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
这人总是神来一笔的突发各种奇想,要是不习惯,那他应该会被活活气死。
“好乖好乖~”
她蹲在那只金毛的旁边,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对方的头。
直到匆忙赶来的主人,看到他们两个不法分子,差点吓晕过去,强撑着胆子把自家疯狂摇尾巴的狗牵走。
“真要那么喜欢,就自己养一只。”
他站在旁边难得没有嘲讽,而是提了个建议。
贝尔摩德不就养了一只吗,反正有钱让管家喂养就好,或者直接寄养到贝尔摩德那里,那女人又不会拒绝她。
“还是不要了吧。”
她一直站在那里,直到那只金毛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过头来。
然后对着他笑了一下,“我也没有那么喜欢狗啦。”
琴酒:“。”
那每次只要看到狗,都要上去摸两把的人是谁?
“不管是人也好,还是狗也好,一旦养出感情了,很难再丢掉啊。”
她说道。
“你还有感情?”
他嗤之以鼻。
“当然有啊!我就对琴酱你很有感情啊!”
她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然后拉着他背后用来装狙击/枪的盒子往前走,“走,请你吃饭去。”
狗*的很有感情。
琴酒只觉得这人怕不是面具戴了太久,以至于不知道该怎么摘下来了。
如果这人也有名为感情的这种东西,他可以把名字倒过来写。
像这样天生就适合黑暗,骨头里面都浸满了罪恶的血的家伙,真有感情这玩意儿吗?
但很奇怪的,他们之间的关系,莫名其妙的,从那天开始变好了。
不过,感情这东西,本来就是莫名其妙。
某人没有,不代表他没有。
就像现在。
如果换成两年前的他,是绝对不可能跟脑子被啃了一样,和她一起无视别人的目光,在这里像两个僵尸一样的在跳舞。
他大概率只会站在旁边,满脸冷漠的当桩子,试图撇清关系。
音乐愈演愈烈,逐渐到达了整部歌曲的高潮部分,女声声嘶力竭的往上飙高音。
而如月枫突然说道:“我杀了马天尼,按你的话来说,应该称他为老鼠吧。”
听到这句话,琴酒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哦,这就是你说的要告诉我的好事吗?我是不是应该夸夸你。”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马天尼,应该就是她的指导者吧。
对待堪称半个师父的指导者都能这么无情,他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人会对什么人动真感情。
她就像没有脚的鸟,一生只会落下一次,那便是死亡。
所以,纵使中间过客无数,他也不觉得,她会为了谁而停留。
觉得得到这人一时的兴趣,便认为自己是真爱的人,都是傻缺,他只觉得他们可怜。
就像那个黑麦威士忌。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时间总会证明一切的。
“你想夸就夸喽。”
她耸了耸肩,停下了舞步,终于看上去不像舞蹈僵尸了。
——真遗憾,这次还是没法征服音游这个小玩意儿呢。
如月枫看向也跟着停下的琴酒,他似乎下意识的想扶一下帽子,然后才发现自己没戴帽子。
“下次任务和我搭档吧,咱们去意大利。”
他抬眼看她,像是在观察,又像只是单纯的看她,“为什么。”
“我要去跳比萨斜塔!”
