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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良宵(李丁尧)


梁弋周看了她一眼,八百米开外的红绿灯处眼见着就要分出两条道。
“……崔钰。”
他本着人文关怀的理念,控制着分贝叫了她一声。
“哎,醒醒。”
又一声。
“你要去哪?”
梁弋周低声问完,她还是没反应,他略带遗憾地决定先走离白坪近的那条路,毕竟现在也晚了,开半小时回成江那肯定是有点风险的。玫@瑰
在红绿灯要转向变道前,一道困意十足的声音忽然懒懒飘过来。
“右转啊,别走过了。”
梁弋周果断换了右道,斜睨她一眼。
“装睡是吧?”
崔钰揉了揉睡乱的头发,撑起身子,双眼失焦:“你知道森林里狼的听觉范围有多远吗?”
预感到她没憋什么好活,梁弋周本来没打算接腔的,但沉默几秒,还是把话垫出去了。
“多远?”
“至少六英里。”
崔钰比了个六,晃了晃手指,顿了下又道:“你刚说话的分贝,森林狼都得带着助听器凑耳朵来听。”
“……”
他就知道。
梁弋周一腔无语,在看到崔钰略带戏谑的杏眸时,忽然消散了。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崔钰十几岁时,还是一米六的黑瘦大眼圆脸小猴一只,看着话少,但梁弋周早就发现了,她完全是天生挨揍圣体,在没有足够还手能力的时候,讽刺能力一骑绝尘。
一中当时有个师德一般的物理老师,刚好同时带好几个班,习惯收些隐形贿赂、对家庭条件好的学生态度很好,剩下的只能受着他那刻薄的性格,崔钰就被他常年踢出来罚站罚跪,很多学生不喜欢他,但也不好说,毕竟是号称从校外挖来的名师。
有次课间活动,崔钰班上物理课代表忽然面带笑意问她,怎么看赵老师?
那时候梁弋周正要去体育课,看到她身后走廊经过的当事人,给她递了眼色,奈何崔钰没鸟,他也就抱着篮球全当看戏了。
崔钰说,他跟雪花一样。
物理课代表愣了下,推推眼镜,干笑一声,这么浪漫?
泼碗水撒泡尿就会融化消失了,崔钰讲的很认真。
梁弋周这辈子没见过一个人的脸能黑成那样,被暴怒的赵老师拎着耳朵拖走时,崔钰也没有多慌张。他发觉她根本就知道身后有人,但还是要那么说。
那时候他对她没太多意思,所以看着她冷不丁发狠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后来她被刁难,物理掉成绩需要补习,放学以后霸占他的自由时间就很没有意思了。
梁弋周想起往事,没忍住勾了下嘴角。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祖宗真是没说错,那时觉得她老出现太烦,谁成想多年以后想多见会儿都难了。而且怎么会觉得她像小猴?现在回头来看,即使从客观的、可以写一万五字论文的严谨角度来看,她也是最顺眼最漂亮的。眼睛鼻子嘴,怎么看怎么顺心。
就算她有时十分可恨,好看——这也是不可磨灭、不容扭曲的事实。如果有一天全世界的人被魔法突然变成了七十亿只猴子,他绝对可以一眼挑出哪只是崔钰。
“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我听听。”
崔钰调了座位,伸了个懒腰,腿也能交叠伸直了。
“想你这张嘴真是厉害,”
又遇红灯,梁弋周停下来,修长手指在方向盘上懒散敲着。
“以后要当心点,现在人身体都不太好,别被你气出个心梗赖上你了。”
崔钰轻笑:“谢谢提醒……不要直走,前面右转。”
“施姨家不是在成江吗?”
梁弋周指了指前面:“要从城际道过去。”
“不回去吵她了,去天景城市花园,我有时候也住那儿。”
崔钰摁了摁眼窝,说话依然有挥之不去的困倦:“就两三公里吧,然后我帮你找个代驾。你回家还是住宾馆?”
梁弋周没回答,不经意地问:“长租的?”
“买的,大概也就花了您三分之一的年薪,顶我三家小店吧。”
崔钰讲得彬彬有礼。
梁弋周哼笑一声,利落打方向盘:“这么记仇?”
崔钰挑了挑眉:“这不是在夸你厉害吗,梁总。”
是个新小区,层高二十来楼的电梯商品房。
“什么时候买的?”
