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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但能看见主角光环(羽轩W)


但更早的时候,在被深深埋葬的记忆底部,好像有人叫她“小铃铛”。
当晚,那一直跪在地上磕头的贼人磕到满头流血,终于停了下来,被送去医疗。
丁铃没有跟随阿言祝觉两人去住酒店,她一个人呆在一间板房里,摩挲着颈间的玉佩。
这玉佩是顾嘉岁送的,之前被她暂时借给了谢瑾,谢瑾如今情况已经稳定,有了更合适温养鬼体的东西,玉佩就还了回来。
丁铃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无睡意,她推开门,站在月色之下,拿着两个铃铛缓缓走向了考古的工地。
明月何皎皎,千载依然照。
冰冰凉凉的玉佩绕在颈间,丁铃席地而坐,她看着茫茫夜空,晃了晃手里的铃铛。
和铃央央,声声入耳,铃音似乎带着丁铃的心也雀跃起来。
她做了一个额外漫长的梦。
丁铃原本没有自己的名字。
如果非要给一个称呼的话,那么就是“巫铃”。
南越族群的巫会在祭天地的时候摇铃发声,沟通天地。
在各式各样的大事发生时,晃动铃,世界就会安静下来。
所以,即便是还在蒙昧之中的铃,也见过很多场面。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直到陨星降临,南越族遭到大创,外出的年轻族人又发现了外面的王朝,意欲带着闭塞的族群走出山岭。
保守的老人们难离故土,见过外界的少年偏要出走,一分为二。
但巫铃却只有一个。
无论是老人还是年青人,从出生到死亡,他们能够听到无数次巫铃的声音。
铃音一响,便是安心。
巫铃的归属几乎爆发战争,在一位外乡人的帮助下,原本的巫铃就此重新熔铸,一分为二,问心铃与惑心铃由此而生。
而那时的巫铃,早已诞生了灵智。
又或者说,灵。
外乡人带走了“灵”,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把失去了寄身之所的灵带走。
丁铃就是那个灵。
之后的记忆,便是在那囚灵锁魂阵里了。
在未觉醒这深埋的记忆之前,丁铃以为自己是被锁住的魂。
但实际上,她是被囚禁的灵。
被锁住的魂另有其鬼,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是个被勒死的吊死鬼。
吊死鬼八字全阴,又死在四绝之日,怨气冲天。
囚灵锁魂阵布置在阴气浓郁的聚阴养鬼地里,给予她无尽的折磨,又不断淬炼吊死鬼的鬼体。
那人并不时常来看她们,最开始是一年几次,后来是几年一次,只有灵与吊死鬼作伴。
她早能听懂人话,只是很多东西不明白,吊死鬼年纪小,但人间的东西比她知道的多一些。
吊死鬼管那人叫妖人,说妖人是要把她炼成手下,所以绝对不会让妖人得逞,让灵和她多说话,保持脑子的灵智,不会被阴气控制冲刷成没脑子的傀儡。
但吊死鬼的确是妖人嘴里百年难遇的鬼王之材,她不清醒不能控制自己,失去理智的时候越来越多,浓郁的阴气硬满灌,也将她灌成鬼王。
吊死鬼察觉到自身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更抓紧机会与灵交流。
吊死鬼说自己死后也不知道自己的棺材和墓地是什么样,自己心爱的东西有没有被放进棺材里,她的家在松江府的哪哪哪,可惜没有机会去看一看。
吊死鬼成鬼王的那天,狂风大作,阴风不断。
束缚她们许久的大阵被她破开,趁着吊死鬼跟妖人战在一团的时候,灵自由了。
她朝着吊死鬼嘱咐的方向跑,一遍一遍地记着吊死鬼的交代。
“我叫丁灵,松江府人士,年方十六,家有一兄一妹。”
“小铃铛,你是铃铛的灵,灵通铃,按照话本里的故事,我们是何等修来的缘分。”
“你说我是个吊死鬼,你一个铃铛,放在那铜铃里,是不是也像被吊着一样?”
