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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屠户悍妻(风过水无痕)


当然,就算真有不计较价格的冤大头非要买,也没关系。
这可是番邦商品,而番邦远在海外,番邦商人几年来一回都有可能,且让她们排队等着。
果然众人闻言,纷纷发出“嘶嘶”倒抽凉气的声音。
她们虽然是达官显贵家的女眷,手里产业一大堆,但若是叫她们一下拿出两万四千二百两银子来买相机跟照片打印机,她们肯定不舍得。
即便是富裕如新城长公主,两万四千二百两银子她掏得出来,但掏两万四千二百两银子买这样华而不实的物品的事情,她肯定不能干。
会遭人非议。
众人倒抽完凉气后,又纷纷遗憾地叹气。
她们也想拍几张姜娘子这样的照片画,放在自家明间里撑场面。
一瞬间,众人对姜椿的羡慕达到了顶点。
钟文谨老神在在,等众人羡慕得差不多了,这才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不过大家想要照照片画,也还是有办法的。”
众女眷一听,顿时眼神一亮。
曹娘子急不可耐地催促道:“甚办法,钟娘子你快说。”
钟文谨笑道:“我打算过阵子开个照相馆,专门帮人照照片画,你们若是想照,只管去照相馆照便是。”
顿了顿,她又笑道:“当然,大家这样的尊贵人儿,若是不想跟百姓们一块儿挤照相馆,也可以出跑腿费,请我们照相馆的摄影师上门替你们照。”
这下就连宋时桉的嫡亲舅母庄大太太都坐不住了,指着墙上悬挂的照片画,询问道:“照这样一张照片画,需要多少银钱?”
若是不太贵的话,趁着他们家老太太还在世,得照张全家福。
如此就算将来老太太不在了,他们也有个念想。
钟文谨笑道:“相纸有六寸、八寸、十寸跟十二寸四种,前三种尺寸都是三两银子每张,最后一种尺寸四两银子每张。
大嫂这两张照片画,是十二寸的,得四两银子一张。”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上门拍照的话,每张照片需要多加一百文的跑腿费。”
庄大太太笑道:“倒是不贵。”
回头可以多照几张,每房分一张,谁也不眼馋谁。
姜椿嘴角抽了抽。
从钟文谨开始说相机价格开始,她眼珠子就惊得差点掉出来。
甚叫“奸商”,她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好家伙,相机跟照片打印机两样合起来,进货价才一千二百两银子,她直接翻二十倍,卖两万四千两银子。
墨盒十两银子一个,打印纸十两银子一包,每包三十张,她都敢卖一百两银子每个,翻了足足十倍。
真是十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
惊讶了一会子后,姜椿渐渐回过味来。
钟文谨开这价格,显然是不想做这买卖。
也对,相机毕竟是高科技产品,自己要不是前世买过单反,学起来都要费好一番功夫,更何况是古人了。
最关键的是没有售后,相机一旦出问题,根本没人会维修,直接变成砖。
花大价钱买块砖,人家买家能善罢甘休?
为了避免麻烦,索性直接开个天价,不卖给她们,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钟文谨这家伙,在做买卖上头果然很精明。
不过,说到底,这事儿都怪宋时桉。
这家伙闲着没事嘚瑟啥?把人兴趣勾起来了,偏又买不起,搁谁头上谁不难受?
忒坏了!
刚在心里喷完宋时桉,姜椿就听到了钟文谨要开照相馆的计划,顿时一阵无语。
她是懂赚钱的。
一张十二寸的照片画,卖四两银子,加上上门跑腿费就是四两一钱银子。
达官显贵家请摄影师上门,显然不可能只拍一张,还不够折腾的,起码得照个三五张。
等于说一笔订单就高达十几二十两银子。
而且照相这种事情,又不是只照一回,就再也不照了。
达官显贵家一年照个三五回不过分?
如此一来,每年她光从一户达官显贵家就能赚个百八十两银子。
京城的达官显贵跟商贾富户恁多,又没有其他竞争对手抢生意,她肯定会赚个盆满钵满。
就是有些太张扬了些,不晓得会不会遭老皇帝忌惮?
姜椿悄摸走到新城长公主跟前,将她拉到东次间里,将自己的担忧直白地说了出来。
然后试探性地问道:“要不要让我二弟妹上供一台相机跟一台照片打印机给皇上赏玩?”