车停在地库,把喝红上脸的人送到负一楼电梯口时,梁弋周忽然发问。
“二十五……快二十六吧,当时林云朝和成宵帮着做了两个爆款,赚了笔,刚好这个小区房价跌了,想着给舅妈买,但她喜欢成江那边,老朋友都在那儿,不太来住。”
崔钰想了想,掰着指头很快数出来。
她二十六,那就是他们分手的第三年。
梁弋周没说话。
一股蔓延的苦涩无声无息地冲击他。
那两年,他的事业也顺利的不像话……好像献祭彼此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
“我说什么,”
崔钰不用看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干脆双手环胸,背靠在电梯按键上,脸上酒醉的红晕愈发明显,说话好像都带波浪号。
“咱们俩后来都好起来了对吧?你也别有心理负担,觉得我考虑你什么什么的,我说句实话吧,你也别觉得难听,我不是止——不,止,是,”
微醺的感觉很奇妙,身体和神经的连接线出了问题,她的舌头有点不听使唤,崔钰便停下来,像幼儿园大班生一样,仔细地把说错的字纠正完,才放心地继续说:“觉得我拖你后腿,你也拖我的啊,我那年忙的要死,我要去医院,要赚钱,要考虑我能不能赚到还要去每天抽空打蛋、打蛋、打蛋……”
崔钰眼神坚毅,一手握拳,另一只手做起螺旋搅拌动作,cos 电动搅拌棒太猛了,重心没控好,人啪一下歪了,梁弋周无语地出手扶住她。
“梁弋周你知道吧,我的前途也很重要啊。我的精力就那么一点点,又不像你们男生不行了还能吃点万艾可,那么多事我真做不过来了。”
崔钰把他的手扒拉开,凭一己之力站直:“你说,我该放弃什么呢?我那时候不论去干什么,都得回头看看你,你也总看看我,是,是有很多爱,你爱我我爱你,但我往前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她忽然大刀阔斧地揽住梁弋周的宽肩,伸出食指,一脸严肃地指向前方,梁弋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一辆停歪的红色奇瑞 QQ。
梁弋周想,吹了三分之二瓶白,真是给醉完了。
“我看到我们的以后……会充满爱,把对方活活绊死,至于死前是在亲嘴掉泪珠子还是在扇对方耳刮子,得看运气。”
崔钰的语气很沧桑。
“你那时候一直问原因,我没说,也不知道咋说。我说对不起,都是真的。那个红酒巧克力,那瓶红酒真的超——贵,但我喝了半瓶,感觉安神效果不错,才做给你的,感觉到我道歉的心了吧?少吃药。”
她突然伸手,捏住梁弋周的脸,逼迫他看向自己:“还有……长大了,执念太多真的不好,前男友,为了你的长寿着想,你说呢?”
“你是不是醉了?”
梁弋周轻声问。
关过两次的电梯又被她手肘不小心碰开了。
崔钰看了眼表,神色严肃。
“十二点了,公主该走了。你开我的马车去吧,拜拜。”
她推开梁弋周,一步一步地退回电梯内,迅速按下了关门键,看着门一点点合上,他彻底消失在了门后面。
按下十六楼,醉酒的崔钰靠着栏杆,垂着头盯着地面,过了两秒,脱力般蹲在地上,长长地、清明地轻叹一声。
说得应该够清楚了吧。
她回了 1602,南北通透的三居室,买的时候就是简约风格的精装修,那年才五千多一平,她看中了客厅和阳台的面积,还有从阳台望出去,可以看见民居后隐约的山脉尖顶。
但也有两周没来了。大晚上的,正是做卫生最好的时候,崔钰去洗了把脸刷了个牙,开始大扫除。
拖地、擦桌子、把所有餐具洗一遍、四件套拆了丢进洗衣机,搞了快一个小时,最后又去厨房烧上水,打算煮碗辣白菜方便面,打颗蛋进去,也好醒醒酒。
她靠在流理台边,用掌后根压住抽痛的后脑勺,甩甩脑袋,试图把晕眩的感觉甩出去。
三峰便利店老板是不是在杀熟,假酒掺水就算了,不会换成劣质酒精了吧?
