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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风吹又生(淳牙)


“不用了!”小九把围巾稍稍拉下来,冲他们喊。
“行。”
他们扬长而去。
孙锡更急了些,远远见斜对面停着一辆出租,里面有一个乘客,他便让小九等一会,他去问问能不能拼个车,说完,急急躲过两辆车,横穿马路过去。
里面乘客跟他们并不顺路,孙锡说可以先送对方,车费也可以帮他付,帮个忙。那乘客见他是真着急,司机也跟着说好话,终于答应下来。
孙锡笑着说谢谢,想去喊余九琪,一转头,马路对面空空荡荡。
心下一惊,慌张四周看看,又跑回来,依旧没人。
只剩地上凌乱的车辙和脚印。
“孙锡!”
一声尖叫划破稠密大雪,像是从四面八方层叠着袭来,他屏息,压制胸膛蔓延而上恐惧,仔细辨别,然后朝车站后面一条窄巷跑去。
刚进巷子口,就看到地上一团熟悉的灰色,是他刚刚给余九琪围上的,他的围巾。
雪已经浅浅落了一层,窄巷昏暗,雪亮如灯,清楚映出地上凌乱脚步,他低着头,沿着那凌乱一路往前。
在巷子尽头,又看见了另一团熟悉的东西,小九戴着的黑色毛线帽。
“孙锡!”
他抬头,声音不远,便跑了起来。
又觉得燥热,索性脱下外套,只剩里面一件圆领白毛衣。
一路沿着故意留下的线索,追到巷子尽头后的一个小山坡,那山坡堆满了附近的建筑垃圾,孙锡随便捡了两个破砖头,向上爬,没几步,就看到小九被他们拖着,放在一处平底上。
周围黑黢黢的,几乎没人,最亮的灯在几百米外的车站,他知道来不及向任何人求助,大步过去,两个砖头狠狠砸过去。
一块砸向箍着余九琪脖子的光头,可他灵巧偏头,躲过去。
一块准确砸到袁轩的后脑,他捂着脑袋,吃痛狠狠骂了句脏话。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扒她一件衣服!”那光头蹲在小九身后,掐着她脖子,冲孙锡说。
孙锡没有听清,又大步向前,袁轩突然蹲下去,拉开余九琪羽绒拉链,反着扒下来,而后听到那声震碎了他心脏的尖叫,孙锡才停下脚步。
这才敢战战兢兢地向下看,看她已经吓惨了的脸,一滴眼泪都没掉,哆哆嗦嗦的,抬头怔怔看着他。
雪落在她脸上,久久才能化掉。
孙锡稳了稳神,恢复些理智,他清楚这光头的目标不单纯是余九琪,他沿路故意留下那些明显线索,加上台球厅那番莫名其妙的话,都说明他最在意的是孙锡。
这种人孙锡不是第一次见了,自从中央台那期法制节目播出后,无论网络上还是生活里,有很多孙誉文的变态狂热粉丝通过各种途径找到他。除了要跟他交朋友外,还有要送钱的,合影的,谈恋爱的,甚至有邀请他一起模仿作案的。
而这个人,孙锡有种直觉,倾向于最后一类。
“我真的很崇拜你父亲。”果然,他再次强调,“他是个艺术家,你不觉得吗?能在杀人现场写出那种杰作,你难道不骄傲吗?”
孙锡一阵反胃,忍着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跟你探讨一下艺术。”
孙锡更确定了他的判断:“你先把她放了,我跟你单独探讨。”
“那怎么行呢?她很重要。如果没有她小姨,孙誉文能写出那首诗吗?”他放在小九脖子上的手松了些,眼神兴奋地盯着孙锡,命令一般说。
“来,听我的,我扒她一件衣服,你做一句诗,如果你在我扒光她之前做完,她也许就比她小姨幸运。”
孙锡觉得要吐了,攥着拳:“我不会。”
“那你就念你爸的那首!”
“我不记得。”
光头手上力气重了些。
孙锡浑身紧绷,阴狠看他:“我真的不记得。”又说,“别的行吗?”
“什么别的?”
