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柯云深冲着廖小月灿烂一笑，并把一个手提袋递到了她面前：“之前看你学英语，遇到不认识的单词用手机查很不方便。我买了个点专门的点读笔送给你。祝你新年快乐，学业有成！”
廖小月？？？
麦亦芃！！！
“老师！你不讲武德！”
门口的廖小月在委婉的拒绝柯云深的礼物，门内的麦亦芃在十指翻飞的发送着信息。
“你不必有负担，”柯云深的笑容很柔和，“看到你努力的样子，我就想起了自己的从前。”
“你们兄弟俩各凭本事，关我屁事！？”黄院士毫不客气的回复。
“你没告诉师兄我的态度？”麦亦芃发了个气呼呼的表情。
“为师不偏不倚就是态度！你们兄弟争一个，我除了装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怎么？你追个女朋友，还得我个七老八十的给你抬轿子？”话虽如此说，黄院士却有些心虚。
因为此前柯云深满心扑在工作上，至今未开窍。正是他提醒柯云深，廖小月应该是他的良配，并建议可以送点小礼物讨女孩子欢心，才有今天这出。但谁能想到，姑娘是麦亦芃先看上的呢？
黄院士又在脑海里把全过程捋了一遍，突然发现自己提醒柯云深在前，麦亦芃的说明在后。所以全是麦亦芃自己憋着不说的锅！啊，那没事了！
麦亦芃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他看见廖小月抱着纸袋，把柯云深迎进了客厅。
麦亦芃：“……”
“我在网上买的。”柯云深坐在沙发上，略仰着头，笑盈盈的看着廖小月，“你先试试，如果有异常，我去找售后。”
廖小月便坐了下来，低头拆起了包装盒。简约而富有科技感的黑色盒子打开，有着弧线造型的白色点读笔映入了眼帘。不同于电视广告里，主要面向儿童市场的可爱造型。成人版的点读笔笔身修长，线条利落流畅。光看外表就有点贵的样子。
“谢谢。”廖小月再次道谢。
麦亦芃再也看不下去了，跨步走了过来，径直坐到了廖小月旁边，暗暗咬着后槽牙道：“抱歉，是我疏忽了。忘记你学英语是需要一些工具的。”
柯云深还完全不知道麦亦芃的心思，笑道：“你都只差过目不忘了，哪用得上这个？我们普通人学过的单词老忘，才需要点读笔。”
麦亦芃皮笑肉不笑的道：“师兄英语不是很好吗？”
柯云深叹道：“小时候也不行啊！我们那教学条件……简直了。所以我高中时，最羡慕同学有点读笔，做英语阅读的时候可方便了。对了，”
柯云深说着又转向廖小月，“如果英语学习遇到了瓶颈，可以试着读一读原文小说，有点读笔效率会很高。而小说读多了，英语的语感能得到大幅提升。再理解语法时，就事半功倍了。”
廖小月忙不迭的点头，事实上她的英语学习确实不太顺利。语言和理科不同，理科说白了是规则，虽然也需要积累，但只要能理解，是可能做到一窍通则百窍通的。但语言要积累，理解力再好，语法学得再快，词汇量和阅读量不够，考试时肯定要吃大亏。
“英语很重要！”柯云深双手交叉，双肘撑在膝盖上。黑框眼镜并没有遮盖他秀气的眉眼，深红与灰白交错的格子衬衫更衬出了他的书卷气。当他认真的看着一个人时，你会感觉，他周遭的空气都跟着他沉静下来。
非组会时间，他的语速并不快。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的，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你将来打算学计算机。而几乎所有的计算机语言都是英文的，你英语不好将寸步难行。何况，目前世界上同行的学术语言仍旧是英语。所以绝大部分有价值的文献，也都是英文版。”
