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上的伤要不要带你去看看?”
“没事,都快好了。”徐西桐话里透着冷淡的意味。
说完徐西桐便过扭过去,不再说话,气氛冷下来,周桂芬也自知无趣讪讪地走了。
没多久,警方跨省联合当地警方将潜逃在外涉嫌诈骗医保案的孙建忠,涉嫌故意伤人的葛亮军先后抓获,并分别移送至人民法院。
最后两人双双落网判刑。
周桂芬知道孙建忠被判刑并处以数倍罚款后整日崩溃得以泪洗面,扬言要跟他离婚,不过在狱中的孙建忠并不同意。
恶人自有恶人斗,徐西桐懒得去管这些,到现在为止,她跟任东无故受到了太多本该不属于他们的伤害。
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
高考出成绩那天,徐西桐总分考了620,在二中一举成名位列跌第三,在全县的排名也位列第五。
她看了一下C大新闻学历年投档线,在590左右,应该稳了。徐西桐考上C大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反而是周桂芬短暂地扫除脸上的阴霾,脸上喜气洋洋的。
陈羽洁也如愿考到了自己想去的高校,她打算报杭州那边的学校。而谭仪薇这次高考发挥不错,终于可以去北京了,出成绩那天,她那远在北京读书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哥哥捧着一束花束出现在她面前。
而陈松北,也如愿以偿考到了国美。
所有人都有一个好的结果,只有任东没有。
徐西桐这届出了个清华的县状元,市记者下来采访的时候,顺便也采访了她这个第五名。
记者一脸好奇地问道:“听说你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把自己的分数从三本线拉到了现在的620,请问有什么成功秘诀。”
人人都爱造神,徐西桐想纠正她不是花了一年的时间,她高一的分数线是只能上三本,后来她一直努力,高二的时候刚过二本线,高三的时候为了把成绩提上去付出了一切。但她懒得跟人长篇大论。
徐西桐认真想了一下说:“运气比别人好点吧。”
她只不过是运气好。
有人跟她一样努力,却没得偿所愿。
没想到那天在仙台山行叩拜之礼求好运时,那个瞎子指着任东对徐西桐说:“他,你的好运。”
一语成谶。
徐西桐找了份在书店工作的暑假工,每天负责整理书籍和清点书,并负责收银,她每晚九点下班,然后去找任东。
任东在朋友开的一家酒吧给人看场子,常常工作到很晚。有天酒吧深夜已经打烊,徐西桐伏在吧台前喝了好几杯果酒,头有些晕。
整间酒吧只剩他们两个人,任东正在收拾和清点酒水,见小姑娘醉了,便单手一把将人抱在怀里,找了间干净的包厢让她先休息,打算忙完再送她回家。
刚把人抱到沙发上,哪知徐西桐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纠缠之际一把将人拽到了沙发上。
任东没想到小姑娘喝醉了,力气这么,他差点没稳住,脑袋一把栽到地上,挑眉“啧”了一声。
他稍微坐好一点,人靠在沙发上,徐西桐一把直接跨坐他大腿上,一双水盈盈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任东上下滚动了一下喉结,仍坐怀不乱,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回看她。
两人的视线缠在一起。
徐西桐不由分说地亲了上去,每次在接吻这事看似是她主动,其实都是他在主导。男的在这方面无师自通,一边含着她的唇瓣一边在耳边低喘让她记得张口呼吸。
徐西桐被吻得眼睛水红,周围太过安静,喘息声在耳边无限放大。她亲得有些喘,脸也直发烫,两人正难舍难分之际,任东裤带里忽然滚出一个东西。
徐西桐偏了一下脸,男人滚烫的嘴唇游离在她白皙颀长的脖颈处,她抬手捡起来一看,推开任东的脑袋,语气不怎么开心:
“你哪来的口红?”
