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和指点自己时别无二致,一剑,只需一剑!
那黑绿的短剑在她手中就仿佛有灵性般,专挑薛笑人剑招滞涩处刺出,一击即破。
打得薛笑人难以招架,连再出几剑的心思都没了,一心只想逃跑。
为了逃,“他”甚至佯装拼命,几招后陡然弃剑,想让姚月反应不及。
但剑扔出去,人却只掠出半丈,就被姚月追上,一掌拍下——
“难怪你的剑练成这样。”姚月幽幽道,“没有人在剑在的决心,又何以成为一个真正的剑客?”
薛笑人被她打了一掌,本以为死定了,结果只是内息稍有不稳,还当是自己方才也伤到了她,当即回身继续与她战起来。
还一边出手一边试图跟她谈条件:“邀月宫主武功盖世,我自不敌,但杀我于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我是做杀人生意的,此来移花宫,只因有人出万两黄金要我杀你!”
姚月慢悠悠地出手,时而用掌,时而用剑,乍一看甚至像落在下风的那一个,但身后的一点红和不远处山壁上的洪七都知道,大宫主这是在给她们上课呢。
薛笑人虽然也隐隐觉得不对,但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只继续高喊道:“倘若你因杀我负伤,被真正想要你命的人知晓了,岂不便宜了他?!”
姚月嗤笑一声:“杀你还需要负伤?”
什么意思,难道她此刻根本没有尽全力?
薛笑人不敢置信,但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被姚月带到了绣玉谷入口这里。
一瞬间,“他”全身发冷。
“那你不想知道是谁要我杀你吗?”情急之下,薛笑人又道。
“我将你捉了,再审你不就是了?”姚月笑道,“如此一来,我不仅能知道是谁想杀我,还能知道你究竟是谁。”
话音落下,她的课也上够了,终于全力出手,一剑刺出!
只听‘噗嗤’一声响,寒光闪烁下,墨绿短剑破开衣衫和皮肉,瞬间没入薛笑人的肩膀。
“此剑名为碧血照丹青,乃是我移花宫收藏的上古名剑之一。”姚月说,“用它对付你这等藏头露尾之人,倒有些跌它的份了。”
薛笑人被刺了一剑,本来就气机大泻,再听到她这句满是羞辱的话,当场气血上涌,带动伤势,喷出一口血来。
这一口血是冲着姚月去的,但却没落到姚月身上。
是一点红。
她及时一挡,动作是快的,可身量不够,最终竟是用脸接了大半。
姚月:“……”
姚月说此人吐口血而已,又伤不了我,你挡什么呢。
一点红侧首,半张脸都是血珠,神情却极沉静,迎上她的目光,认真道:“大宫主喜净,衣物不该被此人的血所污。”
一点红这话说得,让姚月都不好意思。
虽然她是有那么点洁癖没错,但弄脏一件衣服又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回去换了就是,哪里就需要人用脸去挡了。
“往后不必如此。”姚月说,“我留你在移花宫,不是为了让你干这个的。”
说着顺便重新解开了一点红那被封住的几处大穴,替她恢复内力。
中了一剑又吐了血的薛笑人见状,竟完全破了防,开始大骂一点红,说她是个狼心狗肺的背主玩意儿。
“你小的时候,被人遗弃在野外,是我!”薛笑人骂道,“是我救了你,给你饭吃,把你养大!你就这么报答我?”
“你刚学剑的时候,力道不如同龄男孩,也是我,手把手教你!”
“甚至每次任务结束,我给你分的钱,也是所有杀手里最多的,结果你倒好,给人当了三个月侍女,就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或许是因为骂人的时候难免失去理智,也或许是因为都已经被姚月擒了所以破罐子破摔,骂着骂着,薛笑人竟连声音都不压了。
一点红本来只沉默地听着,不发一言,等听到“他”,不,应该是她真正的嗓音,也是一怔。
姚月也假装意外,哟了一声,说红儿,原来你这义父不是男子啊。
一点红一脸茫然:“我……我也不清楚。”
“无妨,不论是男是女,现在总归是翻不出我掌心了。”姚月说完,抬手又点了薛笑人几处穴,包括哑穴。
薛笑人还没骂够,就发不出声音了,气得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她则笑道:“你一个收钱杀人的,救她养她,教她剑法,也不过是为了让她替你杀人赚钱而已,分给她的钱多,那恐怕也是因为你手底下就属她做得最好吧?”
