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眉心皱得紧紧的,问他:“你刚才怎么了?”
“头疼而已。”周清南轻描淡写地回,“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
程菲面上忧色难掩,忍不住小声嘀咕:“年纪轻轻的,身上那么多伤还有头疼的毛病,你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吗。”
周清南闻声,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这会儿你倒是真清醒了。”
“我早就跟你说了我没喝醉,一直都很清醒。”程菲怕他还是把她之前的举动当成醉酒发疯,咬了咬唇瓣,又低声补充了一句,“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真的是在很清醒地,向你表态。”
周清南微动薄唇还想说什么,这时,一阵系统自带的铃声却忽然响起来。
是他的手机响了。
周清南取出手机,垂下眼皮看一眼。
眸光倏地微凝。
程菲站的位置离周清南很近,听见这位大佬的手机在响,下意识便也跟着看了眼他的手机屏。
匆匆一瞥,见来电者在周清南的手机里没有备注名,屏幕上显示的也不是常规状态下的数字号码。
而是几个乱码似的字样。
“……”
程菲狐疑,潜意识里觉得这通来电有点儿古怪。
她见周清南看着屏幕,半天都没有接电话的意思,正想开口问什么,不料下一秒,周清南竟长指一滑,面无表情地点了“拒接”键。
“就这么挂了?”程菲诧异地眨了眨眼睛,望着他道脱口而出,“是谁打给你的?”
周清南眉眼间神色自若,平静地回答:“骚扰电话。”
程菲哦一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跟着这位大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当然不会天真到真去相信这个说法,但程菲知道,周清南不愿意言明的事,自然就有他的原因,她不会追问。
程菲垂着眸,若有所思。
就在她想着事情、又要沉浸进自己的思绪时,男人的嗓音再度钻进她耳膜。
周清南说:“我能自己站稳。”
“嗯?”程菲眨了眨眼睛,起初听见这句话时还没反应过来,面露迷茫。
周清南瞳色沉沉的,视线落低,缓慢扫过姑娘抓住他右臂的两只纤细的手——肤色瓷白透粉,每根手指头都细而长,指甲盖修剪得光整圆润。
察觉到男人的目光,程菲怔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很用力地抓着他,窘迫得脸微红,赶紧松开来。
周清南的注意力还在程菲的十根手指头上。
蓦地,他问道:“你修剪指甲的频率,是不是三天一次?”
程菲怔愣半秒,冲他点点头:“嗯。”
“这个习惯说起来,还是我一个叔叔帮我养成的。”想起小时候的趣事,程菲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弧,接着道,“小时候我喜欢骑马马,但是我指甲长,玩儿起来又疯,老是在那个叔叔的脖子上抓出血印子,他每隔三天就会把我抓去剪指甲。时间一长,我自己也就留不惯长指甲了。”
说到这里,程菲顿了下,又困惑地歪了歪脑袋,问周清南:“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修剪指甲的频率是三天一次?”
周清南很随意地说:“你的指甲长度,每隔三天就会出现一次变化。”
闻言,程菲不禁错愕地瞪大眼,瞠目结舌。
这人是齐天大圣吗,长了一副火眼金睛?连她指甲的长短变化都观察得这么仔细且精准?
程菲脸颊泛红,瞪着男人英俊又淡漠的脸,半天都不知道能说什么。
周清南抬起腕上的表看了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便道:“看程助理应该也没什么事了,回去吧。”
说完,他转过身,兀自便从楼梯间移步而出。
程菲只能跟上去。
她走在周清南身后,迟疑好几秒,终于还是禁不住问出口,说:“你……你是每天没事做的时候,就喜欢盯着我的手看吗?”
大佬闲庭信步似的走在前面,头都没回一下,平静地回答:“我是随时随地都喜欢盯着你看。”
程菲:“……”
程菲被口水给呛到了,脸颊的红晕摧枯拉朽蔓向耳朵根,抿抿唇,说:“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看我?”
周清南从善如流,还是眼皮都没动一下地便说:“因为你漂亮,从头发丝到手指头都长得好看,赏心悦目。”
程菲听得脸色更红,轻声嘟囔着说:“你这个理由,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那就是因为,”周清南淡淡地说,“我心理变态。”
“……”程菲黑线脸。
周清南顿步,扭头看了她一眼,“这个理由呢,有没有说服力?”