“我给你起个名字,以后你就叫丁铃吧。”
丁铃在松江府最终找到了丁灵的墓地,钻进了她的棺材。
丁铃看到了丁灵念叨过的一件件东西,帮丁灵一一审视。
吊死鬼说人会带着生前喜欢的东西入葬。
于是丁铃想了想,自己彻底躺在了棺材里。
等到丁铃再醒来的时候,正有人围在棺材旁说话。
她说了一声:“好吵!”

长大以后,我就成了你。
丁铃摩挲着手里的这两个铃铛,从某种意义上,它们都应该是她的载体。
但丁铃早就不是铃铛了。
在巫铃被一分为二以后,依旧有一丝剩余的灵韵残留在惑心铃与问心铃上,就像是分身的眼睛。
昨日摇铃之后,两个铃铛里当初自身留下的灵韵被她这个本身重新吸纳,也正是因为如此,丁铃才能够画出这片迁徙后的聚居地图。
那时候她作为真正的“铃”早已被妖人抓走,原本是不知道这一片聚居地的。
现在丁铃,早已并非是原来的“灵”。
在那囚灵锁魂阵里,大量阴气不仅冲刷了丁灵,也洗涤了她的灵体。
吊死鬼从一介阴鬼逐渐蜕变成鬼王,而她,原本纯粹的灵体也吸纳越来越多的阴气,发生着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变化。
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阴气与灵气又是完全不同的。
而作为一个被阴气淬炼,在鬼王身旁长大的灵,到了现在,丁铃能够操控阴气,拥有鬼王威压,出手修理小鬼轻轻松松,显然成了一朵奇葩。
她是鬼吗?答案是否定的。
那她现在还算是一个“灵”吗?丁铃也不知道。
只不过,如今丁铃对某一件事却有了更深的理解。
当初她从棺材里出来后,身上一直存在大量阴气逸散的情况,特案组将丁铃评估为鬼王。
鬼存于现世,阴气逸散,不容于阳间,这是正常的情况。
丁铃如今想来,她既然并非是鬼,那么阴气逸散,或许是因为自身的灵体本身的排斥。
她在囚灵锁魂阵里呆了那么久,之后更是钻进了地下,灵气没有补充,阴气在体内占据上风,半阴半灵体。
而当她被挖出来,人在太阳底下,重回现世,灵体占据上风,自然会排斥阴气,道理就是这般简单。
很长的一段时间,丁铃白日出门都需要打黑伞,因为体内始终是阴气占据上风,她也将自己当成了鬼王。
而在今年除夕之时,天地之气的加持,让丁铃的身体完成了彻底的蜕变。
日光下无需打伞,甚至是手指掌间见了血色……此时此刻,丁铃终于明白,半年前那一场造化的真正含义。
她早就不是“鬼”。
也不是纯粹的灵。
阴气与灵气至此在她体内达成平衡,经过天地之气的洗刷,重塑的身体,已经被天道认可。
她是一个能够操控阴气,掌控鬼魂的灵,一个能够看到众生灵魂的阴灵。
天边渐白,丁铃提着两个铃铛起身。
再塑灵身,重还记忆,丁铃深深吐了一口气,欠着阿言的,真是如何如何都还不完。
看着脚下的这片土地,丁铃心想。
曾经她作为南越族巫铃的灵,受了无数年许多代人的侍奉与敬拜。
如今,两个铃铛都已经安全寻回,让地下的这份聚居地被完好的发掘,不知算不算一份因果的了结。
丁铃提着铃铛回到板房,她打开手机,看着广阔的山川地貌图,陷入了长长的沉思。
随后,她又进入特案组的隐秘论坛,开始搜索起百年前的地图。
一夜平安无事,阿言和祝觉大早上起来看着手机上也没有什么未接来电,只有包哥发来的茶楼定位。
工地上没有发生什么新的大事,两人松了口气。
“今天终于能吃正宗早茶了。”本想再赖个几分钟床的阿言直接坐了起来。
她兴冲冲地去洗漱,拉着觉觉赶紧出发。
这茶楼距离酒店和工地所在的位置都有一定距离,所以还是分头出发比较好。
两个人先挤地铁,再骑单车,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他们才抵达位于老城区社区里的茶楼,顺利汇合。
一进这茶楼阿言就意识到了不同,阿爷阿奶阿婆阿妈坐在圆桌,耳边都是听不大懂的粤语,小年轻的面孔无比少见。
四人找了位置坐下,靓姐过来开了茶位和点心卡,之后就有阿姨推着车过来,推车上面都是各式各样的点心,看得人眼花缭乱。
