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娜穿着一身女仆统一发放的服装,却已经是全家打扮最好的人了,贝娜的妈妈很欣慰她能学到手艺,她询问她都学了些什么。
“炒,这种做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贝娜把自己的见闻都告诉了姐妹们。
到了晚上,她更是用黄油和花生酱炒了一盘卷心菜,一家子用来配面包,吃的锅底都快掉了。
贝娜的妈妈尝过,心里却有注意了:“你说咱们家能不能打一口这样的铁锅,在市集上摆摊卖炒菜?”
“怎么不行?炒蔬菜蘑菇什么的,又费不了几个成本,只差口锅而已。”贝娜的爸爸应和道。
过后,贝娜妈妈就从床底下翻出一只钱袋子,她打算明儿就去铁匠铺,却被贝娜拦住:“我才发了薪水。”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四十个铜币。
“我吃住都在城堡里,用不上钱,你们拿这个去做生意吧。”
赚不赚钱的都是后话,贝娜还是第一次准时发薪水,还比以前多了不少,她也想给家里出一份力。
城堡内,安妮的晚餐是盐焗鸡,炸奶油,火腿炒面条。
说到这面条,是手扯出来的,稍微过一下热水就放进锅里大火翻炒,等面条的水分挥发,配上火腿肉,立马就能干香扑鼻。
安妮与瓦娜,以及她的孩子一起吃晚餐,瓦娜面对安妮很腼腆,她正告诉安妮,如今的街上很热闹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兴许能收更多的税,安妮与她聊了聊,瓦娜就带着她的孩子退下了。
到了夜晚,安妮穿了一身宽松的直袍准备睡觉,但她又被迫加班,只是因为玛丽和汉姆以及马格同时回到了城堡,他们都说自己有事要跟安妮报告。
安妮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她披了一件外袍,头发也没梳就赶到了书房,主位对面坐着三个工作狂,安妮真觉得自己给他们工资开的太高了,这整天跟打了鸡血一样。
“你们下次能不能白天来?”安妮摊了摊手,补充道:“有事就快说吧。”
玛丽也学习安妮托裁缝做了裤裙穿,上身是短外套,方便骑马还很好看,她看安妮一副困色,口吻有些戏谑:“你也知道累了?不过,你若是听了我带来的消息,肯定轻易睡不着觉了。”
玛丽把屋外侯着的骑士叫进来,从他身上取了一只盒子,又把马格和汉姆赶了出去,眼下房间里只有她们二人。
“这是我在农庄里测量土地大小时,意外从树下挖出来的东西,您猜猜里面是什么?”
安妮一眼认出上头的徽章,“这是叛国者留下的东西。”
木盒子有锁,但以及被玛丽在树枝上找到了,她把木盒打开递给安妮,“我还没看过,你瞧瞧,里头是什么东西。”
盒子并不旧,像没埋下多久,安妮看见了厚厚的信件堆在里面,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这个留着慢慢地看。之前在船上时就说让我找的树,我也已经找到了,明天把样品拿给你瞧。”
“还有,第一批骟过的公猪已经投入栏里了,共有五十头,母猪养了三十头,要到今年秋天才能开始下崽。”
安妮点点头:“嗯。”
玛丽很有分寸,她知道什么事情是她不该知道的。说了两句话就走。
她走后。
安妮把手伸进去,将信封拿出来,里面有七八封信,寄收人都不一样,但这些名字,她都极为眼熟。
被拆掉的火漆已经脱落,展开信纸,这果然是叛国者的东西。
看完以后,安妮冷静片刻,她挨个把信丢进壁炉里烧,还用火钳把碎末也扒开才作罢。
原来叛国者并不是死于叛国。
这些信,没有一句话与王国里最有权势的那些人的秘密无关,相信叛国者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些东西才只有死路一条。
安妮觉得毛骨悚然,但她也明白,既然要拥有权利,就免不了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既然要争,这些事情她总是该知道的。
斯特兰奇,并不是外人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小伯爵。
安妮忽然感到一阵迷惑。
众人皆知死在白芦港的叛徒西蒙.赛巴斯蒂人没死,他此刻正好好的活在安妮的眼皮子底下,安妮忽然想起来,她确实在圣维克多教堂里听撒森提起过这个名字。
撒森是故意让她知道的。
那么根据信上的内容来看,真相与公众知道的背道而驰。
伯爵才是那个叛国者。
所以那天王储的位置就是他暴露的,他根本不是不想救王储,而是对王储起了杀心。
之前在传出西蒙.赛巴斯蒂死亡后,斯特兰奇就把西蒙送到了上一任默沙威子爵手里,藏在圣威克多教堂。
但上一任默沙威子爵想跟王储告密,所以与斯特兰奇有某种共同目的的撒森才找理由把他除掉。
然而,能让斯特兰奇万劫不复的证据,就在刚刚被她烧成灰了。
安妮赌不好哪边会赢,她还不如做两手准备,万一王储真被弄死了,第二顺位的继承人是上一任王后生下的公主,这位公主比安妮还年轻些,手无缚鸡之力,听说在宫里就是个透明人,还不如国王情妇的女儿受欢迎。
可万一这家的王位没了,万一又冒出来一个本该死了的干莫西公爵后人呢?