柯云深顿了顿，给廖小月一点理解的时间，才接着道，“虽然可以看翻译版，但别人的翻译，你很难判断是否有疏漏、或者是否带着主观臆测。所以，想要在计算机的道路上走得远，英语是最基本的要求。”
麦亦芃听得脸都黑了，廖小月想学计算机，他怎么不知道？他不禁反省，难道是最近太忙，所以对廖小月过于疏忽了！？
“我知道的，谢谢师兄。”廖小月乖乖巧巧的答。
“不客气。”柯云深的眼神里充满了鼓励，“希望你能在高考取得好成绩。我等着你真正成为我师妹的那一天。”
廖小月连忙摆手：“惹不起惹不起，你们学校的分数太高了！”
柯云深哈哈笑起来：“你很聪明的，要对自己有信心！实在不行，多考一年也没关系。好的起点，能助你跃得更高。”
廖小月顿觉亚历山大，全国顶级名校……不敢想，嘤……
看着交谈甚欢的两人，麦亦芃深呼吸、再深呼吸，而后挤出个笑脸问：“小月，你什么时候决定读计算机的？”
“还没决定啦！”廖小月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那个网络家教庄姐庄婉舒，她不是学计算机的么？我偶尔跟她闲聊的时候，她说现在最好找工作的就是计算机了。她告诉我，千万别跳生化环材四大天坑，就业超难！唔，还有土木也不能跳。我看来看去，好像真的只有计算机适合我嗳！不过，一切等考完了再说啦。”
计算机确实是近些年来的热门专业，且热门的相当有道理。随着科技的发展，越来越多的行业依赖计算机办公。所以程序员不仅缺口大、且薪资高。虽然随着每年的报考人数越来越多，竞争日渐激烈。但相对而言，比起那些明显在走下坡路，随时要消失的专业好太多了。
至于卷不卷的，华国人口这么多，就没有不卷的行业。九歌文学里的出了名的咸鱼作者们，现在都日更一万了。可见生存压力。
因此，对于廖小月的初步选择，麦亦芃并没提出异议。他只是笑着提了个建议：“挺好的，学成后可以去九歌维护系统。”
柯云深笑：“师弟，你这是开后门啊！”
“错！”麦亦芃果断反驳，“只要她水平够，就叫人才引进。”
廖小月咯咯笑了起来，抱拳拱手：“谢二位吉言！”
又聊了两句，廖小月就去厨房准备大餐去了，留下师兄弟两个在客厅里说话。一番忙碌后，两种口味的饺子先出了锅。罗钰从放饺子的大盆里捞起一个饺子尝了一口，立刻大赞：“这馅料好吃！”
麦亦芃在沙发上坐着，却一直关注着厨房。听到罗钰的点评，赶忙道：“我也要尝尝！”
廖小月回头：“你自己来舀，也给师兄盛一碗尝尝我们家的手艺。”
麦亦芃挑眉，轻笑了一声。因为他从廖小月短短一句话里，听出了明显的亲疏。刚才的不爽立刻烟消云散，念头瞬间通达。他和廖小月朝夕相对，还能怕了几个月见不上一面的师兄？师兄条件再合适也没用！
柯云深没有读心术，是真不知道麦亦芃九曲十八弯的花花肠子。听到廖小月的招呼，颠颠儿的主动跑到了餐桌旁，一脸期待的样子。
麦亦芃又有些牙疼了。
见众人在餐桌边围坐，廖小月干脆拿出了两个大盘子，分别装了两种口味的饺子，端了上来：“别吃太饱，这顶多算下午茶，晚上还有火锅呢！”
“火锅我能混一口吗？”柯云深积极问。
“当然可以。”麦亦芃飞快抢答，杜绝师兄和廖小月聊起来的机会。
廖小月这会儿哪有空聊天，晚上人多，她且有好多菜没备好呢！
说话间，饺子没那么烫了。餐桌边的几个人纷纷伸出筷子，各夹了一个。
“唔！好吃！”柯云深只吃了一口，便对厨房里的廖小月竖起大拇指，并大声夸赞道，“我第一次吃到榨菜蛋皮馅的！榨菜碎的点缀好绝！把平平无奇的蛋皮和肉都衬的格外香！好吃的停不下来！”
“好吃就多吃点，我们包了好大一锅呢！”廖小月转身说了一句，又继续切菜，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再次转身道，“芃芃你忌口，不要吃太多的榨菜！”