太有了。
程菲深深地汗颜,在心中默默朝这位大佬竖起一根拇指:你叼。
回到雅间,空酒瓶子摆了好几个,席上众人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韩秘书唤来服务员,出去结账。
程菲跟在周清南身后回到雅间,正往自己的座位走,经过某处时,一道清润悦耳的嗓音却蓦然响起,语气温和地道:“程助理出去了这么久,是身体有哪里不适吗?”
程菲闻声卡了壳,脑袋转向声源方向。
只见说话的人是梅四少梅景逍。这位毒蛇一样漂亮的贵公子身着华贵西服,正交叠着长腿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看向她的眼神温润中缱出几分关切,与往日相比没有丝毫异常。
程菲可不会被这人无害温柔的表象所蒙蔽。
她朝梅景逍笑了下,笑意疏离,不入眼底,回道:“上了个洗手间,出来之后顺便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谢谢梅总关心。”
梅景逍是何等人物,从几日之前便感觉到了这个年轻姑娘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但他一点不在意,嘴角勾起抹从容的浅笑,说:“可是我看程助理脸色不太好,不如,我派人送你先回酒店休息?”
“不用了。”程菲毫不犹豫地拒绝,“待会儿我跟周总一起回去就好。”
听见这话,梅景逍的神态倒是出现了少许变化。
他很轻地挑了下眉峰,目光在周清南和程菲之间流转一圈,没再说什么,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一口,神情耐人寻味,不知所想。
程菲坐回自己的位子。
在楼梯间休息了二十来分钟醒酒,之前吃的东西也消化得七七八八,程菲有点饿,见桌上还有一份桂花糕没怎么动过,便拿筷子夹起两个,一个自己吃,一个顺手放进左侧的餐盘。
边儿上,周清南刚低眸回完一条消息,熄灭手机屏。余光一扫,正巧看见小姑娘往自己碗里放进来一块糕点。
程菲悄然拿眼风往旁边瞥,见这位大佬耷拉着眼皮瞧着她给的桂花糕,好几秒都没有动筷去吃的意思,不禁蹙眉,凑过去小声说:“喝了白酒要吃点主食,这样胃才不会难受。”
周清南顿了下,也倾身往她贴近,薄唇与她微红小巧的耳珠仅隔两指,轻声道:“凑这么近跟我说话,不避嫌了?”
程菲双颊热热的,嘀咕着他:“我这几天真的想了很多很多事。反正你对所有人都说我们是男女朋友,我避嫌给谁看?”
周清南盯着她,眸光深沉而复杂:“你……”
“先吃你的桂花糕。”
程菲吃完自己的桂花糕,又拿起另一个,二话不说直接往周清南嘴里一怼,红着脸压低声,“其他话,等你从乌川回来,完全思考清楚了再跟我说。”
她不让他说,他只好闭嘴。
周清南嘴巴被桂花糕堵住,一双微挑的狭长双眼笔直盯着身旁的小姑娘,眼神沉得危险。
须臾,毫无征兆又没来由的,他竟很淡地笑出一声,撤开了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程菲捕捉到他嘴角那丝笑,狐疑:“喂,我很严肃。你笑什么呀?”
周清南垂着眸,手拿着桂花糕送到嘴边,一口咬下一大块儿,左侧腮帮鼓起来,缓慢咀嚼,没有答她这句话,只是漫不经心地说,“本来以为你醉了,还准备今晚让陆岩在酒店守着你。”
“为什么让陆岩守我?”程菲清秀的眉打了个结,脱口而出,“你呢?”
“我待会儿要出去办件事,你要是状态不错,可以带你一起去。”周清南说着,侧目瞧她,似笑非笑地挑了下嘴角,“跟么,小女朋友?”
这称呼虽然只挂着一个掩人耳目的虚名,但实在暧昧又亲密。
程菲心尖猛地颤了下,像趟过了一溪甜蜜的暖流。她嘴角止不住地上翘起一个弧度,亮晶晶的明眸望着他,用力点头:“嗯!”