这时还在揉着脑袋的袁轩瞪着孙锡,说你妈的手这么欠,要不把手剁了!孙锡怔了下,没吭声。
那光头以为他怕了,以为是拿捏他的好办法,冲一直坐在旁边石头上的开车的同伴使个眼色,那人会意,从兜里掏出一个弹簧刀,扔过去。
光头随口说:“一根手指就行。”
余九琪见孙锡低头看着那弹簧刀,忽然急了,吼了句,不行!然后蹬着腿,挣扎了要起来,说不行,绝对不行!
光头一时按不住她,袁轩便也过去帮忙,压着她的腿,按着手,让她动弹不得。
光头一把揪起小九头发,把头仰过来,俯身冷冰冰盯着她,说你贱不贱,你关心他干什么?你还跟他处对象,你喜欢他吗?爱他吗?你知不知道当年案子怎么回事,知不知道他爸他们怎么弄你小姨的?你还不怕?你真不怕吗?你要是不怕,我就让你看看,让你感受一下!
“我割。”孙锡大声打断他。
所有人看过去,见他捡起那个弹簧刀,半跪在地,打开,按在右手食指上。
小九绝望地喊他,呼救,又被紧紧捂住了嘴,她视线模糊着,分不清眼睛里是雪还是泪,冰凉一片中,看到他同样迷蒙的眼神。
“割啊!”
“快点!”
他垂下头,手指放在身前,弹簧刀最锋利的那一面按在上面,弓着身子,顿了顿,然后狠狠用力,几乎瞬间,滴滴红色粘稠液体,砸落在他的白毛衣上。
而后,咬着牙,再用力,狠狠转了一圈,又一圈……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他粗重的夹杂痛苦的呼吸声,余九琪大脑一片空白,却能感受到控制她的力气在变小,大家都吓傻了。
孙锡的腰又弯下去,力气似乎快用光了,余九琪眨眨眼,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趁着他们失神用力挣脱开,随手捡起旁边一个大水泥块,随便找了一个人,砸下去。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砸的是谁,也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只告诉自己不能停,继续砸,不能停。
如果她停下来,那根手指就真的毁了。
她闭上眼睛,全神贯注,数着数字,砸一下,数一下,直到数到七,手上彻底没了力气,第八下堪堪举起,水泥块从手里滑落下去。
然后,她就站在那里,感受周遭死一般寂静。
接着,又仿佛做梦一般,听到有人叫她,一遍遍叫她。
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她像刚刚梦醒一样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见他跪着,痛的直不起身子,左手紧紧攥着右手食指,白毛衣上鲜红一片。
他叫她:“余九琪,小九……”
小九蹲下来,才看清他的脸,本来就偏黑的肤色,如今一点血色也没有,只剩可怖的青,好难看啊他。
“九,你听我说,没事的,没事的。”
那张难看的脸喋喋不休。
“你听我说,不是你,不是你干的,是我,知道吗?是我。”
他在说什么?
小九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头上出了一滩血,浑身一动不动,她认识,是袁轩。
然后猛然倒吸一口气。
这时候她兜里的电话响了,她掏出来,手却抖得不行,电话落在地上,来电显示在黑夜下尤为亮,是余凯旋打开的。
孙锡看了眼小九,用他那只血淋淋的手接起来,就趴在地上,声音颤抖着,用最简洁的方式,交代他们所遭受的一切。
再回过神来时,余凯旋和温雯已经来了。
小九站在旁边,看到有人在哭,有人在喊,看到孙锡还是跪在雪里,一会挨骂,一会挨打。
似乎有救护车过来,温雯跟着医生,抬着袁轩先走了。
不远处有警车的声音,余凯旋拉着小九的胳膊,高高站在孙锡面前,狠厉地说了一番话,孙锡哭着点头,什么都说好。
然后像拽着一个没有灵魂的纸糊玩偶一般,余凯旋拉着她先走了,中途小九踉踉跄跄摔了一跤,回头,看到他伏在那里,身上落了白茫茫一层雪,整个人一动不动,像一座跟雪地融为一体的墓碑。
余九琪就在那时,突然惊醒,甩开爸爸,跑回去。
她跑到那座墓碑前,跪在他面前。
他抬头,她就看着他。
他们久久望着彼此,什么也没说。
大雪还在下,有风骤然刮起。
雪花随风拍在他们脸上,簌簌而响亮。
2014年就在他们的对视中,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九年后,2023 年的年底。
余九琪生日这天,组长放了她半天假。
主要是因为刚刚经历的那场有惊无险的绑架案,银行多少有点责任,就专门照顾一下。
下班后,她站在银行附近的十字路口,站了好久。
刚吃完午饭的王欢看到她,过来问:“你咋还没回家呢?”
