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无语加倍,谁没吃过泡面?
凌霜煮好面捞起来,自己也有些饿,她又拆了一袋泡面继续煮。
徐司前吃过一半,凌霜才端着碗过来。她那碗汤是橘红色的,看样子是另一种口味。
“你那是什么味?”他认真问。
不等凌霜回答,徐司前直接把她的碗端过去捧着,喝了一口汤。
“好辣!”他表情痛苦,立刻起来找水。
“你不吃辣?”凌霜蹙眉。
“不吃。”
凌霜疑惑,同一个身体,两重人格的口味居然也会不一样吗?她记得,另外一个徐司前不怕吃辣。
她给他递来一瓶牛奶。
徐司前灌下去两口,继续坐下吃面,顺便问:“他刚刚怎么会在你家,你俩在谈恋爱?”
凌霜一口面呛住。
“真谈了?”徐司前表情夸张,语气像是在抓奸。
“没……”凌霜懒得解释,低头继续吃面。
“那他为什么会在你家?”
“工作。”凌霜说。
“什么工作不工作的?切,我还不了解他?死装。”
“他不就是你……”
“当然不是!他是他,我是我,他丑,我帅,你看不出来?”
“……”真没看出来。
“你难道不这么觉得?”他把她的面碗推到一旁,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
凌霜拿筷子拍掉他的手指,哄“三岁小孩”道:“你帅。”
徐司前心满意足地笑起来:“那还差不多。”
明明长得一模一样,这种比较有意思?但是三岁小孩非常在意。
凌霜吃饱,将碗筷放进水池,丢了块抹布给他,吩咐:“你把碗洗干净。”
徐司前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她,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女孩会让他去做那么脏的事。
“你难道不会?”凌霜问。
“谁说我不会?”
结果,十分钟后,凌霜发现她家水池被泡沫炸了。
两副碗筷,他挤下去半瓶洗洁精。
“你以前……到底怎么活的?”凌霜抽动嘴角。
他出来次数不多,不会做饭,当然也不可能在家吃饭,更不可能洗碗。
“饭店开着不去吃,它们会倒闭。”他一本正经道。
呵呵呵,歪门邪说。
凌霜去卫生间把脏衣篮拎出来。
徐司前挤过来,迎面拦住她说:“我也要洗澡,没有换洗衣服,你帮我找一件。”
“没有合适尺码,你身上衣服可以再穿一天。”凌霜建议。
“那可不行,我才不要穿他的脏衣服,”说话间他低头从她怀里的脏衣篓中,勾出一件T恤,“我要穿,也穿你的……”
藤篓里一共只有四件衣服,徐司前拿走T恤后,露出她放在底下的黑色内衣。凌霜怕他发疯,一把将衣篓藏至身后。
徐司前眼尖,看穿她心思,笑:“干嘛?我又不是变态,至于要穿你穿过的内衣么……”
他真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没有一点边界感!凌霜脸唰地一下红透。
“挺香的嘛,”他把手里的T恤拿起来闻了闻,暧昧道,“我就穿这件。”
凌霜一把夺过去,羞恼道:“我给你找别的。”
凌霜找来她最大的衣服,但两人体型差巨大,徐司前根本套不上。
他洗过澡,套上短裤,光着背出来。皮肤略白,倒三角身材,肌肉漂亮匀称,肉眼可见的蓬勃。
凌霜不敢再看,目不斜视地往房间走,徐司前忽然从身后勾住她衣领,迫使她停下脚步。
他刚从浴室出来,指尖温温热热,染着几分似有若无的潮意,擦在皮肤上麻麻发痒,凌霜的心都跟着瑟缩一下。
“喂,才十点钟,你不会现在就要睡觉吧?”男人语气带笑,表情也戏谑。
“我累了。”凌霜背对着他扯谎,面上却装作理直气壮。
他凑近,食指拨开她脖颈里的长发,低低笑了声:“脖子好红。”
凌霜回头瞪他,只瞪着他的眼睛,别的地方根本不敢看。
徐司前把手收回来,轻笑着打趣:“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好容易害羞。”
