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日落江湖白(纪出矣)


“说是有话让你带给我?”严辞唳席地而坐,盘着腿抱着骷髅,恨铁不成钢地拿手虚点他,“你也就干干这些不中用的活了!”
后面的事不用说也能猜到,白不恶本来就让杜欢回来,杜欢又赶巧遇上了流素的人,就干脆假意挣扎一番跟他们回来了。他在牢里等他审他,届时不管有什么废话都能在这时说清楚。
“要是我没来呢?”严辞唳问。白不恶找他肯定是“当务之急”,要是今天没来,或是没想起问他,白不恶交给他的话他跟谁传去。
杜欢一脸懵怔,“属下跟流素姑娘喊了两日要见您了,流素姑娘没说吗?”
严辞唳神色怪异地皱眉,“你可真找了个好人给你传话了。她跟我说话都看心情你不知道吗?老子心情好的时候,有事儿她也不禀,非得心情极差的时候一股脑的来。今天要不是那个鸟笼子和鹊疑,我都不知道她把你抓回来了。”
严辞唳容易暴躁,高兴的时候流素看着心里敞亮,就不让人找他说话。一旦发现他心情不好,就把积攒的一堆事情都堆到那天递上来。
江北嚣奇门的人听到流素说的最有代表性的两句话就是:
“他今儿心情不错,谁也别惹他。有事儿?压着,放到心情不好的时候再给。”
“给吧,把之前压着的那些都递过去。”
用流素的话说就是,好一天就好全一天,不好就都别好。
“白不恶到底让你带什么话。”严辞唳拿流素没辙,只能重新看向杜欢。
“他让属下问您,想不想把嚣奇门,从姜梨手里要回来。”
“这话可真是不新鲜,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认为,只要有人反,我必定是冲得最快的一个。”
杜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按照白不恶的吩咐道,“白侍主知道您的顾虑,您不反姜梨是担心她死以后,嚣奇门会成为众矢之的。不管是她还是您结下的仇家都不少,她在一日震慑一日,她不在了,这些账继续算到您和嚣奇门头上,依然不会有好日子过。”杜欢看了看严辞唳的脸色,“其实以您的功力,顾虑的并非是那些散碎仇家,您担忧的是作拥武林三十六盟的天下令,现在看似是嚣奇门占上峰,姜梨死后,这上峰又能占多久。”
“你也不用往他们脸上贴金。”严辞唳冷哼,“什么武林三十六盟,若非陆祁阳那老小子功力已入无上镜,三十六盟又有几人愿意听他号令。你们说姜梨死后,嚣奇门会畏惧天下令之威,陆祁阳若是死了不也一样吗?除他以外,那道貌岸然的无胜殿里,又有几个上得了台面的人,无非是滚着车轮的打,人多,嘴多,姜梨有一句话说的是对,何以见得我们就是歪门邪路,就因为我们人少?无非是世上恶人太多,人多嘴杂的唬了好人的眼了。”
杜欢没想到严辞唳会帮姜梨说话,但其实严辞唳就是这么一个“护犊子”的东西,之前就说过他对人会分里外,在嚣奇门里,姜梨肯定不是他的里,但是在天下令和武林正道面前,她绝对不是外。
而且他这人看不惯阿谀奉承,更看不惯自以为是,他是担心过姜梨死后孽债太多,怕自己接不下来。但你要是让他认怂,承认天下令高嚣奇门一头,他能从你第一根头发开始拔起,拔到秃。
比不过是客气,真要比划也不会怕。无非就是硬着头皮干一场的事儿,英年早逝,好过丢人终老。
杜欢眼含费解的看着严辞唳,觉得这个“小侏儒”比他想像的难劝。你看他不大点儿的个头,一脸阴翳模样,丹凤眼一挑,脖子一歪,打眼一看就是歪门邪道,说出来的话怎么能这么正呢?
“关键陆祁阳不是活着嘛,而且也没人能杀了他。放眼整个江湖,只有他一人将内功心法修到了无上之镜,就算姜梨拼尽全力也只有四成胜算。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些年间很少与陆祁阳直面交手。”
杜欢说,“白不恶的意思是,愿意给您一个承诺,若您愿意与他联手杀死姜梨,他可以保证天下令不会追究嚣奇门与他们的恩怨,毕竟这些事都是从姜梨和陆祁阳的宿仇上来的,她死了这事儿便算散了,烟消云散...”
