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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姑一身反骨(视力零点二一)


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不知是哪一条狗没有跟上,打乱了狗群吠叫的声音,混在里面,又轻又呆。
汪汪汪……
耳朵一向灵敏的小七妹凝神仔细去听,却又听不见了。
刚迈开脚,又听到了那三声又轻又呆的声音。
汪汪汪……
三七观的三平也好,小七也好,道法稀松,最善些旁门左道,比如口技、腹语……
而这两项,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耳力。
此时此刻,小七妹的耳力告诉她,出大事了……
她颤抖着声音喊了句:“李昱白,李大人,你是不是在这里……”
宗正寺外,她对李昱白说,大人若要找我,不妨学三声狗叫。
此刻,那隐约的声音,不多不少,正是三声不正宗的狗叫。

这是她十五年来少有的害怕的时候。
算算脚程,陈南山带着那个“光头李昱白”已经快进金陵城了。
那个失踪已久、遭逢大变、又被下了五石散,以致行为失常、神智不清的李昱白,就能在所有人不设防的情况下,接近任何他想接近的人。
包括赵煦、包括两浙路节度使、包括陈南山三平大武青鸾……
倘若金陵城中还有“他”潜伏着的人,小七妹不敢想象这杀伤力会有多大。
若是“他”得逞了,甚至还能被人保护着,一路送到太皇太后身边去……
他会像是一把直插入己方致命处的利刃。
或许,这才是王定国夫人花重金将李昱白和她的小金孙送出来的原因。
而那三声隐约的犬吠声又停了。
只有大馒头和小斋饭它们整齐统一的叫声。
汪汪汪汪汪……
小七妹蹿到灶台边,将锅里的鸡蛋饼像撒渔网一样撒在地上。
大馒头和小斋饭们兴奋的叫着跑过来,一齐埋头,全都停止了吠叫,开始护食和抢食。
木砚仔细侧头听,却什么都听不到。
但他见小七妹歪着头,神情严肃,便什么都没问,也没打岔。
天地之间,只有小七妹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难道是听错了?
不会的。
要想学腹语和口技,首先要练好听力。
而她的直觉和听力都很少出错。
于是,她一把将离自己最近的小斋饭抱起来,将它嘴里的鸡蛋饼抢了出来。
突然腾空又痛失鸡蛋饼的小斋饭愣了一下,冲着小七妹凶神恶煞地“汪”的一声狂叫起来。
汪汪汪汪汪……
叫了好几声后,才被小七妹一把捏紧了嘴,顿时只能发出“呜呜”声。
天地之间,又安静了。
始终没有异样的声音出现,仿似刚才那三声低微的、不正宗的狗叫声只是小七妹的错觉。
“抓到人了,”有一队精兵拖着个后背受伤的武僧过来了,“他又杀了一户人家,还藏在那户人家的水缸里。”
圆通小沙弥看看那边的屋子,扁着嘴巴想哭:“那是秀婆婆家,她蒸的米糕可好吃了,呜呜……秀婆婆……”
小七妹赶了过去,正是从寺庙里逃走的那个,不过此刻七窍流血,虽然还有气息,但肯定不能活了。
显然是被擒后趁机咬破牙齿里藏的毒自尽了。
木砚高兴起来:“找到人就好,正好天快黑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圆通小沙弥:“小僧也要回寺庙里了,小僧该找师兄们来,给秀婆婆和六婆婆超度。”
他吹了声口哨,大馒头和小斋饭等十几条狗就跟着他往后山走。
山村里的炊烟还在飘着。
小七妹的心也在飘着。
她还是不放心,于是追了几步,使劲的踢了几只狗的屁股。
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一阵乱糟糟的吠叫声响起。
小七妹喊:“捏住它们的嘴巴。”
于是一大群精兵上前,将狗的嘴巴都捏住。
安静极了。
没有狗叫声,村子里也没有说话声,连锅碗瓢盆的声音都没有。
小七妹屏息凝神去听,没一会,就听到了隐隐的三声、不正宗的狗叫声。
木砚还是没听到什么声音,他正想问,却听见小庄将军“咦“”了一声,突然趴在地上,用耳朵紧贴地面,开始缓慢的移动起来。
之后他突然起身,四下看了看,找准了一个方向一指:“那边,小陈大人,某是斥候出身,某敢断定,那边的地下一定有个中空的藏身之所。”
他的手指之处,正是村子里房屋最密集之处。
突然,木砚小声惊呼起来:“小七,那边着火了……”
不,是整个村子的房子都着火了。
之前那些冒着袅袅炊烟的屋子,全都冒出了浓烟,燃起了火光。
空气中开始陆续响起了“哔剥”之声。
“刚才那个走路回家的老人呢?”小七妹小声问,“有谁看到她走去哪家了?”