崔钰正想着,门铃突然响了。
她警惕地抬眼。
都快十一点了,还能有谁?周茉和佟郦姐都知道这儿,但不可能不打招呼出现。难道是佟郦老公派人来找事了?
她随手抄起柜子下的小型手持电锯,走到猫眼边一看,豁,熟人,一小时内的熟人。
把电锯放到鞋柜上,崔钰脸贴着门问:“这么晚了,啥事?”
“我家水管爆了。”
门口的男人回答得泰然自若。
崔钰被他这么不经修饰的弱智答案震撼了一秒。
“你被开除了吗?去住宾馆啊。”
梁弋周:“离这儿近。身份证没带。”
原来是没带身份证但是会随身带安全计生用品的成年男性贵宾一位啊。
崔钰想起上次,忍住了一拳穿过门揪住他领子的冲动,把门刷地一下拉开,简直被他气笑了:“梁弋周,敢作敢当,找借口也找个像样点的——”
梁弋周站在门口,安静看着她,他换了件纯黑短袖,深色运动长裤,一身都清爽利落,但领口确实有水渍,斜入肩头的锁骨很招眼,整个人浸润着水汽,头发也半干不湿,水珠还在滴着,柔软低垂落下来,正好挡住眉头,漆黑的眼眸深邃。
他认真盯着人时,好像跟从前桀骜年少没有太大区别,越平静越炙热。
崔钰的话都没讲完,有些察觉不对地后退一步:“干嘛?”
梁弋周连门都没有跨进来,锋利的喉结微微滑动,冷不丁伸长手臂,宽大的掌心穿过她黑发,牢牢扣过崔钰后脑勺,垂首贴近,垂眸望着她,唇几乎贴上,却没吻下来,浓长的睫毛在她面上轻而痒的刮过,鼻尖碰着对方的鼻尖,像犬类动物的狎昵。
他洗过澡的帅度比平时还要高大概 15.8%,崔钰看得酒都醒了一半,错过了躲的时机。
“好。没借口。”
他伸出大拇指,在她柔软的下唇上蜻蜓点水,又极近暧昧地摩挲了下,轻声道。
“洗澡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你说了那么多话——”
梁弋周又俯身往前几公分,含住她的下唇,漫不经心地轻吮,把下一句话含糊不清地渡进了温热相贴的唇齿间。
——可我只想亲你。

——砰。
梁弋周一步跨了进来,把门顺势带上,抬手关灯,接着,整个人朝她倾斜。成年男性的身躯覆盖住崔钰,温度迫切滚烫,崔钰被带着跌跌撞撞往后退。
一路退到餐桌,崔钰腰侧忽然被一双大掌紧紧箍住,梁弋周掌心发力,把她抱到餐桌上,这高度,刚好形成了崔钰俯视的角度。
他两只手撑在她身侧,吻短暂中止。
在剧烈喘息中,梁弋周抬眸望向她,仰望的姿态近乎虔诚,黑漆漆的眼瞳亮得出奇,他用掌心合住她的脸颊,在她柔软的唇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亲了会儿,崔钰觉得这好像某种幼儿园的游戏,没忍住笑起来,梁弋周看到她笑,没忍住,在她上扬的嘴角处亲了亲。
但很快,他用舌尖灵活地撬开她唇齿,进攻异常凶猛,大有纠缠不休的架势,勾得崔钰舌尖发麻。深吻耗费体力,也会烧尽理智,梁弋周忽然退出了些,单手拽着肩头把短袖脱下来,露出线条精壮肌肉结实的上半身,崔钰随意伸了食指,从上划到下,在腹肌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触到了强烈的呼吸起伏。
梁弋周视线顺着她指尖的方向垂下,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让她的掌心完全贴上,整个人俯身向前吻她,问得含糊不清:“怎么样?”
崔钰听懂了言外之意,但就是没顺着说,故意反问:“什么怎么样?”
“你——”
梁弋周惩罚性质很浓地轻咬了她一口,低声道:“你说呢?”
“变了吗?”
崔钰说,柔软的指腹蜻蜓点水地划过前锯肌——男人的腰线微微内收,鲨鱼肌非常清晰,宽肩窄腰,确实漂亮。梁弋周从前就很喜欢运动,对抗性强的也好,像攀岩那样的一人也好,浑身使不完的劲。
“你二十来岁不就这样吗?”