杜欢手掌向上托举,仿佛真送走了一团烟,他说长老,“您是聪明人,天下令要是不在姜梨死后找嚣奇门的后账,您还有什么后顾之忧。无非是应对一些小仇小怨,届时,嚣奇门成了您的,门主也是您的,姜梨为您白做了八年嫁衣,不也算得享其成吗?当然,这成效不能白享,杀姜梨您肯定也得出力。”
严辞唳笑着用舌头抵了抵腮帮子,“说了这么多,还不是怕杀不死她。姜梨功力大损,白不恶还这么惧她,怕北部五派不肯出人?还是怕自己跟黑不善一样,被摘了脑袋挂在龙门石壁上。”
“怎么可能不出,已经有两派在去的路上了,白侍主只是想要更大的胜算。而且乐安城里,另有一派人在护着姜梨,白侍主之前让五徒入乐安,全部折在这些人手里了。”
严辞唳蹙了一下眉。
“你说魏西弦、武瘸子那些人?”
“没错。”
严辞唳若有所思地撑着双臂向后靠,盘起的双腿随后伸直,松了松腿筋,“要是这事儿是这么盘算的,你就不用回去了。我断你两条腿作为叛门的惩罚,手留着,继续为门中作画。至于姜梨那边,他白不恶有几成胜算就办几成事,老子不跟他攀这层关系。”
乐安城那股势力廖词封跟他提过几次,他认为白不恶胜算不大,更不想被人当刀用。
他把骷髅头放到一边,从腰上摘下一串钥匙,有零食盒的,有金库的,有地窖的有地牢的。
杜欢脸都吓白了,知道他是打算进来卸自己的腿。
“长老,长老!属下知道错了,属下再也不当顺风草了。”
严辞唳找不着是哪只钥匙了,眯着眼,专心致志地埋头,脸低下来,鼓起一点孩子才有的肉肉。
“长老,属下腿没了不要紧,生活上到底不便,到时您还得单找一个人伺候属下。您就给属下放回到风停山吧,属下可以一辈子都不下山,一辈子为您作画。”
“你看看像哪把?”严辞唳把钥匙展示给杜欢,显然没把他的话装进耳朵里。
杜欢吓蒙了,哭着脸说不知道,“其实白不恶的提议也不错,杀了姜梨您做门主不好吗?若是他们答应帮您把嚣奇门剩余的麻烦都挡下来呢?若是他们不仅对嚣奇门既往不咎,还帮您把仇家清理了呢?若是他们能让您长大呢?!”
严辞唳挑钥匙的手停了下来,随后一双凤目映进了杜欢眼里。
“你刚说什么?”
“属下说,天下令的人可以帮您清理仇家。”
“下一句。”
杜欢把最关键的那句话忘了,此刻命悬一线,脑子就像开了闸,背书似的说,“白不恶说可以助您摆脱不能生长的身体。三十年前,江湖上曾流传过一本名为《合志十经》的典籍,此籍有冲开婴寿功牵制的秘法,可使少年恢复正常体态,他无意中得了全册,愿将上册先交于长老,待到您带人上了鹿鸣山,立即将下册双手奉上。”
杜欢说着赶紧向怀中掏,抖索着递过去,“这本典籍不会伤您气海,既可维持您现有功力,又可让您恢复生长。寿数虽无法改变,但至少可以像常人一般娶妻生子。流素姑娘等了您这么多年,您就不想给她和自己,留个后吗?”
