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指收紧,呼吸猝然一滞,连忙跑了进去。
“父皇!”
萧玥跪在廊庑下,看向坐在房内的中年男人,面露惶恐。
对面三人一齐朝她望来,神色各异。
晋帝面色阴郁,狭长眼眸里透出冷肃,盯了她一会儿,忽就怒而拂盏。
“啪——”
瓷器碎裂声清脆刺耳,尚跪着的宫人们又是一个哆嗦,垂下头颤颤巍巍,连萧玥也不禁微缩了下脊背。
“你好大的胆子,不仅装病欺瞒朕,竟还敢假扮内侍偷跑出宫?!”
晋帝看着她一身内侍装扮,怒火中烧,蹙着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出自王安石《桂枝香·金陵怀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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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数月前兵败宋国,太子赵鸣野被迫前往宋国,竟顺利求和。
然而半月之后,宋国十万大军压境,女帝宋朝隅放出话来,非他不娶。
赵鸣野咬牙切齿,为了齐国百姓,他换上嫁衣,成了宋朝隅空无一人的后宫中唯一的妾侍。
大婚当夜,女帝微醺,缓缓掀开了他的盖头。
宋朝隅凤眸轻挑,看不出喜怒,调戏他道:“齐国太子就是这般伺候人的?”
他屈辱地抬头,眼底满是隐忍的屈辱。
他恨宋朝隅对他的折辱,拉他落入泥潭,他一步步精打细算,他要她沉沦,他要她成为历史上因沉迷美色而臭名昭著的暴君。
只是他像是她一时兴起买回来的金丝雀,无聊了便看他一眼,开心了便将他抛之脑后。
后来,他发现自己好像沦陷在他设下的假象之中,日渐疯魔无法自拔。
他放下身为太子的尊严,只希望宋朝隅能垂怜他一眼。
有人问宋朝隅,她可曾对赵鸣野动过心。
她莞尔一笑,摘下一朵牡丹掷入水中,“园中百花争艳,却唯独这一朵牡丹最为好看。你摘下它,只是想要这美艳为自己所有,不一定是因为你爱牡丹。”
更何况,她从来不会对任何人付出真心。
她看得出来他的算计,也乐得陪他演戏,她倒是要瞧瞧,后宫豢养的这只小金丝雀要做什么无谓的挣扎。
只是这场博弈,她竟分不清究竟是谁先上了钩。
【文案截图于6月5日】
赵鸣野:
第一天:我恨。
第二天:我恨。
第三天:嘤嘤嘤,请陛下垂怜臣一眼。
第四天:陛下,臣心悦您。
第五天:你是不是喜欢我媳妇?你有我好看吗?你有我有才华吗?比不上我就一边去。
第六天:朝隅,你把这么好的贡品都给我了,你的青梅竹马不会生气吧。
【疯批美艳心狠手辣随心所欲女帝x假清高绿茶恋爱脑热衷雄竞和亲太子】
阅读指南
男主纯纯恋爱脑不含一丝杂质
非典型追妻火葬场
1v1 女非男c he
女主渣女,不守女德
介意勿入,我女儿做得都对
男德爱好者可入
先婚后爱
女主有前男友
萧玥单独住在这清欢殿内已有三年,可晋帝从未来过。
今日是上元佳节,据说晋帝与姚贵妃一同摆驾清欢殿,是特意来探望她的。
这种铁树开花的事情,怎就偏偏撞在这个节骨眼上了呢?
委实让她措手不及。
少女诚惶诚恐,忙磕头道:“儿臣知错,还请父皇恕罪!”
未等晋帝发话,萧琦已率先开口:“六妹妹平日里一向温顺乖巧,真想不到,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端方得体地站在那儿,端出姐姐的架子,言语中流露出惋惜责怪之意,可心里头却甚是得意,毕竟要抓住对方一个把柄,属实不易。
今晚宴会上的珍馐美馔、丝竹歌舞,也算是让她畅快尽兴,不承想,这散宴后的好戏更加精彩。
她素来视萧玥为眼中钉,断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奚落对方的机会,这不,前脚听闻晋帝在清欢殿内大动干戈,后脚就兴致勃勃摆驾前来看戏。
而她这番添油加醋,果真让晋帝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你给朕老实交代,跑出去干什么了?”