“好。”
12月的意大利北部,已经供上了暖气。
街边有些散落的还未融化的雪,游客和行人稀稀拉拉的行走着,裹紧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或是风衣,呼出的气体在空中凝成了一片白。
天气预报终于准了一次,还未降至零点的天上,开始刮起了夹杂着雪花的雨。
而恰好为了商谈一些事情来到米兰的迪诺·加百罗涅,此时正坐在米兰街头的一家老式咖啡厅内,用手撑着自己的腮帮子,等一场雨停。
倒也不是说,他是个什么非常文艺的人,喜欢静静看雨啥的……就是单纯忘带伞了。
部下还在交涉现场,不需要他这个BOSS出面,所以就只能在这里无聊的等雨停。
这几年的意大利变化巨大。
西西里岛上大大小小的黑手党家族被清算,逃的逃死的死,而位于国境以内的其它家族也是人人自危,生怕被那不勒斯的猎犬盯上。
——如今的AISE可以算得上是里世界的you know who吧,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清算的是不是自己,所以人人自危。
有能力的就往外跑,没能力的就留在这里等死。
加百罗涅可以算得上是中等大小的黑手党家族,早在他父亲的那一代,就有在建设一些洗白上岸的活计。
AISE的铁血作风,也不过是加速了这一手段而已。
或许是因为,加百罗涅算得上是最接近黑手党——Mafia这个词的最初词义,即保护所的家族了,所以在清算的时候,很诡异的被从轻发落了。
不过,一些涉及到毒//品交易,非法实验啊什么的那些组织,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但是那些即使是在黑手党中也算得上是败类的东西被清算,迪诺自己还是挺乐见其成的。
倒是他的部下,忧虑的不行,天天念叨着这是在温水煮青蛙,AISE是要我们死,什么的。
彭格列都能在阵痛期之后迅速采取调整转型的方案,那为什么加百罗涅不可以呢?
总归也是要上岸的啊。
虽然在保护平民们的时候,还是会采取一些比较*隐秘*的手段,但AISE对此可以算得上是乐见其成,这点小插曲也是直接无视了。
“嘿,小哥,可以拼个桌吗?”
一个打扮得相当火辣的女人,端着一杯盛满了卡布奇诺的咖啡走过来,微微弯下腰,对着侧身发呆的他说道。
她的脸上带着魅惑力十足的笑,举手投足皆是风情,是个非常标准的意大利美人。
店里面的男人都在若有若无的往这边看,对着他投去有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但这种目光,在看清迪诺的长相之后就消散了。
因为他也是个帅哥。
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会觉得这人也太帅了一点吧?的帅哥。
迪诺看向女人,脸上熟练地挂上社交的微笑,“请坐。”
他没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一个来拼座的人,即使这个咖啡馆里面其实还有挺多的空座。
“这是我的电话。”
女人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将一张写有数字的名片在唇边轻吻了一下,印上了一个暧昧的唇印,又推向他。
迪诺并没有收下。
他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能够感受到玻璃所传来的阵阵冷意,微微垂下眼睛去看那张名片。
数字没记住,但口红色号倒是识别出来了。
迪奥烈焰蓝金999,他送给玛莲娜的第一支口红。
——她只在收到的时候试了个色,之后就再没见她涂过了。
嘛,可能确实是不合适。
“抱歉啊,我不能收。”
他对着女人歉意一笑,很有绅士风范,但从风衣兜里面连动都没有动过的手也能看出来,他的拒绝已经很明显了。
女人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像是没有想到自己无往不利的招数竟然也有失利的那一天,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为什么呢,我看人是不会出错的,小哥你还在空窗期吧。”
“还是说,你是天主教信徒,不可以进行婚前性行为?”
她问道。
这里可是咖啡店啊,适合说这个吗?
迪诺有些头疼的向后靠了靠,对于自己明明在休息时间竟然还被迫加班感到有些小小的不满,语气也不再那么温和。
“你的蜂蜜陷阱有些太过明显了,小姐。”
他终于舍得把自己放在衣服侧兜里面的手掏出来,交叉放于身前,眼神逐渐变得锋锐。
“还是说,你们兰蒂斯家族有些什么东西,是不能放到谈判桌上进行的?”
女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个照面就被识别出了身份。
而在这一刻,她当初接下任务时所夸下海口说出的‘就算是那个跳马,也不过是个男人,绝对轻松拿下!’简直打脸。
大意了!这人可是目前商界新贵,曾经据说混黑的家伙啊,应该更谨慎一点的!
这个时候再演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她缓缓举起双手,是个投降了的姿势,但眼中仍有不甘,“怎么看出来的?”
迪诺抬手隔空指了一下她的眼睛,懒洋洋的说道:“眼睛啦,你眼中的势在必得都快要溢出来了,难不成你觉得我是个瞎子吗?”
