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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屠户悍妻(风过水无痕)


加上范利州长得也还算英俊,跟安平郡马有两三分相似,所以安和县主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她本不想理会那扬州瘦马外室的,范利民爱养就养,横竖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罢了。
是安庆伯府自己提出要去母留子,自己信了,结果如今可倒好,他们竟然跟自己玩阳奉阴违的把戏。
耍自己玩呢?
他们是怎么敢的?就不怕自己发现后,将他们安庆伯府闹翻天?
他们以为偷摸瞒着,自己就能一辈子发现不了?
安和县主脸色黑如锅底,嘴里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范利州,乃至安庆伯府所有人全都咬死。
安平郡主见她脸色不好,落井下石道:“看表妹的脸色,是当真不晓得这茬呢?
哎哟,表妹这样聪明伶俐的人儿,竟也有识人不清,马失前蹄的时候,真真叫人意外呢。”
安和县主狠狠瞪了她一眼,见她伸手捂着自己的屁股,顿时“噗嗤”一声:“表姐这马失前蹄的姿态,怕是有些不雅?”
安平郡主顿时脸色微红。
她有心想放下捂住屁股的手,但每走一步路,屁股就酸涩疼痛一次,这手她压根就放不下来。
倒是可以叫贴身宫女替自己捂着,但这像什么样子?
她只能恶狠狠地瞪了姜椿一眼。
姜椿抬头看天。
嗯,天气不错,天高云淡,正是春夏之交的好时节。
这个装傻充愣的模样,直接把安和县主给逗笑了。
安平郡主若是身上干干净净,倒不介意在这里跟安和县主打嘴官司,但她现在满身泥垢,不赶紧走人,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么?
所以她没好气地吩咐一个嬷嬷:“你让人抬个软轿来,送本郡主去二门坐马车。”
那嬷嬷应声去了。
姜椿:“……”
自己这个大奶奶站在这里,安平郡主竟然舍近求远,让其他人去找软轿。
那怕是有得等了。
姜椿果断开口对宋时迁道:“我出来这么一会子了,再不回去,干娘该让人来寻我了。
三弟,走,咱们去戏楼。”
宋时桉狗腿地应了一声:“好的,大嫂。”
俩人抬脚就走。
往戏楼走的路上,宋时迁憋了好半晌,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大嫂,你是如何做到一刀将鞭子砍成八瓣的?”
姜椿:“……”
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常听人放狠话,说一脚将你的屁股踹成八瓣之类的,所以她方才依葫芦画瓢。
谁知宋时迁这家伙竟然一本正经问这个。
如果自己回答这是随口乱说的,岂不是有损自己大嫂的威严?
她思考了下,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把鞭子对折,再对折,再对折,然后从中间一刀下去,就切成了九截。
去除其中的一截鞭柄,便是八截了。”
回答完后,还理直气壮地嘲笑宋时迁:“三弟,如此简单的算术,童生都能算出来,你一个秀才竟然算不出?”
宋时迁:“……”
一刀九截自己当然能算得出,但一刀八截,自己还真算不出。
而大嫂这算法……
如果自己乡试时这样写,主考官看到了,会不会气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然后永久取消自己的科举资格?
但他还不能反驳,不然没自己好果子吃。
于是他违心地恭维道:“小弟蠢笨,不及大嫂聪慧,叫大嫂见笑了。”
姜椿见他孺子可教,又好心地附送了另外个答案:“其实还可以将七把刀捆一起,然后一刀下去,就是八截了。
捆一起的七把刀同时下刀,怎么能不算一刀呢?”
宋时桉:“……”
这是自己头一回单独跟大嫂说话,真是开了眼界了。
心里不由得对大哥更加佩服了。
成日跟大嫂这样,这样说话不着调的娘子待一起,是怎么忍得下来的?
到了戏楼后,宋时迁去一楼与男客们汇合,姜椿则去二楼找新城长公主。
她才刚落座,就笑嘻嘻道:“让干娘久等啦。”
新城长公主斜她一眼,淡淡道:“做甚去了?”
姜椿轻描淡写道:“揍人去了。”
新城长公主立时抬眼看过去,柳眉微蹙:“揍谁了?”
