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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欺负恐怖游戏npc)(山白山)


亓越阳点头。他的本意就是让李老师注意到。
李老师有些怀念地拿起照片:“那个时候,学校里只有我有相机,大家都喜欢我给他们拍照片。”
“里面的人,都是当时的老师吗?”
李老师说:“是啊,大家都很年轻对吧?”
“这是王老师,现在去省城当主任了。”
“这是白老师,还在咱们学校里,我记得她今年教的好像是高一……”
他的记性实在很好,十几年前,围绕着钢琴的每一个人,他都能说出他们的名字。
“那这个人呢?”
亓越阳指了指角落里,那个身形佝偻的男人。
李老师和缓的声音紧了紧:“他是,一个杂工。”
好一会,李老师都没有再说话。
亓越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控制着语气:“那他,后来去哪里了?他也还在学校吗?”
李老师陷入回忆,慢慢露出一个冷笑:“他死了。”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老王捣鼓门锁的声音。
李老师忽然看向亓越阳,见亓越阳没有什么表情,他笑了笑说:“吓到你了?”
亓越阳琢磨着露出一点害怕的神色 说:“嗯,好可怕啊。”
“可怕?”李老师顿了一下,“也是,你还是个学生呢,人死,对你们来说,应该是很可怕的。”
“不过,”李老师接着道,“这个人,倒是死有余辜。”
他仿佛没有再说下去的兴致了,转而开始收拾起那些照片。
说是整理,其实也只是挑一挑,又拿出几张,给亓越阳看他的摄影水平。
老王一边拆锁一边说:“你们说的谁啊?谁死有余辜啊?”
李老师说:“十几年前一个小杂工而已。”
他顿了一下,又奇怪似的问:“怎么,你不知道?”
老王背对着他们拆门锁,又说:“不知道啊。我在这个学校也呆了小十年了,怎么回事,你们背着我请别的小工?”
他又补充:“对了李老师,锁要从外面买,帮我跟财务报销一下。”
李老师笑了一下:“我差点记岔了。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十几年前,就在学校里了。”
老王说:“哪有。不过我刚来上班的那两年,李老师你好像不在啊,你怎么还能记岔。”
李老师笑容不变,但亓越阳觉得他在故意转移话题。
“哎,那个小工,”李老师用一种闲谈往事的姿态说,“他啊,当时喜欢我们学校的一个女老师。”
“但是他本身,条件特别不好。”
李老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懂吧?就这,这有点问题。我……校长觉得他可怜,才让他在学校里当个小杂工。”
“后来他发疯了,”李老师说,“他到处举报那个女老师作风不好,把人逼得自杀了。”
“他自己么,”李老师叹了口气,“干活的时候出了意外,被电死了。”
“但是要我说,”他压低声音,“还是人在做天在看,恶有恶报。”
老王把锁拆下来了,又用手一点点捡地上的碎屑,不知是否太专注,似乎没怎么听李老师的话。
李老师转而去看亓越阳,等他的回应。
亓越阳说:“嗯,恶有恶报。”
下午又下了雨,篮球赛不得不停了。
老师们又要上课,整个年级都怨声载道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通知晚自习可以放假,来补偿下午上了课。
牧时听到觉得很离谱:“我们上学的时候,学校是能不放假就不放假。就连举报了,都敢顶着督察让我们回去上课。”
亓越阳说:“你怎么知道来了督察?”
牧时说:“因为是我举报的。你还记得吗,高一,国庆小长假,因为有我从半天变成了三天。”
他骄傲地挺起胸膛。
岑明本来在一旁坐着,一副大佬姿态,听到这也忍不住加入他们的谈话:“你也很有背景?”
“不然一个学校怎么会因为一个学生妥协?”
牧时说:“这个'也'好做作啊。”
牧时又说:“我没有背景,我只有恒心和毅力。我打了小一百个举报电话。”
“亓越阳,该你了!”
亓越阳扔出一张牌:“K。”
晚自习,操场上聚集了很多学生。有球赛的在比赛和加油,没球赛的就坐在草地上玩。
林一岚很高兴地扔出最后一张牌:“A!”