毁灭烧纸的痕迹之后,回到书桌前思索片刻,安妮装作无事发生,将汉姆以及马格叫进书房。
马格报告了海防营造船的情况,他说今日白天海防营用新造出来的第一艘炮舰击沉了两百米以外的目标,以及询问安妮想把正式的造船厂安置在哪个镇。
汉姆则是报告了默沙威堡特丽农花园的建造情况,他今夜清点库存时发现买少了一批瓦,让安妮批点钱下来买瓦片。
安妮应付完他们二人,跑进厨房里拿了一大瓶酒,喝完了才酣然睡下。
第二天晨起,女仆进屋伺候安妮,很显然就察觉了她今日心情不好。
安妮选择穿了一条规矩的长裙,又任凭女仆随意梳了发型,她没胃口吃饭,干嚼了一搓茶叶醒神,又喝了一杯牛奶,直接去营房前的空地上,查看玛丽送来的几种木材样品。
安妮很早之前就想造纸了。
她以前住在村子里时,擦屁股用树叶,不花钱但剌人。如今用的湿苎麻布,好用但是浪费,还贵。
在船上时,她就拜托玛丽有空多跑一些树林,帮助她寻找适合用来造纸的木材。
造纸最适合用纤维结实的木皮和木料,但由于这里与丁戈的植被不一样,这个世界的架空程度又让安妮不知道那些能造纸的树木是不是还叫原来的名字,她只能告诉玛丽,找白色花皮树木。
也就是类似桦树的乔木。
玛丽送来的几种树看起来长得差不多。
安妮朝营房的骑士康纳招手,指了指地上的木料:“你去拿几个匕首来,带几个人来把这些树皮刮下来。”
康纳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违抗,总比上任子爵动不动要求别人跟他摔跤要好,他只能点头去营房里叫人。
一整个上午,城堡营房的守卫都在空地上吭哧吭哧的剥木皮,剥下来的木皮剪成小段,放进厨房的大锅里熬煮几个小时,再捞出来反复捶打,加水捣烂成纸浆,安妮用纱布捞了一层木浆放在太阳下晒。
到晚上时,几种木头做的纸都成型了,安妮选择了其中两种最白最软,最有韧劲的,让康纳去给玛丽传信,让她派人专门砍伐这一种木材,选择一个方便运输的农庄建工厂。
吩咐下去之后,安妮用羽毛笔沾墨水,在这张有些粗糙的纸张上写字,并且递给前来营房附近看热闹的瓦娜看。
“这个东西能写字,用处很广泛。”
瓦娜读过许多书,却从未听过这个东西。
安妮也不多解释:“我在丁戈时,见到南方来的船商用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这个世界的东西陆南方国家用竹简,布帛写字,北方都是羊皮纸。
瓦娜是个受过教育的人,她明白这种东西能带来的作用。
“用木头做的比羊皮纸要廉价的多,这样能识字,诵经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了。”
瓦娜把纸张上的字拿在手中仔细看,她忽然笑着问安妮:“你的字很好看,象是从小就经常练习。”
“没有,我小时候家里以及落魄了,这是做生意之后才开始练习的。”
安妮如实说。
“子爵知道吗?我哥哥有个朋友,他是丁戈的小赛巴斯蒂伯爵,你或许认识,这位伯爵母亲死的早,他小时候性格冷僻,在王都时不爱跟我哥哥他们这些贵族子弟在一处,连字都不识几个,整天就知道跟猫一起玩。”
瓦娜见安妮听的认真,继续说道:“后来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竟然能变成今日这样,能成为受器重的伯爵。”
安妮想到了在丁戈时,她见斯特兰奇在特丽农花园里处理军务,写的一手好字,缜密而克制,丝毫不张扬。
瓦娜的裙琚一惯都是类似修女服的黑色直襟袍,这让她看起来有种羸弱的美感。
