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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屠户悍妻(风过水无痕)


每位皇帝在寝殿停灵的时间不同,多的二十几天,少的十几天。
小产还十几二十日没法休息,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好在宋家没有女眷怀孕。

第175章
且不说太子黎钧行本就是个有成算的, 又深受大部分朝臣爱戴,就算他是个二傻子,有宋时桉这个从前世重生回来的小舅子在, 也不可能叫三皇子钻空子。
老皇帝前脚驾崩, 后脚黎钧行就让人关闭城门。
外有京郊大营镇守东南西北四处城门,内有禁卫军跟锦衣卫保驾护航。
可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种情况下, 三皇子要想夺权,就只能起兵造反。
但老皇帝一向身子骨康健, 去岁去皇家猎场狩猎时, 还射死过一头鹿跟一头野猪。
三皇子虽然私底下有在招兵买马,但显然没料到自己父皇会这么快就驾鹤西去, 可以说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别说其他同党了, 就连他自己都被困在京城里。
就算他想造反, 也造不了啊。
他这个“主公”被人捏在京城里, 他在外头布置的兵马哪敢轻举妄动?
否则可不就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他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主动站出来,声情并茂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兄乃父皇亲封的太子,理应立时登基。
且父皇的丧礼也需要皇兄来主持呢, 皇兄就算再悲痛,也当以大局为重。”
被抢了活计的重臣们见状, 纷纷跪地磕头, 言辞恳切地齐声道:“恭请太子殿下登基。”
黎钧行再三推让,几次悲痛晕厥过去,最终还是拗不过朝臣们的恳求, 在老皇帝灵前登基,年号昌平。
不过按照周礼, 明年才是昌平元年,今年还是继续沿用老皇帝的年号承康。
昌平帝登基后,立时开始主持大行皇帝治丧事宜,宣布梓棺于乾清宫停灵二十八日,之后移去殡宫,再由钦天监择吉日葬入帝陵。
同时下令,京城所有宗亲、勋贵以及七品以上官员家一年内不得宴饮,百姓三月内必须着素服,且不得嫁娶跟宴饮。
另,京城五服以内的宗亲、子爵以上勋贵以及四品以上官员及其家中诰命,须每日进宫致奠。
且为了不影响官员们上朝跟当值,还特意要求诰命们早上进宫致奠,官员们傍晚进宫致奠。
宋家这边,全家女眷在家等消息等了一整日,直到傍晚时分,宋振庭三兄弟下衙回来,才带来了她们得明儿一早进宫致奠的消息。
至于宋时桉跟宋时锐两兄弟,都被昌平帝留在宫里帮衬自己,短期内估计没法归家。
姜椿跟钟文谨都不是会无理取闹的人儿,对此都表示理解。
得知太子顺利登基,最高兴的莫过于宋家人了。
偏又不能光明正大高兴,免得被人逮住把柄,说他们不敬大行皇帝,只能夜里躲在被窝里偷着乐。
姜椿也挺高兴的。
虽然她早就知道结局,也晓得有宋时桉这个老油条在,可谓十拿九稳。
但老皇帝这个真龙天子都能提前四五个月挂掉,万一突然出现甚意外呢?
如今尘埃落定,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没松一会子,就被熠哥儿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忍无可忍地大吼了一声:“熠哥儿,你给我滚下来!”
五个半月就能爬得飞快的熠哥儿,现在八个半月,您猜他长啥本事了?
呵,他现在顺着床柱爬到了拔步床的床顶上,正跟个蝙蝠侠一样,四肢紧紧地扒在雕花床顶上。
熠哥儿跟没听见似的,如履平地般,在床顶上爬来爬去。
靠坐在引枕上的昱哥儿仰头看了哥哥一眼,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打!”
姜椿果断听取了小儿子的意见,站起身来,拔萝卜一般,直接伸手将熠哥儿从床顶拔下来。
然后把他按到床上,扒出他的小屁股,“啪啪啪”地揍起来。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谁家好孩子八个半月就爬床顶上玩儿?
这是他一个小屁孩能玩的地儿么?
前几日他爬床柱,姜椿就想教训他了,偏宋时桉拦着,说让他爬,别家小孩子想爬还没这本事呢。
果然慈父多败儿。
看,纵得他愈发无法无天,床柱都不稀罕爬了,人家直接当蜘蛛侠,爬床顶上扒着了。
这要是一个没扒住,从两米来高的床顶上摔下来,可有他好受的!
