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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屠户悍妻(风过水无痕)


钟文谨弱弱地看了姜椿一眼。
姜椿大概猜到她的意思了,怕自己撒谎,回头德妃跟容妃找到庄氏头上,庄氏一脸懵逼。
这也是替自己着想。
于是她直接道:“还是我来说。”
庄氏轻哼了一声:“行,那你来说。”
姜椿可不会遮遮掩掩,直接将这里边的弯弯绕绕全给捅了出来:“珍珠领我们来到御花园后没多久,锦城公主就带着秋二姑娘过来了。
秋二姑娘这个二弟的前未婚妻,听说我们是宋大奶奶跟宋二奶奶,立时就红着眼眶看向二弟妹,贝齿紧抿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二弟抛弃了她呢。
锦城公主是个怜香惜玉的,见自己伴读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就故意找茬,说我们冲撞了她,让嬷嬷扇我们每人四十个嘴巴子。”
话到这里,她故意停下来。
庄氏白她一眼:“别卖关子,继续说。”
她可不信姜椿会乖乖站着挨嘴巴子,真要如此,那天上肯定下红雨了。
姜椿撇撇嘴,继续道:“就在这个时候,福宁郡主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说我吃了她特意给德妃娘娘做的枣泥山药糕,要带我去德妃娘娘跟前请罪。
她俩为了争夺处置我们的权利,先是打嘴官司,然后又上演全武行。
大概就是这样了,反正我没动手。”
庄氏静默片刻,消化了下她说的这番话,这才轻哼一声:“你那是没来得及动手,但凡福宁郡主来晚一些,你肯定把锦城公主的宫人都撂倒了。”
姜椿笑嘻嘻道:“要不说母亲最喜欢我这个儿媳妇呢,竟这般了解我。”
庄氏白她一眼,当着锐哥儿媳妇这个二弟妹,她就说这些拉踩的话,就不怕锐哥儿媳妇对她有芥蒂?
然而钟文谨不但不会有芥蒂,还附和地点头:“大嫂这般好,母亲自然最喜欢你。”
庄氏:“……”
锐哥儿莫不是娶了个傻子回来?
她们这边说话的时候,那头德妃跟容妃已经掐了好几个回合了。
这会子正互相阴阳怪气呢。
容妃冷笑道:“德妃姐姐向来不爱甜食,如今正食欲不振呢,却突然要吃甜食,偏还挑宋大奶奶进宫这日吃甜食……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德妃哼道:“我何时说过自己要吃甜食了?不过是福宁一片孝心,我不好辜负她这一片孝心,这才勉强答应说尝尝。
倒是锦城,成日窝在宫里,却早不来梅园赏梅,晚不来梅园赏梅,偏挑宋家人进宫这日跑来赏梅……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姜椿闻言挑了挑眉,听她们的话音,感情自己吃的第二盘枣泥山药糕,还真是福宁郡主叫人给德妃做的?
难怪剧情跟原著不同了。
原著里头原主进宫后,别说吃点心了,就是茶水都没喝一口,也就没有抢福宁郡主枣泥山药糕这茬。
不对,怎么能叫抢福宁郡主的枣泥山药糕呢?
自己只是让珍珠再上一盘枣泥山药糕,谁晓得这中间出了甚岔子,导致自己阴差阳错吃错了。
要说有错,那也是东宫宫人或是御膳房的人有错,与自己何干?
宋时予见两拨人都不理会自己,只顾自己掰扯,她没好气道:“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又是个没本事的,断不了两位娘娘的案子,不如我让人去前头请皇上过来,请皇上他老人家给两位断一断?”
德妃跟容妃齐声道:“不可。”
锦城公主却嚷嚷道:“请,二嫂你赶紧让人去请父皇,让他见识见识他的女儿是如何在自家皇宫里被人打成重伤的。”
福宁郡主也毫不示弱地说道:“请就请,谁怕谁,正好让舅父瞧瞧他女儿如何飞扬跋扈地霸占整个御花园,谁来就说谁冲撞了她,然后对人一顿拳打脚踢!”
她俩年轻气盛,不争出个高低来誓不罢休,但德妃跟容妃却不敢将此事闹到老皇帝跟前。
在老皇帝看来,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去打扰他处理政务,就是不懂规矩,多半要挨一顿训斥。
各打五十大板,谁都没捞着好不说,还叫宫里其他妃嫔看了笑话,何苦来哉?