麦亦芃的手僵了僵，老老实实把筷子上的榨菜馅饺子扔到了罗钰碗里。罗钰笑出鹅叫，在那里鹅鹅鹅了半天后，对着麦亦芃无声的做口型：“你怕老婆！”
梁洪简直没眼看，有些人找不到对象，真不冤枉啊！
热热闹闹吃了个“下午茶”，麦亦芃便翻出冰箱里冻好的牛肉，戴上手套，开始切片。越省吃牛肉的习惯是涮，不是特殊部位，通常下锅10秒就得往外捞，不然肉老了不好吃。但10秒内要煮熟，肉片必须足够薄。
肉铺的师傅都是直接用新鲜牛肉片的，软嫩的牛肉在他们刀下，能片出透光的薄度。麦亦芃就没这水准了，先冻再片，会损失一部分风味，但好过在菜市场排长龙。何况过节时，大家聚在一起准备食材，也是气氛的一部分。所以那点风味损失是值得的。
麦亦芃的刀工在普通人里算好的，但片肉的工作颇为无聊。片着片着，他的睫毛垂了下来，有点想爸爸了。爸爸的刀工，不比肉摊上的师傅差呢……
叮咚——叮咚——
门铃又响，切菜的廖小月和切肉的麦亦芃动作齐齐一滞。今天，该不会再有幺蛾子了吧？额，严格来说，柯云深不算上幺蛾子。主要是姓蔡的糟心程度太高了！都要被他整出门铃PTSD了！
梁洪笑着去开门，门外传来了个大家熟悉的欢快的女声：“大家下午好！新年快乐！！！”
廖小月轻轻吁了口气，还好、还好，是秦蓁蓁。
“阿姨下午好！新年快乐！”屋内的众人此起彼伏的跟秦蓁蓁打起了招呼。
在门口换鞋的秦蓁蓁一脸喜庆：“都快乐！我带了个大果篮，来个人，帮我一起洗洗水果。”
门口的梁洪正要伸手接，柯云深极有眼色的小跑过来：“我来洗，阿姨你坐着就好。”
秦蓁蓁是认识柯云深的，把果篮递给了他并笑着道了谢，却没去沙发那边，而是走到餐厅，对着在餐桌上片牛肉麦亦芃一顿揉：“好家伙！你也知道帮忙打下手了，长大了啊！”
麦亦芃：“……”破案了！今□□铃的三个人，全都是来给他添堵的！这年没法过了！
第81章 心脏手术
热热闹闹吃过饭，廖小月开始给水饺打包。先是送黄院士的，接着是邻居们的——这栋楼的邻居们虽然各自忙碌，见面极少，微信群甚至都不聊天。但他们给的帮助是切切实实的。没别的感谢，送点水饺，聊表心意吧。
再然后，给秦蓁蓁打包了两盒。最后剩下的，分装好放到冰箱里冷冻好，改天煎来当早餐夜宵都不错。
“实验室的同事们不送一点吗？”廖小月一边关着一次性饭盒，一边问麦亦芃。
“实验室人多，这点不够分。”
廖小月看了看手里的分量，点头：“下回我多包点。”说着，把一个塑料袋递给了柯云深，“柯师兄，院士这份还热着，麻烦你先带过去。我们收拾收拾，才好去医院的。”
厨房里一堆残羹冷饭锅碗瓢盆要收拾，等他们搞完，水饺早就凉了。别人的凉水饺能煎了吃，但住院的老人家可不敢给他吃煎的，只好让柯云深先带过去了。
蹭了一顿饭的柯云深心满意足，拎起盒子，冲廖小月笑得温润儒雅：“我们有加微信，学习上遇到问题可以问我，不用客气。”
听到这话，秦蓁蓁好奇的看了过来。等柯云深出去之后，她的目光又转向了麦亦芃，用眼神询问他什么情况。
麦亦芃无奈，低声在她耳边道：“我老师觉得小月挺好，鼓动师兄来追她。只是现在小月在备考……怕影响她的状态，谁也不敢捅破窗户纸。你知道就好，千万别往外说。”
秦蓁蓁震惊！她忍不住隐晦的重新打量起了正在厨房忙碌的廖小月，晃了晃脑袋，是她跟不上时代了吗？廖小月这款，这么受高学历青睐的？不符合常理啊！
要说秦蓁蓁的想法也没错。别看跟廖小月扯上桃花的学历都不低，但没一个是常规的、由荷尔蒙引发的爱情。
蔡立林就不说了，早期纯粹找保姆，跟他爷爷那辈的有钱人似的，家里放一个伺候全家的老妈子，外头再找几个红颜知己红袖添香，廖小月恰好长得不错够能干罢了。最近更是纯粹狗急跳墙，跟真心喜欢没有半毛钱关系。
师兄柯云深呢，出身穷苦又沉迷工作。父母是暗雷，自己又抠门。不是真吃过苦的姑娘，怕是能对他绕道走。这才让黄院士盯上了廖小月，希望同样历经波折的廖小月，能抚慰柯云深伤痕累累的心灵。
