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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缅北(唐之风)


可无论我如何地故作痛苦,架着我的两个人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把我架的更高些。
我几乎是脚不沾地的被他们提到车前,不由分说的被塞进了车里。
还没来得及开口跟坡哈说我想上厕所,有人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口鼻。
随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一片黑暗中醒来,整个脑袋晕乎乎的,想活动下身体,却发现手脚都被绑住了。
仔细回想一下,脑海里最后的画面却只有被坡哈那帮人塞进面包车这一幕了。
看样子,我已经被坡哈转手了。
一周之内,我被石林抵给了坡哈,又被坡哈卖到了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如同待宰的羔羊无计可施,只能在心里无奈地自嘲着:“赵思齐,你可真够值钱的。”
我苦涩地牵动了一下嘴角,抬眼环视了下周围。
屋里光线很暗,左手边墙体上方有一扇小小的窗户,窗户开得很高,玻璃上贴着彩色的磨砂贴纸,窗框上钉着细密的防盗网,勉强能透进来一点点亮。
借着这点光线,我仔细地观察了下屋里的情况。房间面积不大,什么家具都没有,空空荡荡的,屋顶正中央好像垂下来一根电线,底部悬着一颗灯泡。
我挣扎着站起来,尽管手脚上缠绕的麻绳限制了我的活动自由,但我依旧想尝试着跳到门口去找电灯开关,光亮总是可以给人带来希望的。
可我在门附近找来找去都没找到。
贴着门缝往外看,无奈门缝太小,什么都看不到。我倚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只能听到一些浑浊不清的响声,说不上来是些什么声。
我张了张嘴,咽了下口水,太长时间水米未进,使得我每做一次吞咽的动作,喉咙便像撕裂般的疼。
我清了下嗓子,试探性地喊了句:“有人吗?”
然后快速地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了听,门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我又咽了下口水,加大音量喊:“有人吗?”
再听,还是没有人回应我。
这时,窗外飘来了几声故作享受的呻~吟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委屈的哭喊。
那些声音不大,却像钢针一针针扎进我身体里一般,刺的我浑身发毛。
或许,我被带到了那种地方。
门外,带着哭腔的呻~吟声越来越清晰,惊的我慌张地跳离门口,在屋子的角落里蜷缩了下来。
那些不堪的画面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脑补的情节让我喘不上气,我不禁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得更紧些。
如果活下去的代价,是让我用肉~体做交易,倒不如现在就在这房间里咬舌自尽好了,至少还能保个清白的全尸。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用上下牙咬住舌头,紧闭着双眼,用力地咬了下去。
剧痛袭来的一瞬间,我看见了石林的脸,一张洋洋得意的脸。那张脸巴不得我赶紧从世界上消失。
不,我不能死!
只有活着,我才能回国找石林算账。只有活着,我才能让他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今天他让我蒙受的这些屈辱,我要一点点的,慢慢还给他。
血腥味在我口中弥漫开。我猛嗦了一下舌头,又用力将口水吐到地上。
石林!我用残留的力气磨着牙,将这两个字一笔一画地嚼得粉碎。
仇恨和不甘,让我的身体瞬间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让我坚韧、让我无畏。
我攒足了力气,再一次跳到门口,正准备透过门缝大声呼喊时,门外传来了踢踢拉拉的脚步声。
太好了,一定是有人经过这里,不管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至少我得弄清楚我现在的情况。
“有人吗?来人啊!”
我急切地朝门外大声喊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刺的我睁不开眼。
我眯着眼睛,看见一个穿着大花衬衣、踢拉着人字拖的壮硕男人,推搡着一位头发凌乱的纤瘦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孩穿着丝质的吊带长裙,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勒痕,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了深深浅浅类似烫伤的痕迹。
看着眼前的女孩,我呆住了,竟忘了自己朝门外呼喊的目的。
那女孩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嘤嘤地抽泣着。
我朝她喂了几声之后,她才慢慢把脸从双膝间抬了起来。她的脸上挂满了泪水,眼睛红红的,嘴角还残留了一抹血迹,眉眼间全是问号。
我朝她挪近了些说:“嗨,那个......我叫赵思齐,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瞥了我一眼,没有开口,再一次把头埋在了膝盖之间。
我又朝她凑近了些,说:“我被人装上了面包车,然后就失去知觉了,醒了就在这里了。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看你也怪可怜的,我们一起逃出去怎么样?”