必须得揍,不揍不行了!
她边揍还边骂骂咧咧:“你个臭小子,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床顶是你能玩耍的地儿么?
你这么能,你咋不长个翅膀飞天上去呢?
打量我跟你父亲一样好性儿,会纵着你玩儿呢?那你可就看走眼了。
我非狠狠揍你一顿不可,看你下回还敢不敢上墙爬屋!”
熠哥儿起初还咬牙不吭声,被揍了十来下后,终于疼得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嗒嗒地往下掉。
姜椿虽然心疼,但还是冷冷道:“说,下回还敢不敢了?”
昱哥儿淡淡道:“哥,不会,说话。”
姜椿:“……”
差点忘了,熠哥儿这小崽子运动神经发达,但嘴巴却是个笨的,至今还一个字都不会说。
不像昱哥儿,刚八个月就会说话了。
但这家伙太懒了些,素日想让他说话可不容易,也就只有在看熠哥儿这个哥哥笑话时才愿意主动张口。
姜椿又抽了熠哥儿的小屁股几巴掌,这才收手,嘴里冷冷威胁道:“下回再敢爬房顶,我就拿鞭子抽你的小屁股,抽得你屁股开花!”
昱哥儿附和了一句:“抽,开花!”
姜椿侧头白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以后不好好念书,我也把你的屁股抽开花!”
昱哥儿抿了抿唇,不吭声了。
姜椿撇撇嘴,生了一个“多动症”儿子跟一个神童儿子,她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了。
几个奶娘老实站在旁边,安静如鸡,根本不敢提哄熠哥儿的事情。
熠哥儿哭了一会子,见没人哄自己,慢慢止住了哭声,自己拿袖子抹干净了眼泪。
然后倒腾着手脚,爬到昱哥儿跟前坐好,跟弟弟玩拉手手。
昱哥儿白他一眼,将手抽回来。
熠哥儿又伸手将其抓过去。
昱哥儿又抽回来。
俩人就这么一来一回地玩了起来。
许奶娘一个没忍住,笑着夸赞道:“咱们熠哥儿跟昱哥儿兄弟俩关系真好,瞧他们玩得多开心!”
姜椿斜了眼俩小崽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熠哥儿的确玩得很开心,仿佛已经忘了方才挨打的事情,嘴角咧开个大大的笑容。
昱哥儿嘴唇紧紧抿着,一副隐忍模样,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下一瞬就会抬起小脚丫,一脚丫子把熠哥儿蹬出去。
不过直到俩人被奶娘们抱去睡觉,昱哥儿都没动脚。
次日天不亮,姜椿就被桂枝喊醒。
匆忙洗漱吃饭,然后发髻上簪上白花,身上换上麻布制成的孝服,跟着庄氏等人,进宫去致奠。
姜椿本以为她们来得算早的了,结果马车才刚进皇城一会子,离神武门还有老远的距离,就无法前行了。
她掀开车帘朝外一看,好家伙,前面密密麻麻都是身穿麻白孝服的女眷,两列队伍都快排到皇城根了。
难怪以往有孕妇小产,照这架势,没三四个时辰,只怕很难进得去乾清宫。
旁的事情上可以让丫鬟、婆子替自己排队,但这可是国丧,谁敢让旁人代劳?
这要是被御史逮住,自家郎君或是儿子的乌纱帽就别想要了。
新官上任都三把火呢,更何况是新帝?
只怕正愁找不到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所以女眷们只能乖乖加入队伍,慢慢排队等进宫。
钟文谨小声道:“咱们为甚不下午再来?等大部队都致奠完了,不就没那么拥挤了?”
庄氏白她一眼:“恁多人,谁晓得要致奠到甚时候?
到了酉初就该换前朝那些人来致奠了,若是那时候还有女眷没致奠完,你猜会有甚下场?”