虾饺,凤爪,叉烧包,金钱肚,红米肠……这些经典的点心都是必选的,还有很多阿言他们不熟悉的,什么椒盐九肚鱼,蒸粉果,鸡扎,鸭脚扎等等。
本着看到的都不放过的原则,几人卡卡往桌上端,四个人的桌子上很快就满满当当。
“这么大的盘子,一人夹一筷子就没了,我看一会儿还得再来一桌。”阿言说着。
“放心点,反正有我们兜底。”包哥豪气地说着。
“你们不知道我现在有多能吃。”
年轻的身体本来就很能吃,自从来工地干体力活以后,包晖的食量可以说是与日俱增。
一大早经历了早高峰和堵车,大伙都饿了,一块开吃。
虎皮凤爪入口即化,舌尖一转已然脱骨,滋味满满,虾饺晶莹剔透,大颗扎实,吃到嘴里满满的幸福。
虽然茶水很廉价,但吃早茶,更多的是大家一块吃的热气腾腾。
“下午我们去喝糖水,晚上去粥档,过两天工地没什么事,我们还可以去山里的山庄吃走地鸡。”包哥报了一串安排和菜名。
“我要是没空,区里的你们俩就自己去,我辛辛苦苦找到的小店就都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祝觉说着。
阿言吃着烧麦点着头,这一次她和觉觉来羊城,本身也没有特意的什么安排,只是来逛吃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阿言和祝觉在羊城度过了快乐的吃喝时光,这边的旅游地不多,天气又热,他们出门就是为了觅食,吃完就找商场逛街消食。
直到两人结束假期重返校园,丁铃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七月份,滨大的小学期课程开始,校内依然人流如织。
不光是选择了这个暑假作为小学期的本校生,小学期的一些课程对校外开放,还有暑期的夏令营学员,更别说还有大批留校的研究生博士生们。
但总得来说,各个食堂好吃的窗口没有学期间那么难抢了,小学期的课程也不多,压力不大,更多的是文娱课外活动。
如果这是平时的学习周,阿言只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好爽。但一想到这样的日子是占用了暑假,心里就没那么爽快了。
农学生的小学期都是实践课,易知跟着秦教授又跑去了琼海城那头,顾嘉岁进了某个剧组,何幸学姐尚在国外,丁铃去了羊城一直未归,寝室里只剩下阿言和楚冰冰。
当然,还有编外人员大安安,作为旁听生,她偶尔也会出现。
楚冰冰有什么模拟实训的课程,人在寝室,一双大眼睛总是在也盯着大盘。
祝觉的寝室同样冷清,萧哥带着小猫回了宁城,许多老病人等着他暑假回去诊治,褚老板还得开店,原野也消失,林凡更是直接在家当起了24小时奶爸,唯有叶平安同样留校。
但不知为什么,他几乎整个小学期都没有在寝室住了。
小学期一个半月飞速而过,八月十四,阿言和觉觉实在吃够了食堂,跑到校外的商场改善伙食。
“最近只有我自己在寝室,褚老板一周才能回来两天,平安整天来无影去无踪。”祝觉无奈地说着。
一个人住其实挺好的,也可以毫无顾忌地跟阿言打电话视频,但整个寝室里安静的只有他,这段时间始终有点不习惯。
“平安是接了活吗?还是出去直播啊?”阿言猜测着。
“他要是搞直播的话,不回来也正常。”
“难道有女朋友了?”
“他就说有事,还接了活,在寝室不方便。”
“但我总觉得,他好像是在躲我,像是在避嫌。”祝觉面色古怪地说着。
叶平安的确是在躲着小情侣两个人。
因为他最近在密谋一件大事,生怕自己不小心暴露。
他想要解绑自己身上的星际直播间。

作为一个拥有一定头脑的人类,叶平安始终坚信一句名言。
命运的每一份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价格。
这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好事儿吗?