哪个世界的资本家都是这种德行,一边剥削,一边还要说我对你够好了你凭什么不满意。
呸!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姚月嘲讽完,整个人神清气爽,将薛笑人带进绣玉谷。
先前退至一边的守卫看见大宫主和红儿姑娘带着一个戴面具的黑衣人入谷,立刻迎了上来,齐齐行礼:“大宫主!”
姚月把人交给他们,说:“将此人带到我殿里,顺便通知二宫主,有人要给我们下毒,叫他来一趟。”
“是!”轮值的侍卫都吓到了,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大胆的人?
事实上,这一晚可以说是整个移花宫都震动了。
姚月从山壁上把观战的洪七带下来,再施施然回到明月殿时,整座绣玉谷已是灯火通明。
一袭白衣的怜星披着发候在殿前,看到她携两个侍女归来,当即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问:“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从冰天雪地的谷外回来,手脚还冷着,被他这么一抓,倒稍微恢复了些热意,便没去挣,只反过来拍拍他的手背,道:“进去再说。”
怜星顿了一瞬,不过立刻恢复过来,没叫她察觉。
“好,先进殿再说。”他说。
明月殿内,被点了穴道的薛笑人跪在那,脸上的面具已经被取下,露出一张还瞧得出几分清秀的中年妇人脸来。
怜星见了,不由皱眉,说此女相貌有些眼熟,却不知在哪见过。
眼熟是正常的。
藏书楼一楼那些江湖逸闻录里,原本就记载了所有令移花宫有所忌惮的势力,并附有那些势力的领头人物画像。
薛笑人虽不是薛家庄的领头人物,但毕竟是薛衣人的亲妹妹,亲姐妹之间,总归有相似之处。
怜星只要见过薛衣人的画像,就必定会觉得眼前的薛笑人生得眼熟。
“我知道她是谁。”在看到薛笑人长相后,姚月就决定省略对她身份的假意追询,“但比起她是谁,我更想知道的是,究竟是谁以万两黄金为酬,要她给我们下毒。”
说完,她便从怀中拿出了薛笑人本来要交给一点红的那个白玉瓷瓶,朝怜星递过去,示意他看一看。
怜星接过瓷瓶,小心翼翼地拔出瓶塞,往里看了一眼,又放到鼻下闻了一闻,旋即皱眉道:“无色亦无味,应当不是普通毒药。”
“哦?”姚月知道,他的医术是很好的,自然相信他的判断,“无色毒药不罕见,无味也不罕见,但无色亦无味,倒确实不寻常。”
怜星说先问问此女吧,我会让她开口的。
姚月点头,他就去解了薛笑人的哑穴。
但薛笑人能说话后,第一句就是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一个接了一单生意的生意人,这一行的规矩一直都是除非买主自己有心透露,否则他们干杀手的,都不会去过问买主的身份。
“这单生意涉及移花宫,危险性可想而知,我更不会多问!”
姚月说那你之前在谷外是骗我咯?
薛笑人面色一白,咬了咬牙,道:“若你是我,你也不会坐以待毙。”
“好,我姑且信你不知道买主是谁。”怜星应该是看出她此刻没说谎了,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太多时间,“那你详细描述一下,这单生意是怎么找上你的。”
薛笑人又开始讨价还价,说我若是都说出来,你二人能否放我一条生路。
怜星闻言,温柔一笑,道:“你似乎仍然不清楚,移花宫究竟是什么地方。”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开口,二是由我来让你开口。”怜星的语气也很平静,完全不像是在威胁,但配合他分外温柔的神情,只让人觉得他比盛气凌人的姚月更骇人。
薛笑人跪在那,明明浑身都不能动弹,却莫名有一种身体在因此颤抖的错觉。
恍惚中,她想起那个神秘的买主找上她时说的话——
“他们姐弟里,姐姐邀月的武功更高,但更难对付的是弟弟怜星,怜星此人,看似温和,其实根本不把他姐姐以外的人当人,所以你最好还是想办法,让他们饮下我给你的毒药。”
薛笑人现在终于有点信了。
“那人是自己找上我的,在鄱阳。”她说,“他的武功非常高,我完全不敌,这单生意我原也不想做,是他威胁我!”