崔钰明知故问。
随着年龄增长,要保持身材肯定是要下一番功夫的。
梁弋周没多说什么,只挑眉问她:“那你喜欢吗?”
“我有什么不喜欢的。肌肉是个好东西,谁不喜欢?”
崔钰捏捏他的肩,笑吟吟地说:“保持啊。”
话音没落,她忽地腾空了,被男人轻松抱到了沙发上,随即欺身压下来,这次是长到缺氧的湿吻。
亲着亲着有什么缓缓顶住她。
崔钰在他结实腰上拍了下,含混地表达了不满:“干嘛?”
“你说呢?”
梁弋周手掀开她上衣,一路探上去,带着薄茧的指腹从顶端上轻刮过,音色蛊人。
“你都那么说了——什么?贵宾一位?那跟贵宾多玩儿一会儿。”
说着,手上也用了力,把崔钰的腰往前一揽,柔软白皙,简直像送上门的奶油蛋糕。他低头埋下去,舌尖熟练一卷,吃下去。
崔钰手机突然响了,想叫停对面也不理,把她上衣全卷到锁骨上了,男人正乐此不疲地用唇舌挑火,手下也没闲着,崔钰侧头看到来电显示是施兰霞,清醒了一小半,只能无视梁弋周,摸过手机艰难接起,顺手放了免提:“喂……”
一出声吓了大跳,跟摊水一样软掉了。
她赶紧清了清嗓子:“喂,怎么了。”
“小茉说打你电话不通嘞,怎么回事?她好像找你有急事哎!”
好在施兰霞大概率也没听清,扯着嗓门说话。
“嗯……我手机没电了,等会儿回她,你早点休息。”
崔钰尽量稳住呼吸。
“我最近看剧睡得晚,钰子,你悄悄跟我说,你对小庄到底怎么想的?”
“……”
崔钰胸前被咬了一口,对上一双不怀好意的黑眸。
她瞪了梁弋周一眼,用嘴型骂他:属野狗的你?
回答的话仍然很乖。
“庄学长人不错的,但我们只能做朋友,他对我滤镜太重了,而且以后我要不在这儿,也耽误人家。”
“唉,我想你也会这么说,你那时跟小金相的时候,说要相亲只奔着结婚去的,玩得别找你,那时候没成因为人家不接受异地恋是不?你说小金白白净净的,搞文学的,他家里也喜欢你,后来我跳广场舞还遇到过她妈妈呢,说可惜的不得了——你有在听吗?人呢?”
崔钰:“……有,你说。”
她切掉了免提,但显然还不够及时,男人已经倏然起身,把黑色短袖重新了套了回去,面色平淡。
“所以遇到合适的就千万别错过了,你说你喜欢斯文白净的,这不是给你介绍来的都是这种?你也别挑过头了,要实在不行,想在大城市找,那你找好了带回来也行啊!”
施兰霞絮絮叨叨。
崔钰点头:“好好,我知道了。你还是别熬夜了,早点休息,明天我会回去的。”
电话挂断,崔钰抬头看向梁弋周,他从玻璃茶几上捞起手表,重新戴上,刚才怕硌着她,特意取下来的。
方才欲望的火苗瞬间偃旗息鼓,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似得。
“又怎么啦?”
崔钰不自觉轻轻皱眉,完全是打从心底里的不解,好像他无理取闹似得,看得人更加火冒三丈。
“没怎么,突然硬不起来。”
梁弋周冷笑一声。
“……没有啊,看你语气挺硬的。”
崔钰撑着膝盖,眨巴了下眼睛盯着他。
“崔钰,你相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梁弋周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要怎么说,他听见‘相亲’‘结婚’这几个字时大脑都快宕机了,原来她这么认真地在过日子,那些他私底下通宵看过的文艺作品原来都是骗人的,一种萧索的凉意缓缓席卷他。
“那——”
必然是不可能啊,谁相亲想着前男友啊。
崔钰有点为难,话没说出口,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噢,你喜欢斯文白净的,跟全世界都这么说是吧?”
梁弋周已经走到鞋柜了,咬牙切齿地转身:“我算什么?”
这两个词,显然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也知道,施兰霞不是胡说,她十几岁的时候就是对白净文气的人更容易有好感。
“当时不是都分手了,那我不得应付一下家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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