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话，活着也太累了。
虽然现在这样也挺累就是了。
“唔……你这个申请表，是7天前的啊。”保安一边看申请表，一边抬头看姜洄，面露为难之色，“今天的外出申请里也没有你，其他倒是没有问题……”
姜洄没乱动，被质疑的时候越是轻松，越不会刺激到对方：“啊，出了点意外，你仔细看看，有调查员的印章呢。”
印章是宋明帮忙印的，门禁问题公平的存在于每一个公民身上，身为调查员，他有义务帮活着出来但忘记很多事的居民顺利回家。
“喔，看到了。”保安的语调明显缓和下来，听得出他刚才很紧张，“这么说你遇到麻烦了，能活着回来，运气可真不错。”
姜洄笑眯眯点头：“谁说不是呢。”
不但活着回来，还赚了一大笔外快，希望下次还能遇到这种好事。
验证成功，保安将身份证还给姜洄，打开栅栏门放她进去：“进去吧，回家好好歇着吧。”
“谢谢大叔。”姜洄对根本看不到脸的保安摆摆手，愉快地朝着自己家走去。
姜洄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看似精神亢奋，实则非常疲惫。这几天的自救期，看似她只是在做一些简单重复的工作，而且吃喝不愁，也不用干额外的活，实则精神绷得很紧，一直在提防污染源会不会再次出现。
好不容易出来后，又遇到了宋明那个老狐狸，姜洄打起精神跟对方周旋，这才获得了相对不错的结果。
现在终于到家了，她的精神放松下来，简单吃过东西又洗了个澡，疲惫感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姜洄在盖好被子的瞬间，就睡了过去，这一觉就睡到了次日中午。
“啊，好饿……”
姜洄捂着瘪瘪的胃口，趿拉着拖鞋走向厨房，极为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速冻云吞放进锅里，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始洗漱。
今天她不打算开工了，那几天赚的外快顶得上她3个月的工资，姜洄觉得自己有资格休息几天，顺带梳理一下关于外来者和污染区的事。
从外来者那边得到的情报太少了，污染区的事宋明说得也挺含糊，姜洄想从其他渠道找找线索。
——对了，宋明还给了她一个USB的启动器呢。
姜洄加快了洗漱动作，然后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到了厨房，在灶台附近找个不碍事的地方打开。
之后她一边盯着锅里的云吞防止煮烂，一边将USB启动器插到了电脑上。
屏幕上弹出一个窗口，提示姜洄将拇指放在USB上进行验证，她照做后验证通过，窗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从没见过的网站。
网站界面简洁明快，没有什么花花绿绿的东西，姜洄能看到的只有个人信息和两个公开权限的板块。
她的用户名是系统自动分配的，有点像现在某些游戏那样，随机从词库里提取一个形容词+一个名词，组成她现在的名字。
【贪婪的牧羊人】
姜洄：……如果把那些外来者比作“待宰羔羊”的话，竟觉得有点贴切呢。
算了，反正就是个用户名，就这样吧，懒得改。
姜洄注意到自己的个人信息里，目前的等级是1，距离下一个等级还需要1000的经验值。
至于怎么获得经验值，姜洄在第一个公开的板块【新手营地】里的精华帖子里找到了答案。
——与污染或诡异打交道，并上报相关情况，则会视出力的情况给于不同的经验值。
也就是说，想升级，要么干掉诡异，要么再次进入污染区，否则就只能停留在经验0上，也只能看权限等级为1的帖子。
成为调查员，自然有机会跟着大部队出任务，哪怕每次得到的经验很少，但只要坚持下去迟早有升级的时候。
像姜洄这种编外人员就不一样了，如果她希望类似经历到此为止，满足于当一个看热闹的旁观者，那么就此远离危险也挺好。
如果她希望还能再进一步，那就必须自己查找相关内容，然后赶过去了。
