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雪地微仰(迢锈)


面试结束后,她起草一份新的考核方案,并发布了公告。
实际那是上任的第二把火,辞退市场总监就是在杀鸡儆猴,她这个方案完全针对于那些没有能力只会溜须拍马的人。
裁员是目前她所遇到的第一个难题。
她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做一个残忍的资本家,让金钱落地声响,谣言即刻而止。
但这不是姜既月的初衷。
那或许是一种人道主义的弹性形变,她像是拿到战旗的小将军,在维护自己心中小小英雄主义。

“不在, 什么事?”陆绥满头雾水。
梁女士开口就没过问陆绥:“我来接小狗回家,好久没见了,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把它照顾好。”
他才想到这件事。
“洗完澡给你送过来。”此言一出, 就是在拖延时间。
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那行,你那药别忘了。”
“嗯。”
平静地挂断了电话。
陆绥下课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宠物店。
原先的那只小狗被他借花献佛送给了姜既月,眼下还在福慧园的藤椅上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
只能重新买一只一模一样的交差。
进门后扑面而来的就是刺激性的芬芳混合着屎尿毛发的臭气。
如果不是姜既月, 他可能这辈子都难以接受与狗同在一个屋檐下。
迫不得已戴上口罩。
他强忍着不适询问宠物店主:“请问有三个月大的比格犬吗?最好是和这个图片上的一样。”
把图片递给老板。
那是它刚到家时拍的, 耳朵大大的,眼睛圆圆的, 肚皮滚滚的,单靠这纯良的外表就能欺骗到所有人。
陆绥也曾一度以为它是个乖宝宝。
结果到家没多久沙发脚就被抓烂,刚想要指责两句, 它就委屈巴巴地盯着陆绥, 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
好在它能牢牢抓住姜既月的心, 陆绥也就这么忍了。
“你看这只怎么样?”宠物店老板抓住一只埋头进食的小狗。
“就这只。”
虽然还是有细微的偏差,他赌梁女士两个月的记忆会变得模糊。
好在这只小狗很亲人, 没过多久,尾巴都快摇到天上去了。
他直接把狗送回了陆宅。
小狗的出现, 给原本沉寂的房子增添了不少生气, 陆绥在碗里倒了点狗粮放任它自己去玩。
梁女士不在家。
他轻轻地打开房间门,木质房门与地板发出声响,陈年朽木混合着檀香。
上一次睡这张床都好像是五年前的事,但桌面依旧是一尘不染。
墙面上的海报有些许发黄, 十五六岁少年爱的球星, 仍是当年血气方刚的模样。还有一处是专门挂照片的,十七|八岁青年人, 胸前总是挂着一个相机,每一张照片底下都有日期和一句小记。
如果只凭这样就说陆绥是个无病呻吟的文青或许不够客观,曾经的他会在暴雨天撺掇好友一起在草垛上躺着,能站在悬崖的高处毫不畏惧地一跃入水,赌输了就拿起剃刀把头发削了,狂热地追求着一种悲观性的叛逆。
彻底地破坏又在废墟上重建。
他可能是复杂的矛盾体,既理性又神经质,用外表去符合世俗对艺术家的刻板印象,内在却冷静。
一个平静的疯子。
指尖停在最后一张照片,那也是他拍的第一张。
那张照片的构图很奇怪,最前面的黑色是模糊的,大量的白色和红色占据视觉中心,应该是有个小孩正在堆雪人。
日期:2008年2月7日。
这些照片现在看来有很多的诟病,甚至没有一处是好的,但在当时记录的是陆绥最想按下快门的瞬间,意义非凡。
他以此观察描绘自己置身的那个世界。
一张床,一把椅子,一整墙的书,一扇门,简单到只剩下黑白分明。
越过这扇门就是他的画室。
那原本是新婚夫妻满心欢喜携手共同布置的儿童房,粉蓝色的墙纸,原木的家具被打磨得没有尖锐的角,阳光会穿透白色薄纱窗照到橡木画架上。
粉蓝色的墙纸上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油漆,橡木画架上遍布着刻痕。
电灯开关打开的同时,他的身体轻微地颤栗。
没做过多的停留,陆绥走了。
梁女士的动静从大老远传来:“六饼,妈妈好想你。”
她抱着小狗一顿猛亲。
小狗的反应并不强烈,陆绥来了它才摇尾巴。
陆绥就静静地依靠在门边,他这么大一个人,梁女士愣是没发现。
梁静樱抬头看了眼儿子,午后的阳光很斜,光穿过矩形门框,堪堪落在他的裤管。想到这么人高马大,风流倜傥的小孩有自己的一半基因,她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你来了,今天晚饭在家吃吗?”她先是看了一眼陆绥,随后又继续摸着小狗。“要吃的话跟张阿姨说一声,让她再多做几个菜。”
陆绥单手插兜,淡淡地回了一句:“不吃了,家里有人。”
有人?!不是客人!
