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都特意召见了她的父亲。
忽然低声,“这道圣旨有多少人知道?”
雉黎心想,或许只有她和易槃,以及当今天子三人知道。不然,要是这道圣旨已经是满朝皆知,她作为当事人,不可能至今家里不来一封信。
她猜对了。
但易槃只是想看看她的想法,才让她作为看这道圣旨的第三人。而不是单方面就把它昭告天下,让卢家承受压力,从而不得不把她带回都城。
易槃只是想告诉雉黎,她以为最难以跨越的一道鸿沟,已经被他解决。
“要不要公布,看你。”易槃的眼睛还是那样深。
雉黎则低头愣了愣。
所以,他的确是准备要看看她的意思,再做决定的。
这桩事情他有在乎她的看法。
雉黎觉得嘴角有点涩,有点苦。确实没想过,两人说开之后,会是这么个情形。
在她今天来这之前,原本想的是说开了她就走的,没想过两人还能有别的进展。
可易槃他……
雉黎握紧了下手,又松开。
往前走了走。
易槃抿唇,抓住了她。沉沉看着她的脸,她以为,他还会让她走?
雉黎垂眸把手从他手里拿出来。
看易槃一眼。
莫名的,易槃这回没抓着她不放。至于这回他为什么又放了,真正的心思,只有易槃自己知道。
雉黎沉默往前走。
如同易槃一样,她心里的想法现在到底是什么样,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走到一个大石墩跟前时,雉黎没有再动。她听到一墙之隔,传来了需壬被涯韧逗笑的声音。雉黎怔了一下,需壬也被接过来了?
回头看了一眼。
见易槃站在敞开的门口。
他手上依然拿着那道明黄的圣旨,注视过来的视线则越发的深,像是什么也驱赶不走。
雉黎轻轻压了下手心,没有再走。易槃朝她走过来。
仍然仅仅是一墙之隔,雉黎忽然还听到了邢伯的声音。
原来邢伯也过来了,涯韧没单单只抱了需壬过来。
雉黎沉默了半天,轻声说:“为何把需壬和邢伯都叫了过来?”
“没打算让你回去, 怕二人着急,就直接让涯韧找人去带来。”
易槃望望那堵墙,淡声说得直接。墙后依然有笑声。
也是……让她没有机会再回去。雉黎在心中, 替易槃说完他没明说的话。
雉黎留了下来,但她并未和易槃住同一个院子, 她和易槃只在几次用膳时有交集。
他这里有一个种了荷花的池塘,天气未冷,这个季节依然是荷花开得正盛的时候, 雉黎偶尔会去那走走看看。
池塘边有一排高大的树木,其中一颗年份最久, 形状也怪异, 枝干在半腰处忽然横了,伸到池塘里,约有容一人坐下的位置, 然后枝干又继续往上生长,长成苍天大树。
雉黎特地过来坐坐。
脚上悬空, 底下就是池塘, 以及盛开的荷花。略略低头盯着水面看,这些天, 其实能感觉到易槃的不放弃。
许多细节上,他都在有意无意以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向她身边渗透。
雉黎这几天, 甚至会忽然时不时就想到他。
这些, 就是易槃做了那些后的成果。
雉黎莫名笑了笑。
也回头看了看。
不远处有邢伯带着需壬在玩。
见需壬玩得挺开心,雉黎不由自主往枝干上靠了靠。
坐了有一会儿, 她听到几声猫叫。
还以为在树杈子上, 雉黎第一反应是抬头看。但仔细听了听,又不像。左右看, 找了一会儿才发现在池塘边的假山里,似乎被卡在里面了。
雉黎不知道易槃这里原本有没有猫。
这只或许是从外面进来的?又或者,是管事养了捉老鼠的?