宋时予没理会锦城公主跟福宁郡主两人,而是笑着对德妃跟容妃道:“既然两位娘娘都觉得此事不宜惊动皇上,那就好办了。
外头天寒地冻的,也不是说话的地儿,不如几位移步东宫,咱们坐着慢慢掰扯?”
德妃跟容妃不同意都不行,如果不同意,宋时予肯定会让人去前头请皇上来,到时小事儿变大事儿,可就不好收场了。
于是众人从御花园转移至东宫。
到东宫后,宋时予先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给锦城公主跟福宁郡主看病。
结果不出预料,除了脸上的巴掌印跟抓挠指甲划痕,俩人身子骨康健得很,甚毛病都没有。
太医一走,福宁郡主就一瘸一拐地走到德妃身边,告状道:“娘娘,表姐忒阴狠了,竟然把手伸到我的裙子里,掐我大腿内侧软肉,我大腿估计都被她掐淤青了!”
锦城公主反唇相讥道:“表妹才阴狠呢,竟然将手伸进我的袄子里掐我腰间的软肉,我的腰现在都被你掐得没知觉了!”
德妃:“……”
容妃:“……”
她们俩从小就不对付,以往也没少打架,但也不过是互扯头花小打小闹罢了,宫人早就司空见惯,根本不会上手去拉。
今儿怎么回事,竟然闹这么大?
德妃跟容妃的目光齐齐落到了姜椿身上。
姜椿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再正经不过的模样,仿佛方才在御花园嗑瓜子看戏的不是她似的。
俩人没瞧出端倪,又转而将目光落到钟文谨身上。
钟文谨作出个憨厚的模样来,朝她俩露出个傻兮兮的憨笑。
土包子味十足。
俩人顿时嫌弃地移开目光。
宋时予这边,嘴上说让她们到东宫来坐着慢慢掰扯,但她却根本不给她们掰扯的机会。
直接各打五十大板:“九妹妹跟表妹年纪都不小了,最迟明后年就该尚人了,却还如小时候那般互扯头花,实在不成体统。
我也不想听你们打架的缘由,既然两位娘娘看得起我,让我来断这案子,那两位妹妹就给我这个嫂子个面子,互相道一句歉,然后此事就算揭过去了。
不然惊动了皇上,这事儿只怕就没这么容易了了,刨根问底起来,扯出甚不该扯的事情,可就不好了。
两位妹妹觉得呢?”
福宁郡主顿时有些底气不足,万一锦城公主不是吓唬自己,而是当真知道了自己对宋时桉的心思,又在皇上跟前吆喝出来,那自己的脸面该往哪里搁?
锦城公主丝毫不惧,但秋二姑娘拉了拉她的衣角,红着眼眶朝她摇了摇头。
她只能偃旗息鼓。
宋时予见俩人都没吭声,心里顿时有数了。
她笑道:“既然两位妹妹都没意见,那咱们就这么办?”
福宁郡主抬眼看向德妃,德妃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于是她率先站起身来,胡乱朝锦城公主福了个身,说道:“是我鲁莽了,还请表姐原谅则个。”
锦城公主见自己母妃朝自己使眼色,于是也站起身来福了一福身:“我也有不是,还请表妹莫与我计较。”
宋时予走过去,分别牵起她俩一只手,然后将其放到一处,笑道:“都是自家姐妹,哪有隔夜的仇呢?和好就好,和好就好。”
锦城公主跟福宁郡主看着俩人交叠在一起的手,齐齐露出了嫌弃之色。
候宋时予的手一松开,她俩立时将各自的手给抽了回来。
一个拼命甩手,另一个忙拿帕子擦手,仿佛对方是甚腌臜东西一般。
本以为此事就这么收场了,谁知福宁郡主又把姜椿这个吃了自己枣泥山药糕的家伙给想起来了。
她对德妃道:“娘娘,姜椿抢了您的枣泥山药糕,这是没将您这个一品德妃放在眼里啊,您可不能轻饶她。”
宋时予才要张口替姜椿解释,姜椿自己就开了口:“多谢福宁郡主冤枉我,但冤枉得太假,下次别冤枉了。
如果郡主非要说我这个乡下杀猪女能提前猜到您叫御膳房给德妃娘娘做了枣泥山药糕;
又猜到入宫后太子妃娘娘会叫人上一盘枣泥山药糕给我吃;
也能猜到吃完这盘枣泥山药糕后,央求太子妃再给我来一盘时,御膳房会精准地将郡主那份端给我……
我甚都能猜到,我还当甚宋家大奶奶,索性去当半仙,替人算命消灾,不得赚个盆满钵满?”