任东的喘息声也很明显,闻言被问懵了,半晌反应过来:“哦,这酒吧客人送的,我看是新的,就想着给你。”
一双乌黑水亮的眼睛看着她,他的嘴唇刚被徐西桐咬破了一个口子,红色的血珠冒出来,看起来相当勾人。
徐西桐低头检查了一下口红,确实是新的,拆开旋出膏体把自己嘴唇涂了一圈,然后解开后脑勺绑着的长发,小姑娘喝醉了胆子也也大了起来,挑衅他:
“想不想尝尝什么味的?“”
任东掀起眼皮看她,柔顺的长发散落,一张唇红齿白,清纯动人的脸正笑着看他,她的嘴唇近在咫尺,唇珠似桃子饱满又勾人。
他咽了咽喉咙,刚才还平稳的呼吸又乱了起来。
一触即发。
任东重新用力吻了上去,激烈又不自持,徐西桐坐在他腿上,低头捧着男生的脸低头吻着,喘气声越来越重,情难自持,到了千钧一发之际,任东停了下来,将她拉上去的白色体恤拉了下来,两人抱在一起,他的嘴唇碰了一下她的脸。
任东便头吻了一下她的发丝,犹豫了半天,声音嘶哑:“娜娜,从北觉出去以后要是遇到好的男生可以——”
怀里的人半天没吭声,气氛陷入冷却,徐西桐猛地推开他,从任东腿上下来,眼睛恢复了清冷,看着他:
“什么叫好的男生?意思我也可以这样跟人亲?”
徐西桐的眼睛一点一点变红,她说:
“没有好的。”
也不会有。
第54章 自由的不是风,是我们
有次白天任东在酒吧站在吧台前洗杯子的时候, 进来一个人。任东抬起眼皮一看,是一龙俱乐部的教练。
教练穿着黑色POLO衫,吹着口哨上下打量了一下酒吧的环境, 笑着看向任东:“你小子混得可以啊。”
任东转身打开酒柜拿了个杯子, 倒了杯水,又拉过冰桶,夹了几块冰块丢了进去, 酒杯溅出一两滴水花。他把杯子推到吧台面前, 示意他自便。
“找我什么事?”任东也懒得应他刚才的话, 单刀直入。
教练拿出裤兜里的一盒白沙,分了一支烟给他,任东摆手没接。谢教练看他这冷淡劲也就不费力跟人叙旧铺垫了,直接从后面屁股兜里抽出一张宣传单“啪”地一声拍在桌上,低头点烟:
“一看到这个活我就想到你了。”
任东垂眼看过去, 是一场正儿八经的市级拳击比赛, 地点在一龙俱乐部举办。宣传单上印了两位拳击手对抗的剪影,奖金10000用红色字体加粗呈现在眼前。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距离比赛还有20天, 不过对手是郑将, 你知道他吧出了名的狠角色, 就没有人在他手下赢过的,很可能你也就一轮游。”
任东仅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拿起餐布低头擦杯子,懒洋洋地说:“不去。”
早倦了。
谢教练一愣,没想到任东拒绝得那么干脆, 他没拿走那张宣传单,说话也阴阳怪气起来:“行, 有志气。”
教练走后,任东看了一下时间,刚好老张打电话跟他说到了,让他出来。
任东洗了一下手便走出去,外面停了一辆面包车,正值八月,日头正晒,人走在路上地板直往上涨热气。任东来到车前,一把拉开车门,侧身坐了进去。
他们准备去市里,一直给酒吧供应酒水的厂家突然抬价,老板让任东专程去一躺跟老板谈价,还让他们去别的几家厂家进行试酒比价。
北觉距离市里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们来到老板给的厂家地址,任东第一时间同老张进去洽谈又奔波在各个区的其他厂之间,进行比价谈价。
一天忙下来,已经是傍晚,两人不仅有些累,嗓子还干得厉害,任东站在贩卖机前投币买了两瓶冒着冷气的冰水,他扔给老张一瓶,仰头狂灌了一大瓶水,最后把瓶子扔进垃圾桶里。
他们正准备打道回府,任东坐在车里抱着手臂阖眼休憩,裤兜里的手机发出呜呜的震动的声,他点了接听,声音略显疲惫:“喂,老板。”
老板正在一个山庄里泡室内温泉,信号不太好,以至于听筒里传过来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任东,你……是不是还在市里,我儿子在龙城区看什么摄影展呢,他……他今晚也回北觉,你顺路把他捎上。我把地址发你。”
“行。”任东应道。