“我经常羡慕子爵与伯爵这样的人,似乎总有用不完的耐心和热情,即使受到伤害,面临困境也能让自己走出来。”
她的话很奇怪,似乎冒着一股淡淡的厌世情感。
安妮看出来,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瓦娜总算是打算跟她谈谈心。
“兴许伯爵是这样,但我并不是。”
二人从营房一路穿过拱门,进入花园。
菜床里湿润蓬松的泥土上冒着嫩绿小芽,夕阳西下时,紫藤花被阳光晕出红调,一石一木都蒙上光斑。
安妮踩着柔软的草地前行。
“我有很多次都想着要一了百了,但我更知道该死的另有其人。”
“所以我选择好好活着。无论到了哪种世界里,我都选择了最适合生存的道路,可以仁义道德,也可以不择手段,这些都是服务于我的工具。”
“而不是操纵我灵魂的信条。”
她在秋千上摇晃,神色惬意。
“瓦娜,如果有人让我的日子不好过,即使他是真主,我也会用余生所有的目光来盯着他,守着他。”
“因为这个人在让我痛恨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不是杀了我,就是被我所杀。”
安妮的声音仿佛有种蛊惑性。
瓦娜听的入神,她想起了五年前,在王都的修道院里,冰冷的空气仿佛浸入骨髓。
如果再回到当年,她想用最尖锐的玻璃插进他那双魔鬼的眼瞳。
大主教,圣神的紫袍神仆。
瓦娜回过神,她的后背泛起冷汗,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僵持在安妮面前有多久,这显然使得她的心事在这个聪明的姑娘面前显露无遗。
可安妮什么都没有追问,仿佛她笃定总有一天一切都会被她所知晓。
“瓦娜,明天伊莎贝拉和我妈妈就要抵达城堡了,你能帮我把她们住的房间安排好吗?”
瓦娜的腿脚像灌了铅,她逐渐想起自己的身份。
如今她是子爵身边的女管家,她是骑士的遗孀,来自丁戈。
她已经不是修道院里的私生女了,未来她有的是机会报仇。
伊莎贝拉已经要被马车折腾的散架了,她生怕妈妈腿脚犯病,一路上行动速度比乌龟爬还慢,虽然一路上都有人护送,给她奉上食物以及用品,可赶路的疲倦依旧强烈。
她真正进入城堡时是凌晨,早昏睡了过去,安妮把妈妈安置好,命女仆将睡的一塌糊涂的伊莎贝拉抬进房间里。
伊莎贝拉睡了个好觉,醒来时正对着紫藤花园的窗户外爬起朝阳,冲散了晨雾的冷气。
女仆们鱼贯而入,为这位年幼又貌美的小姐洗漱。
先是细腻的草药牙粉清洁牙齿,再用热毛巾蒸脸,抹上花朵精油,再泡澡,更衣梳头,伊莎贝拉让女仆从她的箱子里拿一件粉蓝色珍珠镶蕾丝边的宽摆裙,又穿了裙撑,头发上还插了染色的鹅羽,缎带,打扮的像个美味小蛋糕。
但女仆们都一致认为这才是正常贵族女人该有的样子,以前叛国者的夫人就喜欢这么打扮,看到伊莎贝拉这种装束,女仆们倍感亲切。
伊莎贝拉先是让日理万机的安妮陪着她逛了逛城堡,听安妮强调过女管家瓦娜的来历和明面身份后,伊莎贝拉选择邀请瓦娜一起前往镇上,瓦娜没有意见,她很喜欢伊莎贝拉,打算先带她去圣维克多教堂。
午餐时,安妮正在试罗茜准备在宴会上给客人吃的菜。
她却收到了一封来自王都的信件,原来是王储,邀请她去王都美尔夏宫参加六月份国王的六十三岁生日。
本国贵族间有社交传统,从国王生日那天开始,六月初到九月末一直待在王都社交,甚至有的贵族连圣诞日都会在王都过。
只有秋天的狩猎季会回领地。
但,贵族之间也是有壁垒和鄙视链的。
别看安妮这种,在本郡的男爵面前好像是不可一世,但要是扔到了王都,在美尔夏那种掉一个花盆能砸中三个侯爵五个伯爵八个子爵的地方,根本不够看。
