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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慧慧一边往外掏吃食一边问道，“所以集资建房这事成了？没操作？”
唐磊将数据表甩的啪啪响，“操作？不需要，你看工人们的选择，哎，人们的眼光是雪亮的！”
孙慧慧白了他一眼，显眼包！
不过还是接过数据表看了起来，“比咱们预想的还好。”
唐磊接了句，“是好太多。”
孙慧慧却道，“我觉得这里有一部分人是从众了，还有一部分就像咱们所设想的一样，抹不开面子。我和你说说我们九车间的投票现场，可好玩了，我们韩主任为了赶时间，直接让工人们站队，左边就是同意的，右边就是不同意的，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当时去右边不少人呢，然后有意思的来了，右边好几个被直接拉到了左边，还有人受不住被盯也悄悄来到了左边，右边的人就越来越少，要不是韩主任说结束了，我觉得右边都没人了。”
说完也甩了甩这张数据报表，“所以纸上的数据其实已经有水分了。”
他能说剧本是早就写好的么。
孙慧慧给他泼冷水，“集资建房第一步推进顺利，接下来才是难点，想要房子的那么多，愿意交钱的也不少，看你们怎么选了。”
唐磊还好，“咱们吃饭，边吃边说。其实具体的细则和优先级这块，我们已经做了详细的规定，下午广播就应该播出去。”
孙慧慧却不看好，“那你以为咱们厂子每次免费分房就没有文件没有详细规则了么，不可能，但哪次不闹一阵子才消停。”
唐磊仍然是一脸淡然，“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我只是秘书的秘书，跟我不沾边。”
孙慧慧忍不住啧了一声，这真是能甩锅呀。
唐磊笑了，虽然他是发起人，但别人不知道啊。
躲在幕后的感觉真好！
他还真适合当个…老六！
“今天下午冬储菜终于来了，今年是真晚。”孙慧慧转移了话题。
她也希望集资建房顺利推进。
“是啊，今天都是好消息。”唐磊肯定骨头。
没有把子肉，他吃的也不赖。
吃完饭，唐磊拉着孙慧慧和他一起誊抄数据表。
两人一人一份，这样效率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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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整个厂子热闹极了，因为冬储菜到了。
工人们也没心思干活了，都在讨论今年冬储菜如何如何。
还有分到冬储菜之后如何如何。
也有抱怨今年冬储菜发的太晚了，影响他们积酸菜做咸菜了。
这种环境下集资建房投票成功的事没掀起什么波澜，因为都是现场投票，很多人管中窥豹，已经心里有数了，对于这个结果一点不意外。
这时候厂领导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已经找板车往家里拉了。
保卫科还跟着帮忙也不阻拦，其实就是在默认。
孙慧慧和唐磊也凑在一起商量怎么弄。
他们是双职工，所以数量也不少。
“我还是回院里一趟，借张家的板车，这样一趟就拉回去了。”唐磊建议道。
人多眼杂，肯定不能用空间。
孙慧慧却道，“还是我取板车吧，速度更快，我可以一手骑车一手拉车。”
唐磊还真玩不了这么高难度的，“不会摔了吧？”
孙慧慧挑眉，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唐磊只能让贤，“那你去吧。”
争不过，完全争不过。
