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磊顺着老爷子的话往下说，“应该送回来，别的不说，京城的教育还是要比其他省份好的。”
宋老爷子拍着炕席，“对啊！我在信里就是这么说的。”
唐磊继续笑着说道，“而且孩子过来了，您和宋奶奶也能子孙绕膝，颐养天年，省得太寂寞。”
宋老爷子面带苦恼，“这腿摔的可真不是时候。”
唐磊试探着问道，“雄哥已经很长时间没回来过了，要不要我给他发个电报，让他送孩子回来，顺便看看您二老。”
宋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摇头道，“算了吧，不能耽误他任务，这当兵就是送给国家了，家里的事儿都得放到一边，得以国家为重。”
唐磊竖起大拇指，“还是宋爷爷有觉悟！”
这时候宋奶奶端着粥碗进来了。
唐磊也起身告辞，“宋爷爷别多思多想，对养病不利。要是有什么事就让宋奶奶喊我一声，我先回去了。”
不等老两口挽留，他赶紧走了。
他卡饭点可没想着蹭饭。
可是家里的大米都给宋爷奶了，蒸不了米饭了，看来中午又得吃稀的了。
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中午仍然是海鲜粥，他又加了不少贝壳肉。
一如既往的鲜美。
他喝了一半，然后多吃了一些菜。
剩下的一半要留着晚上吃。
“慧慧，你肯定想不到，我要挨饿了。”
唐磊调侃自己，昨天还嫌慧慧掏的多了，现在快饿肚子了。
真是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其实也饿不着，他还可以吃苹果吃柿子饼呢。
只不过因为缺少主食，让他总感觉没吃饱。
他继续编床垫子，心里想着事。
雄哥这是又升官了吧，然后发扬风格带着队伍去开发边疆了。
他应该会把俩孩子送回京城。
虽然孩子还是跟着父母好，但不得不说现在的新疆太艰苦了。
就是气候都不是一般人能适应了的。
不过新疆也有特产，美女和葡萄干。
美女他不惦记，葡萄干可以想一想吧。
他还记得慧慧想吃呢。
新疆的水果都特别甜，早晚温差大嘛，可惜如今交通不给力，没办法弄来，也只能想一想了。
新疆的牛羊好像也不错，新疆羊肉串可是全国有名。
这么一想，新疆物产也很丰富嘛。
很可能就是雄哥这样的军人一点点开发出来的。
对于这群最可爱的人，他一直是超级敬佩的。
“什么，宋爷爷摔倒了。”孙慧慧很是惊讶。
唐磊点头，“其实不算严重，只不过他年纪大了，恢复的慢些。”
孙慧慧拧着眉头，“我昨天没露面。”
唐磊也叹气，“昨天中午我说你去师傅家了，可晚上你没回来。”
孙慧慧看他一眼，“这次猎了不少狼。”
并不是她不想回。
唐磊相信慧慧，“现在怎么圆？”
孙慧慧直接道，“我们拿条处理好的大鱼回去，你和宋爷奶说，昨天下午你去告诉我了，然后我去乡下找鱼去了，院里的人并不知道我没回，只有宋爷奶那圆过去就没事了。”
唐磊点点头，“宋爷奶只会担心，不会往别处想，给个借口就行了。”
“不吃午饭了，现在就回家。”孙慧慧决定道。
唐磊赞同，“走吧。”
这事早解决早了。
两人出了厂子，找到一个偏僻胡同，唐磊后背就多了一个背篓。
里面有条新鲜的处理好的大鱼，看样子得有十二三斤。
两人从小门回的家，直接去了宋家。
老两口正在吃饭，没有外人。
“宋爷爷、宋奶奶。”孙慧慧喊人，拿过背篓，“宋爷爷摔了需要补充营养，这是我昨天换到的鱼。”
直接将大鱼拎了出来。
宋爷奶都惊住了，这鱼也太大了。
宋爷爷摆手，“这这快拿回去，我们可不能要。”
宋奶奶也放下碗，“是，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昨天小磊已经拿了不少好东西了。”
