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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春娇(橘生淮南兮)


秦朝朝扁着嘴,一副要哭的模样,那少年看起来将将及冠的年纪,眉眼生的精致,甚至有几分明艳,是个不论男女都要夸一句“漂亮”的模样。
而且看这穿衣打扮,便知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他提着秦朝朝的鞋,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边,看着被两个夫人互助在中间红着眼眶的小姑娘,恍然大悟——
“啊,是你的鞋。”
没等他提着鞋子走近再说什么,下一瞬沈良沅便听见了陆赐的声音。
“南星?你怎么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
这初遇,不用多说,是朝朝的cp了2333

沈良沅听见陆赐的声音第一时间便回了头,惊喜道:“你回来啦!”
她还没有放灯,他回来的时间刚刚好。
“嗯。”
陆赐应了一声,走到沈良沅身边,又看了一眼现在的画面,低声问:“这是怎么了?”
沈良沅边挡着秦朝朝,边靠他近了一些,小声道:“朝朝的鞋被他踩掉了。”
说完她想起刚刚陆赐叫的好像是少年的名字,忍不住问:“夫君认识?”
话音刚落,那少年便看着陆赐露出个大大的笑脸:“表哥!看到我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很高兴?”
他说着便想上来给陆赐一个拥抱,然后发现自己手里还提着一只鞋,刚跨出的一只脚只得又缩了回去。
摸了摸鼻尖,闻人南星小心将鞋往前递了递,抱歉道:“实在是对不起,刚刚旁边有人推了一下,踩着这位姑娘了,我把鞋放过去,然后背过身,两位夫人让她穿上吧。”
说着他再次看了秦朝朝一眼,然后将鞋放了过去,起身时又轻轻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退到一边背过了身。
他虽然踩着了人,但现在也顾到了礼数,沈良沅和陈灵犀想到刚刚他叫陆赐表哥,互相看了一眼,先扶着秦朝朝将鞋穿了。
三个男人背对着他们,正好走到了一起。
李沐骞眯着眼睛回忆了半天,突然一拍手掌:“是南星啊!”
闻人南星笑着看向他,打了招呼:“沐骞哥,没想到你还能想起来我,上次来双梁约莫已经是七八年前了。”
那时候闻人南星也就是十二三的年纪,还是个小少年,五官尚未长开,是以在刚刚乍一见到他李沐骞还没认出来。
其实现在细看之下,他的眉眼与陆赐是有几分相似的。
“什么时候到双梁的,怎么没有去王府找我?”陆赐问。
闻人南星看了一眼周围热热闹闹,灯火阑珊的画面,笑了一下:“也就今日晌午刚到的,听说晚上有花灯看,还准备看了花灯再去王府找表哥你呢,没想到在这儿就碰到了。”
说着他便偷偷又往后头看了一眼,用肩膀碰了碰陆赐,小声道:“表哥,那就是表嫂吧?长得真好看啊。”
陆赐听见有人夸沈良沅,心里莫名有些与有荣焉,他微微颔首:“嗯,你表嫂自然是好看的。”
闻人南星见状惊诧的看向他:“是我太久没见你了么表哥?怎么感觉你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他表哥现在已经能分辨姑娘长得好看不好看了?
李沐骞在一旁搭腔:“那可不,你表哥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
三人说这着话,后头的秦朝朝已经穿好了绣鞋,理好了裙摆,还顺便拍了拍脸,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虽然看着站在陆赐身旁那个少年高挑的背影时还是会忍不住要扁扁嘴……
沈良沅牵着秦朝朝和陈灵犀一起走过去,正在闲聊的三人回头,陆赐和李沐骞便下意识都走到了自己夫人身边。
闻人南星:……
秦朝朝:……
感觉自己多余了。
陆赐简单向她们介绍了闻人南星:“我表弟,闻人南星。”
闻人南星生得极好,又是个爱笑的性子,其实看起来是很讨人喜欢的。
沈良沅和陈灵犀都点点头,得体地笑着打了招呼,只有秦朝朝一时没说话。
她站在沈良沅身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
闻人南星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这个小姑娘鞋面上刚刚被他踩的一点脏污,想了想,弯腰俯身凑到秦朝朝面前,一双桃花眼染着笑:“真的对不起,你别不高兴,要不我让你踩回来吧?”