“关你什么事?”凌霜碰地一声关上门,高声警告,“姓徐的,你晚上不许出来,不然我揍死你。”
“那我要是上厕所……”
“憋着。”凌霜说。
“憋着会影响男性健康。”他忍着笑。
要是他现在穿着上衣,她一定出去把他脸打烂,笑个屁。
凌霜这套房子,两室一厅,南北通透,主卧正对着次卧。
徐司前躺在床上,心里思考两件事:一是他为什么一直待在南城不走,那个人到底背着他在做什么;二是凌霜现在有没有睡着。
凌霜家很干净,次卧味道宜人,跟她T恤上的香味一样,宜人且熟悉,他记得好像在哪里闻过这种味道。
记忆很模糊,一想心口就隐隐作痛,像是千万只小虫在咬。
难道……他们以前认识吗?他为什么不记得。
如果说灵魂是一张纸,他只是其中半张,另外半张一片空白。
他想去看看她,特别想……
次卧房门打开,男人长长的影子落在地上,他趿拉着小号拖鞋,缓缓走到主卧门口。
凌霜房门虽然上锁,并不难打开,他掌心压在门把上,轻轻一摁,弹簧锁轻响一声,凌霜猛然惊醒。
屋内光线昏暗,男人往前走两步,又停下,凌霜听到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睡前在被子里放了一个握力器,这会儿金属把手正被她悄悄握在手心。
徐司前在床头坐下,凌霜继续佯装睡觉。
“小警察,我好像有点想你。”他自言自语道,“很奇怪,我以前从没想过谁。”
凌霜不作回应,她不知道他半夜闯进来,又对她说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是为什么。
徐司前伸手要来摸她脸,凌霜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手臂发力,一个拉扯外加侧身翻,将他压在身下。
握力器死死抵住他的脖颈:“别动!”
晚风将窗帘掀开一角,月光照进来。
男人没抵抗,任由她压制着,金属器材压得他有点喘不上来气。
他语气依旧轻松:“喂,我又没怎么你……你干嘛打我?”
“我说了,让你不许进来!”
他笑得有几分痞:“行,你打吧,反正咱俩……床头打架床尾和。”
凌霜本来不想打他,但因为这句话,她朝着他左边脸狠狠砸去一拳。
“喂……”他抗议。
“你进来做什么?”凌霜语气不善。
“我……想你。”
凌霜又羞又恼,气不过,又给他一记重拳。
“哎,我就说了句我想你,你干嘛又打我?我又没别的意思!”
凌霜翻身下去点亮灯,徐司前坐起来,捂着脸颊嘶气。
凌霜把他扯出去,从冰箱翻出个冰袋丢给他:“自己敷。”
“真凶。”他接过去,撇嘴。
“知道就好,别惹我。”
徐司前敷着脸,忽然问:“凌霜,我们俩之前是不是认识?”
凌霜愣住,答:“不认识。”
“可我总感觉,我从前好像喜欢过你,很喜欢的那种。”
“你别给我套近乎!”凌霜说完扭头就走,不忘再次警告,“你要是再敢进我房间,我保证你全身上下每块骨头都疼。”
“知道了。”徐司前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脸颊真疼。
他也觉得不太可能,他以前干嘛要喜欢这么辣的妞。
嗷嗷,辣得脸痛。
第二天早上,凌霜起床后,顺便把徐司前叫醒。
“早安,小警察。”
“你还没变回来?”凌霜觉得这事有些棘手。
徐司前眉毛紧紧蹙作一团:“你就那么喜欢他?”
凌霜没回这句,而是说:“我要去队里,你回自己家,你去队里会露出破绽。”
徐司前有点不服气:“凭什么他能去,我不能去?”
“你看上去……”凌霜顿过两秒说,“没他聪明。”
徐司前因为这句“没他聪明”,差点气炸,“我哪里没他聪明?你带我去,保证分分钟破案。”
凌霜没说话。
“你要是不带我,我现在就是去外面闯祸,到时候他去蹲监狱……”
凌霜想,徐司前这重人格不稳定,与其把他放在外面乱晃,倒不如放在身边稳妥。
“行,你和我一起去队里。”
徐司前立刻不高兴起来,“你是不是舍不得他坐牢?”