因她们在二楼单独的雅间里听戏,其他女客都在外边的大堂里,所以她并不晓得宾客谁在谁不在。
姜椿也没隐瞒,直言不讳道:“安平姐姐轻薄我小叔子,我小叔子的外袍都被她解开了,如果不是我及时赶过去,我小叔子只怕清白不保。
我们宋家人丁单薄,我夫君统共就两个弟弟,三弟先前又在矿场吃足了苦头,若是再落入安平姐姐的魔爪,那也忒可怜了。
我少不得要替他讨回公道,教训安平姐姐一顿,让她晓得我们宋家郎君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新城长公主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安平小时候还玉雪可爱,长大后贪花好色不说,还专挑有妇之夫,为此还闹出过人命。
皇兄训斥也训斥了,罚也罚了,她是半点都不改。
如今愈发无法无天了,竟然打上了宋三郎的主意。
打他的主意也就罢了,正经让人上门说亲也成,是接受还是拒绝,让宋家人自个决定。
她可倒好,竟然玩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那套。
当宋家是以往那些她随便就可拿捏的普通人家呢?
不说太子知道了会如何,单就宋时桉的脾性,也不可能干看着自己堂弟被她算计而无动于衷。
程大姑娘的前车之鉴,她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呢。
如今被姜椿狠揍一顿倒还好,换宋时桉出手的话,等着她的还不知道是甚结果呢。
而安平遭了算计,襄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跑去皇兄跟前哭闹。
就连自己,只怕也不得清净。
所以新城长公主不但没批评她,甚至还夸赞了她一句:“安平竟干出如此离谱的事情来,挨揍也是咎由自取。”
姜椿瞪圆了一双杏眼,不可思议道:“我揍了堂堂宗室郡主,您不但不训斥我,竟然还夸赞我。
难道,您就是那传说中的宠女狂魔?”
新城长公主白她一眼:“没睡醒的话,夜里就多睡点,免得大白天说胡话。”
姜椿压低声音,抱怨道:“哎呀,您女儿我倒是想早点睡,奈何您女婿非要歪缠,我也是无奈得紧。”
新城长公主:“……”
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宋时桉长相、品性跟才学,却又给他这么个不着调的娘子。
好不叫世人太妒忌他。
不过……
看姜椿成日见人就秀恩爱的德性,只怕宋时桉对老天爷的这个惩罚,还挺甘之如饴?
认亲宴散席后,姜椿被庄氏叫到正房问话,宋时桉不知如何晓得了这茬,竟然也过来了。
庄氏白他一眼,没好气道:“我问你娘子点事儿,又没说要训斥她,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急匆匆跑来护人?”
宋时桉作无辜状:“母亲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人呢?我闲来无事,过来正房坐坐,听母亲跟娘子说话,怎地就变成护人了?”
话到这里,他还得意地轻笑一声:“再说了,我娘子那样有本事,连郡主都敢打,哪里需要我来护?
就算要护,我也是护母亲您,毕竟您一把年纪了,只怕还真不够她打的。”
儿子嘴里一把年纪,但实则今年才四十七岁的庄氏:“……”
只是没等她开口训斥儿子,姜椿就先嗔了一声:“夫君你怎么说话呢?甚叫一把年纪?
母亲年轻着呢,又天生丽质,跟我走一块儿,不认识我们的只怕还以为我们是姐妹呢。”
还安慰庄氏:“母亲您别伤心,我让二弟妹帮我进了些可以改善皮肤气色的粉底液,过几日就该到货了,到时我送您一瓶,您涂抹后,保管叫我夫君刮目相看。”
庄氏心里高兴,嘴上却轻哼一声:“我一把年纪的人了,你别胡乱折腾我,仔细被人说我不庄重。”
姜椿笑嘻嘻道:“气色好才更庄重呢,到时母亲您就知道了。”
庄氏勾了勾唇。
静默片刻后,这才想起正事来,忙不迭道:“你少东拉西扯,赶紧说说,今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平郡主连来戏楼跟新城长公主这个姨母告别都没有,就直接走人了,庄氏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事。
果然后面就听人回报,说她跟姜椿大打一架,然后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了。
姜椿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就是安平郡在梅园那里欲对三弟霸王硬上弓,我去的时候,三弟的外袍都被揭开了……
我那个气啊,咱们宋家的郎君头可断血可流,贞操不能丢,这可是原则问题!
