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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的卢)


竺玉原本已经睡着了。
窸窸窣窣的爬床声在她耳中有些模糊。
李裴冷着脸坐起来,一把掀开床帐,好借着外边的月光看清楚床上的人。
他用力捏着被角,指头掐得都白了,冷冷掀开锦被,床上并没有他以为的第三人。
她睡得正香,薄薄的白色寝衣还有些透,少女玲珑的曲线一览无遗。
长发像深黑色的海藻在水中缓缓流淌,发丝柔软顺滑,乌黑的墨色衬得少女肤色如雪,宛若剥了壳的荔枝那么娇嫩。
李裴的精明在她这里总是用不上的,几百个心眼子也用不到她身上,全用来对付自家人了。
今儿在母亲面前将话直接说死了。
若是逼他娶妻生子,无异于将人家的好姑娘当成了生育的工具,借腹生子,传宗接代,丧尽天良。
在父亲跟前,更是蛇打七寸。
身为李家的嫡长子,又是独子。
往后李家的前程可全要看他争不争气,他如今也算给自己挣到了一份体面,往后如何不好说。
不过十九岁就已登科及第。
将来的青云路,自是不会差的。
真逼急了他,辞官削发,直接去深山老林的寺庙里去做那与世无争的小和尚。
父亲这房人从他这儿就绝了后。
李裴说要去辞官去做和尚当然是吓唬父亲和母亲的。
他这番话说的决绝,父母被气得不轻,家法的棍子都打断了两根,也拿他没法子。
怕他冲动之下真进宫辞官了去。
到时候哭也来不及了。
回过神来,李裴又探出手去摸了摸:“你怎吃胖了这么多?胸脯像个女人似的软绵绵。”
说这话的时候,竺玉将将被吵醒。
身上的被子被李裴扔到了床角,他起身还顺手点了烛灯。
摇晃摆动的烛火将这张小床照得清清楚楚,少女的眼神瞧着还有几分没睡醒的迷蒙,视线空茫茫的,有些涣散。
待她渐渐凝神,眼前的男人也看清楚了一切,彻底沉默了下来。
竺玉从梦中醒过神,看清楚李裴的脸,下意识就去抓被子要挡在身前。
李裴一言不发扣住她的手腕,从未如此用力,掐得腕骨好似都要折了。
她整日都要缠胸,只有夜里睡觉的时候才能松快些。
里衣单薄,领口微开,雪白的锁骨下是鼓鼓囊囊的胸脯,弧度圆润饱满,像一捧雪那般的白。
枕在胸前的发丝,像铺开的流云。
这张脸不施粉黛,瞧着也是娇媚动人的。
只是平日她在外都刻意穿那些板正的男装,遮掩了身形,松散的长发又严严实实的束在玉冠里,偶尔还会故意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瞧着便没有现在这般,妩媚妖艳,反而多了几分清绝。
她的脸睡得泛红,手指抓着身下的床单,喉咙像是被塞住了似的。
她摸摸将被子扯了回来,挡在胸前:“你深更半夜怎么摸到我的床上来了?这多不礼貌啊。”
说完这句,她只听见一声冷笑。
竺玉都没有抬眸,压根没有勇气同他对视。
李裴一言不发,冷冷上前来,又用力的来扯她胸前的被子,她牢牢攥着被角,像是抓着什么救命稻草,死活不愿松手。
李裴声音沉沉:“松手。”
竺玉当然不会听他的话。
李裴当即发了狠,结实的锦缎都被他撕成了两片,破烂的被子被他当做垃圾扔到了地上。
他闷声不吭,继而就要来扒她的衣裳。
竺玉吓得缩进了墙角里,弓着双膝,挡在身前,她问:“你疯了吗?”
李裴看着她:“你不打算同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竺玉望着他冷漠的神色,仿佛瞧见了上辈子那个在朝堂之上处处都同她过不去的男人。
她要办什么事儿,他都给她使幺蛾子出来。
阴阳怪气的话也是不少的。
不让他顺心。
她与李裴相交这么多年,多少也了解这个男人的脾性。
最痛恨欺骗,最讨厌被戏耍。
她将身份瞒得严严实实,今夜被他无意间发现,他这会儿定然是有些不痛快的,肯定觉着她在戏耍他。
可是她也没法子。
身处悬崖边,又怎么能不如履薄冰?
