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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流假象(范月台)


她才十九岁,头一回进城,村里偏乡僻壤,要到镇上集市开摩托车都得将近一个小时,从镇上到县城开面包车也得半天。
她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更别提坐电梯了。
“强子,你有看到我的钱包吗?”她又迫不及待地问。
“没有。”
莫绾一下子瘪了嘴:“我到地铁口才发现我的包破了洞,东西都掉了。”
她扒开斜挎包,可怜巴巴的豁牙破口翻给他看。
“刚给你的钱就掉了,真是服了你了......”谢峤低声喃语,带她往电梯口走去。
在电梯门前站定,指着上面的按键:“这是上下楼的按钮,你要往上就按上键,往下就按下键。然后看这里,这儿是楼层数,到几楼就显示多少数字。”
谢峤让她自己按了下降的键,电梯门开了,带她进去,又让她按一楼的数字键。
莫绾给自己找补:“我会坐电梯的,地铁站的升降梯和扶梯我都坐过,只是这酒店里装修太复杂了,我没看到电梯在哪儿才爬上来的。”
“嗯,挺好,以后多爬爬,锻炼身体。”
两人来到先前谈话的一楼办公室,谢峤开门进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莫绾的钱包。
外头天都黑了,沉沉黑幕贴偎于高穹之上。
莫绾道:“从地铁口过来我一路上都在找,就酒店外面的花园没找过,我想去看看。”
谢峤找来手电,带她沿着两人经过的石子路走,绕花坛喷泉一路找。
莫绾走在他身侧,絮絮叨叨说着:“我来的路上去过派出所了,他们说会帮我调监控看看,让我回去等消息。我怕越等越找不到,就自己过来找。”
“身份证丢了吗?”谢峤沉声静气问。
“没,身份证我没放在钱包,就是你给的银行卡和那五千块丢了。”
两人找得很细,终于在一簇波斯菊里看到小浣熊钱包,谢峤打着手电,钱包捡起来打开,里面就是他刚给莫绾的银行卡和五千块。
“整天丢三落四,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呢。”他刚想把钱包丢给她,顿了顿,又塞回自己口袋,“算了,我先帮你收着,省得你又弄丢,先去给你买个包再说。”
“好吧。”
莫绾给派出所打了电话,告诉之前接待她的民警,她的钱包找到了。
随后,亦步亦趋和谢峤进入商场,径直来到四楼的品牌店。
莫绾对这些牌子货一窍不通,谢峤也一知半解,他一个个拿起来看,主要看材质,得找个结实点的。
导购起先和莫绾介绍,三言两句下看出她是个土包子,索性不推销了。
谢峤气场太犀利,总拧着眉像是要打人,导购也知道他是对面谢家酒店的经理,非常凶,听说是谢家的私生子,以前在道上混的,也懒得靠近,随口低声和莫绾聊起天。
“那个是你男朋友?”
莫绾很自来熟,小圆脸处处彰显亲切和气:“不是男朋友,我和他是老乡,一个村里的。”
听到导购在和莫绾闲聊,谢峤转头冷睇,也不是有意,但递来的眼神就是天生不和善,一瞥之下阴冷狡黠。
导购匆忙走过来:“先生,喜欢哪一款?”
