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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良宵(李丁尧)


期间,庄致远跟卢缈聊到一中的旧闻,教学风格之类的,忽然想起一桩事:“我后来听说,底下那届有个校友回高中看老师的时候跳楼了,叫什么……陶映什么的,好像成绩也不错,当时学校还组织过——”
他说到一半,观察到周茉和卢缈动作一顿,崔钰眼都没抬,气氛却发生了细微变化,立马判断出这是个不宜提起的话题,停下话头,飞速转到了最近新进的电影上。
周茉明显松了口气。
但总得来说,庄致远社交风格就两个字,妥帖。
林祺坐下时,瞥了眼坐在最角落的男人,看了圈场上的形势,差不多明白过来了,笑了笑,举起茶杯感谢在座的人:“今天给大家添麻烦了,辛苦你们过来帮我料理这么桩麻烦事,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开口。小崔这不方便,到时候还要去医院,我就以茶代酒了。”
茉莉花茶杯碰在一起,热气腾腾的饭菜勾人食欲,桌上一派和气,崔钰话不多,但时不时也会加入话题。
全程保持沉默的就梁弋周一位,不过也是因为他电话频繁,三四个进来,他都要去旁边接一会儿才回来。
“你假不是还有三天?是不是人家催你了?”
第四次出去又落座后,林祺问。
“没什么事,要看个厂子,过几天去趟郑州,我从这边直接过去。”
梁弋周收起手机,重新拿起筷子。
“梁总,真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一中的荣誉校友榜上还有你的名字呢。”
庄致远跟林祺要了瓶丝路春,拿了白酒杯倒满,真诚举杯:“你不方便的话,用茶就行。”
梁弋周唇角微扯,笑了笑:“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不会走路的时候就会喝了。”
崔钰抬眸看了梁弋周一眼。
周茉受不了这 b 王了,长叹了口气,给卢缈和崔钰夹了点绿叶菜:“吃菜吃菜!”
两个人喝完,庄致远才继续诚恳道:“你是……金融行业对吧?现在事业发展那么好,以后还打算回老家定居吗?”
梁弋周给自己又倒了杯酒,眉头微挑,散漫道。
“工作在哪我在哪。不过,你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不用拐着弯儿讲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
庄致远倒了新的一杯致歉,语气温淡地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因为我挺喜欢崔钰的,所以免不了会有点儿在乎你,你们应该是关系很不错的……老朋友。”
周茉筷子都送到嘴边了,动作都定住了。还是卢缈帮她淡淡抽走了筷子,合上了嘴巴。
林祺送到嘴边的茶也拿远了,把椅子往外挪了挪,离梁弋周远了五十公分。
崔钰倒跟个没事人一样,她慢吞吞地在啃排骨汤里的玉米,间或夹块胡萝卜送到嘴里,由于左边儿脸颊负伤,只能用右边嚼,像冬天存储粮食中的仓鼠,脸颊鼓鼓的。
看着面前这出,想说什么也来不及,只能加紧嚼的速度……吃着吃着觉得排骨太香了,也懒得开口了,认真看戏中。
主要她真的很饿,今天消耗太大了。
“你说话是挺直的。”
梁弋周像是觉得很有意思,好整以暇地笑了笑,盯着庄致远:“那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什么老朋友吧。”
庄致远推了推眼镜,微笑:“嗯,前男友吗?你是幸运的。但是这个词缀,毕竟是……前。”
他以前算是不偏科、风格很正统的学霸,因为不想答应班上混子的作弊要求,被人在放学时堵住修理了一顿。第二次要挨揍前,崔钰刚好出现,手持板砖,从天而降,肩上带着尼龙绳,冷静地把那个人拖走了。
家里有个做教导主任的母亲,早恋这个词跟他是没什么关系的,其实那时候也说不上喜欢,但这么多年,他的确没忘记过她。
她的生命力强到让人过目难忘,又有很美的一双眼睛承载着那样燃烧的火焰。
梁弋周没说话,靠在椅背里,黑眸微眯。
“哇——勇士。”
卢缈撑着下巴,扫了眼梁弋周后,又看向庄致远,颇感兴趣地问道:“那你有什么优势呢,跟……这位嘉宾比起来。”
“崔钰,我的家庭非常温暖稳定,我知道你……不,如果你需要,也许它未来也可以变成你的后盾。”
庄致远看着崔钰,凝视着她的眼睛说。
他当然知道崔钰父母都不在了,他也很心疼这一点。
桌上一时间陷入微妙的沉寂。
因为大家都认识的、绝对无法接受挑衅的战斗派竟然在沉默,梁弋周什么话都没说,只有一缕很沉的落寞浮上来,又被他用轻笑压了下去。
庄致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忽然发现这事的节奏是不对的,但怎么就话赶话说到这了呢?