新城长公主立时摆了摆手:“不必,皇兄对番邦物什兴趣缺缺,且这相机跟照片打印机操作复杂,皇兄拿到手也不会用,最终的归宿就是丢进他的私库长灰。”
略一停顿后,她又笑道:“不过,要是臣子们都照过照片画了,他一个当皇帝的人儿都没照过的话,只怕他脸上会挂不住。
回头我帮你们问问,看皇兄几时得空,让钟娘子进宫给他跟后妃们拍几张照片画。
然后钟娘子就可以放心开照相馆了。”
说到这里,她又哼笑一声:“这也算是她那照相馆的活招牌了,她可不吃亏。”
姜椿笑道:“我也不能让干娘您吃亏,等二弟妹给皇上拍完照片画后,我就带相机跟照片打印机去您府上给你们全家拍照,你们想拍几张就拍几张,保管管够!”
新城长公主扬了扬唇角,傲娇地请哼一声:“算你识趣。”
送走宾客后,姜椿累得歪到罗汉床上,动都懒得动一下。
宋时桉凑过来,说要帮她按腰。
姜椿朝他一伸手:“我的生辰礼物呢?”
吸取去年的教训,她已经去她的宝贝大箱子里找过了,结果甚都没找到。
宋时桉笑了笑,去了趟西次间的书房,拿了卷画轴过来。
姜椿嘴角抽了抽,心想,别又是避火图?
宋时桉走到罗汉床边,当着丫鬟们的面,直接将这画轴给展开了,快得姜椿连开口阻拦都来不及。
她差点都要捂眼了。
结果这竟然是副再正常不过的画作。
画的是她坐在慈安寺桃林树杈上晃荡脚丫子的场景。
她身穿柳黄短袄,坐在满树的粉色桃花中,杏眼桃腮瓜子脸,纤腰盈盈不足一握,笑得花枝乱颤。
颇有些人比花娇的架势。
不止如此,他还将自己也画了进去。
画上的宋时桉侧身站在桃花树下,仰头看着树上的姜椿,眼眸里似有无限深情。
任谁看了这画,都觉得这是对恩爱的有情人。
姜椿满意地将这画来来回回欣赏了三回,才要让宋时桉将画轴卷起来收好,突然在画作一角似乎发现了什么。
她往前凑了凑,又往前凑了凑。
最终在画卷的东南角落里,找到了鹌鹑蛋大小的两只摇篮,并艰难地辨认出来摇篮里似乎放着两个小婴孩。
姜椿:“……”
不是,不想画两只小崽子,咱可以不画的。
画这么小一米米,要不是她副身体不近视,又够细心,还真瞧不出来。
画了,又仿佛没画。
要说没画,又冤枉他。
所以他这是想表达啥?
他们是真爱,小崽子是意外?
真是有够幼稚的!
话虽如此,姜椿的唇角还是忍不住扬了起来,笑容想压都压不住。

新城长公主果然是最了解老皇帝的。
钟文谨按照她的建议, 进宫给老皇帝跟几位得宠后妃拍了三四十张照片。
老皇帝大概是上了年纪,素日应付政务就耗费了几乎全部的精力,没心思管甚番邦商品这样的“小事”。
拿到照片画后, 欣赏了一会子, 便将这茬给撂下了。
钟文谨开照相馆这事儿,算是稳了。
而姜椿这头, 今年照旧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她大批量种植的玉米丰收了。
这些玉米被剥去外皮后, 晾晒在庄子上的打谷场上, 入目一片金黄。
因数量太多,垛玉米垛工作量太庞大, 所以姜椿决定直接将其放在露天晾晒, 晾晒干后装入粮仓。
她今年早早让人在几个庄子上都修建了数个大粮仓, 正好派上用场。
至于过阵子才收获的红薯, 为了防止被冻坏,要全部储存到地窖里的,她也让人挖了不少地窖。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忙活,那就是帮宋时桉办桂花宴。
去岁他得知自己有孕后, 就兴头地想大摆中秋宴,结果被忙得脚不沾地的庄氏给训斥了一顿。
姜椿那会儿大着肚子, 显然扛不起这重担, 为了安抚他,她许诺今年中秋替他办个桂花宴。
她当然不能食言。
横竖她现在有钱有闲,又有得力人手帮忙, 张罗个桂花宴也没太大难度。
宴席的时间定在八月十二,她提前五日就开始准备, 又是派请帖,又是定菜单,又是盘点桌椅板凳盘碗碟子,又是布置宴席现场。
着实是好一通忙活。
一直忙活到十一日傍晚,这才色色齐备,就等明天开席了。
姜椿本想等宋时桉下衙回来,在他面前好好邀功一番。
自己为了他忙前忙后好几日,人都累瘦了几斤,他不好好奉承奉承自己的话,她可跟他没完。
结果宋时桉回来后,满脸凝重地说道:“皇上病了,病情来势汹汹,这会子烧得人都迷糊了。
明儿的桂花宴,只怕是办不得了。”
老皇帝病重,作为太子岳家的宋家却大宴宾客,实在经不起讲究。
姜椿“啊”了一声:“这么突然?”
