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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春情/为病弱皇兄进补(小小椰)


“再长十岁,你也还是我的妹妹。”
“是是是。”谢卿琬也笑了起来,将方才的不愉一抛而尽,“待我满脸皱纹,白发苍苍,也还缠着你叫你哥哥,到时候,该烦的就是你啦。”
“不会的。”谢玦突然停下脚步,侧身过来,惹得谢卿琬差点撞上了他的胸膛,“琬琬,我只担忧你长大后,有了如意郎君,或为花花世界迷了眼睛,就彻底忘了兄长。”
此时夕阳西下,暮霭沉沉,橘色的霞光映在谢玦的眼瞳上,泛着奇异而又瑰丽的光泽,显出一些看不透的气息,让原本素净清雅的他,徒生了几分魅惑与神秘。
“不可能。”谢卿琬不假思索否认道,她微仰着小脸,看着他:“有皇兄珠玉在前,这天下男子我怕是难有看上的。”
这话说的不假,纵使是前世,她远嫁许州,也不是因为有了心上人,从前到现在,她仰慕的男子只有皇兄。
谢玦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轻轻缓缓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好听,有如风林中悬玉轻碰,清质尔雅,他伸出手,拇指停留在谢卿琬面颊前,顿了片刻,才轻轻按上去:“这可是你说的。”
皇兄的指腹微凉,玉扳指却带着淡淡暖意,一同触碰着她的肌肤,谢卿琬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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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阳公主跑得气喘吁吁,才追上谢少虞的步伐,见他迈着长腿,往前大步走着,一点也没有等她的意思,气不打一处来:“谢少虞,你看看人家的哥哥,再看看你,哪有做哥哥的样子?”
谢少虞步伐不减,淡淡道:“哦,你也知道你是我的妹妹,那为何整日和谢卿琬待在一起?”
城阳公主一愣,立刻辩驳道:“我和她待在一处碍着了你什么吗?她性子好,相处舒服,我自然愿意和她一块玩,哪像你,身边凉飕飕的,还成天阴阳怪气。”
她像是找到了论据,声音一下子抬高了些:“你倒是先质问上我了,我还没问你呢,今日卿琬又没招你惹你,你平白无故吓人家干嘛?是吃错药了?”
城阳公主说起话来,可不管你是谁,丝毫不客气,谢少虞被她一番嘲讽,忍不住冷笑道:“看来是母后太惯着你了。”
“你可知我如今同太子势同水火,谢卿琬将来无疑是会站在她的好哥哥那边的,你届时也要继续和她如此亲近下去?”
“你,我,母后三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来我若落败,你以为你的结果会好到哪里去,她会替你去向谢玦求情?就算真的求情,谢玦会听?”谢少虞声音冷然,一番疾风骤雨。
他回过头去,本以为这个妹妹至少会听进去一点,却见她一脸纠结道:“应该会吧,你以为二哥是你?反正我求情你肯定不会听。”城阳公主肯定地说。
谢少虞几乎要被她气笑了,加快了脚步,懒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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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琬同谢玦一起登上了东宫的马车,车上的陈设皆按照谢卿琬的喜好布置,两侧梨花木柜的格子里放满了各种好吃的零嘴,但谢卿琬现在却没心情吃,只因她又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待回到马车上,四下寂静下来,谢卿琬才注意到了谢少虞离开前话中的一个词——藏宝图。
前世,她被他困锁于深院的时候,也曾听过这个词,因此印象深刻。
谢少虞在她面前的时候,偶尔会有下属上来禀报事务,他似乎笃定了她逃不出去,也不避着她,有几次,谢卿琬就听到了他们提及藏宝图。
虽不太清楚谢少虞彼时具体的计划,但她知道,这个藏宝图,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重要到,他不止一次地问她,是否知道藏宝图的下落,有次醉了酒,还跑到她的面前,摇着她的肩膀,要她交出藏宝图。
可谢卿琬哪里知道有什么藏宝图,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告诉谢少虞。
那次他的情绪很激动,眼球上都布满了血丝,她也被吓坏了,直到看见她淌下的泪水,谢少虞才清醒过来,放开了她。
