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修正计划(四鸟)

“当然，刚才说的布局是我和娜塔莎没有离开神路前的布置，不知道现在里面的格局会不会改变，但陈魁只要在神庙里，我们的踪影是能被他捕捉到的，大家务必小心一点。”
韦棠野已经第三遍听莉莉丝的提醒了，她感觉莉莉丝很紧张被陈魁观察到。
她安慰：“没关系，他就算真人来到我面前，我也会帮你解决他的。”
莉莉丝神色不太自然地勾了勾唇角。
娜塔莎在后边，主动解惑：“莉莉丝紧张很正常，因为她是神路的圣女，莉莉丝自收养以来，一直被上一任大祭司当继承人来培养，如无意外她会成为神路的大祭司，但陈魁是运气好能与神秘主神发生连接，中途成为了大祭司。”
“所以陈魁很厌恶莉莉丝，不，或者说，他是既讨厌但又觊觎莉莉丝……”
莉莉丝并没有阻止娜塔莎说出自己过往的身份。
她已经拾级而上，背对着众人，同时说：“我早就不是圣女了，神路以前也只是想借用我这个名字做事，现在我的灵魂因小野而摆正，回来……也是想彻底解决这里的事。”
知情甚多的娜塔莎耸了耸肩，她知道陈魁要是“看见”莉莉丝回来，会疯狂报复倒是真的。
她和莉莉丝害得亚特兰蒂斯公会的人死的死，逃的逃，陈魁不气炸才怪。
不过也是，那样一个阴郁自卑的家伙，让他成为大祭司又如何，占星术还不是比不上莉莉丝，察觉到陈魁过往对莉莉丝那卑劣的占有欲，娜塔莎还想翻白眼呢……
当然，娜塔莎没有将这些事说很详尽地说出来，她静下来跟随队伍往上走。
山顶的野风此时吹拂而过，草动声和地上砂砾滚动的声音响起。
娜塔莎走在后头，好像某一刻，听到了杂乱的声响中传来一两声微弱的清凌凌的碰撞声。
她多疑地往后回首，下方仍是沉寂的石屋，草浪起伏，并没有其他人在后边。
娜塔莎皱了下眉，随后才慢慢地转过身，继续上行。
只是娜塔莎不知道，如果她再往后多看一会儿，会看到吃草的羊驼群突然绕着草地上的空位避开，就像是避开草地上站着的人。
莉莉丝走进狭长的过道里，原本韦棠野想走在她的后边，但是羊驼小呆很主动地跟了上去，中间的排位反而变成了小呆、蒲白、韦棠野、小于这样的排序。
高大的羊驼刚好能走进狭长的过道，遮挡住前边莉莉丝的身影，让人只能依稀看到她的身影。
韦棠野心想这可不行，待会一点要将小呆拉在后边，要不然莉莉丝就和他们分隔开了，要是出什么事，她都来不及赶上去。
好在过道不算很长，众人大约走了1分钟，过道就已经走完了。
过道的另一边和外边的设置一样，需要沿着长石梯才能到达下方，但有一个长约3米，宽约2米的长方形石台架在过道外边，众人要穿过石台才能走向石梯。
小呆主动走到石台的边沿，留出位置让别人出来，自己则呆呆地看着神庙内部。
其他人陆续走出，站稳在石台上。
从未来过神庙的韦棠野三人讶然地看着庙内的结构。
只见眼前除了往下延伸，可以辅助人到达一层的的石梯外，左右两边分别有往上伸展的长梯，他们脚下踩着的石台就像承担了中转的作用，分别连接下面、左右这三个方向。
诸如此类的石台不只只有脚下一处，每一条长梯连接的另一头也建有石台，另外的石台同样往四面八方伸长数条石梯。
但他们站在中央入口的石台上，却只能看见上下两方的石台的一角，上面的建筑难以看到，要想完全看清楚其他石台的布置，看来需要他们亲自走过这些石梯，到达石台上才能看清。
不知道是不是灵体的力量在庙内发挥作用，这里的空间和建筑搭建放在现实中几乎没有，然而，在这里却神奇地存在着。
乍眼一看，庙内空间极其宽阔和高深，但长梯又将空间分为多个部分，它们令到前往不同分区的路变得错综复杂，陌生人身处其中，会轻易产生一种不知该往哪一条走，才能走到目的地的错觉。
而神庙的高处有数十处由透明瓦片搭建的“圆点”，它们就似夜空上的万千星座，静静地将外界的辉光穿引进来。