“咖啡色那款斜挎包。”
“好的。”导购取出包给他看。
谢峤摸了摸质感,觉得不错:“就要这个。”
在柜台结账时,他拿了几张卡都显示余额不足,莫绾赶紧把谢峤给她的那张银行卡取出:“强子,用这张吧。”
“不用,你留着。”谢峤换了一张卡递给店员,还是余额不足。
“强子,要不别买了,这里的东西很贵的。”莫绾悄悄拉谢峤衣角,她没听到这个包多少钱,但能猜出肯定不便宜。
谢峤在手机上点了会儿,钱包夹层里取出一张谢氏旗下酒店的报销单,在上头龙飞凤舞写字,单子递给导购。
“你去对面的金尔湾酒店找财务经理,把单子给她,让她给你转账,就说是谢峤要报销的。”
“好的,谢先生。”店员利落收下单据。
谢峤拎着斜挎包出来,叫莫绾跟上,带她到外头的角落,拉开包的拉链,先把小浣熊钱包放里头,又道:“东西都放这里来,把你这个扔了,省得走一路掉一路。”
“哦。”
帆布包破了洞后,莫绾就没往里放东西,手机、充电宝、数据线全都塞在牛仔裤兜里,塞得鼓鼓囊囊。
她一一取出口袋里的东西,都放进谢峤新买的皮包里。
谢峤让她背上新包,摘下她那寒酸的帆布包,团了团,丢到一旁的垃圾桶去了。
“怎么扔了,就漏了个小口子,回去缝一缝还能用的,三十块钱买的呢,还不包邮。”莫绾想去捞出帆布包。
谢峤胸闷气堵,特别不是滋味,微阖的眼睑里透出哀婉和不甘,自己经历过穷困潦倒的窘迫,再看莫绾这样子,心里更难受,更憋闷,觉得她很可怜。
谢家的人可以挥霍无度,他和莫小年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扯住莫绾的胳膊,拉她过来:“别捡了,都有新的了呢,要那破玩意儿干嘛,走,吃饭去。”
莫绾终究还是没能捡起那帆布包,被谢峤拉着走。
周围路人看他们的眼神总是若有若无的怪异。
两人的气质过于迥然。
谢峤头发理得很短,凌厉五官凸显,半卷袖边露出斑驳的纹身,乍一眼看过去就不像什么好鸟;在一旁跟着莫绾带着很明显的乡土气息,圆脸圆眼透着老实人的朴实,挎着的LV包包和身上穿搭格格不入。
这两人......看起来像混子靠一个名牌包包把老实人拐走了。
谢峤从小就当混子,对旁人奇怪的目光早已习惯。
他打算带莫绾去吃火锅,莫绾拒绝,说自己明天还上班,得快点回去了。
“你没吃过城里的火锅,我带你见见世面,等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去就行了。”谢峤道。
“太晚了,从这里回去要好久的。”莫绾透过玻璃看向外面街景,不想再逗留了。
谢峤只好开车送她回去。
他有辆保时捷,是谢云缙淘汰下来的二手车,他被谢家认回后,几乎没捞着什么好处,住在谢家主家别墅三楼的小阁楼,能住是能住,但又不是他的。
这辆保时捷依旧放在谢云缙名下,也不是他的。
他这个私生子认祖归宗后,每天受尽白眼,累死累活,什么危险的事儿谢云缙都让他一头莽,回报就只有每月一万二的工资。
“强子,这车是你自己买的吗?”莫绾坐到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是我老板的二手车,暂时给我开。”谢峤启动车子,平稳开出停车场。
两人断断续续聊天,谢峤问了些村里的事,尤其是问起周迎彩的身体情况,周迎彩是他养母。
当年他被人贩子转手了好几遭,生了场大病,气息奄奄,人贩子觉得他没救了,扔在雪地里。百草冻死的寒冬腊月里,周迎彩把他捡了回去。
他出来这些年,陆陆续续都有和周迎彩联系,还给家里寄钱修了房子。
“周婶儿挺好的,还总是念叨你呢。”莫绾道。
谢峤不动声色开车,目不斜视:“我之前给她打电话,问了你的情况,她说你在上高中。”
一提到读书这事儿,莫绾就脑子疼。
那个时候谢峤一沓沓辅导资料寄回来,她觉得考不上丢脸死了,让周迎彩帮她一起骗谢峤,谎称她考上了,已经到县里念高中去了。
谢峤知道她不想提这事,没再追根问底。
莫绾住在城中村,这些年政府大力整顿城中村的环境,看起来还算干净,治安也还行,到处都是摄像头。
谢峤把车停在巷子外头,和她一块儿下车,下巴微抬:“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莫绾拎着包站在他身边:“我住五楼,厂里好多人都在这儿租房,杏花姐,英子婶儿和她老公,还有春苗姐和她闺蜜......”