大概觉得以钟文谨的见识,猜不到会有甚下场,庄氏索性直白道:“给大行皇帝致奠都不积极,肯定会遭到皇后娘娘申斥的。”
被新任皇后宋时予申斥,可是件很糟糕的事情,脸面丢尽了不说,没准还会影响自家郎君的仕途。
见钟文谨缩了缩脖子,庄氏又轻哼一声:“别说赶不上致奠了,大家甚至都不想当最后几个致奠的,免得被扣个致奠不积极的帽子,所以来得一个比一个早。
明儿咱们要更早一些来,免得排这么后面。
你们都早些起来,别贪睡。”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是看着姜椿的。
姜椿撇撇嘴,哼唧道:“昨晚要不是熠哥儿调皮捣蛋,害我花时间揍他一顿,我早就睡了。”
庄氏顿时就急了:“熠哥儿才八个半月,正该是调皮捣蛋的时候,你揍他做甚?
这么小的孩子,亏你也下得去手,又不是后娘!”
姜椿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谁家八个半月的孩子跟只蜘蛛似的,爬到床顶上去扒着不下来?”
庄氏:“……”
熠哥儿的调皮捣蛋,跟旁人的调皮捣蛋显然不是一回事儿。
钟文谨失笑,熠哥儿这是COS蜘蛛侠呢?
三太太秋氏笑呵呵道:“我们家楷哥儿可不这般调皮捣蛋。”
庄氏改口道:“这也太调皮捣蛋了,是该揍。不过他还小,你吓唬吓唬他就罢了,可别下手太狠。”
姜椿哼道:“熠哥儿胆大得很,吓唬不管用,必须得动真格的,他才能知道害怕。”
庄氏抿了抿唇,有心再劝几句,又怕熠哥儿这般无法无天下去,回头伤到他自个,还是悻悻地闭嘴了。
宋家众人从马车上下来,加入排队的人群。
排她们前头的是位七品小官家的女眷,瞧见宋家人后,这位七品敕命忙要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宋家人。
被庄氏给拒绝了。
这样落人口实的事情,宋家人肯定不能干。
有那自作聪明的,以为宋家人嫌弃这位七品敕命的位置太靠后,过来献殷勤道:“我家位置比较靠前,至多再过两刻钟就能进神武门了,不过我家老太太肠胃不太舒坦,已经回家更衣了。
我们的位置算是白排了,倒不如物尽其用,就换给宋大太太你们,也省得你们辛苦从头排起。”
庄氏礼貌拒绝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还是自己排,你可以问问其他人家愿不愿意跟你们交换。”
待这人走后,庄氏小声教导两个儿媳妇道:“谁晓得她家老太太是真肠胃不舒坦还是故意给咱家挖坑?
你们以后得多长个心眼,遇到这样的事情务必多想一层。”
钟文谨颔首:“多谢母亲教导,我记住了。”
排队太无聊,姜椿闻言,故意唱反调:“我觉得我心眼还挺多的。”
然后毫无意外地得到了庄氏的一记白眼。

宋家人显然不是唯一来晚的, 没过多久,她们后头就排起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长队。
所幸如今是八月中旬,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 太阳也不会特别晒人, 在大街上“罚站”一上午,姜椿也没觉得特别难熬。
差不多将近午时的时候, 才终于轮到她们进乾清宫致奠。
乾清宫里一片缟素,姜椿偷摸抬起眼皮瞅了一眼, 发现大殿中央摆放着尊黑漆描金的梓棺。
而梓棺旁边, 披麻戴孝跪在那里的家属乃是三皇子。
按理说,本该跪在这里, 作为家属答谢前来致奠之人的应该是昌平帝才对。
不过前来致奠的人恁多, 从早到晚不停歇, 他能跪一日, 还能跪二十八日不成?
就算他身体扛得住,朝政也离不开他。
而且他堂堂一国之君,只跪天地君亲师,如何能向朝廷命官以及他们的家眷行跪拜答谢礼?
所以昌平帝还是采取了原著里的方法,让三皇子、四皇子以及几位皇叔家的堂兄弟轮流跪在这里行答谢礼。
三皇子这个不敢造反的大冤种, 就成了第一个上场的。
姜椿收回视线,跟随众人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接过宫女递来的香, 朝天拜了三拜, 随即插到旁边的的香鼎里。
这就算完事了。
出了乾清宫后,姜椿看了眼手表,不多不少, 刚好十分钟。
排队五小时,致奠十分钟。
饶是如此, 她们次日还是提前了两个小时出发。
因为有了今儿的教训,那些排在后头的人儿肯定会提早来排队。
然而,别人预判了她们的预判,即便提前两个小时出发,她们还是排到了跟昨天几乎一样的位置。
姜椿:“……”
要不要这么卷?
