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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反派鳏夫盯上了(海大人)


相比白茶的惊讶,冷山雁倒是处变不惊地上前,拉住孟燕回的手:“原来是静王世子殿下,方才我还在担心你我不熟络,彼此生分,没想竟然是世子殿下,这可太好了,往后你我兄弟作伴,府里就不再冷清了。”
孟燕回指尖缩了缩,神情十分的不自在。
沈黛末在背后偷偷戳了他一下,孟燕回忍着鸡皮疙瘩,低着头,温声道:“见过哥哥。”
冷山雁笑意更深,整个银河都星星点点的映在他狭长冷艳的丹凤眼中:“孟弟弟客气了。你的脖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缠着纱布?”
孟燕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低声道:“不小心划伤的。”
“他今日受了伤,还是先让他回去休息休息吧。”沈黛末道。
冷山雁点点头,唇边笑意温良:“也好,我已命人将霞光楼收拾出来,往后就住在那里吧。”
“辛苦你了。”沈黛末笑着说。
她的手与冷山雁低垂的宽大的袖袍挨在一起,隔着上等绸缎丝滑软凉的触感,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眸光亮晶晶的。
冷山雁淡笑着垂眸颔首,衣领里露出一截弧度修长优美的雪颈,在月色的映衬下格外仿佛自带十级柔光滤镜。
看得沈黛末心痒痒的,赶紧对孟燕回身后的下人吩咐道:“快带你主子去霞光楼休息。”
“是。”下人搀扶着孟燕回,就要去霞光楼,但孟燕回突然冷不丁的拽住了她腰间的躞蹀带,紫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沈黛末诧异地看了孟燕回一眼,随即说道:“他初来乍到,有许多地方不熟悉,我先陪他去霞光楼坐坐,郎君你先回去吧。”
冷山雁轻薄的眼皮一抬,看向孟燕回拽着沈黛末躞蹀带的手,片刻,薄唇扯出缓缓笑意:“是。”
他带着一众下人回去,沈黛末则拉着孟燕回到了霞光楼,屏退了一众下人,紧闭房门。
“说吧,你把我留下来有什么事?”沈黛末问道。
孟燕回转着手里的凤凰于飞盖头,大喇喇往铺着软垫的椅子上一坐,说道:“当然有事,今晚你得留下来陪我。”
“……神经!”
沈黛末蹭的一下站起来:“咱们不是说好的吗?你姐姐让我抢亲,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掉进火坑,给你名分也只是全你体面,若有一天你想走,我再想法子让你假死脱身,私下里,咱们可是各论各的,我可不能留在这里,我得走!”
说着,沈黛末就要开门。
孟燕回虽然脖子受了伤,但动作却丝毫没有减慢,飞快地用身体挡住门,双手抱着她的手臂:“不行,你不能走!”
沈黛末戳着他的脑门:“孟燕回,你耍赖是不是?”
孟燕回仰着脸,眉头微微皱起,像只气恼的小猫:“谁跟你耍赖了,虽然咱们私下各论各的,但我现在名义上是你的侧室,对不对?”
“对。”
他继续说,紫眸亮的奇异:“那今晚也算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了,我本来就是被你抢来的男人,一个战利品,本来就没面子,洞房花烛夜你再把我抛下,那往后这个府里我还怎么待啊?下人们可最会见人下菜碟了。”“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沈黛末说道:“放心吧,这个府里的男人除了我就是我郎君,他是个很和善的人,你们之前还相处过呢,他治家有方,绝不对放任那种情况发生的。”
孟燕回瘪嘴:“一码归一码,那会儿我还没进你家门呢。”
“现在也不算进啊,你放心,你的事儿他都知道。”沈黛末道。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孟燕回气得要炸毛:“反正我不管,你和我姐姐是有协议的,就算你郎君知道,下人们也不知道,做侧室本就低人一等,我是个要面子的人,不受这窝囊气,今晚无论如何,你都得留下来。而且往后,你隔三差五,得来我房里睡一晚,不然你就对不起我姐姐。”
沈黛末沉默了。
孟燕回见她如此,气得直呲牙:“沈黛末,你干什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姐姐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做事,我只是让你在我这里睡一晚,让我在后宅的日子不那么难过,咱们又不做什么?怎么你还委屈上了?你是男人我是男人啊?”