秦朝朝这下终于抬眼,有些骄矜的收了收小下巴,嘀嘀咕咕一句:“谁要踩回来啊,幼稚……”
闻人南星也不生气,莫名觉得这姑娘有点好逗,站到了她的身边,又隔了一点距离免得失了礼,继续问:“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么?”
“……秦朝朝。”
他问的很有礼貌又大大方方的样子,秦朝朝反而不好闹什么别扭了。
不过对让自己丢了脸的人她还是不怎么想搭理,说了名字便换另一边,站到了的陈灵犀的身旁去。
闻人南星看着这个不高兴的小姑娘,笑着轻轻念了一句:“朝朝暮暮的朝朝啊。”
说完他便敛了眸,收回一直落在秦朝朝身上的目光,摇着扇子回了陆赐身边,准备再跟他表嫂好好交流交流感情。
谁知他表哥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陆赐已经和沈良沅蹲到了河边,两人一起拿着那盏花灯准备往河里放。
“为什么买小羊灯?”陆赐低声问了一句。
沈良沅轻轻笑了,歪头看他:“因为你属羊呀。”
陆赐闻言怔了一瞬,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在花灯一抹暖黄的光晕下温柔如画,突然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叹了一声:“想亲你,可是还在外面。”
沈良沅的脸一红,嗔他一眼:“又乱说话。”
她被陆赐看得有些害羞,催促着他赶紧放灯:“快,我特意等你回来一起放的。”
“那绣绣许愿了么?”陆赐笑问。
沈良沅摇摇头,倒是忘记这茬了。
“那我来帮绣绣许愿,”陆赐笑着握住了她手,看着那盏花灯,低声道,“我希望,绣绣日后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沈良沅挨着他,柔柔一笑,她没有说话,而是在与陆赐一起将花灯放入河中后,在心里默默道:
我希望陆赐日后平安康健,也希望能与他白头偕老。
沈良沅的愿望很简单,只要能与陆赐一直这般在一起,对她来说便是最好的事了。
待他们两人放了灯,陆赐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一行人便准备打道回府。
闻人南星自然是要跟着陆赐回王府安顿的,不过他的东西尚还放在客栈,是以需要先去收拾了再走。
于是他提前与陆赐等人告别,尤其又多看了秦朝朝两眼,笑着挥了挥手:“朝朝姑娘,再会。”
秦朝朝对今晚自己的丢脸耿耿于怀,就是闻人南星长的好看她也没有多搭理他,不过这时候还是很有礼数的点了点头,继续矜持不语。
待闻人南星离开后,沈良沅和秦朝朝与陈灵犀也道了别,跟陆赐却不是往王府的方向走,而是坐上马车,往城南去了。
临上马车前,一个侍卫走过来对陆赐低声道了句什么,陆赐的神色一瞬便冷了,沉声道:“绑到城南去。”
沈良沅认出这是刚刚陆赐留下跟在自己身边两个侍卫中的一个,在他坐上马车后忍不住问:“怎么了?”
陆赐的脸色有些不好,但在沈良沅身边还是收了些,只是揽上她腰的手紧了紧,而后才道:“刚刚是不是有人借我的名义来让你去茶楼?”
“嗯,”沈良沅点头,“不过我知道不是你,没有去的。”
陆赐搂着她,看起来有点生气:“那是蒋大成那个儿子,我的人跟过去把人抓着了,绣绣聪明,但蒋生眼神不正,看着便知是一个伪君子,既然如此,蒋家这一家人今晚一个不落,都处理了吧。”
“竟是他?”
沈良沅有些诧异,但细想一下又觉得并不难料。
早前她在蒋家时,蒋生便会有意无意出言调笑,沈良沅防着他,从不会与他单独待在家中,自己的屋子也会在里面多加两把锁。
不过后来蒋生成了村里的童生,估摸是想着读书人的名声和清高,所以除了嘴上说说,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
沈良沅没想到来了双梁,自己又是如今的身份,他竟反倒放肆起来?
若自己今日真信了去了茶楼,只怕日后便说不清了……
陆赐像是知她心中所想,冷着眼哼了一声,才低低道:“多半是以为今晚金氏对我这药能下成,想着趁这时候浑水摸鱼,坏了你的名声。”
“她还给你下药了?!”