这些乱七八糟的老乡谢峤早忘了,打断她的话:“把包背好,别又丢了钱。”
莫绾笑着将包挎上肩膀:“我现在注意着呢,不会丢的。”
步行至五楼,莫绾找出钥匙开门。
房子的条件比谢峤想象的好很多,一室一厅,窗户朝南,采光不错。但屋里很乱,什么东西都堆在地上,衣服也都扔在床上。
谢峤跨步进去皱眉:“怎么搞得这么乱,一个人住要好好收拾,东西别乱扔。”
他脱掉外套,卷起袖子开始收拾屋子。
莫绾解释道:“我平时不乱的,是今早上才搬上来,东西还没收拾好。我之前住在二号巷的三楼,照不到阳光,我姐知道后,就托春苗姐给我换到这里来了。”
“嗯。”谢峤不冷不热回了一声,手上不停干活。
他干活利索,很快将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拾归位,连扔在床上的衣服也叠好了,又开始拖地擦桌子。
莫绾帮他干活儿,偷偷看他,惊于他身材的变化,他如今又高又壮。她依稀记得当年他离开村里时,还是个营养不良的细狗身板。
拖完地,屋里都敞亮了。
谢峤给她铺床单套被套,莫绾想帮他,他嫌她笨手笨脚,让她在一旁待着。
他干活儿时,手机不停响,响了十来次他也没接。
最后铃声实在闹得他心烦,他才按下免提,边铺床边接听,语气很凶:“谁啊!”
“谢总,是我,小林,邱先生那边找来了......”
谢峤烦得不行,骂道:“什么狗屁事情都找我,我是你们爹?”
他劈头盖脸骂了会儿,手机那头声音变了,变成了邱先生来接,邱先生好像在问什么合同订单,具体的莫绾也听不懂。
只是听着听着,邱先生和谢峤骂了起来,对方骂谢峤野种,乡下来的文盲;谢峤也不让步,骂他草包,屌丝。
两人越骂越脏,越骂越凶。
莫绾坐一旁听得心惊胆战,直到谢峤骂完挂了电话,她才小声问道:“强子,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谢峤手上活计不停,利索铺好床,又重新拖了一遍地。
这一通电话惹得他很不高兴,脸从头到尾板着,凶巴巴的拖地擦玻璃,凶巴巴到卫生间把莫绾的两双运动鞋给刷了,这才离开。
“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先忙几天,有空了来看你。”他套上西装外衣,拿起车钥匙就要走。
“强子,我有钱用的,你不用给我钱。”莫绾还是想把白天谢峤给她银行卡和现金还给他。
“给你你就拿着,我不缺那点钱,走了。”
等谢峤离开,莫绾看着明光可鉴的地板,耸耸肩,打开行李箱,十分宝贝地拿出两本书:《挖掘机驾驶员操作手册》、《挖土施工作业指南》。
她心里有个小小的秘密,打算先在工厂打工存钱,等存够了钱就去挖机驾校报名,她想学习开挖掘机,以后在工地干活儿。
村里人都说读书考公务员才是人上人,可她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这辈子和公务员无缘了。她只想学开挖掘机,哪怕一辈子灰扑扑的在工地工作也没关系,至少不会饿死。

莫绾第二天就去厂里上班了。
这是个钱包厂,她在车缝区做缝制拉链的工作,早上八点半上班到晚上七点下班,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她背着谢峤新给她买的挎包去上班,吃饭时,有个工友道:“莫小年,你买个假的LV包干嘛呀?”
“假LV?我不知道啊。”莫绾不认识牌子货,更不在意真假,能用就行。
老板娘走过来,眼露精光提起她的包看了又看,“这个款真货的话五万多呢,你上哪里买的山寨货,和真的一模一样。”
“我老乡帮我买的。”
老板娘摸了会儿她的包:“你老乡是搞假货的?他那儿还有吗,让他给我搞几个过来。”
“我回头问问他。”
莫绾晚上回去犹豫好久,给谢峤发了微信:“强子,你给我买的包多少钱,太贵的话我不敢要,我拿去还给你吧。”
过了一个多小时谢峤才回她,回的是语音,他那头似乎很吵,背景音嘈杂聒噪:“没几个钱,你背着就行,有什么想要的和我说。”
接下来半个月,谢峤除了给莫绾打过一个视频电话,要求看看她工厂的情况,再没联系过她。
莫绾也没主动找他,在厂里干活很累,每天晚上回去后,洗完澡倒头就睡。
直到这天中午,谢峤给她发了消息,说晚上过来看她。
他开着保时捷过来,停在厂区外头的马路,等了十来分钟,厂里陆续有人出来。
人影绰绰中,莫绾挽着李竺的手臂出来,不知在聊什么,圆圆的脸蛋荡漾轻快笑容。她们身边还跟着个瘦高的男生,男生挎着莫绾的那个LV斜挎包,表情很淡,戴着眼镜,气质与四周的精神小伙干净许多。
三人到一旁的摊子买烤肠,低头说说笑笑。
谢峤从车里出来,天太热了,他脱了西装外套丢车里,只穿着白衬衫,袖子朝上卷,劲实健壮的手臂布满纹身。
他就那么半倚车身站着,微垂的眼尾一股子痞气,像是准备来厂里讨债的打手。
吊儿郎当的精神小伙们看到他,宛如看到骨子里的“大哥”,要么避开绕道走,要么流出几分敬佩,心中不由得猜测,这哥们儿是哪条道上混的,看起来有点东西。
“莫小年!”谢峤往人群里喊了声。
莫绾还在吃烤肠,循声望去,看到谢峤立在路灯下,光从他头顶投下,凌厉的五官轮廓更深,她朝他挥手:“强子,你来了!”