孙慧慧真如他所说，去的快回来的快，两人在下班之前就将冬储菜全部送回了家。
然后又去了趟煤厂，拉回了下个月的蜂窝煤。
北京现在虽然没有暖气，但其实也是有供暖措施的，大部分都是各种炉子，不过也是要自己解决的，厂子可不会管。
但厂子会给发蜂窝煤票，保障了大部分的取暖要求。
唐磊和孙慧慧将蜂窝煤拉回家收进空间，就开始烧火烧水。
得给人家板车擦一遍啊。
特别是拉了蜂窝煤，都给弄得黑乎乎的了。
之前借来的时候人家可是擦的很干净。
两人的擦法也很简单粗暴，就是烧了热水，然后加凉水兑成温水之后，一大盆一大盆的冲洗，用现扎的木刷子开始刷，一边刷一边冲。
这比拿抹布一点点擦要省事多了也干净多了，更有效率多了。
所以在还板车的时候张家满意极了。
唐磊也没白用，还给了一包大前门。
对方拉扯两次也就收了。
唐磊回到家看了下时间，已经下班了，那就不用回厂子了。
两人准备吃晚饭了。
就听到外边热闹起来了。
唐磊看向孙慧慧，也从她眼里看到了八卦之混。
吃什么吃，赶紧去看热闹啊！
两人都没商量，直接扒的墙头，反正是自家墙，谁也说不着。
是老李家。
李天宝他爹在打他家大闺女，用扫炕条疏在抽呢。
“爹，我不嫁！打死也不嫁！”李喜男一边抱着头哀嚎一边喊道。
这话一出，李天宝他爹下手更狠了。
就这样，李老婆子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儿子！使劲打！给你找了个福窝子，好赖不懂！这婚事必须成！”
宋奶奶着急忙慌跑了上去，伸手阻拦道，“小李什么事啊，这么打孩子，喜男多懂事啊，在家里干活，还会接零工补贴家用，这么打要把人打坏的。”
李天宝他爹估计也是打累了，指着李喜男骂到，“她都快成老姑娘了，我娘给找了个好婚事，这死妮子说啥也不嫁，不嫁想在家里赖一辈子吃白饭啊！”
这时候聚集过来的邻居越来越多了。
不过冒然上来拉架的却没有。
李喜男喃喃，“我没吃白饭。”
李老婆子不乐意宋奶奶管闲事，抢过儿子手里的条疏又抽打了起来，这次更是照着李喜男脑袋去的。
宋奶奶一看急了，就下意识伸手去拦着。
“我草！”唐磊也急了，爆了句粗口。
孙慧慧眼睛一眯，手上多了个石粒，直接甩了过去。
“哎呀，好疼。”
李老婆子手上的条疏掉了，捂着手腕叫唤。
有人眼尖已经看向扒墙的孙慧慧了。
石粒是不大，可还得有甩掷的动作啊。
唐磊干脆道，“我们出去吧。”
孙慧慧更是从墙上翻过去了，动作很是潇洒。
“哪个王八蛋用东西扔的我？…”李老婆子喊完疼，就要破口大骂。
李天宝他爹也紧张的问道，“娘，什么打你了？”
孙慧慧直接承认了，“是我扔的。”
李老婆子骂人的嘴一下子就闭上了，不过表情却很愤恨。
李天宝他爹皱着眉头，神情阴沉，“我打我闺女，有你什么事！”
宋奶奶不愿意听了，“都是一个院子的…”
唐磊也小跑出来了，“刚才你打闺女我们可没拦着啊，是李奶奶要打到宋奶奶了，慧慧才出手拦一下的。”
虽然不怕李家，但有些道理也是要讲明白的。
宋奶奶气愤道，“这年头谁家不不打两下孩子，可打两下就行了，哪有这么往死里打的，老李你直接打孩子脑袋，你想把她打死吗？”
李老婆子不服气，“这臭丫头脑袋硬着呢。”
宋奶奶又问，“那打傻怎么办？”
周围看热闹的也纷纷出言附和，都说打的太狠了，打孩子可以打屁股这种肉多的地方，不能打脑袋，一个寸劲弄不好真把人给打傻了。
李天宝噔噔噔跑了出来，很是不耐烦的喊道，“奶你们好吵！”
李老婆子赶紧哄着，“你赶紧屋去，一会奶给你蒸鸡蛋羹。招男死哪去了，赶紧看住你弟弟。”
李招男跟个鹌鹑一样过来拉李天宝，被推搡了好几下，到底带着他进了屋。
李老婆子跟学了变脸一样，立马又刻薄了起来，叉着腰，“我家孩子愿意咋打咋打！有你们什么事！别来我家凑热闹！…”
这话算是开了地图炮了，邻居们都开始七嘴八舌的指责。