所以,我就把她揍了一顿。”
庄氏:“……”

但她万万没想到安平郡主竟然会对他们宋家的小郎君下手。
迁哥儿是太子妃的堂弟,也算是太子爷的小舅子, 安平郡主是怎么敢的啊?!
也对, 她为何不敢呢?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为了皇室宗亲的颜面, 皇上肯定会给他们赐婚。
迁哥儿这亏就算是白吃了。
即便太子出面,怕也阻拦不了这桩婚事。
所幸自己当时走不开, 当机立断让翡翠去请姜椿, 这才没让安平郡主奸计得逞。
若去的人不是姜椿,而是宋家其他主子, 只怕还未必能阻拦得了呢。
毕竟其他主子过去, 最多也就带着几个丫鬟、婆子, 安平郡主不但自己会功夫, 身边还带着不少侍卫呢。
看来,迁哥儿的亲事拖不得了,必须得尽快挑选出合适人选,然后迅速走礼,争取一个月内过完大礼。
这样快的进度, 放在他们这样的人家,是极其不讲究的, 但这都火烧眉毛了, 哪里还顾得了这个?
谁晓得安平郡主一计不成,会不会又心生一计?
迁哥儿可是要去国子监念书的,又不能成日躲在家里, 没准不知道啥时候就遭了她的算计呢。
思及此处,她果断扭头吩咐翡翠:“去请老太太跟二太太来, 说我有要事与她们相商。”
儿女亲事,本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奈何李氏这个二弟妹眼皮子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能连周氏一起请来,让她这个婆婆兼姨母弹压住她。
翡翠说得郑重,所以老太太周氏跟二太太李氏很快就赶了过来。
周氏六十多岁的人了,忙活了大半日,疲累得很,才刚要躺下歇一歇,长媳就打发人来请,所以她面色有些不好看。
一进门,就冷冷瞪了庄氏一眼:“耽误我歇晌,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否则……哼!”
庄氏还没开口,姜椿就先“哎哟”了一声,咋咋呼呼道:“老太太,您那宝贝三孙子,差点被安平郡主这采花贼给采了,您竟然还有心思歇晌?”
“什么?迁哥儿怎么了?”李氏突然大叫一声。
把身边的周氏给吓得一哆嗦。
周氏狠狠瞪了她一眼,但眼下却没心思理会这茬,而是急急地问姜椿:“究竟是什么一回事?你快说!”
姜椿没像先前向庄氏汇报时那般言简意赅,而是添油加醋,把先前在梅园发生的事情全给秃噜了出来。
听到宋时迁外袍的衣扣被安平郡主解开后,李氏又气又恼地嚷嚷道:“这,这安平郡主也忒不要脸了……”
姜椿打趣她:“先前我看二婶与安平郡主相谈甚欢,我还以为您是看中她这个儿媳妇了呢。”
李氏连忙辩解道:“桉哥儿媳妇你胡言乱语什么呢,我怎可能看中她?我们迁哥儿可是要娶个名门淑女为妻的。”
周氏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句:“你别打岔!桉哥儿媳妇,你继续说。”
姜椿笑嘻嘻道:“就在这关键时刻,天空一声响亮,女英雄我闪亮登场!
只见我一手拎起一个侍卫,‘啪’地往地上一丢;又拎起一个侍卫,‘啪’地往地上一丢;又拎起一个侍卫,‘啪’地……”
“你还‘啪’个没完了是?”周氏没好气地打断她,“少啰嗦,说重点!”
姜椿假装没听见,慢悠悠道:“一丢,又拎起一个侍卫‘啪’地一丢,钳制住三弟胳膊的侍卫一一被丢开后,三弟总算得以脱困,然后躲到了我身后。”
她说到这里,故意卖关子似地停顿了一下。
李氏挨了周氏训斥,不敢再插嘴。
周氏方才试图打断姜椿,但被无视,也不想再自找没趣。
庄氏知道结果,所以对于过程也不着急。
宋时桉老神在在地端着盖碗啜饮茶水。
屋内就这么陷入静默中。
姜椿撇撇嘴,半点都不尴尬地开口,将后续自己跟安平郡主过招的事情给说了。
听到安平郡主被姜椿踹得倒飞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全身糊满泥巴后,李氏顿时将周氏的训斥抛诸脑后,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活该!让她打迁哥儿的主意!”