快步过去看了看。
跟着声音找一圈,还真看到了卡在石缝里的猫。
雉黎有技巧的帮助它出来。
小猫蹿得飞快。
雉黎只是躲避的慢了点,衣裳就被它挠出丝,破了。惊得她连忙闪避两步。好在这猫是无意伤人的,只是被卡住有点受惊了,抓破了她的衣裳就跟离弦的箭似的,几个眨眼就没了影。
呆了呆。
后知后觉蹲下检查一下衣裳。
小腿处被划出三道口子,抽了丝。想了想有没有补救的必要,雉黎不知不觉查看的有点久。起来时眼前一黑,顺手扶了扶旁边的假山。
老毛病了,蹲久了雉黎只要起来的猛了点,难免的,雉黎会眼前一片乌黑。
不算太久,状态重新正常。
雉黎眨了下眼睛。
看到易槃在往她这走。
有那么一息,雉黎以为是她还没从眩晕中缓过神来,但随着易槃已经越来越近,显然,这个可能不存在。
真是易槃。
雉黎没有动,而易槃,已在她眼前停下。他似乎看到了刚刚的一切,第一时间便看向她的衣裳。
雉黎扯了扯裙摆。
忽觉耳畔吹过的风都格外的凉爽,目光不由自主也顺着扫了眼自己的衣裳。
见易槃伸了手。
雉黎或许该退一步,只是她忘了,继续一动不动。垂眸看着易槃伸手捻了捻这块布料,然后抬头看她。
雉黎和易槃现在站得距离非常暧昧。
雉黎好像也意识到了这点,但她仍然没动。易槃忽然笑了,露出的笑雉黎都有点不敢看。他现在和前几天不大一样,现在的笑,有种前几天都没有的意味。
雉黎转身。
却慢慢的被易槃从身后揽了。
雉黎往前迈了一步。
但却没有下意识甩开易槃,而是,紧跟着望了一眼邢伯和需壬之前在玩的方向。
好在,她看过去,发现那边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人。
果然,邢伯和需壬已经被易槃提前叫走了。
腰上的手臂渐渐收了一下。
雉黎垂眸看一眼。
不知为何,回头看一眼易槃,易槃抵住她的脖子。
雉黎弯了下唇。很轻的,哼了一声,他越来越不见外了。易槃轻笑,连眼底,都带着笑。不似从前,他眼睛里已经许久没出现过笑。
易槃摸摸她的腰,“怎么会被猫抓了?”
“你没看到?”雉黎说,“它受惊了。”
易槃点点头。
手上又加紧。
雉黎故意挑眉,“怎还不松开?”
易槃没有动作。
他也知,两人其实已经破冰,所以他又笑了笑。
之后,说:“可喜欢荷花?我去采一朵?”
雉黎:“……”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但雉黎莫名的,笑着说了好。
易槃抚抚她的耳边发,到岸边勾了朵最近的荷花。雉黎抿了抿唇,笑一下,突然轻声说:“不要这朵。”
易槃回头看她。
行,换她指着的那朵。
雉黎又说也不要这朵。
来来回回改口了好几次,雉黎终是朝易槃伸了手,接了他随手摘的一朵。
是一朵没有完全盛开的。
雉黎笑笑。觉得刚刚的使唤易槃恐怕要记仇,所以,拿了荷花便走。
不过走了两步,又回头看。
易槃在跟着她。
雉黎便又停下了。
想想又朝他走了两步。
看着一点未生气的易槃,问:“刚刚……不觉生气?”
易槃只是深了深眼睛,抱了她。
“尽兴了?”
雉黎:“……”被逗笑了。
低头扯了朵荷花瓣,任由它随风掉在了地上。易槃换了换手,让她在他怀中能待得更自在些。
雉黎又摘了两瓣时,易槃摸了摸她的手腕。
从前,易槃觉得她的手腕细。
现在依然觉得。
“府中父皇和皇兄赐的那些镯子首饰,依然还在,我未让任何人动过。”
雉黎:“……”
谁会成天惦记他库房里的东西呢。
看向他,“……还想我戴?”