立刻有精兵禀告:“村口第三家。”
木砚:“村口有我们的人守着,一般人出不了村的。”
一般人出不了,就怕不一般的。
小七妹出手如电,先将战斧点了穴,峨眉刺正要动,被长贵叔从后面放倒了。
峨眉刺骂得难听,什么背信弃义天打雷劈、什么言而不信五雷轰顶……
小七么见战斧眼神中也是愤恨,便没管这两人。
“我们有可能落入陷阱了。”她说,“大家听着,我们分两路,小庄将军,你带人专心找藏身处,我带其他人负责安全。”
“被陈大人带回去的李昱白,极有可能不是李昱白。”
她这话一出,峨眉刺便不骂了,急迫地喊:“不是我们师兄妹干的。”
小七妹没理她。
“木砚,你带五百强锐,无论如何,必须赶回金陵去,告诉陈南山,就说我说的,把李昱白绑了。”
“长贵叔,你护着木砚走。”
“不,我带一百走,”木砚说,“陈大人留的这两千,散在大山里面各处围村守路的就用了一半多,你这里不能只有几百……”
小七妹打断了他:“听我的,木砚,你若带兵出不去,就表示大家都出不去。”
太阳快要落山了,日落之后更容易被伏击,而己方除了一个识路的圆通小沙弥,都是外来人。
烟火四起,家家户户都冒出了火光,火影重重,山石重重,似乎处处都是危机。
“木砚,我若猜错了,你和长贵叔不过白跑一趟,但我若猜对了,那你现在要做的事才是最危险也是最重要的,但数你最机灵,就拜托给你了。”
木砚不再说废话,他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千万小心。”
小庄将军迅速将身上的甲衣脱下给木砚,又快速点了兵:“前锋队、骁骑队各二百人出列,保护木砚,准备突围。”
“烽子戌卒准备,烧狼烟示警。”
“飞军队出列,守好外围,准备山地作战。”
“十人为一组,绝不能掉队落单,也不要进石林里,小心所有的村民,包括老人孩子。”
“一旦有村民出现,不管是谁、也不管他要干啥,听话的一律绑了,不听话的杀了。”
木砚准备妥当,和长贵叔一起翻身上马,被一群精兵围着向村口疾驰而去。
落日就在他们这一队人的前方,终于坠入山那边,山顶上只留了一抹金色的余晖。

陈南山骑在马上,随行在竹竿轿的一旁,在天黑之前终于进了金陵城。
李昱白的情况很不好,因此他没有回安国府,也没有去大营,他直接去了引凤归。
因为三平在这里,官家也在这里,朱季川也回的这里。
秦淮河地这一段已经被重兵守了。
除了引凤归,福伯又新买了一条大花船。
引凤归这条二层的花船里住着青鸾和崔氏,还有娥姐和崔氏的贴身丫鬟,其他那些姑娘们早就住去了娥姐的那个小院,将花船让了出来。
新买的花船则是住着官家等一些男子。
王仕杨被抓了之后,王二夫人为了给自己娘家留根血脉,将王仕杨所用的毒和解药都交了出来。
赵煦的毒已经解得七七八八的了,他和三平都在船头。
青鸾在引凤归二楼的厢房里照顾还没醒的崔氏。
崔氏的伤不危及性命,但碎骨之痛,无论是谁都遭不住的,因此小七妹配了麻沸散,疼的厉害了就喝一碗。
而娥姐带着阿梅、安宁和大武三个心智加起来也只有二十来岁的娃在浅水处抓鱼。
“阿梅,小心你的裙摆,快点给我放下去。”
阿梅立刻放了两根手指那么宽下去:“娥姐,再放要弄湿裙子了,这样行吗?”