毫无意外地又挨了周氏一记白眼。
庄氏见姜椿说得差不多了,这才适时开口道:“老太太,二弟妹,依我看,迁哥儿这婚事拖不得了,得尽快定下来才成。”
李氏忙道:“我前阵子正忙活这个呢。”
顿了顿,她又笑呵呵道:“其实呀,我手里已经有那么两个妥当人选了,只等讨老太太的示下。”
姜椿插嘴道:“二婶给三弟挑的都是名门淑女?”
李氏得意洋洋地:“那是自然。”
姜椿“啧”一声:“那完了。”
李氏顿时一脸问号:“你这话是甚意思?”
姜椿哼笑道:“今儿若过去梅园瞧情况的不是我,而是二婶之类的弱女子,三弟清白铁定不保,到时二婶就擎等着郡主儿媳妇进门‘伺候’您!
您不会以为安平郡主一次没得手,就会直接罢手?
您不给三弟找个武艺出众的武官家小娘子保护他,竟然还想给他娶个名门淑女。
不是我瞧不起名门淑女,名门淑女在面对自身会功夫,且出入都带着一堆侍卫的安平郡主时毫无卵用。
到时三弟被她掳走,占了身子,家里还有个名门淑女出身的娘子,这官司可有的打了。
不过就皇上那护短的性子,多半会暗示这名门淑女的娘家,让这名门淑女识趣地自请下堂,给安平郡主让位。
真是恭喜二婶啊,绕了一个大圈子,最终还是能享上郡主儿媳妇的‘福’呢。”
李氏顿时脸黑如锅底。
安平郡主若是成了自己的儿媳妇,自己享不到儿媳妇福倒还是其次,迁哥儿头上肯定要长草。
就算给自己生下个孙子,自己都不晓得这是不是迁哥儿的种。
但她又不想按照姜椿的建议,给自己儿子娶个武艺高强的武官家小娘子。
自己可是做梦都想娶个名门淑女当儿媳妇,好在这上头压大嫂一头。
若是娶个武艺高强的武官家小娘子,一言不合就要揍人,自己这个当婆婆的怕是连说她几句都说不得了。
而且武官家的小娘子大都是直肠子,跟有一百个心眼子的姜椿、钟文谨可没法比,就擎等着被这俩嫂子坑。
再加上迁哥儿本就是个心思单纯的,到时他们两夫妻就是人家盘里的菜,只怕一天被坑三回还黑不了天。
周氏却觉得姜椿的提议很有道理,问都不问李氏一句,直接拍板道:“就照桉哥儿媳妇所说,尽快给迁哥儿说个武官家的小娘子。”
他们宋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如今是太子的岳家,以后太子登基,那可就是国丈家。
若是娶个安平郡主这样放荡不羁的孙媳妇进门,宋家的面子里子就全都丢光了。
到时自己哪还好意思觍着这张老脸出门交际应酬?索性躲在松鹤苑当缩头乌龟,自此不再见人得了。
就算是从武官家挑人,周氏也不太放心李氏这个外甥女的眼光,直接吩咐庄氏道:“老大家的,迁哥儿的亲事你上点心,务必在一个月内定下来。”
李氏顿时不乐意了:“老太太,我是迁哥儿的母亲,要上心也是我上心,大嫂一个当伯母的上心个什么劲儿?”
周氏白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掺和这事儿,就是对迁哥儿最大的慈爱了。”
庄氏本不想揽这出力不讨好的差事,但宋家人丁单薄,二房只有迁哥儿一个男丁,三房连个男丁都没有,即便老太太殁了,自己相公也未必乐意分家。
如果自己撒手不管,由着李氏去折腾,回去娶进来一个搅家精,把宋家搅得不得安宁,可就糟糕透顶了。
所以她故意做出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来,十分为难地应了下来:“老太太吩咐,我不敢不从。”
周氏满意地颔首。
长媳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多了俩儿媳妇后,还试图想跟自己掰腕子,但关键时刻还是能顶起来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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