这些光斑看似散乱地落在长梯和石台的各处，浮尘在光斑上方跃然飘动，让昏暗的神庙内部诡异地，有一种出尘寂然感。
星空的力量正在牵引、定格着庙内的格局。
眼下，韦棠野等人暂时能从高处俯瞰下去，看到下方的景象。
他们看见位于一层的祭祀台，以及看清方型巨台上左右和后方三面陈列着无数人骨的人骨墙。
这些人骨墙纷纷面向中间的祭祀坛，坛上最外围的火焰静静地盘绕着最中央处的灰黑色圆盘，火焰随风摇曳，让寂静中多了一丝神秘。
然而，一层祭祀台的下方只能隐约看出飘走游移的磷火，里头的景象却是看不清晰。
莉莉丝低声嘱咐：“这里看起来布局没什么改变，但大家还是小心点。”
她主动往下方的祭祀台走去，羊驼小呆原想排上去走第二，但被韦棠野及时揪住羊驼毛。
“小呆，你不能走前头，你太大只了，会挡住我们的视线的。”
小呆没回应，它主动往娜塔莎的后面走去，像是表达自己走后边。
韦棠野见它答应了，放下心和它一起走边上。
小呆站在石梯的边缘没有动，似乎表示自己走最后就不会遮挡大家的视线了。
韦棠野没有拒绝，走在倒数第二的位置。
小呆这才移动，高大的身影牢牢地笼罩队伍的后方。
下去的顺序一下改变了。
队伍开始有条不紊地沿着没有护栏的石梯下行，大家保持高度戒备观察着四周，时而低头观察下方的情况。
头顶上的光斑偶尔落在走过长梯的众人头上。
但只有一个活物是例外。
如果韦棠野此时回头，会发现刚才落在她身上的光斑并没有落到身后的小呆身上。
而小呆只是嘴巴嚼动，表情还是呆愣地跟随着大部队，姿态颇有种悠闲游玩的感觉。
这时，轻微的脚步声从刚才5人走过的过道响起。
一道透明的人影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细细观察着韦棠野他们。
但当透明人走出过道时，透明人根本来不及观察庙内的环境，注意力霎时集中在正下方走动的羊驼背影。
只见整条长梯，只有羊驼在慢悠悠地往下方走动，别的人影根本看不见。
透明人顿住脚，眉头慢慢地蹙起。

第214章
韦棠野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后边的异样,五人专心致志地沿着楼梯下行，不一会儿，几人走完了庙内的第一条长梯,来到了祭祀台上。
当他们来到台上，才感觉到这里的人骨墙何其高大宽广，他们几人站在墙的前方，有一种被万千亡灵静默注视的感觉。
这些人骨看起来是硬塞进去墙内，骨头与骨头纠缠重叠，交叠出一种嶙峋锋利的质感，加上骨头埋在墙内的年代久远，这里的骨头被浸出一种铜黑色, 乍眼一看，森然恐怖。
韦棠野渐渐靠近人骨墙，她发现这里头镶嵌的人骨具具姿态扭曲,它们像是在生前遭受了巨大的凌迟,千奇百状的姿态无一不彰显着他们死前的痛苦。
韦棠野凝重着脸,她细细查看这墙上人骨，越看越心惊。
她不由得转身问莉莉丝：“二号美女姐姐, 这里都是过往被献祭的活人吗？”
莉莉丝和娜塔莎站定在祭祀坛的边上, 二人没有像其他伙伴在行走观察。
她没有否认：“对, 想要联系各类主神，我们必须要靠贡献大量的血肉, 才可以得到祂们的回应。”
“这几面墙堆满的, 是神路自创立以来至今近百年……献祭的活人祭祀过后的骨头。”
韦棠野靠近人骨墙,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抚摸这些冰凉的骨头, 口中呢喃之前她看到蒲白进行仪式时的心里话。
“凡邪恶仪式的进行，都需要血的滋养……”
众人都听到这句呢喃,但没有人对这句话产生异议。
闯入这片空间的韦棠野三人，都从人骨墙中窥见异教徒为达到追寻自己的神明，犯下的滔天罪行。
韦棠野别开眼，松开了触摸的手，胸口有些发闷。