他们几个人在玩干瞪眼,最后的输家要接受大冒险的惩罚。
岑明低声说:“亓越阳,你干嘛给她喂牌?”他就坐在亓越阳旁边,看着他们玩游戏。
“什么喂牌。”
岑明说:“刚才她那个反应,明显就是想要K。你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
亓越阳说:“我没看出来。”
他输了,大冒险是公主抱最近的人。亓越阳在身后的岑明和牧时里选了牧时。
牧时剧烈地挣扎着,两个人一起跌在草地上,沾了一身的水。
一片笑声里,有人说:“人这么多,我们玩点别的桌游呀!”
“什么什么?你带了三国杀吗?”
“三国杀在教室里,我们好像只有扑克牌……”
“那个,”亓越阳忽然说,“我带了狼人杀。”
他仿佛凭空变出一个小盒子,围在一起的学生们发出欢呼。
“我也要玩!”
“都来都可以来!人越多越好玩!”
一片喧闹里,岑明懵逼地看着亓越阳:“你为什么会在系统面板里带一盒狼人杀?”
牧时说:“瞒不住你了。其实我跟亓越阳特别喜欢桌游,每天不玩两把都睡不着。”
第一场亓越阳是个平民,差点死在第一夜,被好心的女巫捞起来。
因为都是同学,而且很多新手,所以大家玩的也不是很专业,是熟人恩怨局。
林一岚说:“我就是女巫,不用客气。”
亓越阳点头:“谢谢你。”
但是林一岚其实是狼,甚至是她主张第一晚刀亓越阳的。她本来准备第二天再刀一次,但是亓越阳归票把她归出去了。
林一岚探身过来,小声问:“我演的不好吗?你怎么能怀疑到我?”
亓越阳也小声告诉她:“你说谎的时候,眼睛会特别亮,还会很活跃。”恨不得用小喇叭告诉全世界,这里有人编了个小谎言。
岑明一开始还端着,觉得自己一个成年人跟一群高中生混在一起玩,算什么事。但后来他开始沉迷且乐在其中。
他甚至开始搞事,跟牧时相爱相杀。只要第一天死的这两人其中一个,那另一个八成就是下手的狼,两成是幸灾乐祸的女巫。
气氛热烈,加入的同学也越来越多。
亓越阳数着牌,忽然发现这一圈,已经围了二十多个人了。即使不加入游戏,一些玩家和npc都还是喜欢来凑热闹。
昏黄的光照亮操场,草地上还有水汽,远处的篮球撞在墙上。
一阵笑声后,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片忽然安静了下来。
亓越阳洗了洗牌,忽然,有一个人说:“只玩狼人杀,也没意思,不然我们来讲鬼故事吧!”
热闹的人声仿佛被玻璃隔绝,几分钟前的闲适像一个幻觉。
另一个人说:“好!一人一个,我先来!”
没有人阻止。很奇怪,就连亓越阳想说些什么打断他们,也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
他们似乎陷入了什么微妙的氛围,像平静的冰面下有暗流涌动。冰面上的裂纹却只能暗示发生了什么。
“很久之前,有一个傻子。他睡觉的时候,房子着火了,但是火又被雨水扑灭。”
“他起来以后,就去收拾房子。地上都是水,那个傻子啪嗒啪嗒踩在水里。”
“忽然,啪一声,滋溜溜的电漏出来了,那个傻子被电死。”
亓越阳看向讲故事的学生,他的身影被掩在一片黑暗里,只露出下巴上挂着诡异微笑的嘴。
……他们刚才竟然完全没注意到,这一圈学生里混进了什么东西。
已经有玩家开始冒冷汗。
亓越阳说:“不是讲鬼故事吗?”
“你说的这个故事,只是人死了,哪里有鬼?”
那个人咯咯笑着:“鬼,鬼在的呀!”
“鬼就在这里!”
林一岚被他突然抬高变尖的声音吓了一下。
“鬼就在这里呀!”