易槃点头,“嗯。”
只属于她。
“你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雉黎觉得他说得夸张了,不过他要表达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雉黎忍不住笑了笑。易槃盯着她的笑看,雉黎和他对视一会儿,终于,主动也朝他抱了抱。
她不想再有折腾,既然还是易槃,那就……她身边这个人,还是易槃吧。好像,除了易槃,也没想过会是其他人。易槃抱着她的姿势猛然变得非常有占有欲。
不知不觉,易槃垂眸吻了吻她。
雉黎轻笑着退了一下。
而后,被易槃又偷吻了她一下,抵着她的唇低笑。
雉黎咬了下唇,易槃重重抵着。雉黎的荷花都掉了,她下意识去捡,易槃把她弯了一点的腰又捞回来。
不必捡,她想要,再摘新的。
雉黎扯一下嘴,觉得都怪他刚刚不老实。易槃却笑,笑出声。一眼看出,他现在很愉悦。
忽然,对着她低声,“嗯。”
又哄:“我再摘一朵?”
雉黎不要了。
易槃还是笑,但他替她捡起地上这一朵。且,走向池塘。雉黎愣了,他捡起来难道是要扔了?
追了他一下,问他干嘛去。易槃不顺着套路走,见她来追,便压根没心思把脏了的荷花洗一洗了,又回来揽她。
雉黎:“……”
又好笑,心跳又快。被易槃揽着,低声便问:“刚刚到底干嘛去?”
“洗洗,给你朵干净的。”或许还是最初摘的一朵才有意义,她不要后来的,只要这朵。
雉黎心里有点高兴。果然,以易槃的性子应该不是要扔了。
压了压勾了下的嘴角,“谁叫你刚刚害的我没拿稳?”
不然她也不会不要第二朵。
易槃挑挑眉。
“好,都是我的不是。”
雉黎伸手冲他要荷花。
易槃:“不拿,脏了。”
“我不嫌脏。”雉黎说,“就是土,拍拍也就掉了。”
不过,拿过来后,雉黎又觉得她好像有点太稀罕这朵荷花,便又把荷花放到了易槃手里。荷花的柄可不算光整平滑,这拿来拿去的,雉黎的手变的有点红。她看了看,易槃还以为她疼了,皱了眉。
拿着她的手,不让她把手心收起。
雉黎这才知道误会了,他以为她疼了。雉黎刚刚只是在看指甲而已,好像有个指甲裂了一点。难怪刚刚总觉手指勾衣服。
“无事,不是疼。”
雉黎趁易槃的眉皱得更深前,说了指甲的事。并打算先回房里,把指甲剪一下。
但不想,易槃一听,看她一眼,直接把她带去了他的院落。这和雉黎想的不大一样,在进院门之前,她想的还是拐回自己屋里。但一个眨眼的功夫,雉黎发现她被易槃横抱了起来。
眨眨眼,手心抓了一下易槃的身体。雉黎后来……没能再开口,已被易槃打开门,两人停在了一间房里。
雉黎左右看看。
别是他休息的主屋?
但好在不是,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雉黎的心随着易槃停下而踏实落地,冲易槃靠了靠,示意他快放她下来,她找找剪子。
易槃倒也没继续横抱着她,她说要下来,他还是放了的。只是在她把指甲弄光滑之后,他却吻她闹她,不小心,雉黎的指甲把他的手挠了一下。
易槃抓住她的手放在一边,吻得更深。
雉黎之后才看到,易槃的手背上,有被她抓出的一条小印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不知道雉黎是在笑什么。易槃深了眼底,再次不紧不慢低头吻住她的唇,雉黎勾住他的脖子,低笑。
纵火的元凶已经找到, 是单方面对邢伯和雉黎结怨的一个人。
男人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他从雉黎来到这后其实就看上了雉黎,他找机会上过门,但都被邢伯明确拒绝了, 雉黎也同样明确表达过对他没有任何意思。男人觉得被下了面子,好一阵没来过了。但他其实一直暗地里盯着这边, 前阵子看到宿冀连上好几次门,男人变得异常愤怒,觉得雉黎背叛了他, 看不起他。
那夜饮了不少酒,血气上涌, 便向雉黎院里投了火。
投完后看到火渐渐大了起来, 他就跑了。
他以为夜深人静没人看到他,但他来过这,总会有痕迹的。那天办喜事的人家里, 就有几个客人一直待到深夜才走,正好撞见了他逃跑时不对劲的神色。
根据这些蛛丝马迹, 男人最终被成功抓捕, 压进大牢定罪,之后会很有他一番苦头吃。
回到都城不久, 易槃和雉黎的赐婚圣旨正式公开,都城之中尽是哗然, 有一些人暗道易槃糊涂!