谢峤轻微做了个招手的动作,示意她快过来。
莫绾和李竺告别,从那瘦高男生手里接过自己的包,拿出包里男生的帽子递给他,一阵风似的往谢峤这边跑。
在他跟前站定,手里的烤肠油光泛亮,“强子,你要不要吃烤肠,我去给你买一根,可好吃了。”
“不吃。”谢峤说话总是很冷,侧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上车。
莫绾上了车,谢峤也回到驾驶位,车子以漂亮的弧度拐进正道,他这才问道:“刚才和你一起的是谁?”
“李竺啊。”
“我是说那男的。”
莫绾吃掉最后一口烤肠,用纸巾裹住竹签放进塑料袋里,“许帆呀,我初中的同班同学。”
“你的包干嘛让他拿着?”
“他帽子没地方放,放我包里了,就帮我拿了。”莫绾没察觉到谢峤话中的不快,两个眼睛亮起,继续说,“强子,许帆可厉害了,他高考考了六百分呢。”
“考那么高还来工厂打工?”谢峤惯常那副冷冷淡淡的语气。
“他是来当暑假工赚学费,等到大学开学了,他就去上大学了。听说是重点大学,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特别厉害。”
谢峤平稳开着车,对莫绾连高中都考不上一事还耿耿于怀,阴阳怪气道:“你当初要是努努力,好好看书,现在也是大学生,何必当个厂妹。”
莫绾羞愧涨红了脸,头扭向窗外不说话了。
谢峤咳嗽一声,移开话头:“在工厂干活累吗?”
“还行,我是缝拉链的。”莫绾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我现在很熟练了,刚来时缝纫机都不会用,还是许帆教我的,我俩一个组的,他缝得可快了,他上个月工资比我多四百呢。”
她讲着许帆的事,说许帆干活勤快,学什么东西都学得很快,两人还经常一起去吃饭。
谢峤打断她的话:“你到底是来打工,还是来谈恋爱的?”
“我没谈恋爱。”
谢峤又训斥:“读书时候不好好读,三心二意的,来打工了也不好好打,就会交些乱七八糟的狐朋狗友。”
莫绾再次扭头转向窗外,不想和他讲话了。
保时捷停在巷子外头,谢峤下车打开后备箱,里面是四五个袋子,还有个纸箱,他大包小包拎出东西,抱出纸箱递给她:“你搬这个。”
“这都什么东西呀?”
“先上去。”
两人提着这一堆东西爬上五楼,进入莫绾的出租屋,东西全堆在地板,谢峤蹲下来拆,女款衣服裤子、日用品、零食水果杂七杂八一大堆。
莫绾因着方才被他训了,心里委屈,坐到桌前低头扣弄手上掉色的指甲油,不怎么说话。
谢峤没搭理她,蹲地上收拾东西,新买的衣服全用衣架撑好,挂到衣柜,不声不吭组装好折叠鞋柜,把莫绾放在墙边用塑料袋装着的鞋子都摆进鞋柜。
做完这一切,拖了地洗过手,拆开另一个袋子,取出光泽鲜亮的车厘子和阳光玫瑰,到厨房洗干净了,端过来重重放到她跟前,没好气道:“别弄你那破指甲了,去洗手,吃点水果。”
莫绾磨磨蹭蹭去洗过手,回来捻起一颗黑红的车厘子,“这是车厘子?我都没吃过,好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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