或许有,但他不相信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知识是他学到脑子里的,大学是他苦苦学习考上来的,家里的房子是父母走后留下来的。
就算是刮刮乐刮出来了一百块钱,那不也是花了二十块钱买的吗?
所以,在去年“星际直播间”绑定在他身上的时候,叶平安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并做了最坏的打算。
从一开始,叶平安就在摆烂。
每个月只需要完成固定的直播时长,观众打赏能够转化成夏国币,收入堪比某音平台上的头部主播,看上去一切都很美好。
但叶平安就是不喜欢。
他不喜欢自己的身上绑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也不喜欢每天举着手机找地方直播。
哪怕在寝室里赶工敲代码,在他的眼里都比直播有意思得多。
但他现在,却是被这个“星际直播间”困住了。
这是叶平安逐渐发现的事情。
星际直播间没有给他很严格的要求,基本上完成最低的直播时长就行,也没有突发的任务。
但人并非是机械的工具。
叶平安发现,他渐渐收到直播间里面星际观众的影响。
人是很难不在意外界的评价的。
虽然叶平安是摆烂式直播,上学期总是在滨大校园,还有附近的区域直播,时间长了,总有老观众不喜欢看。
于是,叶平安就会趁着周末出门,去其他的景点,或者街道直播,然后收获直播间观众的震惊,并感慨主播的复古蓝星造景投资越来越多了。
不得不说的是,这种“众人不知我独醒”,每每看到直播间的观众发出感慨,叶平安的心中都在爆笑。
【主播又双若缀开新场景了!】
【不知道下次又是什么复古景区,到底什么时候开放啊!】
【真是大手笔啊,这么多纯血蓝星人,震撼,主播肯定背靠某个蓝星大家族。】
【我怀疑这完全是某颗蓝星人建造出来的复古星球,主播是在给我们做预告,但到底什么时候开业你说个话啊!这么多演员NPC你们的开支得多少啊?】
诸如此类的观众评论给他带来了很多隐秘的快乐,或者说暗爽,也是即便保底直播,也会出门换个地方的原因。
甚至有时候,他就是为了看到直播间观众们更离谱的猜测和吹嘘,然后去找某个景区,或是出现在万国街直播人流。
就连寒暑假,他还会特意前往名山大川直播。
叶平安必须承认的是,自己的内心里有着隐秘的高高在上感,心里也有过“星际人真没见识”,“这也没见过”,“今天给你们开开眼”这些想法。
但他始终坚守着最低直播时长,当然,主要是懒。
可他这样的一个懒人,因为看到了这些直播间观众们的反馈,都愿意出门跑老远直播了。
直到某一天,叶平安一觉醒来,寝室里原野问他今天打算干嘛,他的第一反应是出去直播。
叶平安当时没有回答,只是他被自己的想法愣住了。
我为什么要出去直播?
因为要完成最低的直播时长。
可我这个月的时长已经完成了啊。
在自己的心底,叶平安完成了自问自答。
为了钱直播吗?不,之前直播打赏和收益的转化他压根就花不完。
而在要做什么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直播”,是他已经把自己养成了习惯,二来,直播间带给他很多正向的愉悦。
他下床的时候,褚老板还跟随口说了一句,“今天起这么晚,不用出去直播啊。”
这一句无比平常的话,叶平安确实如遭雷劈。
他是直播的频率有多高,室友们都是这么习以为常。
那一天,叶平安一个人走在校园里想了很久。
那是滨城的春天,但他却很久没有好好欣赏外边的景色了,每次出门都是自拍杆举着手机,看着眼前飞闪而过的弹幕,忽略身边的一切很久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生活已经变成了以“直播间”为中心。
他人在上学,可下了课,吃过晚饭,白天空闲都要想一想在哪里开会儿直播,要去哪里给观众看点新鲜让他们震撼的。
那天,叶平安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走在校园里,他直播走过很多遍,可只顾着看着飘飞的弹幕,没有注意身边花开草绿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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