孙慧慧将鱼又放进背篓，“昨天下午唐磊就告诉我宋爷爷摔倒的事，也说了医生让多吃点好的，我就想用票据去乡下换点有营养的，正赶上有个狩猎队进山了，我就想换点野味，就等着了，结果猎物没有，却有十几条这样的大鱼，我觉得也行，就换了一条，想多换那位大队长不同意。”
看着宋奶奶有些意动。
孙慧慧再接再厉，“其实就是用布票、肥皂票、糖票和暖壶票换的，要不宋爷奶还我票。”
唐磊补充，“宋爷奶什么时候有票什么时候还就行，我俩暂时不缺。”
宋奶奶看着宋爷爷，眼带希望。
孙慧慧干脆道，“我之前被打进医院，宋爷奶可没少帮忙，要是你们不收，我心里可过不去那道坎。不管了，反正鱼就放这了。”
拽着唐磊跑了。
“呼！…总算送出去了。”孙慧慧松口气，“还将昨天的事抹平了，吃饭吧。”
唐磊连连点头，“吃饭，我都饿了。”
他早上都没吃饭，还好办公室有零食小筐可以顶一波。
早就饿了。
饭菜一摆齐，他就开始了迅速扒饭。
等吃了半饱，他才委委屈屈将昨天大米送给了宋爷奶，他在家喝一天海鲜粥的事说了。
孙慧慧好笑的不行，“真难为你了。”
她知道唐磊中午都是吃干的，认为粥只有早晚能吃。
唐磊继续吃，“可不咋滴。”
孙慧慧就道，“你手里不是有钱有票么，去国营饭店啊。”
唐磊回答道，“也没到那步，不是还有菜呢么。”
孙慧慧开玩笑，“光吃菜不齁啊，下次我会在家留点粮食的。”
她将食物全放空间是保鲜了，可家里什么都没有也麻烦。
果然就没有什么事是十全十美的。
唐磊急忙道，“这次是意外，之前哪次也没饿着我。”
两人吃完饭一起收拾的，唐磊又让孙慧慧将他昨天编织的柳条筐和蒲草垫子都收空间。
还和她展示了皮毛内衬的军大衣，“慧慧，好看吧！可暖和了，现在都穿不住。今晚上我也给你做。”
孙慧慧点点头，“好啊。”
唐磊问道，“这两晚上你怎么住的，没冻着吧？”
孙慧慧说道，“一点不冷，我都没烧火，就是铺了两层狼皮，盖着二棉被和军大衣，还挺舒服的。”
唐磊有点跃跃欲试，“那下次我也住住看。”
立马又苦了脸，“哎呀不行，宋爷爷一个星期要去医院换一次药，我答应要陪着去的。”
所以他一个月内没法子进山了。
孙慧慧没想到还有换药的事，“那我也不能进山了，不说别的，总得露个面吧。”
唐磊和孙慧慧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唐磊又说道，“不过再过几天雄哥可能回来，到时候也许就用不到咱们了。”
然后又将雄哥要去驻守边疆，宋爷奶让他将俩孩子送回来的事说了。
“回来看到宋爷爷摔了，他还不得多住一些日子啊。”
孙慧慧持保守态度，“没有假期他怎么留。”
唐磊叹口气，“这个年代优待军人，可他们也是真的苦。”
要打仗，随时可能没命。
即使不打仗，也要去开发艰苦的边疆。
唐磊嘟囔了句，“反正我是做不来。”
他真吃不了那个苦。
所以穿越重生大神对他还是有点逼数的。
“慧慧，前两天你肯定没休息好，赶紧去躺一会，我会喊你的，不会迟到的。”唐磊让孙慧慧午休，他则去缝兔皮了，要给慧慧的军大衣也缝上皮毛内衬。
他有的，媳妇必须有！
孙慧慧也真有些困乏了，她没和唐磊说，两个晚上加起来她还没睡到三个小时。
大部分时间她都用来赶路和寻找猎物了。
不过成绩也是斐然，她杀了野猪三十二头，野狼五十八头。
能够猎杀这么多也是运气好，她找到了野猪窝和大野狼群。
这次她没想细水长流，所以大开杀戒。
还是跑了一些，要不然她可以杀的更多。
不过在唐磊问她狩猎了多少时，她只回答杀了不少，没说具体的，给含糊过去了。
可别追着问了。
——————
唐磊下午一到办公室，就被叫到了厂长办公室。
“厂长您找我？”