沈黛末无奈叹气:“行吧,我答应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明天好好给我郎君请安。”
孟燕回挑了挑眉,道:“这是自然,你放心吧,我是侧室,我记着呢。”
沈黛末垂眸,盯着他紧紧抱着自己手臂的手,道:“那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吧,世子殿下。”
孟燕回反应过来,顿时脸一红,松开她的手,坐回位置上:“要不是你闹着要走,我才懒得碰你呢。”
沈黛末没理他,直接坐在椅子上葛优瘫,满脑子都是刚才冷山雁一低头时的温柔,以及他那截雪白修长的脖颈。
“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得让下人告诉郎君一声,今晚别等我了。”
孟燕回勾着唇笑:“你还挺心疼你郎君的,才一夜分离就受不了了?”
“我跟我郎君感情好嘛。”沈黛末懒洋洋地说。
孟燕回笑意更深:“那以后你受不了的日子可更多了。”
沈黛末白了他一眼,侧过身去不理他。
孟燕回自顾自地坐在桌边,手里揉着红盖头,上面凤凰于飞的图案栩栩如生,这是他临走时,姐姐孟灵徽亲自为他戴上的盖头。
当时孟燕回满心身为和亲皇子的羞愤,几次扔掉盖头,都被孟灵徽一次次捡起,苍白透明的指尖仔细地拂去上面的灰尘,柔和的眉眼里满是温柔,连声音都像春日的湖水般柔荡。
“燕儿,你不是嫁给柔然可汗的,是去嫁给沈黛末的,多少男子想嫁给她都没机会呢,不能再丢盖头了,凤凰于飞是个好寓意。”
孟燕回别过脸去,气愤道:“我管他什么好寓意烂寓意,我本就不想嫁人,沈黛末又如何?况且只有正室才能用嫁,我一个侧室算什么?还凤凰于飞呢,是哪个绣郎做的?怕不是在讽刺我吧!”
孟灵徽唇畔的笑意微微凝滞,柔和的眸光泛出一丝苦涩:“侧室又如何呢?只要静王府还在,谁都不敢因你是侧室就轻贱你,但是燕儿……”
她摸了摸他的头发,语气带着淡淡的羡慕:“到了沈家,你一定要跟雁郎君和睦相处,若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能忍着就尽量忍着,千万不要惹雁郎君不痛快,只要熬过这几年,你往后的日子就彻底顺遂了。”
“姐姐,你什么意思?”孟燕回疑惑抬起头,等到的却是无边无际的红色笼罩在自己的头上。
孟灵徽指腹揉捻着红盖头一角,描摹着上面精美的图案,眸光中有点软软的湿润亮光。
孟燕回至今不能理解孟灵徽那句话的意思,但他跟冷山雁无冤无仇,虽然他们性格天然处不到一块儿去,但和睦相处还是没问题的。
这样想着,孟燕回开始脱衣裳准备睡觉,明天做一个合格的侧室跟冷山雁请安。
这时,缩在椅子上的沈黛末突然回头问他:“我能吹蜡烛了吗?有点困,想睡觉了。”
“啊——我在换衣服,不许回头,色鬼!”孟燕回又羞又惊,当即把自己手上的衣服往她脸上丢去。
带着淡淡清爽的皂角香罩在她的脸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体温,就这样照在沈黛末的脸上。
沈黛末气鼓鼓的坐起来,背对着他:“怎么怪起我来了?是你换衣服不说一声的。”
“我、我头一回在女人面前换衣服,不好意思……”孟燕回羞红着脸,这也是他头一回跟除孟灵徽之外的女人共处一室,还要待一整晚,他自己也别扭的很。
“那你自己慢慢脱吧,我睡觉了,明儿还得早起呢。”沈黛末爬上床。
孟燕回傻了,上前两步:“你、你怎么睡床上,那我睡哪里啊?”
沈黛末摊开被子钻进去:“你睡地上呗。”
孟燕回满脸羞恼,却不敢上前拉住沈黛末,只能跺了跺脚,道:“你就让一个伤者睡地上?”
沈黛末背对着他,得意地扭了扭肩:“是呀是啊,谁让我是色鬼呢?或者你现在让我回去,我跟我郎君睡,这床我就腾给你了。”
“你想都别想。”孟燕回又气又无奈,抱着被子在床下打地铺,嘴里愤愤嘟囔:“我真是入了贼窝了,等时机一到,我就要跟你和离!和离!”