那个声音尖锐中夹杂着古怪的颤音,像指甲刮过黑板。
他哈哈大笑着,身体似要与那黑暗融为一体。

操场上明明到处都是人,但没有谁注意到这一片古怪的安静。
接下来讲故事的是几个普通学生。他们中有人讲的故事很老,之前已经有人讲过。
第一个讲故事的人,会在重复的故事出现时,不断发出奇怪的笑声。
而那些人不会因为被打断而生气,而是莫名其妙的,开始脸色发白,像在恐惧着什么。
直到轮到林一岚。
林一岚没看过多少鬼故事,憋了一会,才憋出几句:“学校……学校以前是个坟场。”
在场的玩家同时看向她。
因为那个鬼影没有笑。
林一岚回忆了下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故事,然后一口气说完。
“然后,表面上学校很平静,实际一到了晚上,就会有鬼影到处晃,还会有尸体从地底下爬出来吃人……”
林一岚有点懵地说:“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岑明转头,盯着黑暗里,发起鬼故事的影子:“你为什么不笑?”
“……很好笑吗?”林一岚说,“我,我讲的确实是个鬼故事啊。”
牧时小声告诉亓越阳:“之前,晚上讲鬼故事的时候,如果有人重复的情节很多,就会有另一个,甚至好几个人怪笑。”
“然后,”牧时说,“那些人会莫名其妙离开宿舍,要么消失了,要么……”
他顿了一下,“可能是被吃了。我们找到过残肢,应该是红衣女鬼干的。”
岑明不能站起来,他指着林一岚,问那个影子:“她讲的故事重复了,你为什么不笑?”
林一岚说:“啊?跟谁的重复了?”
亓越阳说:“牧时他们宿舍,很喜欢讲鬼故事。之前有人讲过这个。”
牧时说:“什么喜欢?我那个是被迫的。”
岑明不解,继续问那个沉默的鬼影:“不是无差别击杀玩家和npc吗?你在发什么呆?”
牧时说:“哥,可能是卡了,你别急。”
岑明说:“我没有急。我只是想弄清楚怎么回事。那个女生,是亓越阳他们班的?她……”
牧时说:“嗯嗯,好,嗯嗯。”
林一岚说:“你们在说什么啊?”
亓越阳说:“好了,现在该我了。”
他说:“从前,有一个老师,她很漂亮,很多人喜欢她。”
“后来,她死了,在钢琴房,尸体旁有一瓶农药。”
“她变成了厉鬼,”亓越阳说,“她一直在钢琴房游荡。”
有人问:“她是自杀还是被杀?你怎么不讲清楚。”
亓越阳看过去,那个人的脸明明被昏黄的路灯照亮了,但五官却模糊不清,像泛黄的纸上被水晕开的画。
这个问题里藏着杀机。
亓越阳说:“很多人都认为,她是自杀。”
“不过,”他话锋一转,“也许我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
接下来讲故事的都是玩家,他们大多是根据自己的游戏经历,来讲述鬼故事。
接下来,又是一个陌生的学生。
“很久以前,有一个女生,她被班里的人欺负。”
“她很可怜。”
岑明和牧时他们都渐渐反应过来了,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经历的鬼故事里,会掺杂着一些提示。
只是故事的真假还不能确定。
“班里的人,都很可恶,他们都该死。”
“一个女生跳楼了,一个尸体砸在地上,一个头颅迸出血花,一个月后,”他说,“她会带走所有人。”
“满足她的愿望,也许能得到宽恕。”
“她的愿望是什么?”有人问。
讲故事的人咧开嘴笑了:“她要那些人都去死。”
“好了,故事都讲完了。”
最初发声的人说:“现在,我们来选择一位评委。他将组织我们投票,评选出今晚最好,和最差的故事。”
最好的故事一定会被重现,最差的故事将被驱逐一夜。
牧时之前告诉亓越阳的是,评定由宿管决定。
但今晚变成了选一个人,组织所有人,来决定谁去死。
“你们可以毛遂自荐,”影子说,“晚自习的下课铃响起时,今晚的鬼故事会落下帷幕。”
林一岚问牧时:“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啊?”