看着陈厂长喜形于色，他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了。
陈厂长让他坐下，清了清嗓子，“部长批准了，咱们二厂作为集资建房的试点单位，京城独一份，哈哈哈…”
到底是没忍住心中愉悦，笑了出来。
唐磊知道厂长一直在积极争取，现在好不容易成了，他自然不能泼冷水。
而且真正的发起人还是他自己。
“恭喜厂长得偿所愿！”
陈厂长慢慢收回笑容，又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上面将名额给咱们，很大的原因在于你，所以咱们必须做到更好。现在你也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想法赶紧说一说。”
唐磊沉默思考了好一会才开口，“都说万事开头难，所以这个开头咱们也要做好计划，我是不建议直接以通知的形式告诉大家的，一旦被曲解，让工人们先入为主了，后续就会产生很多麻烦。”
即使他们去解释，也会有一部分人固执己见的。
陈厂长点点头，“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你有什么办法？”
唐磊自然有了，“我们可以分成三步走，第一步在厂里广播工人们的住房情况，还可以讲一些小故事，比如谁家十几口人还住在一个房子里，谁因为没有房子二十多了还没有娶上媳妇儿，谁家兄弟为了争房子反目成仇，这样的小故事非常普通却能引起工人们的共鸣，因为就是发生在他们身边的事，之后工人们的讨论都会集中在房产这块，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第二步就是厂领导开会研究这个问题，主打为工人解决住房问题，提出集资建房的建议，第三步就是全体工人集体投票表决。”
唐磊补充道，“必须全体工人表决通过，这个试点才算开个好头，后面出现矛盾的几率也会小很多。”
陈厂长听的很认真，对于慎重开始他也是赞同的。
他可是在部长那里立了军令状了，没人比他更希望试点成功。
所以他不怕麻烦。
可是，“如果第三步进入全体表决，表决结果不理想怎么办？”
虽然概率小，但还是有的。
唐磊笑笑，“在第二步的过程当中，我们要做一些事情，比如将集资建房的各种好处都说出来，这样就能争取不少人的赞成，再将可以贷款的事情以小道消息的方式透露出来，这样那部分没钱的工人也会心动的，在这个时候再传出上面对于集资建房这事并不是非常赞同，集资建房将处于搁置状态。厂长，太容易到手的东西不会有人珍惜，得让他们自己来争取才行。”
陈厂长倒吸一口凉气，“你这…”
分明就是在玩弄人心。
唐磊摊手，“我也想光明正大啊，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顺利进行试点。这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建议罢了，厂长要觉得不合适，咱们还可以考虑别的。”
陈厂长摆手，“你先回去，让我考虑一下。”
唐磊起身，“那我先走了，有事您喊我。”
陈厂长待唐磊出去了，立马拿起了电话，开始拨号，“这里是北京拖拉机二厂，给我转接工业部李部长…”
很快电话接通，“部长上午好，有个事情我要做个汇报…，情况就是这样，是！是！一定完成！”
——————
最近车间工人们都在讨论一个问题，那就是房子，厂里广播已经连续怕三天播放各种关于房子的故事了。
有的是喜事，有进步工人代表分到了房子，将老家的爹娘接到了城里，还有新人在新房里举办新式婚礼的故事。
当然更多的都是缺房的问题。