钥匙落在地上,摔出一声轻响。

乐安城,冯记药铺。
晌午时刻,付锦衾独自一人去了老冯处,两人偶尔会在一处下棋,折玉听风走进时,老冯刚将一枚落错的棋子厚颜无耻地捡回去。房里缭绕着一股药香,折玉看了捣药小童一眼,似是有事要禀,老冯会意,看着棋盘对小童们道,“你们先下去,不许偷懒,待公子走时,让他把药带走。”
姜梨这段时间一直在用老冯开的安神散,她心里不清净,夜里总有两道声音在与她天人交战,付锦衾察觉到她的异样,每天夜里点香都会捻进去一点。今日刚好用完,顺道就来取一包。
折玉上前回事,“公子,玉宁那边有信过来。”
付锦衾接过折玉递来的竹筒,抽出一卷字条。
白不恶盯住姜梨之前,第三张假图就在丰山栈道一带冒出了头角。
身处玉宁的孙夺一直在代为追踪假图下落。老冯知道信上所述必定与假图有关,无声观察付锦衾,想从他的神情里得到一些信息。可惜付阁主常年都是一副云雾缭绕的浅淡面容,不论如何观看都是一池静水。
“第三张假图落到了不嗅昙郑沁手里,孙夺在丰山栈道跟她动了手,不嗅昙跌落栈道,孙夺带人下崖确定生死,拿回了地图。”付锦衾将信上内容大致总结了一遍,满足老冯的好奇。
老冯收回视线,“如此说来还算顺利。”
“但是此事并不算完,”付锦衾将字条在香炉里点燃,“那日尾随不嗅昙而去的还有赤脚荒蛇卢肃,孙夺手里的图被他夺走了。”
“被他夺了?这人虽说有些旁门左道的本事,以孙夺的功夫也不至被他夺了图啊。除非是这老小子没尽全力。”
付锦衾点头:“是没尽力。”
老冯一怔,“这是您的意思?”
孙夺是天机阁“老臣”,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在没有授意的情况下将人放走。但他更不明白的是付锦衾,“为什么不让孙夺把图夺回来,若是想要放任假图流出,大可让它在江湖人手中传换下去,何必还让孙夺杀不嗅昙,再让赤脚荒蛇平白捡走这个便宜。”
“因为赤脚荒蛇打不过不嗅昙,孙夺是帮他杀的人。”付锦衾看着香炉里燃烧殆尽的宣屑,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他收假图的目的,除了应承过一个人,要将流落在外的地图毁去,就是为了避免引起更多杀戮。假图如今落到赤脚荒蛇手里,只要孙夺不放消息出去,就没人知道这张图到了谁手里。
付锦衾说:“这人不会四下乱窜,更不会将图据为己有,只会将他交给他的主子。你长久不过问江湖之事,一定不知道在许多人眼中,赤脚荒蛇已经死了吧?”
老冯确实不知道,脸上写满了震惊。
付锦衾夹起一块乌沉香块到博山炉中,引火点燃,扣上炉盖,“三年前,赤脚荒蛇曾与烟波谷结下仇怨,烟波谷拿他不下,便请了天下令主协助追杀。后来这人变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首,被天下令送到烟波谷内,众人都以为赤脚荒蛇已死,三年之后,这人还全须全尾的活着,你说这是为什么?”
老冯短暂思忖,“那就只能是赤脚荒蛇投奔了天下令。天下令为给烟波谷一个交代,一面送了一具假尸体过去,一面将他养了起来,为他们办事。所以这图,是赤脚荒蛇为天下令夺的?”
“准确的说是为当年救下他的侍主夺的。”付锦衾道,“四侍主各自为政多年,抓到机会就为自己招揽帮手,陆祁阳不能明目张胆夺鼎,四侍主为讨他欢心,自然要削尖了脑袋拚命。但是他们动作起来难免会有风声传出,就注定要用上赤脚荒蛇,弩山派赵元至这类人。”
老冯说,“那您做这些,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侍主要邀功,势必会将地图送到陆祁阳手里,虽说图中旧址已不是当年,对方拿到也无用,可对我们来说仍是一种防护。只要夺图之人认为它是真的,就会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地图身上。若陆祁阳真按地图所示寻去上渊山,发现地图是假,不是更要调派人手,大肆搜查天机阁吗?”
流传在外的地图说假是假,说真也是真,图中所绘确实曾是并将书阁地址。那时书阁还在江湖之南,上渊之上,后来地址被泄,付锦衾处理完一干事务就一把火烧光了书阁,带阁众匿入世间各处,自那日开始,地图就成了假图。
付锦衾说,“这图到不了陆祁阳手里,他闭关了,就算有人先一步拿到地图也会三缄其口,待陆祁阳出关以后再拿图邀功。四侍主势力不均,陆祁阳看重谁,谁的权利就大,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傻到让其他三人知道地图的存在。”
老冯眼中困惑更胜,根本不知道付锦衾打的是什么算盘。但是有一点已经明确,付锦衾要动天下令,并且已经开始布局,他将图送到侍主手里,是在请君入瓮,诱子入局。
那这“子”诱的是谁?白不恶,还是其他什么人?