竺玉这会儿胸口都还疼着,他手劲儿极大,方才也没轻没重的,真真儿是痛。
竺玉垂下眼睫,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裴情绪复杂,这么多年他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从来都没有。
哪怕是他察觉到自己喜欢她,宁肯是当自己龌龊变态下流,也没怀疑过她是个女的!!!
他为自己的断袖痛苦不堪,万般煎熬!
她在旁瞧着,什么都不说,一个字都不透露。
当真是狠心。
从前秦衡说她是个没心肝的白眼狼,他还替她说话来着,冷冷驳斥。
可见秦衡一点儿都没看错,她压根就没有心。
李裴咬牙切齿痛恨的同时,其实心里又是有几分庆幸和激动的。一想到自己刚才摸到的是什么,他的耳朵一下子就像被热水烫熟了似的,烧得火红。
可即便这样,也不妨碍他从心里溢出来的恨意。
李裴红着眼睛看着她:“这么多年,你就没有一日想过要告诉我吗?”
竺玉望着男人眼中密密麻麻的红血丝,感觉他这双桃花眼里都要落泪了。
旁的事,她自然是不想骗他的。
骗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她也会心中有愧。
竺玉特别老实巴交的告诉他:“没有。”
这种杀头大罪,欺君的事情,她又怎么敢告诉他呢?人心难测,等闲易变,她若是主动把自己的命脉交到旁人手里,那不是顶顶蠢的人才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李裴被她这两个字气得要呕血了。
又委屈又生气。
泪痕悄然淌在脸上,他的眼睛看起来还是红红的,满腹怨怼:“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最信任的好友,其实你心里从未有过我。”
他待她,可是都要将心都挖出来给她了!
何时亏待过她?何时没替她想过?
竺玉摸出手帕,她跪坐在床,慢慢直起身子,小心翼翼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少女叹了叹气:“我的身份,如何能说得?多一个人知道,我便性命不保。”
她也哄了李裴这么多回。
知道他气上头的时候,就得顺着他的毛来摸。
“并非是我不信你,你也知道我处境艰难,父皇并不喜欢我,母后也…只是想利用我皇太子的身份,光耀陈家的门楣,没人真心替我打算,我只能自己为自己谋划。”
月下烛影,美人如画。
她温温柔柔替他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说这番话时语气平淡,仿佛万般的委屈都被自己吞了下去,惹人怜惜。
“我又何尝想蒙骗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胆子有多小,日夜都担心自己掉脑袋,惴惴不安,夜不能寐,我…”
可怜兮兮的话,说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李裴冷不丁打断,幽幽地说:“我瞧你方才睡得挺香,哪里像是夜不能寐。”
竺玉:“……”
他怎么忽然就不吃这套了?!
竺玉当然不想和李裴撕破脸,当务之急的确是要安抚好他,她也怕李裴一怒之下将她告到父皇跟前。
竺玉低头,她闷声说:“你真的不能体谅我的难言之隐吗?”
李裴方才没制止她来给自己擦泪,就说明他也不是怒不可遏的。
他知晓她每回只有需要用上他的时候才会笨拙的来讨好他,刚刚也不例外。
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她的这些举动,不还是因为太喜欢她了吗?
“我体谅你有苦衷说不得,可我后来分明已经同你表明心迹,你也不是看不出我为“好男风”这事有诸多煎熬,便是那种时候,你也没想过告诉我真相吗?”
他那时才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
瘦了一大圈,还强逼着自己去满春楼看那些男人是怎么…
总之,恶心至极的事儿他都强迫自己看了个遍。
竺玉斟酌片刻:“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李裴眼中失望至极、伤心至极:“好啊,你连哄骗我都懒得骗了。”
竺玉声音弱弱的,听起来毫无诚心:“我没有。”
她思索片刻,断断续续把话说完:“我是、想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你。”
“嗯,没错,就是如此。”
李裴咄咄逼人:“合适的时机是什么时候?我临终之前吗?”