“什么?”凌霜觉得他脑子纯纯有病。
“我说……你喜欢他。”
“我没有。”她对上他的眼睛。
徐司前弯唇笑:“就是嘛,那个没品味的老古板有什么好。”
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洗好烘干,他穿好衣服和她一同下楼。
楼下有个卖早餐的铺子,凌霜把车停在道旁去买豆花。
徐司前隔着车窗喊:“喂,小警察,我可要甜豆花,我只吃甜豆花。”
凌霜记忆里,也有个只吃甜豆花的人。
周浔安是南方人,很怕辣,他曾开玩笑说:“甜豆花才是豆花正统,辣豆花是歪门邪道。”
凌霜猛地怔在原地,半晌没动。
有些记忆是她想抹却抹不掉的,就像刀刻在骨头上,伤口愈合,还是有疤。
凌霜把豆花递给他,继续开车。
徐司前尝了口甜豆花,懒洋洋靠在椅子里说:“甜豆花才是正统。”
凌霜手指一抖,打偏了方向。幸好车速不快,车身没多大倾斜。
到了一处红灯,凌霜停车,咽了咽嗓子问:“你是京市人?”
“是啊。”他回答干脆。
“北方人为什么会喜欢甜豆花?”
“北方人为什么不能喜欢甜豆花,你是不是对北方人有歧视?”
凌霜深深看着他,没说话。真的一点也不像,眼睛不像,眉毛不像,嘴唇不像……
可又哪里都像,身高像,肤色像,习惯像,还有刚刚那句话……
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又退回去。她不该这样想念周浔安的。
徐司前有点愣,问:“你刚刚……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真喜欢我啊?”
凌霜没答。
“刚刚要哭?”
“没有,你看错了。”
“被我帅哭了?”
“你闭嘴,别逼我揍你。”
车子开到队里,凌霜上下打量过徐司前后说:“你把衣服扣好。”
“你给我扣啊。”他坏笑。
凌霜懒得理他,徐司前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回来,无赖道:“你给我扣,不然我可不配合,到时候闹个鸡飞狗跳,当场抓捕在案……”
凌霜无法,只好凑近替他扣。
“你看,你就是舍不得他……”徐司前笑着说话,喉结在她手指下方微颤,“他就是我,你喜欢他,就是喜欢我。”
“你好啰嗦,头低一点,太高了。”
秦萧从远处过来,遥遥瞥见他俩,停下脚步。
徐司前发现后,偏头,玩味地用目光怼回去。
赵小光不一会儿也到了,他瞧见徐司前第一句话就是:“徐老师,你这脸怎么又肿了?”
徐司前懒洋洋道:“嗨,别提了,昨天晚上被女人摁在床上打的。”
晚上,女人,床上……
赵小光立刻会意:“女朋友挺凶?”
“可不是吗?特别凶,但是我喜欢,辣的带感。”
一旁的凌霜,脸蛋烧红。
徐司前目光落在她身上,心情愉悦至极。这姑娘表面张牙舞爪,其实也有可爱一面。
今天没案子查,凌霜伏案写了一早上案情分析报告。
徐司前坐久了,有点不耐烦,他问:“你们食堂中午都有什么好吃的?”
“普通饭菜。”凌霜头也没抬,回答。
“那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凌霜语气淡淡:“不用。”
“你怎么这么忙啊?”
“你怎样才能变回去?”
“我怎么知道?”他知道也不说,这身体也是他的,凭什么要他让位?至少一人一半。
凌霜继续打字。
徐司前觉得自己受到忽视,轻咳一声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凌霜略停下手里动作道。
“要是我喜欢的人,亲我一口,我兴许就能变回去,要不……你试试看?”
神经。凌霜赏给他一记白眼。
“童话里不都这样演?”他笑。
“你还相信童话?”
“偶尔信一下。不然活着多没意思。”
实施河长制后,南城大大小小的湖泊、河流全线禁钓。
野钓爱好者们,不得不另辟蹊径。李泽和朋友刘野驱车50分钟,才终于找到一处钓鱼地。
板凳一支,鱼竿一抛,一坐就是一上午。
刘野挂完最后一个鱼饵后,扭头冲朋友说:“分我点饵。”
李泽说:“我饵也不多,昨天被老王拿去一半。”
“我去挖点蚯蚓。”男人说着话,站起来。
“车上有锹。”大泽丢过去一串车钥匙。
刘野扛着铁锹,找了个土质松软的地方下锹。第一锹下去,金属锹面撞击硬物,“咣当”地一声。
他以为是石头,咬着烟,低头查看,发现不是石头,而是一小块骨头。
刘野往后退开一步,换地方重新下锹。谁知第二锹,又带上来一块骨头。
这次的骨头,比刚刚那根长,有四五十公分,他好奇捡起来。
李泽正巧提着水桶上来送鱼——
刘野皱眉叫住他问:“老李,你瞅瞅,这是什么骨头?”