话说到这,她才了正眼看了我一下,哽咽着摇摇头说:“出不去的,到了这就不可能再出去了。”
“真的吗?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地方?这里的人都是像我这样被绑来的吗?难道就没有人想过要跑吗?”
我把我的疑问一股脑地倒给了被丢进来的女孩,迫切地等着她的回答。
“跑?哼。”
那女孩短短两个字的回答,让我深深地感受到了她的恐惧和无力,也让我刚刚升起的幻想,再次被现实碾得粉碎。
那女孩真名叫施晓露,花名美诗诗。
她说这个店是做皮~肉生意的,这一条街都是做这个生意,所以根本没人能跑得掉。
就算跑出了自家店,说不定会被别家店抓住,到时候不是送回原来的店毒打一顿,就是被别的店当最低等的姑娘用。
这家店的老板叫莎莉,莎莉姐心高气傲,一心想做大店面,可会所的生意在这条街只能算是中等。
为了生意,她什么客人都接,就算客人有些奇怪的癖~好,她也要自家的姑娘忍着。只要客人不满意,姑娘们就要在小黑屋里关三天,反省好了再伺候回得罪过的那个客户。
“我刚刚被客人投诉了,莎莉姐就把我关进来了。可是,你看我身上的伤,都是刚刚那个客人弄的,他真的太BT了,我真的太疼了......”
美诗诗小声抽泣着,再一次蜷缩紧了身子,把脸埋进膝盖中间。
“美诗诗,别怕,总有一天我们能自由的。”我嘴上安慰着美诗诗,心里却在为自己的明天担忧。
我只是不明白,莎莉自己也是个女的,她怎么狠得下心做这种生意?
“啪”。
房间的灯突然亮了,随后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击地的声音,打断我和美诗诗的交谈。
我们两个齐齐地往门口看去。
门开了,走进来了一男一女。
“莎莉姐......”美诗诗像只受过惊吓的小猫,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也紧跟着挣扎着站了起来。
看美诗诗的反应,眼前这个叫莎莉的女人应该就是这里的老大。
她身穿玫红色的包臀连衣裙,烫着一头大波浪,酒红色的发色和玫红色的口红,让她的脸色看上去白的有些不健康。
尽管她全身都是高饱和度的色彩,可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沉闷得很。
莎莉站在门口,高高地抬起下巴,傲慢地打了一下响指,她身边的小弟立刻从腰后掏出一把亮闪闪的小刀,直直地朝我走来。
我本能往后退,可我脚被绑住了,稍微一挪动便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男人一只手拿着小刀,一只手把我翻过来。
我以为他要给我做什么特殊的记号,拼命地挣扎着、扭动着,想尽量离他远一些。
挣扎间突然觉得手腕一松,跟着脚也松开了。
原来,他是来帮我割绳子的。
呼,虚惊一场。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活动下僵硬的手腕,扶着墙站了起来,朝他小声说了声:“谢谢。”
莎莉抱着双臂,眼睛在我身上来回地扫:“长得还可以,就是瘦了点。带她去洗个澡,吃饱饭,再带来见我。”
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出去了。
她的声音干脆利落,想必也是个行事果断的人。
我被那男人拉扯着将要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美诗诗一眼,正好和她的目光对上了。她看着我,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
可能,她已经预见到了我结局。下一个遭到客人投诉,再被丢到小黑屋饿三天的恐怕就是我了吧。
那男人揪着我的胳膊推我进了浴室,自己也跟着踏了一只脚进来,伸手指了指浴室墙上的挂钩上挂着的一个塑料袋,对我说:“你用那个。给你十分钟时间,洗干净点。”
随后便碰上了门,留我一个人在浴室里。
浴室不大,一眼就扫完了,没有窗户,想跑都没路。墙上钉着一排挂钩,依次数过去,竟然有12条毛巾,看来在这里上班的人还真不少。
花洒的开关是传统的圆形水阀,我足足拧了有三圈,才出来一细条热水。
又拧了两圈,水量一下子变大了,热气迅速在整个浴室弥漫开来。
攥着肥皂站在花洒底下,我慢慢地搓着这些天积攒的泥垢,心里不禁想起莎莉说的话和美诗诗看我的眼神。
一不留神,肥皂从手中滑掉了。我弯腰去捡肥皂,再站直身体时,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伸手去摸索花洒架,想有个支撑,可打着赤脚踩在瓷砖上的我又差点滑一跤。
热水还在哗哗地流,浴室里的雾气越来越浓厚,闷的我很不舒服。