沈良沅惊呼出声,这一听比之前自己被下药还要生气!
蒋家这一家人……这一家人怎么敢的?!陆赐可是大庸的王爷!多少命都不够他们赔的!
陆赐怕她担心,赶紧搂着在怀里拍了拍肩:“没事,那药对我来说不管用,我自然不会着这种道,他们是想用蒋落霞的名声迫得我纳妾,再连你也拉下水。”
沈良沅的名声坏了,蒋落霞若是与他有了肌肤之亲,那便是再好不过。
金氏如意算盘打得好,然而到底是乡村妇人,这些根本算不得高明,还妄想图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成天的做白日梦。
那便去牢里做吧。
她和蒋落霞下药那日他查出来却暂时没有动作,只是因为没抓着证据,他不喜以权势压人,既容易落人口实,也不是他的性格。
今日这出请君入瓮,蒋家一个人都别想跑了。
沈良沅看着陆赐的神色,心知他确实是打算给蒋大成这一家子一个了断了,她只道他们咎由自取,并不同情。
待两人到了城南的宅子门口,沈良沅被陆赐扶下来时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宅子外头几个官差模样的人。
其中一人见陆赐来了,赶紧迎上来行了个礼:“王爷。”
陆赐抬了抬手:“冯大人不必多礼,我与夫人过来只是想看看,事情落定了么?”
冯大人点点头:“证据确凿,药粉的残留就在茶杯底,这几人人一会下官就准备带走了。”
“这还有个意图伤害王妃的一起治罪吧,那小乞丐就是人证。”说着陆赐冷冷地瞥了被侍卫压着,哆哆嗦嗦抬不起头的蒋生一眼,又道,“冯大人,我们进宅子里看看,你的人该做什么继续就是。”
说着,陆赐便带着沈良沅进了宅子。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看过我之前文文的宝应该猜到,写到这里,接下来就是走主线到完结了!(当然没看过也没关系不重要!)

沈良沅跟在陆赐身边,被他牵着往前走。
她敛眸,心里竟然十分平静,以至于在看到院子里跪在官差面前求饶的金氏和蒋大成等人时,面上神色也淡淡的,没什么波澜。
只是在注意到蒋落霞身边还跪着一个陌生中年男人时,她疑惑地偏头看向陆赐。
陆赐牵着手捏了捏掌心,示意她继续看着便是。
两人走进院里,站在一侧回廊的台阶上静静看着院子中央。
金氏正在嚎啕大哭,抱着官差的腿大叫“冤枉”,突然余光一撇,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回廊下沈良沅和陆赐。
她想也没想,立刻起身拉着蒋大成跑到了阶梯前,使劲想往沈良沅身前凑,嘴里嚷嚷道:“阿沅啊!正好你来了,赶紧跟官爷说说,这都是误会啊!我们可是你娘家唯一的亲戚了,你可不能不管我们,不然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
蒋大成赶紧在一旁附和:“是啊阿沅,我们照顾了你这么久,你可不能让你娘在天之灵寒了心啊!”
他们大声嚷嚷着,却见沈良沅往后退了一步,平淡地看着他们,只字未言。
陆赐将姑娘护在了身后,也冷着眼,居高临下睥睨他们二人,目光又掠过有些难堪着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蒋落霞,皱着眉厉声道:“也是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有脸说这些?!”
“茶杯里的合欢散你们是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进王府里撒的殷陀粉也当我们是个傻子?”陆赐一甩袖,怒斥,“我这个王爷哪怕是个异姓,此番动作也够你们一条命死十次了!更别说还企图谋害王妃!”
陆赐高大的身影挡在沈良沅的身前,往前一步,从台阶上俯身,厌恶地看着早已经目瞪口呆的金氏和蒋大成,冷冷一笑:“你们以为,今日我为何会突然来这个宅子里?”
“听说当初你要将王妃说给一个酗酒好赌的老鳏夫,还道是门好亲事,那今日,这门亲事本王就送给你女儿好好享受。”
说完,陆赐重新揽过沈良沅,带着她往院子旁边的一处亭子里走,看见沈良沅抬头瞧他,便马上变了张脸,好声好气道:“绣绣想知道的,我在凉亭里慢慢跟你说,还是你想回王府?”