“他怎么威胁你的?”怜星问。
薛笑人又不说话了。
但姚月大概猜到了是怎样的威胁,道:“莫非他也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威胁要将你在外面收钱杀人的事告诉你姐姐?”
薛笑人完全傻了:“你……你怎么……”
姚月说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知道你是谁。
“你是薛家庄庄主薛衣人的妹妹。”她说了出来,“你成日戴着面具,就是因为你们姐妹二人长相相似,怕那些见过薛衣人的人认出你是谁,不是吗?”
“可你……你不可能见过她!”薛笑人还是不解,“她已十年不出薛家庄,你不过十七八岁,怎可能见过她?”
“没见过不代表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姚月开始装逼,“不要以为江湖上都说一谷二庄三宫,就觉得移花宫和薛家庄这种暴发户差不多。”
这话却惹恼了薛笑人,一时目眦尽裂,说薛衣人成名的时候你们姐弟都没出生呢,你有什么资格骂薛家庄暴发户?!
姚月:“……”现在知道维护你姐了,你是狗吗?
“行了这不重要,你先说他是不是用这个威胁的你?”
“……是。”薛笑人承认,“当日我二人都戴着面具,我不愿接,然后我们就打了起来,我没能摘了他的面具,他却摘了我的。”
事实上,那人是威胁完之后,才拿出的毒药。
还说本来也没指望她这番剑术能威胁到移花宫那对姐弟。
“除了毒药,他还告诉我,要想完成这个单子,有一个突破口。”薛笑人说。
“什么?”姚月和怜星同时发问。
薛笑人便用一种有点好奇也有点同情的目光看着她,定定道:“他说你喜欢女人,尤其是生得漂亮的,倘若能用漂亮的女人取信于你,事情会变得简单许多。”
姚月:“……”
怜星也:“……”
一时间,整个明月殿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最后是没什么情商可言的洪七突然一拍脑袋出声:“噢,所以你才会让红儿姐姐来啊!”
这话一出,一点红也傻了,下意识朝姚月看去。
姚月真想再捅薛笑人几剑,但那是不是太像恼羞成怒了?
好在怜星及时开口,转回正题对姚月道:“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倒也不多,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姚月立刻:“谁?”
怜星说我要先试试这瓶毒药,才能真正确定。
“姐姐也知道,我二人练的是最正统的内功心法,还通岐黄之术,寻常毒药入了肚,是奈何不得我们的,除非——”他顿了顿,就要往薛笑人嘴里倒,“还是先用她试试这毒药的效果罢。”
姚月立刻阻止:“等等!”
这是我睡觉的地方啊弟,突然死个人也太那个了吧!
“别用她试,她之后说不定还有用。”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你最近不是已经养了一群鸡吗,找只鸡来试试。”
怜星闻言,头一次露出了不太情愿的表情,但还是点头:“好吧。”
第16章 是废物也是瞎子
尽管怜星颇为不舍,但最后还是命人去捉来一只鸡,倒一滴瓶中毒药混至水中给其喂了下去。
大家都知道这是毒药,也知道这只鸡肯定是活不了了,可当它只低头啄了一口水就直接断气的那一刻,明月殿内众人还是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洪七更是惊呼:“这什么毒啊,毒发这么快?!就算是鹤顶红,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她话音刚落,那只死透了的鸡又莫名皮开肉绽,开始往外淌血。
那血倒是只比正常鸡血颜色暗了些许,可死状如此骇人,简直比流黑血还可怖。
“好厉害的毒。”连寡言的一点红都忍不住惊叹,乃至后怕。
幸好此事未成,她想。
“暴裂而亡,一滴毙命。”怜星一边说,一边晃了晃那玉瓶,已经有了答案,“又比寻常的水重那么多,这果然是天一神水。”
姚月目光一顿:“神水宫的天一神水!”