崔钰淡淡看着庄致远,若有所思,但绝对没有高兴。
“学长,你很优秀,”
崔钰抿了抿唇,语气没什么起伏:“但不要这么说。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后盾这个词,”她轻摇了摇头。
“太重了。对方家庭情况跟我无关,我有我自己就够了。”
“那……你最看重什么呢?”
庄致远索性豁出去了,轻声问道。
他自认确实也没什么短板。除非崔钰喜欢奢侈到他够不着的生活,但崔钰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崔钰仔细认真地思索半晌。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答案,所以她思索地尤为严肃。
“脸。”
顿了下,她又严谨补充道:“和身材。”
除梁弋周外全桌都陷入了呆滞,气氛陡然间变得更奇怪了。
崔钰确实也没撒谎。
比如,她从不觉得年轻人的第一次是多值得纪念的东西,但是偶尔想起那个画面,因为美,还是能清晰从记忆之海中浮起来。
那是个雨天,淅淅沥沥的银丝打在窗棂上,深绿覆盖整个世界。
二十一岁的梁弋周,已经没再留前一年的寸头了,黑发长长了些,穿着崔钰给他买的十五块上下九淘货的黑色短袖,刚洗完澡,水珠还在滴着,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模样非常诱人。
大概是一向桀骜不驯的人服软比较难得。
他靠耍赖,把她抱在腿上亲了会儿,喉结微动,吻得绵长湿润。崔钰两只手捧住他的脸,敷衍两下就想继续去搬砖,因为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贴着她大腿跳动,带着热度和硬度,存在感极强,已经隐约抵住了她。
“行了,等会儿再说——”
崔钰刚想强行离开,又被梁弋周握住手腕,不轻不重地拉过,往下,覆住。
他轻吮着崔钰柔软的下唇,用高挺的鼻梁轻贴着她鼻尖,被情欲纠缠到胸膛起伏很重,薄荷味的呼吸交叠在一起,伴随着窗外愈发颠倒的大雨,崔钰听见梁弋周落在她耳边近乎惑人的耳语。
你可怜可怜我,崔钰。
漂亮就行,这句话在成人世界中显然不是万能通行证,但用在一些特定场合,比如施兰霞女士的质问,和此时此刻,是很有用的。时隔多年,实用主义者崔钰相信自己已经修炼出来的抵御这种美色的定力。
……应该……

“开玩笑的。”在桌上沉默中,崔钰笑吟吟地补了一句。边说边转着桌子,夹了一口风味茄子:“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我现在一个人也挺好的。哎,林哥,这个好吃,方便的时候教我做下。”
“这有什么的。”
林祺说:“我把料汁比例发给你。 ”
成年人的社交礼仪之一就是给台阶下,何况她就是顺口一说,并没有要下谁面子的意思——
崔钰给自己茶杯里倒了杯酒,冲着庄致远举杯,眯着眼睛笑了笑,扯到受伤那边脸又皱眉,但也不耽误她说场面话:“学长,你也长得挺好的,端正。不过人嘛,还是品德最重要,你到这来要开一个多小时吧?辛苦你赶过来……不说了,来干杯都在酒里了。”
庄致远略带迟疑地举杯,还没碰上,崔钰自己收手,仰头就要一口闷下去。
不过没成功。她刚送到嘴边,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忽地横亘出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们之间,甚至隔着个对角线。
梁弋周是全桌唯一站起来的人,其他人的目光瞬间全集中在他身上,不过他并不在意,只专注于手头这件事:俯身,把她手里的杯子抽走。
“什么意思啊梁弋周,抢我们小钰酒喝?”