她连忙转移自己胸口的恶心感，指了指娜塔莎边上的祭祀圆坛，问：“这里呢？这里又是做什么的？”
莉莉丝偏首，圆坛周围的火焰的焰光照亮她深邃的侧脸。
“每当献祭一条人命，大祭司会观察火焰燃烧的情况，如果它越烧越明亮，代表主神很喜欢这次的祭品，大祭司就会献祭出越多血液，直到主神回复。”
“那时，祂会在圆坛上沾上人牲的血液，写下自己的名字，代表着祂愿意接纳侍神者。”
“这是神路试探主神的第一步。”
“只有第一步得到回应了，神路才能主动给主神们献出忠诚的信徒。”
“后面，侍神者会献祭自己的灵魂和信仰滋养神明们，等到祂们有力气了，将会降下正式的神谕。”
“到了那个时候，才是主神们真正的回应。”
娜塔莎详细说出神路与邪神交易的经过。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墨黑色的圆坛，他们这才留意到圆坛下面原来有一圈2指宽的圆凹槽，看来就是以前盛放血液的地方。
蒲白提出疑问：“那条凹槽能盛完一个活人的血吗？”
莉莉丝明白他的疑惑，她道：“看起来像是不能，但实际上凹槽中有许多细小的孔，血液会流进孔内，从祭坛下方一路流到神像墙那端，用血供养神路收集回来的主神们散落人间的物品。”
“而用来活祭的人死后，亡灵会徘徊神庙，成为巩固神庙内部空间的灵体。”莉莉丝又说出一个秘密。
“那神像墙呢？我们怎么没看到它？”韦棠野皱眉环顾四周。
莉莉丝指了指天上的“星空”。
“神像墙很重要，供奉着各个神明的重要物品，大祭司们利用星星的力量，隐蔽起它的位置。”
“我们要改变'星星'的位置，才能打开通往神像墙的'门'。”
“除了神路的继承者和大祭司知晓位置，别的成员都不知晓和不能学习进去的方法。”
“神庙一般只有大祭司、继承者和几位高级执事能自由进出神庙，别的成员只有被大祭司召唤时才能进入庙内。”
娜塔莎补充一句：“我以前只进入庙里3次。”
韦棠野问：“那我们现在需要转身避开，不看你如何调整星星的位置吗？”
莉莉丝难得被这句话逗笑。
笑完，她轻声说：“不需要，我和大家都一样，我叛离了神路，严格意义上，我是不能进入神庙了，但是神路不复存在，守着那套规矩也没有任何意义。”
蒲白这时却道：“你进来时一直在说陈魁有可能调整庙内排布，这会不会影响你找到开启神像墙的门？”
莉莉丝摇头。
“不会，门的'钥匙'一直在变化，所以我刚才说的是'学习'一词，并不是指学习进去的星体路径，而是学习门的建立和解开的法则。”
“法则不会变，陈魁也无法改变门建立的法则，那需要与第一任大祭司的心血和星空的力量做对抗，我做不到，陈魁更加做不到。所以，任由路径变化千万次，我都能找到门的位置。”
“既然建立的法则不能更改，那蒲会长可以放心，陈魁只能利用灵体改变神庙内部的排布，但不能改变进门建立破解的法则。”
听完这番解释，韦棠野感觉十分玄妙。
她已经自动将占星师划分为自带神奇属性的一类人。
蒲白没再提出问题。
莉莉丝静下心来，抬头细细看向上方的“星空”，约莫过了一分钟。
她低声唤出自己的牌灵：“moon……”
很快，身穿白袍、面容平静安详的女祭司在石榴花香中虚空踏步而出。
花香转瞬即逝，女祭司稳稳地漂浮在半空中，温和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每一人。
直到它看见边上呆呆站立的羊驼，它礼貌地朝羊驼小呆颔首致意。
娜塔莎没有错过这一动作，她立即望向小呆，眉头锁紧，问：“moon，这羊驼是谁？”
moon微微笑着，道：“祂与我一般存在，却高之于我。”
娜塔莎听到这个答复，眉头越锁越紧。
这句话透露的信息量非同小可。
莉莉丝和旁人都若有所思地看向小呆，唯独韦棠野从moon那里得知小呆身份不一般时，眼神惊喜，直跑向小呆那里，紧紧地搂住它的脖子，用脸颊狠狠蹭它的毛发。