老冯猜不出来,也不想如此冒险,窥着付锦衾的脸色道,“其实咱们没必要与他们针锋相对,若是为了姜梨... ...”
他一直不太赞成天机阁参与到嚣奇门与天下令的恩怨之中,他是明哲保身的性子,便如当初姜梨进乐安,他给出的也是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的建议。天下令虽说打着琼驽鼎的主意,到底还在假图上徘徊,一日不知地图是假,就一日要在这怪圈子里打转。
“如今地图还有两张在外,你如何确保,我们能在天下令之前寻回。便算寻回,他们又能就此罢休吗?”付锦衾倒了一盏茶,看着茶水缓缓注入杯中,“炉子里的火已经烧起来了,你见它只红了炭芯便想以纸掩火。殊不知炭炉一架,哪怕是五黄六月,椅席炙手,也会有人添柴。之前我不愿与其交锋,是认为他碍于江湖名声,不会有大动,如今四侍主均已下场,风禅手等人为其寻根觅源整整三年,可见不会善了。”
老冯道,“你说他武功已是无上之境,江湖之中不见敌手,做什么还要增进功力。想上天不成?”
“也许就是要上天呢?”付锦衾勾了勾嘴角,深眸之中是复杂的一水寒潭,陆祁阳要的不止是增进功力,他决定动天下令的原因也在这里,“对方既已打定主意,只守不攻就不再是良策,一纸地图盖不住烧红的炭火,一旦火势上涨就会极其被动。不如顺从时事,有土掩土,有水用水。”他会有此打算,既是为姜梨也是为天机阁。
付锦衾见老冯面露愁色,抬起一根手指,点在棋盘一处,“别急,这棋还有得下,落在这儿试试。”
乐安今年的春天暖得比往年早,季春之后就有了夏的迹象,草丛里生出虫鸣,春衫都快穿不住了。姜梨晌午是在棺材铺歇的,睡醒以后天边已经飞出了霓霞,身上那件湖色烟云裙闷在身上,热得透不过气。
愣着眼睛在小塌上做了一会儿,她扯扯领口走到院子外面,想问平灵给她找身夏天的衣裳穿。
平灵面露难色,他们没想过在这儿过春夏秋冬,便是身上几件春衫都是姜梨“糊涂”时订的,她说少主,“咱们没有夏天的衣裳,您若是觉得热,晚些时候到成衣店买两身吧。现成的衣裳不见得合心意,总比热在身上强。要是那边有得意的料子,还可再订几匹布料,定下花样款式,着人赶工。”她们现在不缺银子,老顾总主动给,不缺也给。他现在在酆记挺得“民心”,昨天还硬塞给姜梨一大把银票。
平灵边说边给姜梨扇风,姜梨坐在竹藤椅上思忖,“确实得买,这节气眼见就要热起来,一会儿我去看看,给你们也挑几身。鹿鸣山偏近江宿一带,应是比乐安还要热上几分,快马行路,春衫也得带着,冷就穿上,热了就脱下来。”
让平灵他们带人拦阻青松、东岳两派的事,姜梨三天前就跟他们说过了。大致安排是:平灵听风一队、童换折玉一队,林令则另带一队人马前往平沙谷。
姜梨暂时没告诉她们具体安排,不过双方都能猜到会与谁做配合。
平灵问:“依您的意思,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姜梨说“不急。”白不恶留了几双‘眼睛’在乐安,去的早消息传的就早,她要掐着时辰让他们出城,她说,“青松、东岳距鹿鸣山较远,一个要翻山,一个要转水路,快马加鞭也要十五日才能到达两处交界,你们提前一日出发便可,无需费时费力。”
平灵点头应是,眼见天色向晚已是晚饭时分,不由问道,“您今日是在这边用饭还是回付记那边?”
姜梨见院子里已经摆了饭桌,就想说在这边吃,还没张口就看到一张生面孔,又直又楞地走了进来。
这人穿短打,是个样貌憨实的胖子,自己带了只食盒,进门以后什么招呼都没打,拿出饭菜就在那儿吃。没多一会儿小结巴出来了,手里端着其忍做的菜,一左一右撂在桌子上,用脚勾了张凳子,坐在那人对面,看他吃。
姜梨一脸费解的看向平灵。
“这人谁啊?”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