至于麦亦芃，谁让他赶上父母双亡自己重伤了呢？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廖小月能吸引三个看起来不错的男人，她自己确实是有显著优点的。最起码，情绪稳定这一条，就是很多人可遇不可求的。
秦蓁蓁暗叹自己长了见识，但想想自己学历也一般，有钱之后身边的狂蜂浪蝶一个不少，又觉得正常了。想当年郑招娣区区小学毕业的厂妹，那不也引得各种男人大打出手嘛！
想明白之后，秦蓁蓁也不管了。她对廖小月印象不错，亲妈眼当然觉得她配不上自己儿子，但她没兴趣当老封建，有些准备做了即可，没必要分神在琐事上。她且忙着呢！
厨房里还在叮铃哐当的收拾，麦亦芃拿着块抹布到处擦。在家请客聚餐就是这点不好，最爽就吃饭那一下，但前期准备累得死，后续收拾比前期更烦人。
秦蓁蓁回想着自己年轻时，在前夫家办年夜饭的场景，就打了个寒战。前半辈子家务做够了，后半辈子她打死也不会碰家务的。看着厨房餐厅那浩大的工程，她赶紧拍拍屁股走人。
元旦过后，廖小月的学习更为紧张。距离高考只剩6个月，已到了分秒必争的地步了。再说马上要过年，她不休假，缺钱缺疯了的庄婉舒可以不休假，但人家上门辅导的家教是要休年假的。
弄得好不容易工作轻松点的麦亦芃，不得不硬着头皮翻阅着家教的教案，免得过年期间，廖小月遇到困难，真跑去找柯云深。
柯云深那孤寒佬，为了省钱住的城中村，跟翠云台可是离得不远呐！回头廖小月一个共享单车踩过去，成天呆在城中村不回来了怎么办？
两个人就这么连轴转了十几天，终于等到麦亦芃入院，准备修补他的心脏。他的房间隔缺损并不大，无需开胸用自身的心包片去修补，用介入手术封堵住缺口即可。
然而再小的手术，家属也不可能不紧张。
手术的前一天，麦亦芃提前入院准备各项检查。秦蓁蓁便住到了麦亦芃的房间里。结果一宿没睡，第二天顶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又怕麦亦芃反过来担心她，在卫生间化了半天妆，才和廖小月一齐去医院。
手术安排在上午9点，正是医生精力最好的时候。而房间隔介入封堵术的术程很短，快的话半小时，特别复杂的也最多俩小时。算上术前准备、麻醉等时间，麦亦芃最快9点45左右就能出来了。
几个月时间，让梁洪罗钰对麦亦芃也有了一些感情。尤其麦亦芃这个雇主，虽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但一点也不摆架子，把他们当兄弟一般的相处。他们自然而然的希望自己能长长久久的干下去，所以，焦虑的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的不止秦蓁蓁，还有两个大男人。
特意请了半天假的廖小月倒是没在走廊上溜达，但她坐在塑胶椅子上，手不停的抖。她的命运因麦亦芃而改写，她数不清麦亦芃给了她多少帮助和维护。何况，她对麦亦芃，不止感激，还有……爱。
所以无论理智上多么明白，麦亦芃的手术小的都不用上全麻，医护人员手起刀落就结束了。但情感上，廖小月冷静不下来。
空气里突然传来两声闷响，隔着医院厚重的墙，遥远且模糊。秦蓁蓁脸色骤变，却没说什么。只是脚下的步伐更急切了三分。
9点35分，廖小月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廖小月本能的转头，惊愕：“黄院士！！！”
秦蓁蓁也走了过来，看着黄院士身上沾染的点点血迹，神色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