姜洄注意到帖子里还有一句标红的话。
【与诡异和污染打过交道的人，必将被它们注视。当你成为2级会员时，就注定再也无法回头。】
姜洄想了想，觉得对方大概是在说，随着跟这些东西打交道的次数增加，就会变成吸引这种事的体质，也就是说会比普通人更经常遇到怪异和污染。
“还有这种好事。”
姜洄喃喃自语，她正发愁该去哪里找危险区和诡异呢，如果能让对方主动来找她，那可就太省事了。
《怪谈日报》的时效性很低，都是第二天才会刊登，从不肯为这种事加印一份号外。
从破局者的角度，进入污染区的时间越早越好，因为随着时间推移，里面居民如果接待了过多的外来者，进行了过多的轮回，就会被污染彻底控制，哪怕有破局者进入，也没法救回他们。
换句话说，如果没法让那些被卷入的居民保持理智，姜洄就没法从他们手里拿到商品，也就没有办法去赚外来者的钱，只会白白搭上自己的精力和时间。
——而且也没办法救人。
所以，姜洄才会希望自己能成为吸引这种事的体质，这样就能第一时间参与进去，赚钱救人两不耽误，多好啊。
至于以后她会不会对这种事感到厌倦，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姜洄也说不好，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一成不变。
云吞已经好了，姜洄关火后端着碗筷回了客厅，一边吃一边继续浏览论坛，从中寻找着自己需要的信息。
说是公开的板块，其实姜洄能看的也只有标记为“等级1”的帖子，其他的帖子她就只能看到标题和后面的权限要求，根本点不开内容。
甚至有些过于高级的帖子，她连标题都看不清，不是乱码就是一堆黑框覆盖住文字，只有最后面的权限要求是清楚的。
不过那些能看的帖子已经很多了，足够姜洄看一阵的，她还真在里面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比如说某个从哲学角度论述《为什么普通人与外来者交谈后会引发精神污染》的帖子。
帖子里的内容很深奥，姜洄每个字都认识，然而连在一起后，她就有些迷茫，甚至觉得碗里的云吞都不香了，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可能是文盲”的错觉。
还好，帖子作者也并非完全不说人话，后面也稍稍用通俗点的语言解释了一下。
说白了，就是有些人的精神力比较高，有些人比较低，高的人能抗住，低的人就不行了。
姜洄：好像看懂了，又感觉哪里不对，只要不是真的出现幻觉污染，对方就算说自己的世界是个蜂巢，她觉得都可以理解。
求同存异嘛，怎么就会直接崩溃了呢。
姜洄想，或许真的要等到她遇到的那天，才会明白吧。
黄昏时，姜洄起身打开屋内的灯，顺带看向窗外的树木，缓解着因为看一下午帖子而发涩的眼睛。
“所以，只要能抗住外来者的污染，与他们交易是合法的，而且不限于非得是怪谈币——我果然又赌对了。”
姜洄手里把玩着一部手机，型号和牌子都是怪谈世界里买不到的，因为这个手机的上一个主人是莉琪，也就是外来者。
她没钱了，所以用手机跟姜洄进行交换。
姜洄也很好奇这个手机能不能在怪谈世界里用，所以在对方删除隐私之后，同意了交换。
在污染区里，姜洄不想被其他居民发现，所以一直没拿出来过。她回来之后，就发现手机没电了，而她家里没有合适的数据线。
姜洄：果然，明天还得出去。
第18章 准备
次日一早，姜洄离开了小区，她今天除了要去买条合适的数据线，还得要正式开工了。
虽然之前在污染区里赚了不少，但这属于外快，不是随时能得到的，所以在发热的脑袋冷却之后，姜洄就悲哀地发现，她还是得继续工作，不然就是坐吃山空。
别回头那边外快赚得不顺利，这边还失去了大量的乘客，姜洄表示，她贫穷的家底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姜洄的小巴车继承自父母，路线也是，主要就是先去3个村子，然后再进入到市内。
乘坐这条线路的人，通常是租不起市内房子的上班族、住在村里的村民、以及部分有需要往返这条路线的人。
