禾也赶到了医院。
她应该是刚下飞机不久,风尘仆仆,十分憔悴的模样。
“栖儿,怎么样了?”谢禾问谢宴肆,“她会不会……”
“不会。”谢宴肆抢过她话头:“没事的,医生刚刚出来说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谢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腿一软,险些跌到地上,谢宴肆扶着她坐到长椅上。
等她缓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凯尔呢?”
谢宴肆语气淡淡:“不知,没来。”
“没来?”谢禾抬眸。
谢宴肆没再接话。
谢禾掏出手机,拨通凯尔的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没人接。
连续打了三个,那边依旧没接。
手术灯熄灭,医生从里面挤出,谢禾收起手机,忙站起身,“王医生,栖儿怎么样了?没事吧?”
“孩子现在没事了。”王医生是谢栖的主治医生,秉着医生的职责,他语气严肃。
“但你们一个家长都不陪护,真有什么事,我们找人签字的都没有,就算再忙,也不能忽略了孩子。”
“要不是你儿子过来得及时,可能谢栖就错过最佳的抢救时间了。”
谢禾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现在脆弱得仿佛风吹就倒,眼眶通红:“抱歉,抱歉,是我们的不对,下次保证不会了。”
“好了。”王医生叹口气:“你们去病房里等着吧,一会就把谢栖送过来。”
谢禾:“好的,谢谢王医生。”
就算再强大的人,面临生死,依旧脆弱不堪。
更何况,这还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谢栖被推回病房两个小时后,谢禾才接到凯尔给她打回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谢宴肆听不到,但谢禾声音淡得刺人:“你怎么不再晚点。”
“我不需要你解释什么。”谢禾语气强硬,“答应过我的承诺,你没有做到,你祈祷这次孩子没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最后一句话,谢禾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她是个精明的女人,一个男人对自己忠不忠诚,一眼的事。
她只是顾及到谢栖还小,但现在看来,他就是多余的。
养着一个废物男人,谢禾没那个闲工夫。
她一点不会拖泥带水,两三秒就下定了决心。
“明天民政局见,带上结婚证。”
谢禾说:“别妄想起诉我,你没那个本事,最好乖乖净身出户,每月你还要给栖儿抚养费,不然我让你在这个行业都混不下去。”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谢禾嗤笑一声。
“凯尔,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谢禾语气冷,但只有谢宴肆看清楚了,她眼眶红了。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才没有那个闲工夫跟你开玩笑。”
“你问我你做错了什么?”谢禾差点气笑了,“那你应该问问,你旁边的秘书,是怎么想着勾引你这个有妇之夫的。”
谢禾说完这句,直接挂断了凯尔的电话。
她用手捂住脸,手机震动,也没理。
谢宴肆看着那个站在会议室意气风发的女强人,如今低着头,泄了全部气,憔悴得不行。
听她刚刚那些话,谢禾应该知道凯尔乱来很久了。
或许因为谢栖的关系,一直佯装不知道。
谢宴肆身侧的手攥了攥,他伸手想去安慰他妈妈,但到嘴的话,没能说出口,手也没下得去。
反倒是谢禾先开了口,带着若有若无的自嘲:“儿子,让你看妈妈笑话了。”
“没有。”谢宴肆出口的声音,在病房里格外清晰,“我支持你所做的所有选择和决定。”
“我相信。”谢宴肆顿了顿:“爸爸,也很支持。”
谢禾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抬眸。
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面爆发。
她伸手拉住谢宴肆的手,额头贴在他手臂上,肩膀着颤抖,嘶哑着嗓音抽泣
“宴肆,我想你爸爸了。”
谢禾褪下所有伪装,把这些年憋在心里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他,他是天底下最好最痴情的男人……”
听见这话,谢宴肆心里的芥蒂和膈应忽然就消失了,他不记得爸爸的模样,但每每想起心底很暖。
他跟他妈妈说。
“嗯,我知道。”
谢宴肆脑子里划过某张白嫩的小脸,醉了会粘人,睡相不老实,他没由来勾唇笑了下。
笑达眼底。
“因为,我遗传了他。”
深情的,只爱那一人。
天荒地老。
过来求谢禾,他很会拿捏谢禾的软肋。
告诉她孩子不能离开自己的同时,也间接性地是在威胁她。
谢禾不想当着孩子面,在医院跟他闹,也没有那个心思和精力。
要不是今天谢栖险些出事,其实她还没彻底看透这个男人。
他伪装得太好了,好到能够去好莱坞演戏。
深情,贤惠,爱意,他对谢禾倾尽所有情感。
哪怕秘书告诉谢禾,凯尔和同事暧昧不清时,她回家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直到后来有一次她在凯尔身上闻到了别人的香水味,她才得以确认。