这显然跟上辈子不一样,不然宋时桉傻了才会让自己张罗桂花宴,这不是存心折腾自己玩吗?
宋时桉“嗯”了一声,皱眉道:“半上午时他正在养心殿与朝臣议事呢,突然就晕倒了。
太医诊脉后说他感染风寒,起了高热,连忙开了退热的方子。
喝了汤药,热倒是退下去了。
但两个时辰后,又再次发起了高热……”
姜椿心想,反复高烧,只怕是有炎症?
如果只是普通炎症,多吃几幅太医开的药大概就能扛过去。
但如果是肺炎的话,就古代这医疗条件,肯定要寄。
其实原著里头,老皇帝也是感染风寒后,久咳不愈,大年三十晚上一口痰没咳上来直接憋死的。
如果这次没熬过去的话,就有那么点宿命感了。
姜椿警惕地对桂枝道:“去跟几个奶娘说,如今正值换季,大人都容易感染风寒,小孩子就更危险了。
让她们注意给两位小郎君增添衣裳,别冻着他们。”
虽然就算当真感染风寒,她的宝贝大箱子里也有事先让钟文谨帮自己代购的儿童感冒药跟消炎药。
但小孩子身体脆弱,再小心都不为过的。
如果熠哥儿跟昱哥儿出点什么事儿,她肯定承受不起这打击。
桂枝应道:“是。”
桂枝出去后,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夫妻,姜椿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了,直白道:“老皇帝这次不会抗不过去?”
宋时桉摇了摇头:“谁晓得呢,上辈子可没这一茬。”
也不知道哪根命运的线头动了,竟引发了这样的变化。
姜椿笑道:“总归不是甚坏事儿。”
老皇帝多活一日,出现变数的可能性就多一分。
死了的老皇帝才是好的老皇帝。
若换成太子黎钧行病重,别说自己了,钟文谨肯定也坐不住,铁定要拿现代药品出来救他的命的。
不然他一挂,其他皇子上位,作为前太子岳家的宋家,能有甚好下场?
但老皇帝病重,她们只会选择袖手旁观。
甚至还会盼着他早点死,好早点给太子腾位置。
宋时桉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是好事儿,但就是委屈娘子了,白忙活了好几日。”
姜椿嗔道:“你晓得我的辛苦就好。”
顿了顿,又反过来安慰他:“办不成就办不成,横竖咱们怕招皇上的眼,没敢广邀宾客,人数连锦乡侯府的赏菊宴都比不上。
这么寒酸的桂花宴,怎么配得上咱们未来的首辅大人?
索性后年再办,到时咱们直接摆一千桌,让夫君好生风光一回!”
明年办不了,乃是因为老皇帝挂了后,黎钧行为了好名声,下令勋贵以及七品以上的官员,一年内不得宴饮。
宋时桉嘴角抽了抽,泼冷水道:“你少兴头,一千桌酒席,就算所有席面让自家厨子做,酒水从二弟妹的酒坊进货价买,也要花费四五千两银子。
有这么多银子,都能买间两层楼的好铺子或是一个五百亩小庄子了。”
姜椿豪气万千地一挥手:“钱虽然重要,但夫君的脸面更重要。
花就花了,回头我再挣回来就是了。”
宋时桉感动得不行,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哽咽道:“娘子对为夫太好了。”
得多深的感情,才能让她这个仓鼠一样的守财奴舍得一掷千金替自己张罗宴会?