当然，这条线路不止姜洄这辆小巴车在跑，还有很多同行在跟她竞争，毕竟这是怪谈世界，说不好哪天连车带司机都成为怪谈之一了，其余人的生活也不能就此停摆，车辆多点也正常。
姜洄和同行一般会抢人最多的早班车，那个时间段人最多，车也最全，之后就要看大家自己的想法了，通常会错开一些，能否装满客人全靠运气。
姜洄的车从父母那继承来的，车辆外表有些旧，车里面的内饰也不新了，发动机声音也有些大，减震器也多少有点问题，总之一句话，这车相当有历史。
然而在本地居民看来，有历史反而是优势，他们会下意识觉得旧车安全，司机可靠，而新车则充满不确定性。
除非是实在找不到车，或者赶时间，否则居民们都会选择乘坐自己熟悉的司机的车。
就像是现在，姜洄坐在站台边上休息的功夫，已经来了好几个跟她熟悉的乘客。
“哎呀，是小姜啊，感觉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我还一直担心来着。”
姜洄侧头，看到说话的是熟客之一的常奶奶，于是露出老人家会喜欢的灿烂笑容，回答道：“是啊，婚礼那几天太忙了，就歇了几天——常奶奶这是又要去市里啊。”
常奶奶点头：“是啊，我那几个老姐妹喊我去吃饭。”
“那可真好。”姜洄很羡慕，毕竟不是谁到这个年纪还能有几个好朋友的，就算有些好朋友是突然出现的，那也是好朋友啊。
常奶奶的高兴是发自内心的，可能是因为要和朋友见面，也可能是因为姜洄今天出现了，毕竟当一个人突然消失很久，大家就会默认对方已经不在了。
“还是小姜你的车最好了，前几天我坐车，那个司机开得太颠了，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姜洄笑了：“放心吧，我今天保准开得稳稳当当。”
常奶奶对姜洄竖起大拇指，随后慢悠悠上了车。
姜洄又等了几分钟，见车上的人已经差不多了，她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刚要准备上车，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等等，等等我，我也上车。”
姜洄转身，发现还是熟人，要是没记错的话，对方姓钱，应该在某个公司当销售，上班时间不固定，她在各种时间段的车上都见过对方。
“诶，小姜你回来了啊。”钱姐扶着车厢喘气，“可太好了，我正准备联系其他人呢。”
姜洄让开车门的位置让对方先上去，然后才问道：“什么事啊？”
钱姐一边坐下一边回答：“我们公司下周团建，去露营，需要租小巴车。”
她之前就想联系姜洄了，但姜洄最近一直没出车，眼见时间快到了，钱姐就想去找别人，结果今天就遇到了姜洄，自然愿意优先把生意介绍给熟人。
姜洄估算了一下对方报出的价格，差不多是自己日收入的两倍，于是爽快同意，跟钱姐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好等她收车后再细聊。
下午3点多的时候，姜洄收了车，她要去给手机配个合适的数据线，结果走遍了电器城，也没找到一家。
慎重起见，姜洄都是拿着手机给对方看接口，没敢把手机直接给人，生怕有人问她这与众不同的手机从哪里买的。
结果就是她多想了，没有一个老板对这件事感兴趣，他们只会在瞥一眼后，简单回答一句“没有”，完全没有多的对话。
姜洄：总觉得他们知道点什么。
事情没办成，姜洄也不着急，她决定下次跟外来者交易的时候，让对方准备数据线和充电器。
什么？遇到的外来者可能不是一批？
没事，他们总会有渠道告知其他人的。
而且她也不只是要充电器和数据线，还要收一些其他值钱的东西。
姜洄发现了，外来者身上的怪谈币并不多，这就导致定价的时候很麻烦，少了她不赚钱，多了对方没有。
好在两边世界的科技水平是差不多，对值钱物品的定义也差不多，姜洄就打算收一点黄金、宝石之类的通用货币，其他的就算了。
像是之前收的手表就亏了，做工不错，式样也精美，然而是个怪谈世界里没有的牌子，她只能留着自己玩，送人都会被当成杂牌子。
黄金和宝石就无所谓了，只要找对门路，依旧能卖出合理的价格，至于会不会对市场造成冲击……