易槃只想骂一声滚。
他要娶谁, 轮得到他们说道?成亲的事未受任何影响,按部就班照着三书六礼的章程走。这期间易槃时不时会上卢家的门, 他和雉黎每隔几天就会见一次面。雉黎的兄长有些怵易槃。年底那会儿易槃为了找妹妹, 甚至是亲自找过他的。
他自然说不知。
当时易槃的那个眼神……怎么说呢,让他后背心都发凉。
有种易槃会提刀砍了他的感觉。
以至于这些天观察到易槃和雉黎相处时的另一中状态, 总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原来当时眼神那样冷的男人,神情也会有这样温和的时候?
易槃估计也是知道雉黎的兄长还有点怵,便找个时间和他喝了回酒。
卢大郎一直喝到天黑才被送了回来。
他稀里糊涂睡了一整夜,再醒已是第二天。雉黎问他,“他灌你酒了?”
不然怎么喝的这么醉?
卢大郎:“……”
摸摸宿醉后的额头。
挺奇怪,竟然一点不疼。
“你嫂嫂喂我喝了醒酒汤?”
雉黎哪知道。不过卢大郎自己想起来了,好像是和易槃分开前,易槃找人弄来了一碗醒酒汤。
昨天他其实没喝多少,就是酒量有点差。易槃似乎也没想到他酒量这样差,看到他醉得那么快愣了下,之后就没敢让他再喝,叫人弄来了醒酒汤让他喝下。
卢大郎唏嘘。
瞧瞧这前后态度变化,以前可不敢以为这鼎鼎大名的天子亲弟,还会有醉后考虑让人喝不喝醒酒汤的时候。
“没事,没灌我,我的酒量你知道,就是太浅了。”
倒也没在雉黎跟前故意污蔑易槃。
妹妹和易槃的感情,他其实看得出来。
雉黎和易槃成亲的吉日定到了来年的秋天,成亲吉日传开的那刻,宿钜不久也收到了消息。收到消息后当夜饭都不怎么吃得下去。
他一直以为,他和雉黎或许还是有机会的。她历尽苦难终于回到了中原,他以为曾经虽然错过,但现在她既然回来了,两人再怎么说也有五分可能。
谁想,才去见了她一次而已,连第二次的机会都没能有,她就回了都城。
后来更是传出她被赐婚的消息。
如今,连成亲吉日也定下了。
宿钜抿唇苦笑。
他太高估了自己,是不是?
垂眸都不敢深想自己脸上的表情现在有多难看。
宿钜重重闭了眼。
或许老天也觉得他这人太过自负。
上回去见雉黎,虽雉黎冷淡,但打心底里,他是以为她或许迟早会改变态度的。
毕竟她现在的情况,和当初去和亲前比不了。
没想到,是他高估了自己。
他算个什么呢。
宿钜如被浇了一盆凉水,彻底看清了自己。也难怪她看不上他,不仅从前她就看清了他,上回他上门,她只是又一次,将他的真面目看得更加彻底。
她的选择一点没错。
宿钜不知不觉枯坐了一夜。
夜里下了大雨也未挪。
他坐的位置不好,临窗,雨飘了进来,打湿了他的衣裳。
身上的湿衣服直到天亮要去上值了,宿钜才垂眸换下。
夏天过去,随着离吉日越来越近,宿钜私底下也变得越来越沉默。
忽有一日,虽觉可能不合适,但他还是亲自选了一个盒子,命人送回宿家,叫宿冀放进家里打算给易槃添礼的东西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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