“我看中的小呆，果然跟我一样厉害呢~”
蒲白眉头蹙起，韦棠野对这只羊驼没来由地信任和亲昵。
小呆还是没说话，看起来一切和它毫不相干。
莉莉丝回神，moon知晓羊驼小呆的身份，却没有明说，看来是有力量在限制它。
她没有过多纠结，明白现在最应该要做的是前往神像墙。
莉莉丝道：“moon，我需要你帮我在祭坛上复刻星空的位置。”
moon点头答应。
它毫不犹豫地往最顶处的“星空”飞去，白袍的衣摆在空中留下散着碎光的白色气雾，这些气雾如同光柱，静立地连接着上方的“星空”和下方的祭祀台。
不一会儿， moon的身影从高处降落，身影渐渐放大，沿着气雾柱重新落在地上。
气雾破碎，碎光散入四周。
韦棠野感觉moon的气息变得更加深邃平和，它带来了星星的气息。
moon柔声说：“开始吧，我的主人。”
莉莉丝点了点头，闭眼回忆刚才看到的“星象”，内心演算它们即将移动的轨迹，当轨迹在她心中精准出现时，她开始结合门的法则，计算每一个星体与她所成的角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紧闭双眼的莉莉丝开始说话。
“我即中位，万象随星转移……”
“落主八宫，天、海、冥成yod格局（上帝之指格局）……”
莉莉丝开始便让星体的转移落在有上帝之指格局之称的相位中，这是相位中较为特殊的一种，会让个人的命运陷入受命运指引的导向中，它又称为梅花相位，占星学家有时会会利用这个相位确定一个人是否死亡。
换言之，当星象主动形成这个梅花相位，实则是让星体主导命运走向未知、无意识，且艰难凶险的走势中。
对占星学有一定研究的娜塔莎呼吸放轻。
她内心暗忖怪不得其他人无法勘破偷学开门的法则，原来一开始找寻门的位置，需要灵体引用星空的力量，将命运格局牵引进接近死亡的方向上。
不过认真想想，邪神们深藏在地下世界，那里可以看成是亡灵的世界。
要想打开隐藏祂们的门，必须濒临死亡状态，才能接近祂们。
个体无法通过受伤，让自己濒临死亡边缘，但星体能代替个人承担这伪装，从而达到濒临死亡的目的。
韦棠野他们都凝神望向moon随着莉莉丝的话语操纵星光的气息，将柔和的星之力量投落某一个指定的位置上，地上飞快出现一根光柱。
莉莉丝陆续说出心中所有星体的演算位置。
当位置说完的那一刻，莉莉丝慢慢地睁开眼，看着以她为中心，散落在四周的光柱。
光柱正安静地散发着柔光，将众人稳定地笼罩在其中。
莉莉丝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说了一声。
“门启。”
话音刚落，光柱霎地熄灭，徒留柱状的虚影立在原地，而所有光芒像是被抽出，集中冲向某一个方向。
光束直直射向祭祀台的右边，只见边沿出现一道极其高大的双开光门。
众人不由自主看着不远处蓦然生成的光门。
莉莉丝悬着的心放松下来，垂落的双手微微颤栗，又被她很好地别在身体后方遮掩起来。
“走吧。”她提醒大家。
莉莉丝主动往门边走去，其他人跟上。
这次依然是小呆落在最后，但它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身体微微转向后边，像是专门等待身后的某个人。
几乎一直和小呆站在一块的韦棠野疑惑地“咦”了一声，她跟随小呆看向后边。
可是她没有看到，也没有感受到有东西在后边。
“小呆，你怎么停下来了呀？”
小呆还是沉默，过了几秒钟，它才自顾自地转正身体，开始往门的另一边走去。
韦棠野表情古怪地跟了上去。
她感觉小呆表现有些奇怪，不由得一边走着，一边趴在它耳边小声问：“小呆，你快给我说说你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