孙慧慧看了眼跟“死了”一样的李喜男，还保持着挨打的姿势，一动不动。
都怀疑是不是已经被打傻了。
走上前去，拉着宋奶奶，“宋奶奶你可离远点，别蹦一身血，人要自己立不起来，怎么管也没用。”
李喜男猛的抬起头，有些愤恨的看向孙慧慧，又看向她爹，哀求道，“爹，我是不会嫁个老男人的，我可以给家里挣钱的。”
李老婆子尖着嗓子，“不行！你敢不嫁，绑也把你绑去。”
又拿着条疏抽打了几下。
李老婆子指挥着儿子，“将这个臭丫头绑了，明个送钱家去。”
李天宝他爹拽着李喜男的胳膊往屋里拖，邻居们虽说在劝，但没人上前阻拦。
因为这是家事，也因为李家的难缠。
第224章 牛主任到场
如今这个年代更是讲究清官难断家务事，唐磊和孙慧慧都没有贸然的上前阻拦。
孙慧慧问宋奶奶，“宋奶奶，李家这是什么情况？”
宋奶奶叹口气，“最近你宋爷不是摔伤了么，我就没经常出来，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李老婆子显摆过，她说给喜男找了个干部对象，对方家里条件可好了，以后喜男就是掉进了福窝里，天宝也有了一个当官的大姐夫。”
孙慧慧立马找出了重点：天宝也有了一个当官的大姐夫。
宋奶奶摇摇头，“李老婆子的话听两分都算多的，要是条件真那么好，喜男能要死要活不肯嫁么。这么硬绑着送到男方家里，以后这孩子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这不明摆着不愿意嫁，男方能没有气儿么。
孙慧慧扶着宋奶奶，“宋奶奶你赶紧回去吧，家里就我宋爷爷自己在家，再着急来找你，可别再摔了。”
宋奶奶一听这话着急了，也顾不得李喜男了，赶紧往家走。
孙慧慧也和唐磊回了家，叉上了小门。
唐磊有些自得，“我已经全弄明白了，听张老婆子说的。”
这个张老婆子是小张家的，不是借板车那家，那家是大张家。
对方是个大喇叭，却也消息灵通。
两人再次落座吃饭，孙慧慧催促道，“到底什么个情况？”
唐磊叹口气，“浓缩一下就是李家要卖闺女，对方会给三百块彩礼。”
孙慧慧挑眉，“真不少啊。”
唐磊点头，“是不少，而且对方的确是个小领导，正儿八经的科级干部。”
孙慧慧领悟，“说但是。”
唐磊继续道，“不过这人今年都三十多了，之前的老婆据说是被他打死的，家里有三个孩子，最大的儿子比喜男也就小两三岁。”
孙慧慧总结，“家暴鳏夫。哎不对啊…”
唐磊秒懂，“你是不是有些怀疑，觉得即使这样的条件也不是李家能够到的。”
孙慧慧解释了下，“李喜男小姑娘长得挺清秀的，人又勤快能干自然一百个一万个配得上这种家暴男，我只是很奇怪，李家也就熟悉咱们这附近的一亩三分地，是从哪儿找到这个家暴男信息的，而且还勾搭上了的。”
唐磊还知道，“媒婆。对方拜托了媒婆用重彩礼的方式大撒网，不过疼闺女的人家稍微打听谁也不肯答应，还将对方打死媳妇的事给传了出来，李家却是上赶着。估计李老婆子和李天宝他爹说话的时候被李喜男听着了，要不然她不会反抗这么激烈。”
孙慧慧沉吟了下，“一会儿吃完饭我去一趟牛主任家，将这事反映一下吧。不过我之前说的话也没差，如果不是自己立起来，其他人即使帮忙了后果也不一定有多美好。”
唐磊也道，“慧慧说得对，这事儿能帮一次，不能帮一世。”
饭后唐磊收拾的，让孙慧慧快去快回。
大概二十多分钟，孙慧慧就回来了。“我没进去，有人去了。”
唐磊有些惊讶和好奇，“谁啊？”
孙慧慧喝了口水，回答道，“沈良才。”
唐磊没想到是他，“我真没注意。”
这人现在可是大杂院里的香饽饽，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也是中专毕业，是二厂的宣传干事，坐办公室的。
在朴素的老百姓眼里，宣传员要比唐磊的技术员职位还要好，因为人家升职就是领导，而唐磊升职只不过是工资增加，还是技术员。