晚上十一点整,兰贵县某地下酒吧内。
空气里充斥着重金属摇滚乐的音符,光线昏暗,灯光迷离,烟雾被光线照得五颜六色,包裹着舞池中央那些尽情扭动享乐的年轻躯体。
舞台之下,卡座吧台几乎座无虚席,到处都是正在喝酒抽烟玩骰子的男女。
一局开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笑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糜乱得像一场群妖盛会。
吧台最靠边的位置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与喧嚷的大氛围不同,这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面前摆着两杯特调的鸡尾酒,偶尔喝上一口,看上去和周围人格格不入。
终于,在咽下第三口鸡尾酒时,程菲绷不住了。
她在滨港时虽然也去过酒吧之类的场所,但这地方毕竟地处边境,周围人的交谈声中,除了本地方言外,还夹杂着缅甸语和老挝语,混乱异常。
程菲有点害怕,时不时左右环顾两眼,边目光警惕地观察四周,边贴过去凑到周清南耳畔,问道:“你说你要办事,就是来这种地方办?”
周清南喝了一口酒,很随意地“嗯”了声。
程菲轻皱眉心:“你到底要办什么事?”
“见一个人。”他答道。
程菲好奇:“见谁?”
周清南单手晃了下洋酒杯,深紫色的灯光照下来,在酒液表面荡开圈圈暗影。他神色散漫自若,没什么语气地回答:“快来了。”
问了几句没问出个所以然,程菲不好再多言,只好乖乖闭上嘴巴,继续端起面前的果汁鸡尾酒,抿着喝。
过了大约五分钟,程菲正百无聊赖地拿手机刷朋友圈,眼风不经意间往右侧一刮,便看见一道黑色人影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程菲愣了下,定睛去看。
那是一个身形挺拔而高大的男人,年龄约莫三十岁上下,黑衬衣黑长裤,容貌俊朗五官立体,浑身的气质却十分雅痞,一双桃花眼含着七分醉意三分情,路都走不稳了,醉醺醺,看着像个不学无术游戏人间的富家公子哥。
只见这人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踉踉跄跄走过来,一个没注意,撞到了周清南的胳膊。
酒液倾洒,瞬间将周清南的衣服湿透。
程菲:“……”
程菲见状,别提多无语,连忙从随身背的挎包里取出一张纸巾,给周清南擦拭。
周清南也眉心微蹙,一副不爽又忍着不发作的样子。
然而,令程菲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这个烂醉如泥的公子哥儿眼神都聚不了焦了,居然还恶人先告状,扬手一抬指向周清南,大着舌头骂道:“操!你他妈没听过好狗不挡路啊?撞翻老子的酒,还不跟老子认错?”
周清南气极反笑,冷冷道:“不好意思,听不懂狗叫。”
“什么?”公子哥儿大怒,居然一把揪住周清南的衣服,骂骂咧咧,“你敢骂老子是狗?欠收拾是不是?”
周清南满目戾色,懒得跟这醉鬼废话,直接反手把这公子哥的领子一提,起身就朝一个方向走去。
“……”程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怕闹出什么大事,只能也快步追上。
这种场合,醉鬼打架常见得很,周围人一点不在意,没看两眼便将目光收了回去,继续找自己的乐子。
程菲一路跟着周清南和醉鬼公子哥来到了仓库间。
“周总!周清南!冷静啊!千万不要冲动!”眼瞧着周清南满脸怒火,像是分分钟就要发飙,程菲急坏了,用力拽住这人的胳膊往后拽,“冲动是魔鬼,你要是把这人揍成猪头,我们考察团明天就走不了了!你……”
谁知进了仓库关上门,她话还没说完,周清南便一把将醉鬼公子哥给丢了开。
原本还醉得像摊烂泥的公子哥儿扭了扭脖子,居然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眼中再无半点醉态。
“老大,你怎么还带个妞?”醉鬼公子哥儿奇怪地问了句。
“她望风。”周清南说。
公子哥:“……”
程菲:“……”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公子哥似乎对周清南的这个说法有点无语,但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他目光在程菲身上打量一圈,之后便重新看向周清南,脸色严肃几分:“进隔间再说。”
周清南点了下头。
随后,只见公子哥就像变魔术似的,移开仓库墙上的一副巨大裸体美人油画,露出后方的一扇小门。
程菲:“???”