梁静樱自动捡重点的听,下意识认为这个人就是她未来儿媳妇。
她立刻把手中的狗放下,迫切地追问着:“女朋友?”
对于儿子的感情状况她太过好奇,毕竟都快奔三了,提起感情经历寥寥无几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虽然貌似曾经有过一段朦胧的感情,但他这种是放到相亲市场都会被怀疑是否有隐疾的程度。
甚至有段时间她还怀疑过儿子的性取向,在没看到儿子女朋友真实面貌之前她都有理由怀疑。
“嗯。”
他扬起下巴,傲娇又得瑟地转身。
不给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机会。
梁女士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也向上扬:“儿子,你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回家让我和你爸爸见见啊。”
语气异常温柔。
陆绥也扬了唇:“看她时间。”
说完后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到六点,可以去接姜既月下班了。
“好好好,我们随时都可以。”梁女士的意思明显,就是越快越好。
她这样子是生怕自己儿子没人要。
陆绥抿唇苦笑,打了声招呼他就直奔江越集团大楼。
即便距她下班还剩四十分钟。
陆绥停好了车在一楼的咖啡厅点了一份甜点,他喜欢在等待的同时准备一些能抚慰人疲惫心理的小惊喜。
做完了这些后,就给她发消息。
【陆绥:我来接你下班。】
【将尽月:今天可能要加会班,你晚点再来。】
【陆绥:好。】
乖巧的不像话。
他用手指敲击的方向盘,时不时地看一眼副驾驶的小蛋糕。
心想:早知道就多要一点冰袋了。
周一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身心俱疲。
姜既月抬头看去,时钟已经走过了九点。
熬过了那个极度饥饿时间点,她的胃已经麻木了。
她拍了一下脑门,自言自语道:“糟糕,陆绥不会在等我吧。”
【将尽月:对不起,我忘记看时间了,你一直在楼下吗?】
【陆绥:你把这句话收回去。】
【将尽月:啊?】
清晰醇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他不要姜既月条件反射的客气和礼貌。
她原本干涩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站在门口,简单地盯着她看。
姜既月的眼中是惊喜但更多的是愧疚:“陆绥,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她自己回去也不是不行。
“蛋糕还没化。”他把手里的小蛋糕拆开,端到姜既月的面前。
侧面回答了那个问题。
等待原只是绅士风度,但如果那个人是姜既月,他便甘之如饴。
草莓小蛋糕,只是边角的奶油有些化了。
她用勺子挖了一小块送进嘴里,绵软的空气口感,不知是不是饿了的缘故,这比她以往吃过的任何蛋糕都要香甜可口。
她幸福地挖着小蛋糕,他则盯着唇角的那块奶油发着呆。
姜既月被盯得面红耳热,忍不住发问:“想吃吗?”
她并非感觉不到自己唇角沾的奶油,反而幻想着,他同偶像剧男主般慢慢靠近,霸道地尝尝味道。
他俊俏的脸慢慢放大,眼神认真、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唇上,抬手用指腹温柔地抹去了奶油。
“沾上了。”
最单纯直接的动作却用了最缱绻性感的声音。
她的失落转瞬即逝,反而被这样简单的举动撩拨得东倒西歪。
陆绥好像能洞穿她的心思,故意拖着腔调,先是闷声低笑,随后双手撑在桌子上,头松散地向后仰,肩膀还一抖一抖。
她没有继续管自己烧红的脸,一鼓作气把最后一块小蛋糕喂进他嘴里。
“太甜了,好腻。”
自己给自己台阶下。
从小到大,她吃饭和吃蛋糕是两个胃。吃饭的时候,最后一口怎么着也得剩下,而吃蛋糕时,最后剩下的这一口往往是最精华的部分,秉持着先苦后甜的原则,她会一口气满足地吃完。
陆绥的瞳孔放大。
太甜太腻?草莓?