周茉大喇喇地开玩笑,顺势把氛围搅活开。
卢缈抿了口茶,幽幽道:“梁总现在手下管人多,管习惯了。”
梁弋周手里摩挲着她的茶杯,垂着眸,不发一言,似乎是默认。
“崔钰,你现在……”
庄致远叹了口气,就算再不想为了对方说话,可还是开了口,食指示意了下她的脸:“的确不适合,酒精不利于伤口恢复。”
“谢谢,不过我真没事。”
崔钰笑笑,看着庄致远:“我不是客气。”
挨揍这事,和疼痛是对双生子,跟她一度混得很熟,习惯也就那样。只要能好,不影响以后,她从不会分出注意力去担心。
一顿饭平淡地吃完,周茉主动请缨说开车送她去二院:“走了,尽快去检查,别到时候症状轻了俞子霖那个死人不认——”
“我跟你俩一起。”
卢缈起身时说:“二院在我表姐家附近,如果不想回去了可以凑合一晚。”
“我——”
庄致远刚要说什么,就被崔钰截住了话头,她笑得柔和又清甜:“学长,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开车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行……我刚给我同学发了个信息,他在二院工作,你看一下微信,找他方便点。”
庄致远嘱咐完,看时间确实不早,便先一步离开了。最后推开餐馆的大门前,还最后回头看了眼坐在原位置上的男人——梁弋周长腿交叠,桌子位窄,便侧着身坐,挂着蓝牙低头看手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冷淡精英模样。
再一看崔钰,这边跟朋友说着话,余光却时不时扫向他。
庄致远心里叹了口气,自知希望不大,怀着遗憾失落的心情离开了。
崔钰转头冲林祺道:“林哥,你今晚别住店里了,这门也变形了,怕不安全。我房子在天景城市花园那儿,”
林祺瞪大眼睛:“我还怕不安全——”
崔钰在兜里掏摸索了会儿钥匙,强硬塞到林祺手里:“7 栋 1602,你关店了直接过去。”
林祺开店花了不少积蓄,这里还不算梁弋周和崔钰不约而同说要投资入股但都只打钱没拿合同的部分,他也就不想再在其他地方乱花钱,平时住店里,四平米的空间刚好放得下行军床。
“我有点事先走了。”
一直没出声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把桌上角落两包开封纸巾不紧不慢收起来。
林祺自然看到了,笑骂了句:“臭小子,白吃还白拿是吧?都赚那么多了还计较这个!”
“不瞒你说,我最近每天干活,每天都觉得,我们这行快完了。”
梁弋周晃了晃手里的的蓝色 tempo,笑了笑:“林老板,不愧是广东人啊,用高端货。”
“好了,还你一包。”他把其中一包扔给林祺,林祺伸手接住,感觉到重量不太对,疑惑地看了梁弋周一眼,又看眼手机,上面多条新信息:【3 栋 2301,新的,你去那儿住。】
对方没事人似得冲他摆摆手:“走了。”
说完,同卢缈和周茉点下头,算打过招呼,最后跟崔钰擦身而过,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他到底怎么想的?”
周茉撑着下颌,皱眉看着梁弋周背影,下了判断:“轻浮。是不是玩儿大城市吊人暧昧那一套呢?”
“他心眼多着呢。”
卢缈轻哼一声,又揽过崔钰的肩,捏了捏她完好的半边脸蛋,最近试品多,长了点肉,捏起来手感暄软:“崔钰,你道心坚定一点好吗?”
“走了,不是说去医院吗?”