最后犀利的下了评价,“蜂蜜陷阱不是这么用的,你修炼得完全不到位啊。”
真正会用蜂蜜陷阱的人,只需要站在那里,连一句话都不需要说,就有成群结队的男人要跪下来吻她的鞋啊。
女人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中的情绪,还不死心,决定换条路线。
“都说加百罗涅的跳马是个温柔至极、怜香惜玉的好男人,我看,他们都是被蒙骗了吧!”
迪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演,右手轻轻的旋转着左手食指上的装饰戒,“对待怀有特殊目的来接近自己的人还很好,那我就是非傻即蠢。”
女人抿了抿唇,“你说我的技术修炼得还不到位,那你是见过修炼得到位的人?”
迪诺愣了一下,有些好笑的说道:“你套我话呢。”
女人目光灼灼,但感觉更像是在八卦,“不可以说?”
迪诺唔了一声,重新看向窗外,“挺多人其实都知道的,所以也算不上秘密……不过,我为什么要和一个试图挖情报分蛋糕的商业间谍说这个。”
女人收回桌上的纸片,用纸巾沾着咖啡擦干净自己嘴上的口红,“我个人好奇而已。”
她熟练的掏出香烟叼上,又在对面人指了指禁烟符号之后放下。
“男人不都是那种第一年死了老婆,隔一个月就能光速再婚的生物吗,像你这种油盐不进的,在意大利很少见。”
迪诺哭笑不得,“这个评价有些严重了啊,我喜欢的人又没死。”
女人更好奇了,一个不是死去的白月光,竟然还能吊着这样的男人不放?
男人看男人基本上是看不出来什么东西的,最多也就夸一句英俊潇洒。
所以,她最初接到的情报中所描写的‘迪诺·加百罗涅’,都快被说成是什么一夜七次郎的顶级花花公子了。
虽然看外表来说确实挺像的……但实际上吧,此人和这评价差了得有十万八千里。
这得素了有多久啊?
看样子,少说也得有十年。
这对于寻常男人来说尚且不可思议,对于这种权贵顶端的男人来说,那更是让人不敢置信。
那白月光得有多厉害啊……总不能这人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阳痿吧。
看着不像啊。
女人立马来了兴趣,竖起手指发誓,“今天我听到的都不会说出去,不然我出门就被黑手党打死。”
迪诺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倒也不用为了听个八卦发这种毒誓啦,再说,现在街上哪有那么多黑手党,当那些猎犬是吃干饭的吗。
现在早就不是人们提起意大利的特产,就会回答披萨、意面和黑手党的时代了。
“只是个,有些无聊的故事而已,重点人名我会做模糊处理,你确定还要听?”
他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女人点了点头,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他们雇佣我的时候钱没给够,所以我的任务只是和你聊天。”
“能套出来情报最好,套不出来也无所谓,顺便一提,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迪诺更加感到疲惫了,“当然是女的……”
他看向窗外,外面的雨看上去开始变小了,“就,说到这场雨停下为止好了。”
“哎?说什么要培养我对蜂蜜陷阱的耐受能力……谁需要这个啊,里包恩!”
彼时虽然已经到达了成年的年龄,但实际上还是稚嫩得一批(里包恩语)的迪诺,脸红得好像成熟的番茄,用力地大喊道。
里世界第一杀手用手往下拽了拽自己的礼帽,豆豆眼中闪过了一丝凶光,声音稚嫩却不掩杀气。
“闭嘴,蠢迪,我可是给你找了这个领域的顶尖专家过来,你确定要让对方第一次见面就看你笑话?”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迷你手表,冷冷的说道:“现在这个时间,她已经进来了。”
就在里包恩话音刚落的下一秒,窗外突然传来了一些小小的喧哗声。
“这些玫瑰真的是非常美丽呢,培养它们一定花了你们不少时间吧?”