“求之不得,晚安!”沈黛末吹灭蜡烛,黑暗顿时笼了上来。
冷山雁静静地站在霞光楼外,巨大的月亮洒下清辉一片,清艳的蓝调映着他冷白得近乎病态的面容。
直到霞光楼内的烛火熄灭,世界仿佛顷刻间安静了下来,只有草坪里窸窸窣窣的虫鸣,他狭长的眸子里阴郁晦暗渐渐爬满。
“公子,我真没想到静王世子竟然是这样的男人,多不要脸啊,娘子本来没打算去他房里的,他竟然主动拉着娘子的躞蹀带,不让她走……他会耍手段,您也会啊,要不然你就说您心口疼、做噩梦、或者小腹都疼得厉害,娘子一听保准回来瞧您。”白茶愤愤不平地出主意。
“娘子留宿谁的房里是她的自由……回去吧。”冷山雁轻垂着眉眼,温柔拍着怀中沉睡的冬儿,慢慢离开,背影兀自落寞。

“啊——”耳畔传来一记吃痛的声音。
孟燕回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大腿被人狠狠踩了一脚,抱着腿叫了一声,睡意顿时全无,漂亮的紫眸不满地看着沈黛末:“你干什么?”
沈黛末讪讪缩回脚,层层叠叠的衣裳凌乱地穿在身上,好几层连系带都没系上,长发也披散着没有梳起。
“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你睡在我下面了,疼不疼啊?”沈黛末坐在床边,脚尖局促地点着地面,关心地问道。
“疼,差点没疼死我!你真是克我,睡了一晚上地板不说,腿差点被你踩断。”孟燕回揉着快要断了的腿,狠睨了她一眼,又问道:“天都还没亮,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这不都第二天了嘛,我准备去我郎君那看看……”沈黛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羞涩的笑容中带着水亮的清澈,松散地垂散着的墨发,衬得她的脸又白又精致,像从煤堆里钻出来的小雪貂,灵动清丽。
谁敢相信这是一个已经和夫郎成婚五年,一统北境三州,手握几万兵马的女人。
强烈的反差感,让孟燕回一瞬间产生出惘惘的眩晕感。
他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自己还没睡醒,于是重新钻回被子里:“想去就去呗,只是不许再踩我了。”
虽然被一层被子棉絮隔着,声音有些沉闷,但依然不损他语气的傲娇。
“你放心。”沈黛末开心地从他身上迈过去。
孟燕回突然从被子里钻出来,直勾勾地盯着她,问:“我什么时候去给你郎君请安?”
沈黛末匆忙系好系带,挽起长发,说道:“等天亮你睡醒了吧,这会儿我郎君应该也没起呢,我会跟下人打招呼,让他们被突然闯进来,免得发现你昨晚睡地上。”
“行。”孟燕回再次钻回被子里。
早晨的清风令人神清气爽,沈黛末走出门,在偏房伺候的仆从都还没起,她叉了叉腰,愉悦地深吸了一口气,步履轻松地往雁子的房里跑。
走到门口时,正好碰见白茶端着热水走过来。
她顿时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这么早就端水洗漱了?郎君醒了?”
白茶在走廊尽头看到沈黛末来,心里就开始偷乐,按照冷山雁教他的话,眉心微微一簇,忧愁地点点头:“是啊,公子昨夜就没休息好,今天又得早起。”
“为什么?”沈黛末压着声音问。
白茶道:“您昨夜没有歇在公子房里,公子就想着带冬哥儿睡,但因为冬哥儿昨天太过劳累,黄昏时分就饱饱得睡了一觉,到了晚上自然就睡不着了,闹了公子一整晚,睡觉不得安宁,冬哥儿这会儿才勉强有些要睡觉的意思,父子俩正好补觉休息,但公子都怕耽误孟、侧君今日的敬茶,让侧君觉得他托大摆架子,索性连觉也不补了,早早起来梳妆等候侧君来。”
“冬儿昨天太过劳累,怎么回事?”
白茶回答道:“还不是因为侧君。霞光楼久不住人,里面什么都没有,公子担心金尊玉贵的世子殿下受了委屈,所以一切都亲力亲为,正好当时冬哥儿又黏他,没办法,公子值得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布置侧君的新居,从白天忙到晚上,霞光楼上下三层,他爬了不下20遍,连歇下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又得命人准备侧君到来的席面,但谁想,侧君和您一口都没吃,白白便宜了府上的下人了。”
沈黛末沉默了半晌。
这些事情,她竟然全都不知晓。
“把水盆给我吧,我端进去。”沈黛末说道。
白茶有些惶恐:“这怎么能行呢?”