莫尔兰王国是西陆地域最广的国度,有底蕴的家族势力并不少,像安妮这种,领地在贫瘠地带,又不是出身底蕴贵族的子爵,能被邀请已经算是王储记得她救命之恩了。
现在距离六月还有很宽裕的时间,即便减去来回一个月的路程,也还有两个月的空档。
她要准备献给国王的礼物,以及出行王都的行头,计划可能要顺带促成的生意,盘算想结识的人脉。
王都的水很深,派系复杂,说不准她还能找到其他盟友来在王权更叠中保全自身。
安妮认为这是一个好消息,她亲自投入到宴会的准备工作中,并且前往城外的特丽农花园瞧了瞧,虽然与丁戈那座不能比,但已经算是镇上最体面优美的建筑物,住下前来默沙威堡城的男爵夫人们不是问题。
为什么不让她们住城堡里呢,这自然是因为安妮可不希望这群有钱的下属在城堡里白吃白喝。
她希望他们能住在镇上,在商店里消费,让她好多收上来一些税。
所以安妮会在宴会期间修整城堡的装潢,以此做借口让他们没地方住。
傍晚,瓦娜与伊莎贝拉前往了快要修建结束的特丽农花园。
这里的花园比不上丁戈,但也有一幢三层高的排屋,有二十六个房间,建筑前方是安妮随意绘制的灌木花园,后方是天然水池修成的景观。
进入排屋,已经到了安装地毯和窗帘的环节,伊莎贝拉问过,这里以后的管事和厨娘都是从丁戈带来的人,是熟手,很放心。
打道回府后,伊莎贝拉与瓦娜在晚餐时听说了王都来的信,竟然邀请她们去参加国王的生日舞会。
“恭喜,这可是进入王都贵族社交圈的敲门砖。”瓦娜的母亲是贵族圈里茶余饭后逃不过的话题,她虽然一直在修道院,但对这些门门道道也有所耳闻。
“子爵,您今年可就十六了,正是婚嫁的年岁。王储殿下爱给人做媒,说不定会给您介绍一些王都的贵族子弟认识,您可得做好准备了。”
瓦娜的话犹如一道惊雷,一旁妈妈玛利娅也把叉子放下,目光看向安妮,若有所思。
“是啊,安妮,瓦娜说的不错。”
安妮被他们盯的差点丢了勺子。
她颇受惊吓,摇摇头:“如今能吸引我的男人,只有马上就要咽气,死后遗产有一整个公国的领土能给我继承的老头。”
话音刚落,女仆从门外走进来,她打断了屋内几人对安妮这话的震惊。
“子爵,城堡来了访客。是小赛巴斯蒂伯爵,他乘船沿着海岸线往王都方向去,经过咱们这儿,说要借宿几日。”
女仆弱弱地说道。
门外,斯特兰奇站在原地不动,女仆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就听到了安妮嘴里辛辣胜似生姜的言语。
嘴角细微的抽搐过后,斯特兰奇发觉还真是应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那句南国俗语。
短暂的空气凝固后,安妮起身,请斯特兰奇进来上座。
“伯爵大人吃过晚餐了吗?不嫌弃的话就顺道用一口吧,”
安妮尴尬地让人添了一把椅子在左手边,斯特兰奇没说什么:“嗯。”
他又解释道:“来的太突然,没有给你写封信,实在是唐突。”
“不唐突,都是熟人。”
安妮让厨房给伯爵上烤羊排和梅子酒,这是他爱吃的东西,从假扮“戈登”时就一直爱吃。
斯特兰奇眯了眯眼,他面露不善:“忽然想起来,子爵以前是不是托我在阿伦盖寻找一个朋友?”
安妮没有告知斯特兰奇他已经掉马的事实,她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很遗憾,我最近得知他死在海难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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