挂了电话后,任东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他把上面的地址亮给老张看,开口:“老板让我们顺道接他儿子回家,去这吧。”
老张看了一眼狠狠啐了一口,同时发动油门:“妈的,开那么点破工资,真就把我们当24小时贴身保姆了吧。”
任东后颈仰在车座上,闻言扯了扯唇角,也没搭腔。
他们又花了40 分钟来到市里的美术馆,任东跟对方通了话,对方的声音活泼,表示自己马上就出来。
可任东他们等了又等,迟早没见人出来,任东一只胳膊抵在降下来的车窗上,时不时地看向出口,一旁的老张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边抽边骂。
“我进去找他。”任东推开车门,下了车。
美术馆占地面积很大,外形像一个坍塌的纸盒,由几千块玻璃组成坐落在眼前,反射出冰冷的光。
任东走上前,被入口的工作人员拦下登记访客信息,任东填完资料后把签字笔还给对方,走了进去。
美术馆分为很多个不同主题的展区,每个展区里面的房间像打通的连廊方便访客参观。
任东之前见过老板儿子两面,小孩电话打不通,他便挨个进每个展区去找他。
任东在里面转悠,目的直接地找人,心思根本没放在墙壁上挂的艺术品上,离开一个展区刚进入另一个展区,掀起眼皮扫视着驻足在照片前的人。
正准备收回视线时却无意间看到一幅作品愣住,任东走了过去,停在那张摄影照前,照片标识着出售价格,名字叫做《富士山下》。
一个女孩的背影出现在镜头前,没有正脸,以她的视角看富士山,一层又层的雪覆盖在山上,大片的青色和银色层叠交错,然后雪山完整又清晰地映照在湖面上,上面掉落了樱花花瓣。
不知怎么,任东感觉这个女孩的背影跟娜娜很像,他站在照片前久久没有移动。
直到一道声音将他的思绪打破,老板的儿子小伟出现在身后:“哥,你喜欢这张摄影照啊,你可真有眼光,这个摄影师很厉害的。”
任东回神,眼底的情绪敛得干净,回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小伟被任东带走,他回头看了那摄影照一眼,确实拍得很美很写实,无论是光线还是构图都一绝,忍不住串掇任东:
“哥,你喜欢那张照啊,买下来呗,心动不如行动。”
任东听着都觉得好笑,他给了小伟后脑勺一掌:“我买个锤子啊,饭都吃不上了,还买那玩意儿。”
聊天声逐渐远去,只剩墙上的那副《富士山下》静静待在那里,等着被有心人买走。
三天后,任东拨通了谢教练的电话,他还没张口,谢教练就猜到了他想干什么,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打给我,谁会跟钱过不去,那不傻逼吗?”
“是。”任东淡淡应道。
“行,那你抓紧训练吧。”谢教练说完就挂了电话。
从那天起,任东紧锣密鼓地开始了赛前训练,他给自己制定了严密的训练表。为了训练下肢力量,他五点就起床双腿绑着沙袋跑步一小时,然后雷打不动地每天500个深蹲。
除此之外,他还回了一龙搏击地下俱乐部训练,小伍也在场,几乎每天推开休息室的门,就能看见任东在见缝插针地训练,增强体能。
任东不是在举杠铃就是在拉弹力绳增肌,大家不是在台球厅里玩乐就是在休息,八月暑热,只有他一个人在不知疲倦地训练着,不,或许他比谁都倦,只是在咬牙忍着。
小伍看见任东身上的汗不断地往下淌,仍咬牙举着杠铃,手臂绷起坚硬的肌肉,咬紧后槽牙,眼神沉默而坚硬。
“东哥,你歇会呗。”小伍喊他。
小伍真是服了这个人,训练完还要去酒吧上班帮人看场子,他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完全没有喘息的空间。
俱乐部早有看不惯任东的人,甚至还他的面嘲笑道:“妈了个逼,当初说要考什么大学,大学呢?哈,还不是回来了。”
为此任东也不反驳,他只是沉默,然后一遍又一遍地训练。
徐西桐也知道任东打算参加拳击比赛的事,他为了参加比赛每天那么辛苦地训练,徐西桐很心疼,她问道:“你不是不喜欢打拳吗?”