他的声音威厉冷肃,压得萧玥心气不畅,她低垂下头,暗暗咬紧了贝齿。
挨骂抑或受罚,她都无所谓,她最害怕的,是把杨轩牵扯进来。
看着她一副怯怯弱弱的模样,只跪在那儿沉默不语,萧琦唇角轻勾,眸中嘲讽难掩。
“妹妹该不会是暗度陈仓,去私会那位落水相救的情郎了吧?”
萧玥听罢,指尖忍不住一颤,神情蓦地僵住,心想,她这张阴阳怪气的嘴,莫不是开过光?
虽有那么一瞬,她怀疑对方并不是无中生有,可旋即就被她否认了——
谨慎如杨轩,连金甲暗哨都安排上了,若是真被萧琦盯上,他怎会不知情?
更何况,此人若是知道她勾搭上了权倾朝野的禁军统领,怕是搜肠刮肚地想要使绊子呢,又怎会主动宣扬?
既如此,她便没什么好怕的。
姚贵妃一直坐着没表态,待喝完了手中的茶,才终于出声:“小六,你就实话实话,切莫欺瞒你父皇。”
贵妃姚氏,是这后宫里最受宠的妃嫔,代行皇后之职。
女子穿着绮丽罗裙,岁月似是并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依旧美艳动人,眉眼间一派风流蕴藉,说起话来温婉和煦,予人以如沐春风之感。
晋帝的眉头明显舒展了些微,可萧玥不同,只要一听见这个女人的声音,她脊背便泛起嗖嗖凉意。
脑海中带着腥风血雨的记忆再次翻涌而来,刺在她的心上隐隐作痛。
可她早已习惯了伪装,面上显现不出丝毫异样的情绪。
只不过在这样的光景下,她终究还是可以无所顾虑地红了那双眼。
“还不说!”晋帝威声又起。
萧玥酝酿好了说辞,抬头看他,带着怯意的眸中隐约蒙上浅淡白雾。
她轻缓开口:“阿娘说,上元这日的烟火,在护城河畔视野最好,可见漫天飞龙之景,她年少时曾看过一次,便铭刻于心。”
“还有阿娘最喜欢的嘉应子,她说过,当属铜骆街那家老字号口味极佳。”
听她如是说着,晋帝神色渐次黯淡了下去,愠怒无存,转而凝重,仿佛也想起了某些陈年旧事,与记忆中的人。
“儿臣想去瞧瞧,去买阿娘说的嘉应子。”萧玥终是哽咽了,自袖中取出那裹着蜜饯的纸包,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
晋帝垂眸沉吟,手指微动,似乎有想要扶她起来的意思。
可就在这时,姚贵妃拖着曳地长裙,出现在他身旁,男人不经意侧眸瞥去,将女子愁闷的神情悉数收入眼中。
今夜来此探病,本就是她提出来的,她是个慈母,不该再让她为了自己的女儿伤神。
晋帝如是想着,还是将那份恻隐之心收了回去。
他看向跪着的少女,无视她眸中水光,面色再次转阴,“都怪你母妃没好生教导你,身为公主,岂能如此为所欲为?”
萧玥愣了一瞬,似是有些不可思议,可当她眸光轻轻掠过,瞥见晋帝握住了姚贵妃的手时,她瞬间明白了。
少女不动声色地垂落视线,收回手,低下头去,心中再无期待,只默默于心底冷笑。
真是好一出郎情妾意啊!
男人,果真糊涂至极!
她的眼泪终究还是不可控地落了下来,打在黄皮纸包上,晕染开一处斑驳。
“何元!”
一名上了年纪的内侍闻声应道:“奴才在。”
晋帝厉声吩咐:“传朕旨意,扣发公主下月例钱,再禁足一月,由羽林卫亲自看管!”
“还有,去问问杨轩,他手下都是些什么废物,连男女都辨不清楚!”语罢,他拂袖沉眸。
萧玥跪坐在地,眼帘低垂,心如古井般听着,直到晋帝话锋一转:“至于这大胆奴才,竟敢假扮公主,再赏她笞刑三十。”
她听罢,眼瞳骤然回神,惊恐地抬起了头。
她看向跪在院中的露茴,只见小姑娘的脸上已毫无血色,整个人软跪在地。
三十笞刑,再加上方才的十下,会要了她半条命的!