他还是很难以置信,直到脆爽酸甜的草莓汁在嘴巴里爆开。
姜既月也万分震惊,以自己护食的个性,更不要说这是草莓蛋糕最后的一口,包含着自已珍藏的小草莓。
对陆绥的感情居然到了如此地步?
他把唇角舔个干净,蓄意加重音节,嘴唇翕动:“嗯,好甜。”
而后,他的手指慢慢地摩挲起她的指尖,是干燥的舒爽的,由于过多地使用指腹,她的指纹很浅,上面带着一层薄薄的茧。
他偏要十指相扣,宽大的骨节卡进她的指缝,生出隐隐的痛。
下雨了,是毛毛细雨。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把手掌撑在她的小脑瓜上,虽然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却生出一种抵挡了倾盆大雨的感觉。
姜既月呆滞地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回了一个湿漉漉却又爽朗的笑。
见鬼,还是喜欢他。
喜欢得要死,似乎每一个瞬间都是两个灵魂默契且幼稚的对视。

鼓吹他衣袂下摆的是猎猎生风。
像是被光明解救的骑士, 玻璃内透的光,不强不弱地照在他的脸上,镀出了骨骼的朗硬。
如果现在让姜既月找到一个能超过此刻陆绥在她心中分量东西。
她的回答是:没有。
因为还欠他心跳, 无数次。
“还傻站着干嘛,回家啦。”他勾起手指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头。
他的力度就仿佛雨滴划过发丝。
姜既月这才回过神来,坐上了副驾驶。
她转头看向那张伟大的侧脸,暗自窃喜自己的幸运, 无非是下雨天有遮蔽, 肚子饿了有吃食,不论何时都有人惦记。
夜晚总是深不可测, 天变得高深,雨没了止境。
雨刮器的节奏渐渐变快,一层层流动的水雾模糊了前方的红色车灯。
车速慢了下来, 带着重量的枯枝残叶, 砸在车顶。
路边种满了香樟, 车轮碾过的是香樟树的果实。
这是一条落后的老街,街边的商贩会在下雨天的时候把各色的遮阳篷给放下来, 给路过没带伞的行人留一块落脚地。
大老远就看到一家花店,没有遮雨棚, 年轻的店长正一盆盆地往里搬。
一个人吃力地搬着, 雨衣帽子被风掀开,裤管挽到小腿以上,眼镜上沾黏着发丝和水珠,狼狈不堪。
车内两人在空气中无声地对视, 会心一笑。
陆绥打着方向盘, 停下了车。
姜既月语气轻快地说道:“我想吃红糖糍粑。”
花店的隔壁卖得是红糖糍粑和小甜水。
她满脸愁容,怪不了自己就只能怪这讨厌的天气预报, 明明早上还是个大晴天,刚想骂几句,手上的重量就有所减轻。
一双白皙的手出现在了面前。
一句温柔又暖心的话。
“帮你抬进去。”
姜既月和她两个人一同搬起这盆半人高的千年木。
冰冷的四肢窜过一丝暖流。
暴雨把盆里的石土都冲了出来。
陆绥一手拎着一个,动作很快,也很轻松,即便全身上下没有干燥的地方,但他看着并不狼狈,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淡然从容。
她们也就搬了两三盆,剩下的全被默不作声的他搬了进来。
店长一边鞠躬一边连声道谢:“真的太谢谢了,要是没有你们的话,这些盆栽都要泡烂了。”
姜既月和陆绥拘谨地点头,接受了她的感谢,不过是举手之劳。
花店的味道很好闻,雨后泥土的清香带着温热,中和了鲜花馥郁的腻。
陆绥的衬衣都有些透明,贴在肌肤上。
店长赶忙拿来干毛巾,倒了两杯热茶:“妹妹,你男朋友真能干,搬了这么多盆,一声不吭。”
“他这人就这样。”
姜既月接过了毛巾,慢慢地擦拭陆绥脸上晶莹的水珠。
他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布。
表情很享受。
店长情绪都有些激动,说道:“这种会付出实际行动的可比那些只会甜言蜜语的强多了。”
姜既月忍不住挑眉。
陆绥冷不丁听到陌生人的夸奖也是低头一笑。
最后盛情难却,他们收下了店长送的一盆水培薄荷。
正当姜既月这个“植物杀手”苦恼薄荷去处的时候。