广播员在小故事后还会发表一些看法，或者摘抄关于京城人居住房面积和缺房情况的一些报纸信息来播报。
锻造九车间。
孙慧慧刚锻造完一个零件，准备去喝口茶水。
肖壮士跑来了，“慧慧，你又干完了？”
孙慧慧翻了个白眼，“我有几个手，这才上午，我就能将任务量干完了。你怎么又跑来了，一会你师傅骂你别往我身上推。”
肖壮士嘿嘿笑，“我师傅他们正聊房子呢，没空管我。你说厂子领导想干嘛，天天放这样的广播，谁还有干活的心思啊！哎！我也想要房子。”
孙慧慧知道一切，不过不能说啊，要不唐磊就惨了，“你家不是有房子嘛。”
肖壮士就道，“我想要自己的房子，你不知道我家多吵，俩小侄子整晚上不睡觉，就是哭，怎么哄都没用，我都想堵他们嘴了，你看我俩大黑眼圈。”
孙慧慧耸耸肩，“这个真没办法，小孩子又听不懂话。”
这时候大师傅张峰凑了过来，神神秘秘的道，“有个小道消息你们要不要听！”
肖壮士一脸的“八卦”，催促道，“峰哥，赶紧说说。”
张峰得意一笑，“我二堂婶家堂弟的同事告诉我的，说是厂里领导在开会，要帮咱们解决住房问题了。”
孙慧慧心道，领导们是开过会，昨天开的，陈厂长演了一波，提出了集资建房的建议，得到了绝大部分领导的同意，往上进行了汇报。
肖壮士眼珠瞪圆了，“真的？假的？要是咱们都能分房子，得盖多少房子啊。”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张峰其实也怀疑，不过，“我二堂婶家堂弟的同事可是厂办的，消息不会有错的。”
孙慧慧喝着茶水，补充着自身的水分，“不用太纠结，既然领导们在开会，肯定会有消息的，我们只要等等就好了。”
她没说错，当天下午陈厂长通过广播播报了《关于集资建房的构想》一文。
浅谈了如今二厂工人们的住房情况，也说了厂领导们的担忧，顺势掏出了解决方法——集资建房，还有这个方法的实施细则和好处。
最后也说了要等待上级领导批准，毕竟没有先例可循。
这下子整个厂的工人们都炸锅了。
有赞成的，已经在考虑可以拿出多少钱来盖房了。
有不赞成的，房子都要钱，他们这些没钱的等着分配免费房的怎么办。
还有一些先进工人，小领导们也是有些微词的，厂里精力都放到了集资房上，他们这些下一批就能免费分到房子的是不是还得等。
一时之间，厂子热闹极了。
巴师傅问孙慧慧，“慧慧，你家小唐现在在陈厂长身边工作，有消息么？”
孙慧慧有点纠结，“你们别往外说啊，我听说上面现在也是拿不定主意，毕竟以前没这个先例。”
大师兄张峰急了，“咱们厂做了不就有先例了吗，我们愿意自己掏钱盖房子还不行啊！”
二师兄冯宇也跟着附和，“是啊，要不像我们这样的，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分到房子。我媳妇和我娘总闹别扭，要是有房子我们搬出去，那就是远香近臭了。”
大师兄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傅你有房子，小师妹你家不缺房子，不理解我和小宇的苦啊！夹在亲娘和媳妇中间太难了！”
孙慧慧嘴角抽抽，大师兄、二师兄都要抱头痛哭了。
巴师傅开口了，“如果可以集资盖房，我也要参加，我家房子太小了。”
孩子们大了，再住一个屋太不方便了。
好几次他刚想和媳妇亲近亲近，可孩子一有动静，他和媳妇吓得大气不敢出，上次他儿子还偷么问他，晚上是不是打他娘了，他都听到他娘哭了。
早晚给他吓萎了，必须得分房了。
“不过陈厂长没说像我们这样已经有房的，如果申请集资建房之前分的房子要如何安排。”巴师傅猜测，“估计厂子是要收回的，不可能让占俩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