小九笑笑。
“不是说你爸妈要给你过生日吗?”
“对。”
“不是还定了大酒楼吗?”
“嗯。”
“快回去吧,风这么大。”
一阵凛冽强风袭来,吹乱她的头发,小九依旧站在那里,迎着风看过去。
她突然好奇,想看看风刮来的是什么。
除了恨,冬风还会带来什么。
然后蓦然间,转头,朝反方向走。
她步行来到附近一家酒店,绕过前台,进电梯,上三楼,站在中间一个房间。
很快,门打开。
孙锡一件白色短袖 T 恤,运动裤,头发乱乱的,懒懒站在门口。
“你不是要回家吗?”
“本来是的。”
“不是要跟家里人过生日吗?”
“本来是的。”
“怎么了?”
余九琪想起她刚刚在那阵冬风里感受到的一切,心里酸涩,踌躇片刻,才说。
“……风太大了。”
孙锡看着她,过去,握着她手腕,用力把她扯进来。
门重重甩上。

第36章 我家小九二十五
孙锡定的就是间普通大床房,没开灯,遮光窗帘挡的严严实实,只靠近卫生间的走廊点着两盏内嵌壁灯,屋子里弥漫着夹杂丝丝缕缕烟草味的淡香,他的味道。
余九琪一直搞不清楚这味道是怎么来的,他没有固定用的香水,平时用的护肤品也都很简单,烟瘾不算重,家里也从不用香薰精油,可就是拼拼凑凑又融合挥发,经年累月在他身上淬炼出这股独特味道。
而且这味道侵略性极强,只要他贴身穿的衣服,紧紧抱过的人,睡过一夜的屋子,就会留下痕迹。小九吸了吸鼻子,凭过去经验判断,他起码在这大床房里闷头睡了一天了。
那味道突然靠近了些。
小九倚着门口的墙,抬头看他。
“不热吗?”孙锡乱蓬蓬的脑袋低着,眼睛锁着她。
酒店暖气开的足,蒸的人从里到外闷燥,大概脸也是红的,小九低头,去解脖子上围巾,却莫名变得笨手笨脚。
他就过来,伸手慢条斯理把缠了两圈的围巾一点一点卸下。
“从银行直接过来的?”声音懒懒的,像是没睡醒。
手指不经意划了下脖颈皮肤,干燥的激起一丝痒,小九嗯了一声,算回答,但心里犹豫了下,不清不楚。
她忽然不清楚刚才为什么来,可又好像必须要来。
酒店地址是离开刑警队时李军问的,问他有没有在石城的临时住址,他毫不避讳的报了这个房间,几步远的小九一字不差地听到了。
“有人看见你吗?”
围巾卸下来,手还停留在那里,若即若离的触感,小九说:“不知道。”
那触感又清晰了些:“着急回去吗?”
小九再抬眸,他逆着暗光,眼睛像蒙上层黑纱,看不透,便伸手拽了下他的白 T 恤,想拉近一点,找那个她必须要来的答案。
孙锡却突然把她往回一推,又捧着脸,吻上来。
瞬间什么也看不见。
他吻得很急切,没留给她一丝犹豫和过渡,舌尖抵着卷进去,虎口卡着下巴抬高,有些粗鲁的由着性子闹,余九琪透不过气来,手放在他胸膛,想推,又忽然止住。
她触到了真实的、滚烫的、极其有力的宛如千军万马一般的勃勃心跳,恍然就明白了。
明白经过这一次次磋磨人心的冷冽,反反复复的辗转纠结,和身体精神上巨大的损耗后,她疲惫又兴奋,感动也怨憎,她无法自洽,不知该怎么纾解和平衡,只是突然意识到很需要他。需要他的生命力,他的温度,他的默契。
所以才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
孙锡明显感觉到小九在回应时,松开,用力看她一眼,抱着她,直接去床上。
被子凌乱铺着,他随手扫到一边,手上不再慢条斯理了,急急切切又毛毛躁躁的。小九想起他们第一次也是在酒店的大床房上,北京的春天,那天下了一场暴雨,错过了回宿舍的时间,孙锡就在他的酒店开了间房。
那天他把她送到房间,又迟迟不走,小九就点破,问他要不要留下?他说楼下还有工作,可刚走出去半分钟,又敲门,问他怎么回来了,他就看着小九,说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啊,小九说,从再见到你那一刻就想好了。
然后又反问,你呢?