陆绥悠悠地说了一句:“可以调酒。”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盈盈野火,折光酒杯,绿意盎然的莫吉托,眼底闪过兴奋的光。
虽然姜既月的酒量不佳,但耐不住她喜欢喝酒。
到家后,用热水冲去暴雨的寒意。
趁姜既月洗头洗澡的功夫,他把冰箱里用透明袋子装的药给热了。
煎好的中药除了气味,其他都能以假乱真地当成咖啡液,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就连眉头也不皱,一饮而尽。
冰美式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习惯,对味觉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挑战。
姜既月从浴室里出来还带着满身的雾气。
十一点半,房间干燥,温度适宜,窗外雨声不断,音响循环的正好是喜欢的歌。
她看到陆绥正在厨房做饭,于是蹑手蹑脚地靠近,偷偷地从背后环抱住那截腰,坏笑着看他多加了半滴酱油。
比措手不及更先来得是他的低头一笑。
然后再明知故问:“在干嘛?”
陆绥转身,认真地回答:“空腹喝酒不好。”
他在准备下酒菜。
言语上的贫瘠,以至于她形容不出他此刻的眼神。
居然生出了这辈子就这样溺死在其中的想法。
极致的温柔或许是一种残忍,是但凡有半分不尽人意便会失望。
他的眼神却永远不会让人希望落空。
姜既月托着腮坐在吧台边,此时此刻只想把陆绥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刻入记忆深处。
雪克杯碰撞声响,他调酒的姿势简单并不花哨,动作很慢,用力突出的骨节和明显的青筋,灯光下的眼神有些晦涩难懂。
身上穿的不过是最简单的黑色体恤,却让人莫名觉得他调得酒是天价。
她有片刻的失神。
夜晚,用它湿漉漉的爪牙冲破了迷雾,却莫名孵化了她的勇气。
“陆绥,要不我们比一比酒量。”她从未见过男朋友喝醉的画面,实在过分好奇。
他没理。
姜既月微微皱眉,撒娇道:“陆绥,比一下嘛?”
他还是没理。
她摇了摇陆绥的手,恬不知耻地继续说道:“我就想看你喝醉酒的样子。”
他的表情有些松动,但还是很冷淡。
“陆绥你别得寸进尺!”
他的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叫我什么?”
两个人在一起了快一个月,姜既月没有半点自觉,还是连名带姓的叫着,虽说语气时缓时急,但总归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她颇为委屈地撇撇嘴说道:“我也不怎么谈恋爱,没什么经验,老公、宝宝、什么的说不出口。”
陆绥指了指自己反问道:“我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姜既月看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其实也不是觉得太肉麻叫不出口,就是她被陆绥纵容得没大没小惯了,一时间还改不过来。
陆绥泄愤般揉乱她的脑袋。
“早点睡,晚安。”
“啊?这就没了?”
她还有些意犹未尽,陆绥就走了
两个人是分房睡的。
那个大的房间留给了姜既月,小的客房他连床单都没套,眼下只能窝在沙发上睡。
原本就是小酌一杯助眠用的,姜既月反倒是辗转反侧。
她在陆绥微信的那个对话框删了写,写了删。
最后改了个备注原先的陆绥改成了A翘屁衬衫嫩男。
算作对他不经自己允许就睡沙发的惩罚。
关了手机,竖起耳朵,房间外面没什么声响,他睡得到香。
姜既月愤怒地拍了拍被子。
她抱着半截被子,还有半截拖在地上,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客厅。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