一道陌生的女声响起。
“哪里哪里……能被您喜欢实在是它们的荣幸。”
园艺师回道。
迪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这个只要他碰一下楼下的玫瑰就凶他的园艺师,竟然还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他不信啊啊啊啊!
迪诺猛地扑到了窗台旁边,哗啦一声推开了两扇半掩着的窗户,从城堡的二楼往下望去——
此时已是下午,地中海地区的天空呈现着一种浅淡的紫色,清风吹过,使得那些他父亲为了母亲所种下的玫瑰的花瓣轻颤。
而那人有着一头火红色的头发,竟然不输于玫瑰的娇艳,抬起脸来看向他,落日余晖轻柔地泼洒在她的脸上,如同一片又一片的碎金子。
风吹动她月白色长裙的裙摆,夏日的蝉鸣声都变得不再吵人,而像是为命运的相遇而奏响的交响曲。
呼吸在停滞,时间在静止,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0.5倍速的慢速键。
她真好看。
此时的迪诺脑袋里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真没出息。”
里包恩很看不惯徒弟的傻样,眼不见心不烦的一脚把他从窗边踹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迪诺忍不住发出了惨叫。
他紧闭双眼,眼泪都在失重的瞬间飙了出来,想着自己这次估计又要骨折了,却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真是富有新意的出场方式呢。”
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把他接住的女孩笑着说道。
“所以,你和你的白月光,第一次见面就是对方公主抱你?反了吧!”
女人大呼小叫,“不对,等等,从二楼掉下来还能接住你这么大男人?这臂力惊人啊!”
迪诺缓慢地捂住自己的脸,他有些后悔讲这个事了,“你在最尴尬的时间打断了我的话。”
再往后一点就没那么尴尬了,但偏偏是现在。
女人在唇前做了个单手拉拉链的动作,“不好意思,请你继续。”
迪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我知道她的名字,并不是从她的嘴里,而是……”
“玛莲娜·斯科迪亚,给我滚出来!!!”
一道阔别了数年未见的声音从庄园门口处传来。
下一秒,一道银白色的持剑的身影,便带着那超大嗓门冲了过来。
是他亲爱的(单方面的)发小,如今就职于彭格列九代直属暗杀部队瓦里安的,斯贝尔比·斯夸罗。
“那个,你……”
他还被眼前的女生抱在怀里,有些不安。
而这个被斯夸罗称为玛莲娜的女生,脸上还带着笑,声音却很嘲讽。
“好奇怪,为什么陆地上会有鲨鱼呢?不担心被太阳给晒死吗?”
“后,后面,快躲开啊!”
迪诺惊恐的看着那雪白银亮的利刃,从后方向着他们袭来——
然而玛莲娜连躲都没躲,只是微微偏了偏头,然后对着怀里的他说了一声失礼了,就以一个非常标准的侧身回旋踢将斯夸罗踹飞了出去!
白玫瑰一般层层叠叠的裙摆从空中落下,里包恩也从加百罗涅的城堡中走了出来。
“ciao,玛莲娜。”
他看上去倒是很熟悉的样子。
哦,这是里包恩给他找来的关于蜂蜜陷阱培训的老师来着……
所以难不成这是什么情债现场吗?!
“纠缠不清的男人可是会被讨厌的,斯夸罗。”
玛莲娜叹气。
“老子才不管这个!”
斯夸罗的表情看上去更生气了,挥舞着自己义肢上的剑,“决出胜负前就说什么要去见学生跑路了,你搞毛啊!”
银发青年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迪诺,表情更气愤了,指着他大喊道:“你别告诉我,你所谓要教的学生是这个废柴!”
迪诺下意识的回了句,“我不是废柴!”
然后就被斯夸罗用更大的嗓门给吼了回来,“闭嘴——!!”
玛莲娜叹息,“据说老是生气会脱发的,斯夸罗,到时候你这头月光一样的头发中间掉成个地中海的话,反光会更明显的。”
“什么?”
斯夸罗愣了一下,但下一秒,在反应过来之后立马火冒三丈,“啊?!!玛莲娜你个混蛋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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