事后,她病了一场,他不住地向她道歉,可她却并不吃这一套。
她只想回去,回到皇兄的身边,而不是日日看着谢少虞的脸。
谢卿琬忆起往事,忽然想到,或许她应该提醒皇兄注意谢少虞这个人,前世时,她就听见他和谋士策划过不少针对皇兄的计划和谋算,也不知道当时的皇兄有没有无虞避过。
但如果她和皇兄贸然提起谢少虞,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纠结之下,谢卿琬还是决定委婉地提醒一下,皇兄那么聪明,应该能领会到她的意思。
她抬眼观察了一下皇兄,见他右手持卷,面色平静地看着书卷,马车窗外的光照在他好看的眉眼上,流潋出万千光华,忽然就不知道从哪处开口。
反倒是他若有所感,放下书卷,偏头来看她。
谢卿琬心头一慌:“皇兄……”
谢玦垂眸看着她,笑了笑:“你说。”
她鼓起勇气,在皇兄的凝视下却还是难免有些期期艾艾:“皇兄,楚王不是好人……”
谢卿琬本以为皇兄至少会追问她为什么,却见他掩上书页,从车窗处接过外面侍卫递进来的一个小药瓶。
对她道:“伸手。”
谢卿琬不明所以地伸出了手,谢玦蹙眉看她的手腕一眼,有些无奈地拉过她另一只手:“是这只。”
“哪只手腕疼,你都感觉不到吗?”
谢卿琬看着手腕上明显的一道红痕,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皇兄是要为她涂药。
看样子,从风月楼出来之前,皇兄就已经让人去取药膏了,外面的侍卫似乎是一路快马疾驰,将将赶着送到的。
谢卿琬小声道:“其实也还好,没那么疼……”
谢玦却不理会她的嘴硬,用指腹沾上些药膏,在她的手腕间轻轻涂抹了起来。
清凉的触感在手腕上散开,谢卿琬闲着无事,盯着谢玦看了半晌。
皇兄的眼睛漆黑如墨,表面却蒙着一层剔透的光,好像深浓的黑曜石上,又覆了一层清薄的玉质,而此时,他正垂着这双眸子,专注地看着她,细致而又耐心地为她涂抹药膏。
仿佛,她就是他眼中的全世界,而她的手,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谢卿琬被自己突生的妄念吓了一跳,她在想什么呢,皇兄疼爱她不假,可皇兄有自己的基业,自己的抱负,将来……还会有自己的妻子,家庭,到那时,就算他再宠着她,也是要往后退一步的。
她分明是沉湎于皇兄的温柔,和他待她的好中,昏了头了。
虽是这般理智地想着,但心里还是不免生出一股淡淡的失落,什么时候,她也能永久地成为某个人心中的第一位呢。
这个愿望似乎太过于遥不可及,距离她如今的生活还很远很远。
正沉浸在轻微郁愁中,耳边却传来皇兄清越沉稳的声音:“我知道。”
谢卿琬眨了眨眼,这才意识道,皇兄是在回复她先前的话语。
谢玦轻轻挑眉,手掌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的指尖在她的肌肤上停顿了一会儿:“能如此对待琬琬的,能是什么好人。”

谢卿琬不知道谢玦究竟是真的明白了她的意思,还是没有明白,但若细细解释下去,明显太过奇怪,不由得泄气下来,不再提及。
前世皇兄一直活到了她死后,才因久病造成的顽疾离世,想必先前谢少虞对他的算计,和布下的种种死局,应是没有成功。
皇兄天生慧眼,自己都看透了的事情,他难道会一点都不知道吗?如此一想,谢卿琬也就安下心来,没有再将谢少虞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她忽忆起了先前去东宫寻皇兄时属官予她的回复,疑惑问道:“皇兄,你不是戌时才归宫么?怎么会出现在风月楼?现在回去,也才酉时未半。”
谢玦神色不动,轻扯唇角:“事情提前办完了,就回了。”
谢卿琬看他一副端肃矜贵的样子,没有多想,只是小声“哦”了一声:“皇兄办事好快。”
“皇兄每日这般繁忙,还要为我的事操心,真是不好意思。”谢卿琬说着,越发羡慕起谢玦的精力来,白天在京中办事,临了还顺便救下了她,忙活了一天,谢玦的眉目间也丝毫不见疲态。
而她上了半天学,又被城阳公主拉着逛了会街后,就感觉浑身的筋骨都散了,只想懒懒地靠在软枕上,一点都不想动。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夜劳累的可不只有她一个人,甚至,在恍惚印象当中,他才是后半程出力的那个。
但事后,谢卿琬却像是被抽干了水的鱼一样,精力不济,身子也酸酸软软的,稍有牵扯,还令人情不自禁地欲蹙眉。
难道此事对于男子来说,就当真如此不同,或者于解毒方来说是损害,于中毒方来说却是补益,顾太医好像未曾提到此点,应也是没有。
倒显得如今,好似她才是那个需要医治的病秧子,而不是皇兄。
谢玦感觉到谢卿琬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徘徊了许久都没有离去,目光一凝,偏头看她:“怎么了?”