“大武,你力气小点,网都要扯破了。”
大武挠挠头:“破了么?那让师父一会来补。”
“那位,乐宁小主子,哎,对,您热不热,要不要奴给您解了帷帽,要不要奴给您打打扇子?”
乐宁挥挥手:“免了,别挡路,别扫兴,最好别开口。”
娥姐忙得很,福伯闲得很。
娥姐收银子收得开心,福伯付银子付得也开心。
他的眉心纹和八字纹不知为何都浅了,乐滋滋地在安排着吃的。
“嗯,官家要吃凉的,公主要吃鲜的,阿梅要吃甜的,大武只要有肉就行,三平只要有壶酒就行,安排,都安排……”
娥姐又接了颗金豆豆,笑得合不拢嘴。
“哎呦,原来一家子就出了小妹头一个心眼多的,娥姐我命真好,自从有了青鸾,我娥姐啊,这运气好得……哈哈哈哈……这要是搁以前,娥姐我哪敢想这美事啊……”
“哎呦,给几个娃做点冰饮子去。”
她看了看风光依旧的秦淮河,乐滋滋的又豪情万丈的笑起来:“娥姐我啊,以后就是混京都御街的了。”
京都御街啊,那可是一个灯笼能砸到四个五品官的好地方。
这个好地方,谁有她的后台硬,节度使都是最低的了,公主啊官家啊,那不妥妥的都是她的后台么。
哎呦呦呦,这脸啊,这嘴角啊,怎么就是收不回来呢。
一匹快马沿着河堤一路飞驰过来,被守卫拦住了,验明正身,口令无误,又无携带武器,这才被放行了。
“节度使让我送来京都使节和急报,请官家过目。”
京都使节,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内侍,上了船几乎哭出声来:“官家没事就好,官家没事就好,太皇太后嘴上说您肯定会回宫,老奴知道,她担忧得都没睡好。”
福伯接了,核验过无气味无夹层等,之后才恭敬地递交到赵煦手里。
是两封信。
一封来自太皇太后的来信。
就如赵煦估算的那样,两浙路节度使确实是太皇太后的死忠党,他收到赵煦求援之后,立刻带兵前来,也没忘记赶紧往京都给太皇太后送了信。
高滔滔在信中先是赞扬了他治水守城、救助百姓、抵抗反贼,既没有堕了皇家之威,又不失皇家之慈,可圈可点。
转头又问他何时返京,在信的末尾,像平日里那样叮嘱他务必在初七前回到京都,莫要误了初九大婚。
她还在信中说:孟家长女敦厚可亲,秉性温柔,有为中宫之凤仪,堪为良配。
而另一封则是太傅的来信。
信里十分欣慰的赞扬他治水守城做得很好,但身为天子却犯险境,属实有不妥之处。
但在信的末尾,太傅还说,当他身在白塘县被安国府围困的消息一传回宫,宫中的情势便又有了变化。润王一党再次逼宫,被太皇太后给挡住了。
太皇太后立刻点了京畿路大军和淮南西路大军共同赶赴江宁以解白塘之困。
而宫中有润王之党,竟然乘夜入宫,意图刺杀太皇太后,虽然没有得逞,但还是伤了太皇太后的手臂。
在信中,太傅恳
请官家早日回宫,如今已指派了禁卫军副统领前来金陵恭迎圣驾。
赵煦:“太傅绝不会假说皇祖母受伤,看来真得早日回宫了。”
他叹了口气,还没找到李昱白,小七也还没回来,他还没回白塘县看看邓婆婆和一众百姓,他还舍不得这里。
他对内侍说:“待找回李昱白李大人,便立刻回宫。”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青鸾从二楼急匆匆地下来往船舱外走,却又停在船舱处,始终没有抬脚跨出去。
他也跟了上去。
只见陈南山和朱季川带着人抬着竹竿轿也从河堤上来了。
竹竿轿里蜷缩着一个人,被陈南山的外衫罩着,看不出是谁。
陈南山对青鸾抱拳道:“青鸾姑娘请移步。”
待青鸾出去,又叫了三平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关了船舱的门,将大武等闲人、青鸾、娥姐、以及一众护卫都关在外头。
“官家见谅,只是李大人绝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此刻的样子。”
外衫下蜷缩着的人开始四肢抽搐,像一张弓被反折了一样僵直着。
陈南山将外衫解开,露出一颗铮亮的光头来。
光头下,李昱白表情痛苦,嘴角流涎。
“先生这是怎么了?”赵煦问道。
陈南山:“李大人被人多次喂了五石散,此刻瘾发了。”
“这个我真没法治,”三平说,“毕竟我以前治的都是穷人穷病。”
五石散这东西,穷人根本接触不到。
船舱外,青鸾低着头。
阿梅:“姐姐是不是哭了?”