这玩意儿在原作里出现,是无花去神水宫讲经时,骗了水母阴姬一名弟子的感情,诱其为自己偷出,用来给自己的师父天峰大师下毒的。
可现在楚留香都还没在江湖上闯出名声,不论无花是男是女,有没有入少林,总归还是个小孩,自是干不了这事。
再想到薛笑人说,给她这瓶天一神水的人曾经提醒过她,移花宫大宫主喜欢漂亮的女人,可以把这一点当成突破口——
姚月觉得,那个薛笑人根本打不过的买主究竟是何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真是恶毒的男同性恋啊!
“神水宫……难怪!”得知这是天一神水,薛笑人也喃喃起来,“难怪他的武功如此恐怖……”
她好似受了刺激,喃喃到最后,先是大笑,后又大哭,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癫。
“她怎么了……?”一点红不明白,她也从未见过自己这个“义父”如此癫狂的模样。
“接受不了现实吧。”姚月说,“辛辛苦苦养这么多杀手,做大做强,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结果还是根本不被真正的武道天才放在眼里,既打不过想杀我的人,也打不过我。”
“大宫主已经知道是神水宫里哪个人了?”洪七敏锐道。
“是移花宫的仇家吗?”一点红也问。
姚月说不,不是仇家。
说完自己都想笑,便笑了一声才继续道:“相反,本该是亲家的。”
“薛笑人的剑法不及她长姐,但放在整个江湖上,也绝不是泛泛之辈。”姚月说,“普天之下,能叫她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本来也没几个,再加上能轻松拿出一瓶天一神水,除了我那未婚夫,怕也没旁人了。”
洪七:“啊?!”大宫主还有未婚夫?
一点红也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姐姐打算如何料理此事?” 怜星起身,望向她,声音依旧平静,但眼底明显浮出一丝杀意。
“他都想弄死我了,我自然是以牙还牙。”姚月眯着眼睛,几乎一字一顿道。
这次她不是为了维持移花宫主的人设才这么说,而是亲眼看到了那只鸡喝下混有天一神水的水后是何惨状,才陡然有了这是一个死人如家常便饭的武侠世界实感。
她穿越过来,不仅仅是得到了邀月的身份和武功而已。
眼下她就是邀月,就是凶名赫赫的移花宫大宫主,遇到这种事,若不强硬起来,那日后麻烦只会更多。
“那姐姐需要我做什么?”怜星立刻问。
姚月说你替我去一趟江南。
“别人我不放心,所以这件事还是你亲自去做。”她说,“我要你将此女送到松江府薛家庄,薛衣人面前,强迫她欠下移花宫一个人情。”
这要求刚一出口,薛笑人就大喊起来,说不要,不能让她知道,我求你,我为你做牛做马!
姚月根本不理她,只看着怜星:“太吵了,上路的时候,你记得把她哑穴点了。”
怜星立刻会意,既然是太吵了,又何必等到上路的时候?此刻便该点上。
但他还是有点在意:“姐姐想要薛衣人做什么?”
姚月说:“也不用她做什么,只需她动用薛家庄的人手,即刻昭告天下,你,移花宫的二宫主,在薛家庄做客。”
这让怜星有些不解,皱眉道:“这是为何?”
姚月没解释,说你照做就是了,其余事不用你操心。
不得不说,这番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的架势,的确非常接近原本的邀月,以至于怜星听完,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再讲,只恭敬道:“是,姐姐。”
“夜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她顿了顿,又看向薛笑人,“明日一早便启程,带多少人随你自己安排。对了,天一神水留下。”
这次怜星学乖了,立刻躬身上前,把那瓶天一神水交到她手上,然后带着薛笑人退出了明月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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