“羊骨?”李泽说。
“不是,”刘野家以前养过羊,羊骨他认得,“羊骨比这个细。”
“猪骨?”李泽又说。
刘野丢掉烟,转了转手里的骨头说:“也不太像。要是猪骨,这头猪起码两三百斤,而且猪骨怎么会在这里?”
“在哪儿找到的?”李泽笑着说,“你知道网上关于我们钓鱼佬,有很多段子么?”
“什么段子?”刘野问。
“每年在野外发现尸体最多的人,就是钓鱼佬。”
尸体?刘野越看越不对劲,重新下锹,铁锹平贴着轻轻一铲……
泥土散落到一旁,“当当当——”
一堆白色骨头露出地面。
“我草!”李泽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是人骨。”
中午,徐司前嫌弃队里饭菜不可口,硬要拉上凌霜出去吃饭。
赵小光眼尖,见俩人往外走,随即跟上,“老大,去哪儿啊?”
“我请吃饭。”凌霜说。
“那我去喊人。”
不一会儿,徐司前发现,他和凌霜的二人午餐,拓展成了五人团建餐。
赵小光不仅叫来了王嘉怡和秦萧,还把吴胜男喊来了。
徐司前撇撇嘴,有几分不悦,这些人是连体婴儿吗?办案一起,吃饭还要一起?
王嘉怡和吴胜男要好,走在后面,秦萧和凌霜最亲,并排走在前面。
徐司前和赵小光,略显多余,走在中间。
赵小光好八卦,又健谈,他不愿徐司前冷场,便说:“徐老师,你看,我们凌队和秦法医,是不是哪哪都般配……”
两人身高、长相、职业都很登对,徐司前却说:“我怎么不觉得。”
“你仔细看——”
徐司前抬头,瞧见秦萧和凌霜的胳膊都快贴在一起了,他轻咳一声喊:“凌警官。”
凌霜顿步回头,对上徐司前那双细长深邃的眼睛。
“赵警司找你有事。”徐司前说。
“啊?我什么时候……”事出突然,赵小光根本没时间反应,脑袋嗡嗡响,莫名有种站在风口浪尖处的眩晕感。
“什么事?”凌霜问。
徐司前单手插兜,快步走上前,道:“你上后面问问,不就知道了。”
凌霜往后走,徐司前瞄准时机,自动填补空位和秦萧站作一排。他侧眉,挑衅地朝秦萧投去得意一瞥。
“你故意的。”秦萧掀唇道。
“是啊。”徐司前大方承认,“我就是故意的。”
秦萧懒得理他。
身后,赵小光正在编故事,凌霜偶尔插进一两句话,徐司前心里无比愉悦。
到达饭店后,六个人安排座位。
赵小光自觉给秦萧当僚机,扯着徐司前一起坐:“徐老师,你和我坐,这边菜多。”
徐司前哪里肯,凌霜坐哪,他坐哪儿,天打雷劈都不挪。
秦萧在凌霜另一边坐下,他和往常一样,用开水帮凌霜烫洗碗筷递过来。
徐司前见状,也烫过一副碗筷递到凌霜面前,说:“用我这个,这个碗漂亮。”
小饭店里的碗,大同小异,用漂亮来形容有些过,但徐司前非要强调他那个碗更漂亮。
赵小光嘴角直抽,心想,徐司前这孙子动机不纯还贼有心机。
凌霜没理徐司前,提起筷子往秦萧给她的饭碗里装菜。
徐司前忍不了一点,直接连碗带菜一起端走,说:“我喜欢吃芥兰,谢谢。”
凌霜见碗被占,只好换用一个碗。她敏锐地发现秦萧不高兴,又提筷给他夹菜:“师兄,你的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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