牧时说:“有点热,又有点紧张。”
有个玩家开口了:“如果是我来组织,我会希望大家都投刚才那个女生。”
林一岚说:“他说的是不是我?”
牧时点头。
亓越阳说:“他不会这么做的。他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
林一岚偏头,盯着那个玩家,对方别过脸。
林一岚说:“好吧,我反应一个给他看。”
她举起手:“我来组织!”
黑影沉默。
实际上,这个组织人的作用,可重可轻。
他只是影响着每个人的投票,但不能帮所有人做决定。
他可以欺骗,威胁,站队,或者在一众人里循循善诱,理智分析。
林一岚说:“没有人自荐了吗?那就是我了。”
黑影说:“那么你希望,哪一个故事,是最差的呢?”
林一岚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今晚没有最差的故事。”
沉默,又是沉默。那几个看不清五官的人什么也没说。
“你们在这?”
十六班班主任打着手电筒,大步走过来:“篮球赛不是结束了吗?你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像挡着眼的手慢慢收了回去。
亓越阳发现,晚自习的结束铃早就响了。
篮球赛确实已经结束,操场上只有他们几个人坐在草地上。
只有十来个人,并且很多是十六班的。
在十六班班主任,陈老师的催促里,学生们慢慢站起来,往各个方向散去。
岑明盯着林一岚的背影:“她不回宿舍吗?”
牧时说:“她是亓越阳的邻居。”
亓越阳说:“好了。你们对刚才的故事有什么头绪吗?”
岑明还想问关于林一岚的事情,但是对视片刻后,他意识到亓越阳和牧时什么也不会说。
岑明只能道:“那个故事,是在暗示我们,还是要杀了六层那些人,才能平息她的怨气吗?”
“但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亓越阳回忆着,进入学校后听过的每一句传言。
那些生动的脸,带着各自的表情,怀揣不同的目的,对别人说过的话语。
亓越阳说:“你们有没有李倩倩的照片?”
牧时愣了一下:“她的东西都被毁了。”
“那今晚,”亓越阳说,“你们要不要,都跟我去档案室看看?”
档案室里头的门,新的锁还没有换上,空了一个洞。
厚厚的资料堆积在柜子上,亓越阳他们分了人,一个去看门,一个去摆弄电脑,剩下的四个去翻纸质资料。
一个玩家问:“要找什么,李倩倩的照片吗?”
“对。”
岑明忽然又说:“要是有十七班……”
亓越阳背对着他,撩起眼皮,玻璃窗的倒影中,岑明闭上眼说:“算了。就找李倩倩的照片。”
他们最后有了成果。十六班大部分资料都被刻意清理过,只有入学时,一张校报角落,贴了李倩倩的照片。
她笑得张扬,身后是曹航,和别的几个学生。
“李老师为什么还留着这张报纸?”
一个人问:“这上面没什么他的事情吧。顶多……他是编辑之一?”
亓越阳说:“把报纸给我吧,我去验证一个事情。”
“你们再找找线索,”他说,“注意不要留下明显的痕迹。”
校医院始终亮着灯,值夜班的医生刚好是那天,亓越阳遇到的那个。
他小跑着过去,医生吓了一跳,见他精精神神的,问:“同学,两点了,你不睡觉,在这里跑步吗?”
亓越阳说:“医生,有个事情想请您帮忙。”
医生接过那张报纸,亓越阳觉得有千丝万缕的线索在被剥开。
“您那天提到的,十六班那个痛经被送去医院的女生,”他问,“是这个人吗?”
医生摘下眼镜,仔细看了一下:“不是。”
他很笃定地说:“不是这个女生。”
亓越阳觉得真相近在咫尺。
“那您对她有印象吗?”亓越阳慢慢说,“她叫李倩倩。”
医生有些犹豫:“可能在哪听过吧。同学,我每天遇到的学生都很多,有些确实不太记得。”
那个因为痛经被送去的女生,才是真正的,经历校园暴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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