转过去的时候,谢卿琬的视线恰好投在他腰带以下的部位,谢玦蓦地顿住了,眉梢微动。
再出口时,嗓音不知何时带上了一股哑意:“琬琬?”
谢卿琬被他一唤,如梦初醒迅速收回目光,脸颊腾地烧了起来,却还得硬着头皮抬脸看他:“嗯……皇兄……”
她方才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想着想着便想得入神,也想远了些。
“你是不是有些热?”谢玦说着,将手贴上了谢卿琬的额头。
被皇兄碰触到的那一瞬间,谢卿琬浑身一激,她几乎是顷刻之间便想起了昨夜,皇兄的手很凉,但昨夜,他的肌肤却是滚烫的。
她瑟瑟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为难地摇了摇头,手指亦抠紧了衣角。
方才她的目光流连至那处,亦是因为她想起了这两次以来都令她颇有些惧怕的东西。
却总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谢玦并不知道妹妹心中心思,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握了握她的手,蹙眉道:“怎这般凉。”
“一热一凉,此乃寒暑混淆,气血不稳之症。”他将眸光低下去,望向谢卿琬的足踝处,“是不是又忘记穿罗袜了?”
谢玦久病成医,对一些简单的症状有过一些了解,他也知谢卿琬常年体寒,手脚发凉,便时常叮嘱她注意保暖,切不可受了冻。
故意在马车上铺了一层细软的绒垫,就是防止寒凉之气顺着木座传到她的身子上去。
但谢卿琬有时候急着出门,临到了换鞋的时候才想起未着罗袜,也懒得再返回去穿了。
谢玦一看她的表情,便知她这次又是犯了懒,他似乎已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也不恼,只是微微弯身,将她的绣鞋轻轻脱去,捧着她的双足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谢卿琬的脚匀称白净,脚背纤瘦,脚趾白嫩,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包裹着小小的脚趾,像一个个莹润的贝壳。
女子的脚向来是极私密之处,不为外人所见,虽本朝民风开放,尤以宗室贵女为甚,但谢卿琬还是生起了一分羞赧。
皇兄的衣袍素来整洁无痕,纤尘不染,他今日穿的又是一件白衣,上好的锻料上流转着淡淡的光泽,净若白雪,衣摆原本一丝不苟,规规矩矩地搭在他的腿上,此时却被自己的足底压住,凭空起了几道褶皱。
谢卿琬有些不安地微微扭动身体,却被谢玦一手掌住她的脚踝,扣着她纤细的脚骨。
“莫动。”
谢玦从马车上的衣匣里拿出一双烟云绸的罗袜,以修长指尖抵住她的足跟,从她的足趾处开始穿了起来,他的指腹不似寻常男子那般粗糙,反而触碰起来十分舒服,带着一丝凉意,落在了谢卿琬的脚心,脚背上。
谢玦并未用多少力,谢卿琬却不敢再动。
这种事已不是第一次,她却还是难以习惯。
但皇兄每次都只是告诉他,他是怕她受了冻,着了凉,落下病根。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眉目端矜,薄唇微抿,目光略有些肃然,谢卿琬根本就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最后只能认命般地看着皇兄帮自己细细穿好袜子,偶尔再捧到怀中暖暖,最好才帮她系好绣鞋上的带子。
她曾抱怨般地嘀咕道:“皇兄,我还没这么娇贵,被你这般宠坏了,以后我可嫁不出去了,恐怕就算是这世间顶顶好的男儿,到我的面前来,我也看不上眼。”
谢卿琬可不认为,这天下除了谢玦,还有哪个无亲无故的男子,会对她这般好。
她有时也会想着,追逐那些虚妄飘渺的情爱作甚,她有皇兄,就够了。
当时皇兄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作为我谢玦的妹妹,何须忧心嫁人之事,你便是一生不嫁,皇兄也养得起你。”
谢卿琬似吃了蜜糖般地开玩笑道:“那我可要把皇兄的私库都吃光用光。”
“都是你的。”谢玦气定神闲,轻轻扬眉,黑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没人跟你抢。”