崔钰无奈地拨开卢缈的手:“再不走等会儿痊愈了。”
另一头,在没人看见的辛旺红门口,猩红的火光在黑夜里一闪而过。
梁弋周很少抽烟,但偶尔用来纾解还是有用的。
他走在布满土石的硬路上,深深吸了口烟,极轻地哼了声。
“学长,明天上班~到家给我发消息——”
复述一遍,冷笑一声。梁弋周恶狠狠地把评语扔到小路上,砸得掷地有声:“去死吧。”
顿了一秒,他想起这破老天好的不灵坏的灵,又阴沉着脸附加条件锁定人选:“我说的是梁弋周。”
打的车到了,梁弋周拉开门坐进后座,拨了个电话出去,拍拍司机前座:“你先调头,往前开着——喂,你好,对是我问的。金莲市场过去?在东江那边吗?好,行,谢谢。韩之璟?对,很熟,没问题,他放假了我叫他找你,谢谢。”
“去趟东江镇。”
挂了电话,梁弋周跟司机说。
“省城人?来这儿玩吗?”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怎么看都像大城市工作的精英。
“本地的。”
梁弋周摁了下太阳穴,声线有一丝酒后的疲惫:“过了顺秦修车厂,阶川路附近,在那里停就行,谢谢。”
他这人不爱秋后算账。
有账当天算,最好不过十二点。
东江镇亚和泰拳馆。
八点半闭馆,退役下来的老板金义自己会在馆里待到十点以后。
今天失恋了,多待了一个小时,正要走人,卷帘门咣咣作响。
“谁谁谁谁,叫魂呢?!”
金义黑着脸把门打开。
看到熟人——俞子霖家原先干白酒生意,跟金义的大伯也有合作来往。不过在这个小城里,深究下去谁都能跟谁扯上条线,只要不交恶,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的,人情线也就缠到一起去了。
“什么事?”
金义本来长得就粗犷,黑起脸也够吓人。
“不是我找你,”俞子霖也不情愿的样子,往旁边站了一步,指了指身后挡着的钱骏园:“他说想找你帮忙,我就算给你介绍个生意吧。”
钱骏园探出脑袋,看到金义留着半长头发,扎着个小辫子,青龙刺身从脖颈下端延至上臂,顿时就放下心了,客气地赔着笑问:“我就想问问,咱这儿有没有什么速成课程?或者,你们这教练能给我当保镖也行。”
听俞子霖那三言两语,虽然云淡风轻,但钱骏园品出味了。后来来的那姓梁的,俞子霖都不想招惹。
他本来也就是个混日子的,从来打架都不太动手,这次惹事也看准了是个女的才耍了威风,偏偏就这么倒霉。
“干啥,惹事了?要找保镖去保镖公司啊。”
金义把护拳绷带解开,随口道。
“这……也不用那么大张旗鼓,最多需要三四天吧——想看看您这儿能不能给我待待。”
钱骏园小心地给金义递上一包软中华。
“学费我当然也会付的。”
金义看了不作声的俞子霖一眼,抽走那盒软中华,拇指挑开,倒出根烟来在鼻前嗅了嗅:“你爱待就待,谁也不敢来我这儿闹事。你惹得哪号人物啊?真这么怕,报警呗。”
“是个……坐办公室的。”
钱骏园说。
金义嗅烟的动作停止了。
一般某件事如果迟迟说不到重点,那很可能是害人的重点。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一次性说完前因后果新闻六要素,别跟前列腺炎挤尿似得,要不立马滚。”
金义冷着脸说。
“行了,就梁弋周。”
俞子霖看不过去,不耐烦地把答案底面亮出来:“他惹到梁弋周了。不过我听说他过几天就走了,也不在陇城多待。”
金义沉默,把烟放回盒子,皱眉:“怎么惹的?”
俞子霖:“我们去那个辛旺红吃饭,跟老板吵起来了,说几句,他把崔钰打了,梁弋周刚好过来。不过还没怎么揍他,市场局那边来人了,就这样。”
“我操,”
金义骂了一句,扔烫手山芋一样把烟盒扔回钱骏园怀里:“你他妈有病,给我找什么事,滚滚滚!”
“不是,怎么了?我可以付钱的——”
钱骏园看金义脸色都变了,一下子慌神了。
“辛旺红老板,是叫林祺不?”
金义脸比刚才还黑:“他是特种部队退下来的,梁骞周的同期,最早特招进去的,整个军区大比武的第一,那年破了四项记录,他把你打成死人只需要三秒钟——可能还说多了。但他肯定不会动手。好,说回梁弋周,那不就是个疯子吗?他高中吧?跟曲家那独生子干起来了,被人家家里找打手揍,抄个伸缩棍就上了,骨折了还能干,神经一样的,俞子霖没告诉你吗……不过崔钰是谁?要是他熟人你等死吧,出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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