所以,真不是她瞎,是某些人演技真的很好。
谢禾没再给凯尔一个眼神,而是对谢宴肆说:“宴肆,你先回去吧,今天累一天了。”
谢宴肆知道,谢禾是不想让他看见她的难堪。
“嗯。”
走出医院,谢宴肆内心很躁郁。
他对凯尔的了解很少,少到连面都没碰过几次。
更不知他的为人。
上辈子亦是如此,他无暇关心自己后爸,没空了解,没空接触,因为他那时候病发得特别严重,他没办法和人正常交流。
除了林玥。
因为病的缘故,他养成了凶狠的习惯。
导致林玥误会,而这辈子他能够清醒去和人慢慢交流。
只是面对每个人的交流方式不一样。
比如面对渣男,他不喜欢用嘴交流,喜欢用最爽快的方式。
谢宴肆没走,他在医院门口站了很久。
直到凯尔出来,他微掀眸,懒懒散散站直身体。
“宴肆。”凯尔也看见了他,脸色难看至极,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客气:“你还没回去呢。”
“嗯。”谢宴肆懒懒地掀起眼皮,语气低沉:“找你有事。”
话落地瞬间,谢宴肆走过去拽住凯尔的衣领,拖着往旁边的花坛而去。
他不喜欢跟这种烂人废话,或许拳头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至少当下拳头能够带来更直观的效率。
凯尔跟谢宴肆差不多一样高,也壮实,但却被谢宴肆单手钉在树上,动弹不得。
凯尔一直都挺忌惮这个继子,借助路灯的光晕,他看清谢宴肆眼底,黑如深潭。
凯尔一哆嗦:“宴肆,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妈妈她…误会了。”
“误会?”谢宴肆轻扯唇,手指一用力,哗啦啦,男人衬衫纽扣绷开。
因为凯尔偏白种人,他皮肤白,印在他胸膛上的吻痕显得格外刺目而讽刺。
在医院路过凯尔身边时,谢宴肆就闻到了他身上刺鼻的香水味。
去哪儿,为什么不接电话,全都不言而喻。
“我妈出了半个月的差。”谢宴肆语气变得狠厉,眼里涌出的情绪是满满的杀意,“你可真对得起她啊。”
他妈妈累死累活,跑南闯北,当初他的初衷是不想让谢禾受累,而如今呢。
凯尔被谢宴肆质问得哑口无言,想找借口,但奈何他一紧张就没办法说出一口流利的中文,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谢宴肆也懒得听他废话,就在凯尔脑子还在思索时,谢宴肆带风的拳头挥向了他。
凯尔口腔泛酸,身体向后仰,谢宴肆拽住他头发磕在树上,一点没手下留情。
谢宴肆靠近,眉宇间全是戾气,低声:“我爸爸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可不是你能玩弄的。”
凯尔只觉鼻腔一热,滴滴答答鲜血流到他衬衫上。
他疼得发慌,捂着鼻子嗷嗷叫。
“你…谢宴肆你别太过分!”
谢宴肆哪里管他的嚎叫,看他还有力气撒泼,那看来还没打狠。
不给他上点颜色,他真以为自己拿捏了谢家。
谢宴肆挥出的拳头,又快又狠。
一拳又一拳砸在凯尔脸上,打得他鼻青脸肿。
他多次想对谢宴肆还手,可架不住谢宴肆速度快,预判了他所有动作。
直到把人打趴在地,爬都爬不起来,谢宴肆才甩了甩手,停下动作。
他揪起地上的男人。
“别让我,再动手。”谢宴肆漆黑眼眸睨着他,低低凉凉警告,“下次,就不是只让你流点血,那么简单。”
凯尔在谢家这么多年,深知这家人做事有多狠。
他咽了咽口水,忙点头。
谢宴肆把他扔到地上,转身离开。
他并不确定凯尔会不会乖乖听话,但他知道的是,如果再打下去,他可能真会要凯尔的命。
因为他病犯了。
今天情绪过于大起大伏,一个没控制住,心中躁郁累积,血液沸腾,灌入他四肢百骸。
此刻,他内心像是被火烧一样,拳头攥得绑紧。
浑身上下戾气是刚刚的三倍,额头青筋暴起。
他想揍人,他想发怒,他忍不住。
谢宴肆打了个车,整个人蜷缩在后座上。
司机见状不免担心:“小伙子,你没事吧?”
谢宴肆嗓音嘶哑得厉害:“没事。”
随后,报出他公寓地址。
深夜没多少车,司机开得快,害怕后座上的人让他负责。
十分钟左右,谢宴肆付了钱,跌跌撞撞下车。
他犯病不仅仅是疼,还有那种控制不住的狂躁,难忍。
手背脖颈上的青筋全部暴起,眼前逐渐开始模糊,为了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回家。
他一拳打在小区门口的石像上。
下手很重,手指关节破了皮,渗出血,滴滴答答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
疼痛的感觉,让他有几分的清醒。
趁着这个时间,他不敢停歇半刻,向自己公寓方向走去,
这是他回国犯病最严重的一次。
直到回到家,锁上门,谢宴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不想让外人看见他的难堪。
谢宴肆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眼眶里布满红血丝。
拖着身子,来到客厅,打开电视柜,拿出里面的药。
因为手指颤抖厉害,拧开盖子时,哆哆嗦嗦,药瓶里的药洒了一地。
满地的白色圆子药。
在外高傲又桀骜的少年,此刻他狼狈的蹲下身,拾捡起地上的药,塞进嘴里。
他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颗,但苦涩的药味,让他找回了几缕镇定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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