感觉到自己的脚背上传来轻轻的按压感,谢卿琬才从过往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抬眼望去,见谢玦也望过来,微微挑眉,眸色温沉:“这是在想什么?连脚尖都蜷起来了。”
谢卿琬这才发现,她的脚趾不知何时蜷缩了起来,以至于谢玦无法为她穿左脚的袜子。
才以指尖轻点她的脚背作为提醒。
谢卿琬忆起方才出现的那些恼人回忆,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心思,脸这下彻底红了下去,她从旁边扯来一件薄衾,随意地盖在了脸上,将自己和谢玦之间,自欺欺人地阻隔了起来。

谢卿琬的脑袋闷在薄衾里,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随意找了点旁的话题:“皇兄,你可知楚王说的藏宝图是何物?”
听起来便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不然谢少虞前世也不会如此执着于寻找。
她也没打算她问了,皇兄就会直接告诉她,皇兄的确宠爱她,但此事一看就非同小可。
所以她问得心不在焉,不甚在意。
可谢卿琬没有想到,谢玦竟缓缓启唇道:“前朝国灭之后,在烈火焚烧的皇宫中,并没有找到皇室留下的无数财宝,连同许多精锐部将,忠武臣子,一同消失,难觅踪迹,而有传言,昔日财宝精兵,安插在天下的前朝线人所在,皆绘于一藏宝图之上。”
“得藏宝图者,尽揽魏朝势力。”
魏朝谢卿琬也听过,乃前朝国号,有传魏朝末代国君昏庸残暴,天下揭竿而起,豪杰竞相自立,当今建武帝便是在魏朝末年坐拥江东,以此发家,重新统一天下,建立新朝。
谢玦这般一说,她倒也明白过来,为何前世谢少虞那般迫切地想要得到藏宝图,这样的无双势力,对于任何一个想染指皇位的人来说,都是一个难以忍受的巨大诱惑。
建武帝显然对此也甚为重视,否则就不会让谢少虞从旁帮助寻找藏宝图。想必获得此物之后,于建武帝而言,亦有巩固当朝,消除隐患之用。
这样一来,其实谢少虞和建武帝的目的倒不完全统一,他们一人想将其中的势力收为己用,增加争夺皇位的筹码,一人则是为了消灭前朝余孽,心腹大患。
所以谢少虞就算真的找到了什么线索,也未必就会将之献给建武帝。
谢卿琬垂眸沉思,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抬头问谢玦道:“皇兄,你可知那藏宝图长何样子?”
她想起前世谢少虞总是追问她藏宝图的问题,哪怕她屡次否认,他依旧不厌其烦,谢少虞不会做无用之事,或许,她真的和藏宝图的线索有什么关系。
既然已经知道了谢少虞的狼子野心,她就不会容忍他染指皇位,那个位置,只能是皇兄的。
藏宝图既然如此重要,若是她能找到,将之赠给皇兄,一定对皇兄也有很大的帮助。
想到此处,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谢玦。
谢玦瞧她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淡淡一笑:“那可能要叫你失望了。没人知道藏宝图长什么样子,正如无人知道它在何处一样。”
谢卿琬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呆了一瞬,泄气般地从靠背上滑下来,又看见皇兄一脸淡定的神情,忍不住问道:“皇兄就一点不想得到藏宝图吗?”
她瞧他的神情,实在不像太感兴趣的样子。
闻言,谢玦眉梢轻挑,替她掩好落下来的薄衾,漫声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在谢卿琬疑惑的目光下,他解释了原因:“藏宝图为人所争抢,一为能臣精兵,二为金银财宝。本朝建立已十数载,前者能隐匿这么多年,而不漏声息,必然甚为忠心,忠于旧主之人,又如何能保证其化为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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