姜洄觉得，就她那仨瓜俩枣的，不至于，真不至于。
买不到数据线，姜洄也不纠结，转头去买了另外一些东西，然后拎着大包小包开车回家。
既然想要干这一行，首先就得立个规矩，然后再做点准备，这样才显得专业。
姜洄把买来的大号纸板平铺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斟酌许久才定下来的规则。
《小巴车乘坐规则》
1、司机是中立的，不会主动伤害乘客。
2、司机只会在开车前售卖商品。
3、司机售卖的东西是安全的。
4、车辆行驶中，请勿离开座位。
5、不要攻击司机！永远不要！！
最后一条，姜洄特意用红笔加大、加粗写的，为的就是提醒外来者不要打她的主意。
这是为了对方好，毕竟司机在车上的时候，是受规则保护的，任何想要袭击司机、抢夺方向盘的乘客，都会被立即回收。
上次那个穿绿色T恤的外来者就是例子，既然她违反了规则会被回收，想必规则对待其他外来者，也是一视同仁。
“这样就差不多了，再加上这个，完美！”
姜洄拍了拍她今天新买的贵重商品计价器，这玩意儿可以实时计算出宝石、黄金或者其他贵重物品的价格。
当然，是可调的，并且姜洄已经调到了最低。
她要用最低的价格收购对方的贵重商品，然后再用相对较高的实时价格把这些东西都卖出去。
姜洄：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姜洄一边继续开工，一边为自己的“外快生意”做准备。
当然，这毕竟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所以东西都被她藏在了装行李的地方，就等哪天真的会用上再拿出来。
很快，日子就到了钱姐公司约定的团建日，姜洄开车去接了人，然后把他们平安送到了位于郊野的露营地里。
“小姜啊，麻烦你还得再跑一趟，帮我们再多买点吃的喝的，这边不知怎么搞的，水都没有备足。”
钱姐抱怨着，从口袋里拿出采买清单，然后又给姜洄转了一笔钱。
“咱们来的时候不是路过一家超市么，就从那里买就行了，记得让他们开发票，钱的话多退少补，回来再算账。”
“没问题。”姜洄点头，这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让她自掏腰包，干的过。
钱姐对姜洄挤挤眼，压低声音说道：“你有什么想吃的，直接捎上，反正公司给报销，别客气。”
姜洄很上道，悄声问钱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得到答案后才带着清单开车去了超市。
购买的过程很顺利，因为买的多，工作人员还帮姜洄把东西都装到了车上，她带着东西往回开，然后在露营地门口，遇到了几个钱姐公司的员工。
姜洄其实并不认识他们，但她认识对方脑袋上戴着的帽子，都是统一式样的小黄帽，上面还印着公司的LOGO。
从露营地门口，到真正的露营地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之前姜洄都是把车开到停车场，再让员工下去的，这样距离还近一些，要是从门口就开始步行，至少要走上半小时。
想到待会大家还得在一起烤肉吃饭，姜洄缓缓停下车，随后打开车门，对他们喊了一声。
“是三角公司的吗？上来吧，我送你们过去。”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
那些人非但没有高兴的样子，反而全都一脸警惕，没有一个人要主动上来的样子。
姜洄：……这种态度，似曾相识啊。
她摸摸下巴，果断熄火停车，然后在那些人的注视下打开行李箱，将自己之前准备的好东西一一搬了上去。
做完这些之后，姜洄回到车上，居高临下看和那些外来者，淡淡开口：“车上提供客户保险服务，有需要的吗？或者你们想要买一份规则？”
出现外来者，还戴着三角公司的帽子，就证明刚刚三角营地成为了污染区，又到了她赚外快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