“父皇,”萧玥跪地前行,去拽男人的衣摆,“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您罚我,饶了露茴吧,儿臣求您了!”
萧琦眼尾轻挑,冷冷觑着她,“妹妹为了一个奴才下跪求饶,未免太有失身份。”
这厢音落,晋帝立时凛声:“给朕打!”
浓重的夜色下,藤条挥动的声音复起,乍然打破了院内的岑寂,一道下来,露茴止不住地闷哼,被抽得身形颤抖。
萧玥瞠目而视,双眸通红,檀口微张着,一句声也发不出来。
须臾过后,她猛然站起身,直直朝露茴奔了过去,张开双臂,将她护在怀里。
虽痛得眼角沁泪,露茴还是奋力对抗,欲将她推开,颤巍巍道:“公主,使不得,您快让开。”
见状,那内侍动作停顿了下来,抬头望去,面露犹豫。
廊庑下,姚贵妃挽住男人的手臂,柔声开口:“皇上,您不如就饶了小六这次吧?”
“是啊父皇,您总不能叫六妹妹挨打吧?”萧琦附和道。
这一人一句,虽听着是劝谏之意,可谁知她们心里头打的是什么算盘呢?
而晋帝谁也没应,只神色难辨地冷声催促:“继续打!”
执刑的内侍虽有几分为难,但也只能应下,又挥了一藤条下去,正落在萧玥身上,发出“啪——”地一声响。
她吃痛咬牙,紧紧抱住露茴,脸颊上淌着泪,却是未发出半点儿声音。
明月高悬,投下满城清辉。
皇城外几里处,羽林卫府衙——禁卫正司内,幽阒无声。
杨轩捏着眉心走进正厅,在书架上取下一册文书,刚翻上几页,只隐约闻见一股清浅甜香,萦绕鼻间。
房内焚的是用于提神的佩兰香,并不是这种味道,他眼神一凝,旋即抬起手,凑近鼻尖。
果然,不仅是手,连衣服上都沾了她的味道。
杨轩放下文书,目光投向虚里,又想起那只语笑盈盈的小狐狸,朝他赖皮的模样。
“鱼符我忘记带出来了,将军过两天再来找我拿吧。”
他剑眉稍敛,眸色暗了暗,自思,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人独行惯了,眼下突然被人缠上,这种感觉奇怪且烦琐。
此时,门外有人快步走来。
杨轩抬头看去,那人是他的心腹之一,在金甲十二卫中排行第八,也是他安排给萧玥的“车夫”。
老八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躬身颔首道:“将军,属下送公主回宫时,她让属下转交给您的。”
这食盒他记得,装的是她要带回宫中的蟹黄汤包。
杨轩淡淡瞟了眼,又听老八补充道:“公主知晓将军还有公务要处理,特意嘱咐趁热吃。”
默了片刻,他淡声:“知道了。”
老八退了出去,杨轩走到桌前,放下文书,打开了食盒的盖子。
色泽鲜美,香味扑鼻,他看了少顷,忽就轻轻一笑。
居然陪着她疯了一整晚,真是荒唐。
男人叹了口气,他确实饿着,干脆坐下,一面看文书,一面夹起汤包。
然刚慢条斯理地吃了两个,又见秦远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杨轩抬眸看向他。
秦远凑近低声:“将军,清欢殿,出事了。”
室内熏香袅袅,缥碧色绡纱静静垂落,隐约透出一婀娜身影。
雕花梨木的架子床旁,少女坐在铜镜前,仅穿了一件藕荷色的小衣,脊背袒露在外,蝴蝶骨徐徐轻动。
皓如凝脂的肌肤上,赫然呈现数道触目惊心的红痕,萧玥指腹上覆有药膏,扭转身子,纤细玉指在后背上慢慢儿点涂。
自个儿上药终究是不太便宜,可露茴伤势重,她也不太想让其他人碰她,也就只能如此了。
待上完药,少女穿好衣裳,起身来到圆桌前。
桌上放着的黄纸包沾染了些许污垢,她用帕子包裹,仔细拆开,将里头的嘉应子装在了白瓷罐子里头。
萧玥拾起一颗放在嘴里,清甜软糯的滋味在舌尖漾开。
她记得,年少时,每逢喝完苦涩的中药,阿娘都会给她吃上一颗,似乎与这味道无异。
味蕾的记忆被唤醒,豆大的泪珠也“吧嗒”落了下来,少女喉头哽咽,鼻间酸涩,双手抵在了唇上。
她不介意这份挨打,她只是为她的娘亲深感不值。
杨轩翻窗而进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熠熠烛火下,披散的三千青丝乌黑如墨,泛起柔和的光芒。
少女手掩红唇,身子时不时地抽动两下,发出轻细的啜泣声,整个人看起来纤薄又脆弱。
男人握紧手中的瓷瓶,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回,她是真的哭了。
视线里,少女茫然转头,朝他望了过来,纤长微卷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如晨露般摇摇欲坠,一双眼红得像只小兔子。
并未料到他会来,她赶忙背过身去,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
待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起身道:“不是让你过两日再来么?”