众人:“……”
感情在她看来,当宋家大奶奶还不如去当半仙更有前途?
啊不,是钱途?
特别是福宁郡主,本就嫉妒姜椿嫉妒得发狂,今儿正好她犯到自己手里,本可以趁机收拾她一顿,让她丢个大脸,偏锦城公主从中作梗,坏了自己的好事!
这会子听到姜椿这不识好歹的话语,一个没憋住,冷嘲热讽道:“听你这话音,似乎很瞧不上宋家大奶奶这位子?
既瞧不上,不如早些退位让贤,免得委屈了你自己。”
姜椿笑嘻嘻道:“我倒是想退位让贤,奈何我夫君离不开我,说我去哪他就去哪。
宋家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我总不能带着他家的嫡长孙浪迹江湖吃糠咽菜?
没法子,也只能凑合着待在宋家,凑合着过点好日子喽。
我呀,真是忒不容易了!”
这番凡尔赛的话,差点把福宁郡主给气炸了,偏她还不能发作。
在场诸人个个都是人精,若是自己表现得稍微不寻常些,她们都可能会发现端倪。
万一锦城公主只是吓唬自己,并非当真知晓自己的秘密呢?
自己必须稳住,不能当自曝其短的跳梁小丑。
故而她只淡淡道:“哦?那还真是委屈你了呢。”
姜椿单手勾住庄氏的胳膊,又伸手握住钟文谨的手,叹气道:“哎,其实也不算太委屈,毕竟像这样婆婆跟亲娘一样慈爱,妯娌又处处谦让的人家,也委实有些不好找。
我呀,就知足常乐。”
宋时予假装拿帕子拭唇,无声轻笑了一会子。
这个大弟媳妇,简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呀。
作为襄阳长公主的伴读兼闺蜜,德妃自然晓得福宁郡主的心思。
她见这个姜椿说话疯疯癫癫的,但每句话都在戳福宁郡主的心窝子,生怕福宁郡主被刺激过头,做出甚丢人事情,或是说出甚过分的话来。
忙不迭站起身来,对福宁郡主道:“本宫乏了,福宁,你扶本宫回翊坤宫歇息。”
福宁郡主有些不情愿,但她丢了大脸,连累本就食欲不振的德妃娘娘大冷天跑到御花园救场,这会子实在不好违背她的命令。
只能站起身来,上前两手搀住韩德妃的胳膊,架着她往外走。
路过姜椿的时候,还不忘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姜椿朝她吐舌头做鬼脸。
气得福宁郡主差点跳起来,但德妃娘娘就在身边,她不好太失礼,只能将将火气憋了下去。
憋得脸都通红了。
加上几个青紫交加的巴掌印以及深浅不一的指甲划痕,恐怖似青面獠牙的女鬼。
姜椿在心里“啧”了一声,又摸了摸自己似刚剥壳的煮鸡蛋般白嫩光滑的脸蛋。
这一幕恰好被回头的福宁郡主瞧见,顿时脸色一黑。
她的脸色现在是红中透着黑,黑里透着红,黑红黑红的。
看到姜椿差点没憋着笑。
德妃跟福宁郡主一走,容妃也没多待,很快带着锦城公主跟秋二姑娘离开了。
没了外人,宋时予也不憋着了,顿时失笑:“椿娘你说话可太逗了,简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呀,我瞧福宁郡主被你气得不轻。”
姜椿神神秘秘道:“你们还不知道?我听锦城公主那话音,福宁郡主只怕是对我夫君有意思,这才逮到由头就急匆匆跑去找我的茬,想让我丢个大的。”
钟文谨“啊”了一声:“我仿佛听人说过福宁郡主跟程大姑娘是好闺蜜,身为好闺蜜却惦记旁人的未婚夫,这多少有些不知廉耻?”
庄氏跟宋时予还真不晓得此事,闻言母女俩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福宁郡主的确出身比姜椿,甚至被程大姑娘更尊贵,但她那刁蛮任性的性子,哪家郎君受得了?