“顺手而已。”沈黛末拿过他的水盆,推开门走了进去。
即使知道冷山雁这会儿是醒着的,她也刻意放轻了脚步,房门刚一推开,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嘎声,沈黛末端着水盆,经过外厅、穿过屏风隔断,慢慢走进了里间。
隔着垂下的轻薄浓蓝色绣蝴蝶妆花罗帘子,朦胧间看见一个隐隐绰绰的身影,是冷山雁侧坐在床边。
他只穿着一袭雪白的中衣,长发披散着垂在身后竟能将他的窄瘦的腰完全遮住,中衣是用最上乘的缎子做的,垂坠感极强,宽大的袖子和裙裾尾端疏落地垂着。
他口中轻轻地哼着歌儿,一手拖着小冬儿的身子,一手轻柔地抚着他圆润的小脑袋,身子轻轻摇晃,似乎是在哄他睡觉。
但大约是太累了,他哼儿歌的小调都微弱地时有时无。
但冬儿却依旧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肉乎乎的藕节似的白嫩小手在空中胡乱地抓来抓取,嘴里还不断地咿咿呀呀,精力充沛得很。
沈黛末放下水盆,掀开妆花罗帘子,直接抱过他怀中的小冬儿。
“妻主?”冷山雁诧异地眨了眨眼,他的眼尾纤丽略带淡红,因为熬夜休息不足,干涩的眼里更是溢出一些生理性的湿润水汽,仰头望着她时,有种倦怠的慵懒靡丽。
他起身,堆叠的衣袍垂落,嗓音惊喜:“妻主,您怎么回来了?”
沈黛末抱着冬儿淡淡一笑:“想你了自然就回来啦,怎么这么吃惊的样子?”
“……您昨夜不是差人说今夜在世子殿下那儿过夜吗?”冷山雁垂眸缓声道。
“所以天一亮,我就回来啦。”沈黛末拉着冷山雁坐下,轻抚着他的眉眼,眼中满是怜惜:“我才知道你昨天那样辛苦,冬儿又一直闹你,让你连休息都休息不好。”
冷山雁握着她的手,语气温和似水:“这是我应该做的,虽然您跟我说过世子殿下来,是因为您和静王做了协议,但毕竟如今他名义上是您的侧室,我这个做正室的不能怠慢。”
话落,他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脸,着急道:“您都起身了,想必世子殿下也已经起了,我得赶紧梳妆免得怠慢。”
“不急。”沈黛末温柔地拉住他的手,宽大的袖子滑落间露出他冷白修长的腕骨,修剪整齐干净的指甲,指尖透着薄粉。
她俯身在他指尖亲了一下,柔声道:“你继续睡,我陪着你。”
“这怎么行?”冷山雁低声拒绝。
“睡吧,没事的。他现在还没起呢。”沈黛末直接拉着他躺下。
被强硬摁在床上的冷山雁有些受宠若惊,他望着沈黛末,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那您呢?”
“我?我带冬儿玩啊,这小团子真是精力旺盛啊,一晚上没睡竟然一点都不困。”沈黛末抱着小冬儿玩举高高的游戏。
冷山雁抿了抿唇。
冬儿睡了一夜,才被他叫醒,精神能不好吗?
“不去处理公务吗?”他趴在床上问,凤眸中满含期待。
“不去,今日休息一天,就待在家里陪你和冬儿。”沈黛末抱着冬儿亲了两口。
小冬儿一见沈黛末就特别开心,两只肥嘟嘟的小手抱着她的一根手指不撒手,乐得口水直流,手舞足蹈。
休息一天。
一整天。
工作狂人沈黛末,甚少有一整天待在家里的时间。
……是因为孟燕回的到来吗?
冷山雁心神一紧,然后抱着被子蹭到了沈黛末的身边,将脑袋轻轻地枕在了她的腿上。
沈黛末逗弄冬儿的动作顿时停住,微微低头,看见冷山雁温顺地伏在自己的腿上,薄被将他的身形半遮半掩,浓密乌黑的长发像倾倒在纯白宣纸上的墨水颜料,肆意柔软的倾洒,丝丝缕缕地凌散着,像烟像雾像纤丽的小蛇,遮挡住他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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