“就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拿回鱼符?”
少女双眸尚红着,可神情却平静了许多,仿若无事发生一般。
而她这话,多少有些不讲道理了。
哪怕他当真只是为了鱼符而来,取回自己的东西,难道有悖常理么?
杨轩注视着她,神情略微一动。
旋即,他伸出手,递上了一只白玉瓷瓶,“给,羽林卫特制的金疮药。”
虽然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说出来的话也跟命令似的,可萧玥却觉得十分意外。
少女扇动着长睫,杏眼含光,她接过药瓶捧在手心里,不由惊喜道:“你是特意来给我送药的?”
男人看向她,犹豫片刻,才轻点了下头。
见此,她忽然觉得自己这顿打挨得还挺值。
看来今夜铁树开花的不止晋帝一人呢。
她垂眸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白玉瓷瓶,就似如获至宝一般。
杨轩本还想补充说,他是顺便来取回鱼符的。
可她这副小模样落在他眼中,愣是让他将这句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方才哭得梨花带雨,明明儿甚是伤心,可此刻,却因为他的一瓶药而笑逐颜开。
虽然麻烦,但也还算好哄。
罢了,男人心下道,过两日再来取,也无妨。
随即,他淡声开口:“那在下,先行告辞。”
“喂——”见他转身欲走,萧玥急忙出声,“你就这么走了呀?”
杨轩停住脚步,侧身问:“公主还有何事?”
“我方才都把药抖在地上了,”萧玥瞟了眼地面,神色从容,“你现在给了我这样好的药,可不能再浪费了。”
她这话,杨轩并未听出个所以然来。
可下一秒,就见她嘟起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你干脆好人做到底,替我上完药再走嘛!”
语不惊人死不休。
仿若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之言,杨轩遽然转头,盯着她,面露愕然。
他冷声道:“公主身为女子,怎能如此不注重名誉?”
她简直,过于放肆!
觑着男人那张含怒的俊脸,萧玥状似无辜道:“这里又没有第三个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呀?”
“既无人知晓,又怎会有损我的名誉呢?”她眨了眨眼睛。
明明是荒诞之言,可又觉得有几分道理的样子。
杨轩一时语塞,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见他好半晌没说话,仅冷肃着一双眼,萧玥索性摆出一副偃旗息鼓的模样,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紧接着,她叹气道:“可怜本公主这冰肌玉肤,若是留了疤,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说完,她又抬起头,神情幽怨地望着他。
杨轩:“……”
为何如此自恋??
“好不好嘛?”少女撅了噘嘴,起身牵住他的手,摇了两下,“你就可怜可怜我嘛?”
从未有人同他撒过娇,也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撒娇。
杨轩俊脸无温,黑眸幽冷,脊背英挺而僵直。
过了好一会儿,他将咬紧的牙松开,抬起眼帘,瞥向那盏最亮的烛灯。
不知从他手中飞出何物,烛灯霎时被熄灭,视线暗了下去,萧玥不解其意,茫然看他。
男人清冷的嗓音低低响起:“脱了吧。”
萧玥心中一紧,后知后觉地“哦”了声,随即背对着他坐上床,解开了自己腰间的系带。
纯白色的寝衣滑落在被衾间,少女拨开身后长发,大片雪白的肌肤霎时映入他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