大武:“青鸾姐姐是不是饿了?”
乐宁:“哭哭哭,有什么可哭的,看谁不顺眼就掌嘴不好么?那个……娥姐,谁把她惹哭了,给我掌嘴。”
船舱里,赵煦半蹲在李昱白身前。
“等小七一回来,我们便启程回京都吧。”赵煦说,“太医院张院判擅解五石散之毒。”
他看着瘦了两圈的李昱白,自责得很:“是朕任性了。”
陈南山:“大人委实受苦了。”
朱季川:“先生此番遭罪了。”
三平感叹:“光头这么圆,神仙小时候没人给他睡扁头啊。”
赵煦伸出手,将李昱白抽搐着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
李昱白缓慢的抬起头来。
天就要黑了……

一抹斜阳悠悠地缀在秦淮河的河面上,河面瑟瑟,残阳似血。
船舱里,赵煦眼角微红,鼻尖微红,他将头埋在李昱白的胳膊上,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睛。
“你们都出去,让朕和先生单独待一会。”
三平咪了口小酒:“理解理解,久别重逢,劫后余生,理应埋头大哭一场,这是应该的,没人笑话,哈哈哈哈……”
赵煦顿觉哭笑不得,不由抬起头看向三平,见他一脸油滑的真诚,和小七妹如出一辙的可恶,那点说不出的难受顿时就散了。
三平絮絮叨叨的念着:“陈大人,朱大少爷,咱仨可得有点眼力见,现在去给官家守好门比战时守好一座城更容易成为官家的心腹……”
“咱仨今日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只要守口如瓶,来日咱仨一文一武一道前途不可限量啊……”
“哎呀,那老道我是不是能讨个封赏?”
“讨个啥封赏好呢?不如要块地在京都建个三七观……”
赵煦:“行了,请道长给先生扎上几针,让先生能少受点苦,若是能安然睡会便比什么都强。”
三平立刻开始拍马屁:“哎呦,官家真是宅心仁厚,属实是老道我见过的最仁爱的天子。”
陈南山没好气地揭穿他:“你总共见过几个天子?”
“陈大人,你这话说得老道我属实不敢苟同,”三平振振有词,“没亲眼见过也在史书上读过的,陈大人好像曾是进士及第,不会没读过什么书吧……”
陈南山被噎住了。
朱季川懂了,小七气人的本领,原来是家学渊源。
三平嘴皮子上赢了,此刻乐呵呵地拿出了针。
李昱白的手指动了动,却还是闭着眼睛。
三平捻了捻针,一连扎了好几个穴位。
“听说这五石散会让人神智溃散,到最后就会为了吸食而任人摆布,”他扼腕叹息道,“大人确实受苦了,这都瘦得有些脱相了。”
“犹记当时初见面,那可真是天上的人啊,啧啧啧……”
陈南山:“李大人这种情形,需得有人贴身照料,还得亲信之人才可,船上的女眷不适合,其他人也不适合,就劳烦道长你和大武两人了。”
“不烦不烦,老道乐意得很。既然我和大武都是亲信了,”他捋了捋山羊胡子,笑眯眯地:“是不是能加钱了?”
“加钱可以,”陈南山点头同意了,“必须戒酒。”
三平捋胡子的手立马就僵在那里了:“陈大人,老道也就是要点银子,你这可不兴直接捅刀子的。要不,您从上上句重新说起,老道我再重新答一遍……”
赵煦看着李昱白,脸上担忧之色不减:“派人去清凉寺传个信,其余的小贼子留给小庄将军去找,让小七快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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