他是这两年由街道办分房子住进大杂院的，住在一二进之间的西厢房，在胡家后边。
他父母不在这边，所以很多时候他会回父母家住，不住在大杂院。
这人挺冷的，和大杂院众人关系一般。
孙慧慧就道，“这事街道办肯定会管，一会又得热闹了。”
唐磊撇嘴，“就怕过来说教一通，最后受罪的还是李喜男。”
孙慧慧挑眉，“怜香惜玉了？”
唐磊立马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敢，不敢。”
孙慧慧哈哈大笑起来，“好了，不逗你了。”
去孙慧慧预想的那般，牛主任很快就来了，还带了两位公安。
很快大杂院再次热闹了起来。
这次喊冤枉的换成李老婆子和李天宝他爹了。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
李老婆子已经在地上拍腿打滚了，“我造了什么孽，给孙女找对象还犯法。”
牛主任气的大喘气，“你孙女她是个人，她不愿意嫁人，你就敢绑着送过去，这是在犯法知不知道。”
李老婆子的叫嚷停了一瞬，又拍腿嚎了起来，“我不知道犯法不犯法，我们老辈都是这么干的。”
唐磊很是好奇的问了句，“李奶奶你也是被你奶奶绑着送到李家的？”
“噗嗤！”xN
小张老婆子开口说了，“可不是啊，人家老李他们可是少有的自由恋爱呢，我和你们讲…”
李老婆子也不在地上滚了，直接爬了起来，冲着张老婆子就挠了上去。
很快俩老太婆就撕打在一起。
一个公安在压着低头不语的李天宝他爹。
所以只有一个公安去拉架。
还好院里的邻居们也都围上来帮忙。
特别是张家儿媳妇，她要是不帮忙，回家就得挨打了。
牛主任气的大喊，“都给我住手！要是再不消停，就全押到公安局去。”
李张俩老婆子已经被分开了，隔空对骂呢，互相抖落丑事。
唐磊听的津津有味。
都说这个年代保守，其实不然，只不过没传播出去罢了。
牛主任看向李天宝他爹，“你怎么想的？是不是要我向你工厂领导汇报一下卖闺女换彩礼，亏你做得出！”
李天宝爹这回着急了，“别啊牛主任，我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我就想着我们这家庭能嫁个干部这是好事啊。”
牛主任对于男方的情况可太了解，“你不知道男方打媳妇？”
李天宝他爹理所当然的回答，“谁不打几下媳妇，等生了孩子就好了。”
牛主任气的肝疼，感觉和这母子俩没法沟通，“李喜男不同意就不能强迫，你和你娘要是敢，我就给你俩树典型，关你们几年。”
李天宝爹又闷头不吱声了。
牛主任也不管他，直接进屋去了，好一会出来了，“赶紧写一份保证书，告诉你以后不许打孩子。”
李老婆子叫嚷，“有没有天理，我们自家孩子还不能打！”
唐磊看了一圈，好像周围也认为打孩子是正常的。
怪不得这个年代的孩子不知道什么叫叛逆。
都被打得不敢叛逆了。
牛主任接话道，“孩子不听话，打两下是没事儿，可你们那是往死里打还绑着，这是限制人身自由就是犯法的。”
李天宝爹蔫头耷脑，“我不会写…那个书。”
有邻居揶揄，“他大字不会一箩筐，还写书呢。”
唐磊看到了牛主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带去街道办。”
李老婆子张着手臂，“不行，不能带走我儿子！大丫你个丧门星，你要害死你爹啊！”
李喜男抹着眼泪走了出来，“牛主任能不能别抓我爹啊。”
李老婆子骂的更狠了。
牛主任叹口气，“我不抓人，只是让他去街道办写份保证书。行了！李老婆子要是你再闹，直接送你去劳改。我可是警告你，在我管理的街道，不允许出现卖儿卖女，卖孙女也不行。问你话呢，你还敢不敢卖孙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