对此任东一笑回之,抬手捏她的脸颊:“小屁孩懂什么。”
“你不就比我出生早两个小时,当哥当上瘾了是吧。”徐西桐佯装生气拍开他的手。
徐西桐已经拿到C大的通知书,马上就要启程去学校,两人在一起时都默契地避开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好像他们不提,离别就不会找上他们。
两人很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他们相处起来十分甜蜜,几乎没什么争吵,可徐西桐总觉得一股悲伤流淌在两人之间,每次感知到这种情绪,她都会下意识地抱紧任东。
暑假马上结束,马上要上大学,徐西桐申请了国家助学金,周桂芬知道这件事后相当不满,她扬声说道:“什么意思,家里还不起这点钱让你上学是吧?”
“那是你们的钱。”徐西桐淡淡地划清关系。
“你——”周桂芬脸色剧变,气得嘴唇都在抖,正想厉声说些什么,房间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她狠狠地瞪了徐西桐一眼又急忙去给孩子喂奶了。
徐西桐9月1号启程去大学报道,而任东的拳击比赛在8月31号。虽然开学在即,要很多要忙的事情,但她还是想去看任东的比赛。
任东前一晚发消息给她:【明天来看我比赛。】
【好。】徐西桐回复。
次日,徐西桐在家收拾好东西,中午吃完饭时间已经1点半了,她正急着出门,推开窗,外面乌云密布,云层往下压,突然天边响起一道雷吓了徐西桐一跳。
有几滴雨点砸到徐西桐脸上,她转身找出雨衣塞进帆布袋里出了门,周桂芬在身后喊道:
“下暴雨你还出门啊。”
狂风大作,家属院的那棵老白杨随风摇摆个不停,地上的风沙卷起来,一瞬间迷了眼睛。
徐西桐站在公交站台前焦急地等着公交,风将她的衣服鼓了起来,她时不时地看向手机。
公交车终于到来,徐西桐上了车,她坐在靠车窗的位置,睁大眼睛时不时地看着外面的街道。
她竟然没有一点终于要离开这的实感。
很快,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砸向车窗,紧而雷声大作,下起了大暴雨,马路上的行人匆匆跑向可以躲雨的地上,路上的垃圾桶,广告牌被狂风掀翻在地,整座城市陷入滂沱大雨中。
紧接而来的是道路瘫痪,交通堵塞,北觉本身就道路交通规划差,一到这种暴雨暴雪天气,不堵半个多小时以上这路根本通不了。
公交车也堵在半路上,各路司机狂按喇叭,急促的喇叭声与雨声混在一起,徐西桐感觉自己的心像蚂蚁一样被架上火上烤,她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势,没有片刻犹豫,一咬牙提前下了车。
暴雨如注,徐西桐穿着雨衣狂奔在马路上,雨点打在她脸颊上,传来一阵冰凉的痛感。
很快,徐西桐变得狼狈不堪,她不慎踩中了一个水坑,鞋袜瞬间变得沉重起来,雨水打在睫毛上,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可她依然不管不顾向前跑。
她答应过他要去看他的比赛,
而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徐西桐赶到现场的时候,比赛进程已经过半,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浑身湿漉漉的,丁点忙给她递了一块干净的毛巾。
场内是山呼海啸般地呐喊,目前比分是打成平手,最新的战况是任东被对手打趴在地上,他的脸部被人挥了太多拳,嘴巴还出了血,他疲惫地趴在地上,像一只精疲力尽的狮子。
观众不停地呐喊着让他赶紧起来,裁判也在掐着秒表数数,在判断他能不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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