稍微稳定了几秒钟之后,我快速地冲干净身上的肥皂泡,又迅速拧关了水龙头,扶着墙喘了半天气,才开始擦干身上的水。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催我快点出去。
我本能的应了一声,加快手上的动作。
弯腰再站直依旧会天旋地转。饥饿加缺氧,让本身就有低血糖的我,更加虚弱了。
我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样迷迷糊糊的,一会怎么应付莎莉姐啊。
扶着墙走到门边,从小凳子上拿起衣服,一只脚刚伸进裤腿,突然一阵眩晕。条件反射地单脚跳了几下,还好没有摔倒。
冷静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另一只脚,还没伸进裤腿,只觉得眼前一黑,顺着一股力量倒下去了。
浴室没有窗户,排风扇也没有打开,水蒸气散不出去,在浴室里越堆越浓厚。
我挣扎着想起来,却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笃笃笃……
我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听到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听到一个女人尖叫的声音,继而感觉到有人推了推我。
我像被梦魇了一样,周围的一切听着真切,身体却动弹不了,只能任由她来摆布……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居然一~丝~不~挂地躺在一张大床上,一条粉色碎花的床单胡乱地盖在我身上。
赶紧从床上了坐了起来,我拽起床单裹住自己。在床上四处翻了翻,没找到自己的衣服。
手腕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头懵懵的,胯骨隐隐作痛,胃也饿得难受。
当务之急是找件衣服穿。
我注意到房间的角落有一个两开门的小衣柜,便探脚下床,小心翼翼地打开衣柜门,只见里面挂着几件颜色俗气至极的吊带裙。
我左翻右翻,最后下定决心取了一件黑色的吊带裙下来。正犹豫着要穿上时,房间门被什么人推开了。
我连忙用双手捂住胸口,整个人惊弓之鸟般看着进来的人,祈祷着千万别是什么陌生男人。
还好是美诗诗,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啊,那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吃。”美诗诗说。
“等等……”
我伸手扯住了美诗诗,遮住身体的床单随着我的动作,不小心滑了下来。
美诗诗看见我这狼狈样,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从床脚提起来一个塑料袋:“你的衣服,都在这儿,快穿上吧。”
“我就这么光~溜~溜的被抬进来的吗?”我问。
“我也不知道。水哥把我放出来后,我回到房间时,你就已经在我床上躺着了,身上盖着床单。估计是用床单包着抬进来的吧。”
美诗诗说着话,朝我努了努嘴巴,示意我赶紧穿上衣服,她去厨房帮我找吃的。
还说莎莉姐跟她交代了,只要我一醒,就立刻通知她。
“美诗诗,你等等,我有点事想问你。”
三下两下穿好衣服,我拉着美诗诗的手在床边坐下。
“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吗?莎莉跟你交代了点什么?她有没有说我醒了就得去接待客人了?你们这最红的姐姐是谁啊?她咋红的?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
我朝美诗诗甩出一连串的问题,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
我心中的疑问,被美诗诗一个个地慢慢解开。
可当她说起店里哪个姐妹最红时,她低着头苦涩地笑了笑,说我真特别。她看见客人就想躲,而我刚来就想当最抢手的姐妹。
我当然不想当最抢手的姐妹。准确地说,我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和她们当姐妹。
可既然我已经被困在这里,就得明白这里的生存法则。
“我们店里看上去人来人往的,但其实生意一般。别的店里不接的客人,莎莉姐都接,她觉得这样可以把别家的客源都引到我们家来。
所以,我们店客人质量越来越差,BT越来越多。
上个月有个小姐妹受不了,逃跑了,被拉哥抓了回来,莎莉姐把她送去了赌~场,那里比这儿更难熬......”