姜椿窝在他的胸堂上,笑嘻嘻道:“还在大柳树村的时候,我就说过会养你一辈子,没有食言?”
宋时桉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用泛着水光的眸子深深看着她,轻笑道:“没有。”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夜里俩人难免又荒唐半夜,报废了两只小雨伞才罢休。
姜椿本就是个馋嘴猫,生娃以后嘴馋程度更加深了几分,三五日不吃肉就要馋得抓耳挠腮。
惹得宋时桉玩笑道:“有这样嘴馋的娘子,幸好为夫身子骨养好了,又每日练功不辍,不然还真没法喂饱你。”
姜椿毫不吝啬自己的吹捧:“哎哟,得亏找了个夫君这样厉害的丈夫,不然我肯定会跟个难民似的,饥一顿饱一顿,惨不忍睹。”
哪个男子被妻子夸那方面厉害能不得意?
反正宋时桉挺得意的。
在这点上,即便是他也没法免俗。
一直到中秋节,老皇帝都未痊愈,每日都在高热、退热跟再次高热之间循环往复。
更糟糕的是,他咳得越来越厉害,还痰多。
老皇帝毕竟有了春秋,他这一病,朝中人心浮动,三皇子也有些蠢蠢欲动。
宋时桉比往日更忙了些,除了在衙门坐班外,还被太子召唤去帮他做事。
时常到宵禁的时辰了,才急匆匆赶回来。
俩人话都说不了几句,就该安置了。
但事急从权,姜椿非常大度地表示理解,半句抱怨的话都没说。
今年霜降的日子是九月二十六。
而霜降一到,姜椿种的红薯就该挖了。
九月二十七这日,姜椿正在小河庄看庄仆跟雇佣的佃农们挖红薯呢,宋家门房管事曹贺急匆匆赶来,禀报道:“大奶奶,皇上薨了,大太太让您即刻回京。”
姜椿吃了一惊,老皇帝这么快就挂了?
她没敢多耽搁,立时就启程回京。
横竖收红薯的事情有廖管事照管,她亲自过来,也不过是想感受下丰收的喜悦而已。
也幸亏她当机立断,他们一行人前脚刚进城门,后脚就有禁卫军的人来传信,说太子下令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桂叶拍着心口,后怕道:“廖管事还说让奶奶带些红薯回府来着,得亏奶奶拒绝了。
不然等他们磨磨唧唧地将装红薯的箩筐装上马车,咱们铁定要被关在城门外。”
姜椿也有些后怕。
这个当口,无论是宋时桉还是太子,都没空管这些小事儿。
自己要是被关在城门外,还不知哪日才能进城呢。
俩小崽子待自己身边待惯了,若是见不到自己,昱哥儿倒罢了,熠哥儿肯定会闹腾。
“赶紧回府。”姜椿吩咐一声。
等回到宋家时,宋家大门上已经挂上了白布,门廊下的红灯笼全部换成了白灯笼,家丁们腰间也都扎上了麻布腰带。
姜椿到正院的时候,发现家中女眷全都在这里,且都已经换上了素服。
庄氏见姜椿身上穿着茄紫色短袄跟藏蓝马面裙,忙道:“你先回去换身素服再过来。”
姜椿倒是有身白色缎面松鼠葡萄暗纹的立领对襟长袄,回丹桂苑换上后,又来到了正院。
庄氏让她坐下,一脸严肃地说道:“针线房已经在赶制孝服了,我让让她们今晚务必赶制出来。
如无意外的话,明儿咱们这些诰命跟敕命就得进宫致奠。”
老太太周氏发话道:“我已让人去接老二家的了,你记得让针线房的人把她的孝服也做了。”
二老爷宋振民平是四品官,所以二太太李氏是四品诰命。
逢年过节,李氏不进宫朝贺也没关系,替她告个病假便成。
但皇帝薨逝,别说李氏是假病,就算真病了,爬也得爬着去。
怀着身孕的孕妇也一样,根本不能告假。
以往就有倒霉孕妇因为进宫致奠排队时间太长,加上天气又冷,导致小产的。
这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这命妇即便小产了,也还得每日进宫致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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