孙锡当时盯着她说了一句话,小九差点没把他踢出去。
“想什么呢?”
吻重新自耳后开始落下,又轻咬着磨了一会耳垂,用他喜欢的方式,见她轻轻笑,在耳边低声问,声音已经哑的不像话。
“想你。”小九如实答。
唇一路慢慢打着圈向下滑,手却徐徐揉捏着向上,略带薄茧的掌心贴着她,阵阵难耐,小九捡起他一根手指,放在手心里握着。
孙锡却反过来扣住她的手,顺到指间,扣着下拉,整个人倾身向上,低头看她,混沌一片:“想我什么?”
小九觉得他此刻像个乱蓬蓬又急躁躁的小狗,一时兴起,想逗他:“想你在北京酒店那次说的话。”
孙锡顿了顿:“哪句?”
小九见他来劲了,突然有点后悔,可来不及了。
“哦。”他捏着她细细软软手指,嘴上恶劣,“从请你喝奶茶那天起就惦记睡你那句吗?”
小九叫他的名字,呵斥。
孙锡答应着,用别的方式。
孙锡在这件事上很少询问余九琪的意见,他完全主导,谈不上太温柔,甚至有点凶,当然偶尔也会关注一下小九的感受,但总像是不怀好意,比如会在小九蹙眉躲他的时候,贴上来潮湿着问一句,疼吗。
往往这时候小九不知该怎么答,如果说疼,他会详细问哪里疼,怎么疼,如果说不疼,他会想方设法让你疼。
余九琪从不怀疑孙锡骨子里是个温柔的人,但在床上,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不折不扣的混蛋。她不知道别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据说也有从头到尾温柔细腻的,但她想了想,她不喜欢,她喜欢孙锡这种。
性爱就是要酣畅,要野性,要体验被原始欲望支配的暴戾,和上了瘾一般的无底线索求,没羞没臊,打碎重组,这样在失了理智的短暂时刻,才能沉浸着暴露出一丝自我,恐惧,孤独,或者爱意。
那一刻什么也藏不住。
孙锡最后把小九紧紧塞在怀里,汗湿了一身,细细吻她,叫她,说宝宝,宝宝。余九琪答应了声,他却没停,仿佛听不到,仿佛怀里的人不真实,继续这样叫,像是梦怡般呼喊别人,也像可悲的自言自语。
小九轻轻揽着他,仰头看着贴着壁纸的天花板,不知怎么,突然就流出眼泪,起初还只是默默任由它滑下去,而后就哭出声来,低低抽泣,到痛苦大哭。
孙锡没问为什么,只是帮她擦眼泪,撑着胳膊看她,耐心等她发泄完,才轻轻扶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在唇上亲了下,低声艰难说。
“都过去了。”
小九红着眼睛,看着他。
他又说:“都过去了。”
“是吗?”她轻轻问。
“我不会让你再经历那些事了。”
余九琪怔怔看着孙锡,他脸上还有细细的汗,头发也湿漉漉一片,昏昏暗暗的屋里难辨表情,眼神却清清楚楚传递着心疼和承诺。
可不知为何,虽然最后那句反问没说出口,小九却并没有他期待那般如释重负。
孙锡自然没放过,问:“你不信我吗?”
余九琪眼神躲了一下,看向旁边的床头柜,嘀咕了一句,信。
他当然听出来敷衍,把下巴扳回来,捏着脸:“为什么?”
小九被迫看着他,转了转眼睛,随便找了个理由:“他们说,书上说,电视里也说,不能信男人在床上说的任何一句话。”
孙锡知她在闹,还是笑了:“这都完事了。”
“完事了也是在床上。”
孙锡像是认真琢磨了下,点头:“也对。”
小九没明白他啥意思。
他就解释:“完事也可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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