陆赐对蒋家一家人实在是憎恶不已,他私心是想让沈良沅看着他们被抓走,希望这样她心里便能解气一些。
但若是她不想,那他们便现在回王府也一样。
沈良沅看着金氏一张又惊又俱的脸和蒋落霞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再联想到刚刚陆赐的话,其实心里已经猜到几分。
她心里只觉得可笑,蒋家这一家人当真是又蠢又坏,不管到哪儿都一样。
只是以前在理县,没有遇着比他们更厉害的人,便以为这天下的人都是这般模样,殊不知自己的这点伎俩轻易便叫人看穿,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沈良沅不知是不是自己冷情,但如今即便是他们被治了罪,哪怕死了,她也不会为他们难过一分。
况且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做错什么,被戳脊梁骨的人也不会是她。
靠在陆赐怀里,沈良沅摇了摇头,轻声道:“就去凉亭吧。”
她从没愧对蒋大成一家,没觉得有什么看不得的,这都是他们应落的下场。
两人进了凉亭,沈良沅看着金氏在原地愣着,直到被官差拉走才回过神来,这次却不叫“冤枉”了,而是过去护着蒋生,不让人带走他,嚷嚷着蒋生还是童生,有功名,官差不能轻易抓他。
她哪里知道,童声算什么功名,连个秀才都不是,在双梁城里是没人瞧得上的。
而蒋落霞早就无人顾及,金氏没看他,蒋大成也没看她,身边喝的醉醺醺的鳏夫还一身酒气地往她身上蹭,嘿嘿笑着。
像是终于受不了眼下的一切,蒋落霞发泄似的抱头尖叫一声,突然冲到了一个官差面前,抓着他的手臂哭着喊道:“我愿意跟你们去衙门!快把我带走……现在就带走!”
官差也没客气,拷上手链便准备将她先带到外头去,而那喝醉酒的中年男人尤还不满,大声嚷着:“欸!干嘛呢!这是我媳妇,你们要带哪儿去啊——”
说着男人便歪歪扭扭地跟了出去,追在蒋落霞后头出了院里。
沈良沅没再看院中这一出出闹剧,只轻轻靠着陆赐,问他:“你一早便知他们要给你下药了嘛?”
今晚这一出早在庙会前从李府回来那日陆赐便与她说过,只是那时他未说到底会如何做,是以沈良沅也不知今夜具体是发生了什么。
陆赐便将事情从头到尾与她说了。
“钟二给她的那两包药粉,一包针对你,一包便是针对我,既然给你的已经用上了,那另一包他们也会想要找机会用的,如此,我便给他们这个机会就是了。”
陆赐故意让人去告诉金氏今晚要去宅子问话,他们平日里进不了王府内院,那这夜就是一个天赐良机,金氏大概率是要用那包合欢散的。
这样一来,他直接抓到证据也是板上钉钉的事,至于其他,他相信同样在牢中的钟二会交代的。
其实那口茶他咽都未咽下,进到偏院时便吐了,而金氏准备将剩下的倒掉时,他的人也早就将她扣下,茶和茶杯都原封不动的留着,等着官府的人过来查。
至于那鳏夫,是他特意找的。
选择那处偏院就是因为离后门最近,等蒋落霞摸进房时,黑灯瞎火的屋子里等着她的不是什么王爷,而是醉醺醺的中年男人。
沈良沅在听到“鳏夫”这两个字时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看他:“那个人……是理县的么?”
“是,”陆赐轻轻颔首,垂眸道:“就是金氏当初想要给你说亲的那个鳏夫。”
当初他是想将蒋家施加在沈良沅身上的恶都原封不动还回去,原本只吩咐文竹去找一个同样嗜酒好赌的鳏夫,没想找当初金氏说给沈良沅的这个人,因为时间来不及。
然而好巧不巧,这人不知为何晃荡到了双梁城来,叫一个当初去理县查沈良沅的暗卫认了出来,这下倒是正好了。
当初金氏想将这门亲事说给沈良沅,那今日他就将这人送到蒋落霞面前去。
蒋落霞要么被判了罪,要么就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下半辈子磋磨着度过,不管如何,总之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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