竺玉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眼神飘忽:“倒也不会那么晚吧。”
她长着张无辜又老实巴交的脸。
实则一点儿都不老实。
一个无心骗子。
竺玉感觉李裴没有刚刚那么生气了,好说歹说到底是把他的火气给降了下来。
她眨巴眨巴眼,继而好奇地问:“你还没解释你为何半夜悄声无息钻到我这儿来?”
李裴总不能说自己是被父亲打了,跑她这儿寻求安慰。
实在丢人。
他不禁又想起自己刚才在床上乱摸的这通,目光情不自禁在她身上扫了两眼。
一览无遗的身段。
烫熟了他的脸。
李裴下意识撇过眼,像个纯情的毛头小子,不敢多瞧。
他板着脸,瞧着冷漠,耳根红得不能再看,他说:“夜里燥热,睡不着觉。”
竺玉觉得他在骗人:“料峭寒春,哪里燥热了?”
尤其是这几日还下着绵绵细雨,冷得很。
她夜里睡觉还得先用汤婆子捂热了被子。
李裴看了看她,下腹的翘弯方才不知何时抬起了头,,叫他难堪,幸好衣衫宽大,能遮掩住一二。
他这个年纪,也没过女人,多看两眼喜欢的女人,就精神起来,也是他自个儿都没法控制的。
李裴微微偏了偏脸,没再看她,他说:“你现在不是男人,你不会懂了。”

这么一折腾,都快到天光露白的时辰。
竺玉望着李裴,没急着赶他走,踌躇片刻,斟酌过后吐出来的字句万般讲究:“今夜的事,你会守口如瓶的吧?你也知我除了你,也没有别的能推心置腹的朋友了。”
说着她垂下脸,声音可怜:“他们都不太看得起我,也不喜欢我。”
正是方才试探过后心中有了底,感觉李裴不会同别人多言,她才敢好声好气的暗示他。
话音落地。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李裴深沉的眸光朝她投了过去,他心知肚明她说的话什么意思。
少女低着头,后颈弧度柔美,瓷肤雪白。
侧脸清绝,几分无依无靠的弱态。
李裴语气不好:“你不必做出这幅样子来骗我。”
他冷笑出声,才降下来的火气卷土重来:“说什么推心置腹,你说这番话不也还是担心我会出去胡说八道,陷你于囹圄。”
说到底,还是不相信他。
竺玉被他反复如常的性子折磨的够呛,她耐着性子,好脾气地说:“事关性命,我如何不能谨慎一些?得了你的一句准话,我更能安心,夜里也睡得安稳。”
她吸了吸鼻子:“我现在对你…已经全无隐瞒,你若是还不高兴,就去陛下面前揭发我,好出一口这么多年来被欺瞒的恶气。”
她说完这话,也不看他。
绷着小脸,闭紧了嘴巴,和她往常时候生着闷气的样子没什么两样。
李裴觉得自己也是个贱骨头。
这会儿头脑清醒无比,什么阴谋诡计都能看透,明知道这又极可能是她的做戏。偏忍不住上当。
见她有点生气,就不想非得梗着脖子同她闹得僵硬。
李裴这么生气,也不全是觉得自己在她心里分量没那么重。其实也想让她哄哄他。
可她连哄人的耐心都远不如他多。
“你明知我不会这样对你。”
“嗯。”她瓮声瓮气:“我信你的。”
屋子里猝然亮起的烛火惊动了外边守夜的人。
小太监坐在台阶上,倚靠着柱子打瞌睡,脑袋一歪,骤然惊醒,瞧见屋子里点了灯,连滚带爬起身,也不敢敲门,隔着门板小心翼翼:“殿下,可是要起夜?”
竺玉润了嗓子:“不必。”
语气淡淡,听着像还有起床气。
小太监不敢多言,坐回台阶上继续值守,这会儿倒是不敢再打瞌睡了。
竺玉怕被门外守夜的小太监听见动静。
李裴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她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我还想再睡会儿,明早还要去宫里请安。”
李裴捉住她的手,捏在掌心的手指头软绵绵的。
她就是瞧着瘦,摸着哪哪儿都肉乎乎的。
李裴低声说:“我没处去。”
竺玉蹙眉:“你怎么会没处去?”