说着说着,美诗诗垂下了头,手指搅着衣摆,声音充满了无奈。
我握住美诗诗的手,言辞恳切地对她说:“莎莉很想要店里生意好,赚多多的钱,对不对?我想到一个办法,说不定我们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真的吗?什么办法?快说给我听听!”美诗诗反手握着我,眼中掠过了些许惊喜的光芒。
我记得有一次,跟着石林陪客户去KTV应酬时,碰巧看到KTV大堂正在办才艺大赛。
虽然参加才艺大赛的都是KTV的小姐,可她们那天个个装扮的跟小仙女似的,斗茶艺、弹古筝,还有秀毛笔字的。
先不说古筝弹的怎么样,毛笔字写的怎么样,单单是汉服一穿,古风架势一端,看上去比起那些穿着暴露、搔首弄姿的女孩子们不知道要高多少个等级。
如果让这家店的姐妹们也这么收拾一番,做点宣传,再提高点参与门槛,一定可以屏蔽掉不少低端客户,那么,剩下的中高端客户绝对是有点钱可以洒的。
这样一来,店里钱赚得多了,姐妹们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关键是我在这里就不会是一个靠出卖肉~体为生的小角色了。
我把我的想法说给了美诗诗,她一听就激动的不得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拽着我的手要立刻去找莎莉。
我拖着她的手,摇了摇她的胳膊说:“不急。要不先帮我弄点吃的吧,万一我们的计策没成,反倒惹恼了莎莉,估计我又要被关小黑屋了。”
“对对对对......”
美诗诗听懂了我的意思,连连称是,然后还难得雀跃地朝我说了一声遵命,一蹦一跳地出了房间。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我不由觉得心酸。
同时心里也在担忧地打鼓。
我可不像美诗诗这么乐观,因为我实在不确定莎莉是否会采纳我的建议。
即便是她采纳了,说实话,在这种蛮荒之地,我也不敢保证效果。
可如果不试着拖延一下时间,我还能怎么办呢?
总要死马当活马医,试着搏一搏,说不定万一能成呢?
美诗诗回来时,拿来了两块南饼,还端了杯热水给我。
她坐在我身边,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着,时不时摸摸我的后背,帮我顺一顺。
那感觉让我觉得好温暖,妈妈也曾经这么抚摸过我。
想到这里,泪水不禁充盈了眼眶。
我睁大双眼,猛地倒吸了一口气,想藏起这些脆弱的坏情绪,可眼泪还是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
美诗诗默默地抽了两张纸塞到我手里,安慰我说:“一切都会好的,如果可以从这里出去,我们一定都会幸福的。”
我吸了一下鼻子,把擦过眼泪的纸攥在手心里,攥得紧紧的。
我暗暗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流眼泪,这里容不得我伤感。
如果有一天我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如果美诗诗愿意,我一定要带她一起走。
要不是生活所迫或是受人蒙骗,应该没有女孩愿意沦落至此吧?
三下五除二吃完南饼,再灌进一大杯热水,元气顿时恢复了不少。
我站起来拍了拍掉在大腿上的饼渣,对美诗诗说:“走吧,带我去见莎莉,成不成的就看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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