起码宋时桉就不可能受得了。
所以得知福宁郡主的心意,庄氏跟宋时予俩人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厌烦。
姜椿哼笑道:“谁说不是呢?不过以前还没我这个人,她惦记也就惦记了。
如今夫君已经与我成了婚,她如果只在心里惦记倒罢了,若是敢打什么坏主意,哼……”
她们这些宗室女,抢旁人的夫君跟家常便饭一般,譬如安平郡主,就是瞧中安平郡马后,逼他与娘子和离然后下嫁给他。
也因此害得安平郡马的前妻寻了短见。
但她不但甚事没有,还理直气壮地去安远侯府抓奸。
若宋时桉不是太子的小舅子,只是个普通世家子弟的话,福宁郡主只怕早就动手抢人了。
要知道她背后不止有韩德妃,还有与老皇帝关系十分亲近的襄阳长公主,足足两个靠山呢。
抢个世家子弟而已,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罢了。
宋时予收敛神色,冷冷道:“你放心,桉哥儿不是吃素的,我也会提醒太子爷派人盯着她点。
她若是敢打甚鬼主意,就给她来个人赃并获,让她万劫不复。”
姜椿立时笑嘻嘻道:“多谢娘娘援手。”
她本来也没打算自己出面跟福宁郡主硬刚,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关门放宋时桉喽。
谢完,姜椿又收敛神色,严肃道:“娘娘记得查查枣泥山药糕那茬,看看是御膳房忙中出错,还是有人处心积虑要害我。”
她没提东宫宫人的事情,相信以宋时予的聪明才智,肯定会彻查东宫宫人的。
宋时予点头道:“你且放心,我定会给你个交待的。”
姜椿笑道:“给不给我交待倒不打紧,就怕这人连娘娘也一起害。”
这话一出,庄氏立时紧张道:“椿娘说得对,娘娘可要好生查一查,若并非巧合,定要将人给逮到才行。”
宋时予点头:“那是自然。”

第107章
姜椿自己进宫一趟, 吃到了好吃的点心,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天之骄女撕逼大戏,临走时大姑姐宋时予还赏了自己两套头面跟八匹上用锦缎。
真是没白来。
所以她谢恩之余, 还笑嘻嘻地对宋时予道:“娘娘, 您得闲再招我们进来陪您说话呀,我们乐意之至。”
庄氏嘴角抽了抽。
进来有吃有喝还有的拿, 她这个雁过拔毛的守财奴能不乐意吗?
宋时予笑道:“好,得闲再召你们进来说话。”
姜椿顿时喜笑颜开。
傍晚宋时桉下衙后, 姜椿把今儿发生的事情说与他听。
宋时桉内心毫无波动, 面上却做出个吃惊的模样来:“锦城公主跟福宁郡主打起来了?”
姜椿也没卖关子,笑道:“锦城公主怜香惜玉, 替自己的伴读秋二姑娘出头, 故意找茬寻二弟妹的晦气。
而福宁郡主则跑来找我的茬, 非说我吃了她让御膳房给德妃娘娘做的枣泥山药糕。
俩人都想处置我们, 为此争论起来,继而演变成全武行,把德妃娘娘跟容妃娘娘都惊动了。”
宋时桉挑了挑眉,姜椿抢了福宁郡主让御膳房给德妃做的枣泥山药糕?
这可是上辈子没有的事情。
果然这辈子所有的变数都出在姜椿身上。
宋时桉伸手柔了下姜椿的脑袋,轻笑道:“这叫什么?鹬蚌相争, 渔翁得利?”
姜椿笑嘻嘻道:“可不是?太子妃姐姐为了安抚受了‘惊吓’的我们,赏了我们每人两套头面、八匹上用锦缎呢。”
虽然宫里的头面卖不得当不得, 但可以当传家宝, 传给子孙后代呀。
宋时桉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笑道:“小财迷。”
想了想,他又收敛神色, 冷冷道:“东宫只怕有内鬼,不然即便御膳房的人端错了点心, 福宁郡主也不可能这么就快晓得是你给吃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
前燕王府那些宫人都被发卖了,如今东宫的人是内务府重新安排过去的,有钉子隐在其中,在未有任何动作之前,长姐也很难发现端倪。
而他只知道前世长姐陆续将东宫里头的钉子都给拔掉了,在此之前那些钉子并未干出甚大事来。
所以他也就没太当回事,只通过太子姐夫提醒了长姐一句,让她多留心东宫的宫人,里头定有旁人安插的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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