李裴抿直唇线,直接告诉她:“我同母亲说我是个断袖,留在家里只会挨打。”
竺玉愕然,过了会儿,兴许是她心里生出了那么点愧疚,知道这件事和自己脱不了关系,她的良心受到了谴责:“打得重不重?”
问完也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
李裴的父亲,也不会因为是亲儿子就心慈手软。
李裴冷哼了声,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还算她有点良心。
他耳根上的通红已经逐渐消退,脸颊也没有方才那么烫,他说:“很痛。”
他从她这儿也学来了卖惨这招:“起先两次打的我皮开肉绽,下不来床。昨天下手没有以前那么重,但我身上现在也是一块青一块紫。”
说着,李裴当着她的面开始宽衣解带,动作利落扯开腰带,脱了外衫,裤子倒是没急着脱,这会儿还又弯又翘的,见不得人。
男人胸膛的肌肉线条清瘦好看,身上斑驳的伤口也的确瞩目,好像一块上等的玉,布满了青青紫紫的裂痕,着实可惜。
男人身上的伤,应当是他的荣誉。
至少李裴是这么想的,就这么给她看了,也不觉得丢人。
对付她这样没心肝的,就得好好让她看个清楚有多可怖,她才知道心疼人。
李裴主动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口:“父亲差点将我打死了。若是有地方来,我也不会摸到你床上来吓唬你。”
李裴攥着心爱之人,胸口好似充盈了暖流,从未如此痛快过。
他垂下眼眸,安静望着她,嗓音有点沙哑:“你收留我一晚。”
竺玉看着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有点狠不下心,可是——
李裴的睡相真不是个好的。
乱摸乱碰,是家常便饭。
他还特别喜欢抱着她,四肢缠着她睡,这样的话,她自己就睡不好了。
竺玉睫毛颤了两下:“那你……打个地铺,或者是在窗边的小榻上凑合一晚。”
男女有别,岂能睡在一张床上?
李裴松开了她的手,沉默的望着她,目光了然,语气不善:“地上太冷了。”
竺玉眨眼:“你方才还说燥热。”
李裴面无表情:“被你一盆冷水浇得冰冷。”
竺玉:“……”
她不一直在哄着他吗?也没说他不爱听的话啊。
总之,这样又那样之后。
李裴还是老老实实打了个地铺,宁愿睡在地上也不想睡小榻。
原因无他,离床太远了。
竺玉回到床上,认认真真给自己盖好被子,末了还关心了下在床底的男人:“你真的不睡小榻吗?”
“地上多硬啊,而且天冷。”犹豫了下,她继续道:“你刚才还说地上冷,不然你还是去小榻上睡吧,若是被冻了伤寒,多划不来。”
她小嘴叭叭的,听起来是处处为他考虑,但是又很机敏警惕,绝口不提让他上床睡的事儿。
李裴下边还硬挺挺的,他用被子把脸蒙了起来,索性闭上了眼,让自己冷静。
“不用,在榻上我施展不开拳脚。”
竺玉想了想他的睡相,八爪鱼似的四肢,也就什么都没说了。
地上地方是大些。
够他发挥的了。
第二天竺玉睡醒,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小榻上。
李裴像是昨晚没来过,竺玉躺在床上放空了片刻,慢吞吞爬起来,穿衣洗漱。
她近来得了空闲,父皇交给她的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她如今处理起来也游刃有余。
前天甚至协同刑部侍郎,办了官员贪墨的案子。
贪污案,在朝中屡禁不止。
父皇从前也算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只是这些年来,眼底容不得沙子。
国库亏空,积重难返。
但凡涉及银两的案子,都通通处以极刑,甚至杀人全族。
竺玉做不到那么狠,做不到诛九族,至多流放了全家,以儆效尤。
这案子办得不错,怀柔政策颇有成效。
有几位官员受不住压,上交了银子,主动叩首请罪。
太子一时在文武百官这里,评价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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