钟文谨安慰她道:“往好处想,起码咱们还能赶上午膳。”
姜椿耸了耸肩:“行叭。”
于是宋家女眷便开始了每天早起去皇城根下排队,午时致奠结束赶回家用午膳的规律生活。
七日后的傍晚,宋时桉跟宋时锐总算被昌平帝给放回家来了。
姜椿忙让人用柚子叶烧水,把他赶去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换上家常的衣裳后,这才允许他进东次间看熠哥儿跟昱哥儿。
在停灵的宫里待了这么久,姜椿本人不在乎,但熠哥儿跟昱哥儿还小,她害怕他身上带回来甚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他们俩。
熠哥儿一见到宋时桉,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跟前,抬手指指姜椿,又将手背到身后拍了下自己的小屁股,嘴里“啊啊”两声。
宋时桉抬眼,诧异地看向姜椿。
姜椿直接给气笑了:“臭小子,你竟然还好意思告状!怎么,是嫌你自己挨打太孤单,想拉上你父亲一起挨打?”
昱哥儿右手五指张开,挥舞了一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吐出一个字来:“打!”
宋时桉伸手将熠哥儿抱起来掂了掂,笑着夸赞道:“咱们熠哥儿又重了呢,看来有在家乖乖吃辅食。”
然后他才问姜椿:“为何要揍熠哥儿?”
姜椿早就想跟他吐槽了,闻言立时把熠哥儿的丰功伟绩说出来。
宋时桉嘴角抽了抽,熠哥儿这家伙也忒“活泼”了些,挨打是真的一点都不冤。
不过他还是劝了姜椿一句:“他还小,不懂事,只凭本能行事,你说他几句就行了,倒也不必上手就揍。”
姜椿立时瞪眼掐腰,把他喷了个狗血淋头:“你可真是慈父多败儿,上回他爬床柱我就想揍他了,结果你拦着不让。
然后他就愈发无法无天,直接爬床顶上去了。
我要是再不教训他,下一步他能爬屋顶上去你信不信?
我担惊受怕倒是小事儿,万一他把自己摔伤了,可如何是好?
反正指望你当个严父是没可能了,但以后我教训他们俩的时候,你给我老实闭嘴,不许替他们求情。
否则,我就连坐,连你这个当父亲的一起揍!”
宋时桉立时认怂道:“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也不是给熠哥儿求情的意思。”
姜椿冷哼一声:“你最好是!”
昱哥儿见状,又挥舞了下自己的小手:“打!”
宋时桉斜了昱哥儿一眼,把熠哥儿放下,伸手将他给了抱起来掂了掂。
嘴里哼笑道:“昱哥儿没重,是不是吃的辅食都用来长脑子了?人小鬼大!”
昱哥儿一扬下巴,得意道:“聪明。”
姜椿被他给逗笑了,好奇问道:“昱哥儿这是夸自己聪明呢,还是夸你父亲聪明?”
昱哥儿立时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姜椿失笑:“哟,咱们昱哥儿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
昱哥儿也不晓得是想宋时桉这个父亲了,还是害羞了,直接将自己的小脸埋到宋时桉的胸堂上,不吭声了。
宋时桉笑道:“昱哥儿果真随我,才八个半月,就这般懂事了。”
姜椿轻哼一声,表示不赞同:“他那叫懂事?他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唯恐自己的傻哥哥吃不了亏。”
宋时桉不以为意道:“不妨事,反正有师父教他,以后就让师父他老人家头疼去。”
姜椿白他一眼,笑骂道:“你可真是师父的‘好’徒弟。”
宋时桉让奶娘将熠哥儿跟昱哥儿抱出去,然后伸手将姜椿揽入怀里,将下巴搁到她肩膀上。
嘴里感慨了一句:“七日没见到娘子,可想死为夫了。”
姜椿伸手楼住他劲瘦的腰肢。
两人就这么静静抱着。
片刻后,姜椿突然开口道:“夫君的腰好似瘦了些,是不是在宫里没有好好吃饭?”
宋时桉略带心虚地说道:“被姐夫使唤得团团转,时常忙得忘记吃饭……”
姜椿闻言,先是朝外吩咐了一声:“桂枝,让大厨房给大爷加两个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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