又见公子哥触亮电子屏,用指纹开锁。咔哒一声,门开了。
公子哥面无表情地提步入内。
周清南也跟上去,经过程菲时看了她一眼,冷静而平和地道:“你在外面等我。不用害怕,里面有监控,我能看见你。”
程菲呆呆地问:“刚才进去的那个是谁?”
周清南从容道:“一个朋友。”
程菲继续呆呆地问:“这个密码房间是什么?”
周清南继续从容地答:“他的个人工作室。”
“他干什么工作的?”程菲匪夷所思,“工作室这么神秘见不得人?”
周清南:“卖黄片。”
程菲:“…………”
话说完,周清南便转身进去了。
密码门关上,徒留程菲一个人在原地,目瞪口呆风中凌乱。
这又什么情况?
第58章
对小姑娘交代完后,周清南便不再耽搁,迈开长腿提步进了那扇密码门,也就是他口中那个身份神秘的“黄片工作室”。
独留程菲一脸迷茫加呆滞的站原地,瞠目结舌,cos雕像。
下一秒,轻轻一声“砰”,那扇开启的密码门被进屋的男人反手就给关上了。
一室之内寂若死灰。
也就是在那阵关门声响起的刹那,程菲飞远的思绪才回归大脑,一个激灵,猛地醒过神来。
那位大佬刚跟她怎么说的来着?
那个装醉的公子哥是他朋友,专业买黄片,为了自己隐秘而伟大的黄色录像带事业,不惜在这个地下酒吧的小仓库里搞了个工作室?
程菲回忆着周清南说的这番话,眉心越皱越紧,不多时,直接双手叉腰笑出一声,只觉得荒诞又离奇。
看着眼前紧闭的钢制密码门,程菲眯了眯眼睛,暗道:看来,真的和她猜测的差不多。
这位黑老大的身份绝不简单。
密码门外,程菲还在绞尽脑汁地思索着。
一墙之隔的隔间内部,周清南反手将门关紧,刚回转身,眼前视野便是一闪,原本漆黑昏暗伸手不见五指的的空间被瞬间点亮。
先进来的人摁亮了墙上的灯开关。
只见这间屋子并不算大,总体面积不超过三十平,水泥地,没铺地板也没铺砖,四面墙壁斑驳掉漆,几个黑色大铁架分别陈列在房间的西南两面,上面摆着很多玻璃水、打蜡器以及成摞成捆的新光碟,杂乱不堪。
初看之下,就是个杂物间,并无任何异状。
“老大啊,不是小弟我说你,为什么让你在滨港好好待着不听,非得跑来这个边境小县城!”
穿西装的纨绔公子哥满嘴怨气,说话的同时,弯下腰,一屁股坐在脚边的一个大纸箱上,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抬指敲出两根,一根丢自个儿嘴里,一根凌空抛给周清南,继续没好气地吐槽,“搞得我也只能上这儿来找你。”
周清南随手把烟接过来,看都不看纨绔西装男,只随手打开旁边的监控显示器。
屏幕闪了一下,之后便显现出画面。
小小的显示器方框内,年轻姑娘在密码门外踱了会儿步,随后便索性弯下腰,大剌剌坐在了旁边的小沙发上,掏出手机玩游戏。
周清南目不转睛盯着显示器看,语气随意:“之前还听你说想出外勤,难得让你出一回,又他妈不乐意了。”
西装纨绔,也就是丁琦,在听完周清南的话后,顿时被呛了下,绿着脸怼道:“这是给我机会出外勤吗?你这是让我来遭罪!”
周清南挑眉,视线在丁琦身上打量一圈,问:“你来兰贵,一没动刀二没动枪,遭什么罪?”
“谁告诉你吃枪子才是遭罪啊!”丁琦激情开麦,对着这位既是搭档又是上级的大佬就是一通喷,“上头前几天收到你发的摩斯密码,专程让我和你见一面,面对面核对这次反恐任务的细节。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本来我都准备订票休假回老家了,临时受命出差找你,本来以为你在滨港,我还喜滋滋的以为是个美差,结果呢,你莫名其妙跑这地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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