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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君(枝呦九)


伍夫人脸色大变,蹭的一下子站起来,大声道:“夫人一句一句,原来是套我话来了!”
她转身就走,文渊侯夫人也不拦,等人走了,她看向屏风后面,“出来吧。”
秦娉婷笑着走出来,道:“伍夫人心还挺好,这般做样子给咱们看,既不得罪宋家,也没有说不是,那事情应该是真的了。”
文渊侯夫人叹气,“是。都是有儿女的,谁愿意在这上面造孽呢?”
又叫婆子来,“伍家大儿子最近不是在看铺面么?且教人把咱们中正街那边的铺子让利出去。”
婆子领命而去,秦娉婷坐下来,“母亲,现下咱们该怎么办?”
文渊侯夫人大怒:“宋家做事,未免太不体面!咱们就是败落了,好歹也是侯府,怎么能如此敷衍?就算是要谋算着娶你,也该是慢慢谋划才是,如今算是什么?”
她掉泪道:“你父亲心里乐意着呢。”
秦娉婷皱眉,“其实我觉得,宋家三姑娘那日也挺奇怪,好似是故意做出那副样子给我看,如今想来,我估摸着她是知晓什么,却不好直言。”
文渊侯夫人擦眼泪的手一顿,“是么?”
秦娉婷点头:“当时没有仔细想,只高兴去了,但现在想想,实在是有些奇怪。”
文渊侯夫人便更加肯定宋家这门亲事不能要,她道:“我要想个办法——之前镇国公府不是马上就给兰六姑娘定了亲么?我也给你定一个。”
秦娉婷是愿意的,只是现在从哪里去找合适的去?
正是烦忧的时候,便有婆子急急进来,道:“高竹馆来人,说咱们侯爷得了急病,要请夫人带着府里的大夫过去一趟。”
文渊侯夫人险些破口大骂,但还是问,“是得了什么病?周边有什么人?”
婆子:“宋家大少爷在那里。”
文渊侯夫人便只能带着大夫过去。宋知味守在门口,倒是彬彬有礼,一派周正之气,道:“既然夫人来了,那我就先告退了。”
文渊侯夫人没留他。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是丑事。
她带着大夫进屋,两眼一黑。
果然是大大的丑事。
一路上遮遮掩掩,这才把事情办妥了,确认不曾传出去。而后又把女儿叫过来,“咱们家跟宋家的婚事算是黄了。”
秦娉婷倒是想得开,“不是正愁父亲会答应吗?如此不是正好么?”
文渊侯夫人咬牙,“也是,这也算是好事了。”
而后顿了顿,道:“不是说宋知味是断袖之癖么?你父亲和宋知味……两个男人呢,这般的恶心事情,我是不敢想的。”
秦娉婷笑起来,“母亲不要胡思乱想,何至于此呢。”
文渊侯夫人:“你年岁轻,不懂这些脏事。”
又哭道:“到底是我不好,当初嫁了这么个人,给你找了这么个父亲。如今又该怎么给你说婆家呢?”
秦娉婷只能安慰,“各人自有各人的姻缘法,母亲别担心。”
另一边,郁清梧又去镇国公府跟四老爷喝酒。酒过三巡,赵妈妈过来送果子酒,他便马上要出来吹风。
都是过来人,四老爷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道:“快去吧。多吹一吹,我自己喝一壶就散席。”
郁清梧欢欢喜喜去了。兰山君穿着一件赤红色的衣裳站在扶疏花木旁等他,见他出来,朝着他点点头,便又朝着前头的凉亭里面走去。
如今六月,正是炎热的时候,亭子围着水造,比别处更加凉快些。
郁清梧跟过去,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兰山君:“你的事情,自然会到我的耳朵里。”
府里的耳报神多得很。
不过是简单一句话,郁清梧却听出了万般情意。有时候他想,做人还是不要做明白人好,就这般做个糊涂鬼,她说天,他只要想同在一片天,她说地,他只要想同耕一块地,于是天地就宽广了。
他轻声道:“我今日偶遇文渊侯去了。”
兰山君就发现他做事情很是快,她好奇问,“你怎么做的?”
郁清梧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道:“他本就有……瘾疾,但在文渊侯夫人面前要脸,于是一直吃着药呢,只是在外头玩起来,却是……那样得很。还专门喜欢十几岁的小姑娘,经常不回家的。”
上回就不敢说这般明白,毕竟是涉及不好谈的一面。但这回事情做下了,便也不敢瞒着她。
他道:“我和宋知味都在兵部,瞧了他几日,就瞧出了他的意图,挑了个他会去高文馆的时候。”
“如此一来,便碰见了。碰见了,就会出事。”
兰山君细细体会其中的关节,而后沉默了好一会后才道了一句,“宋知味好像也不是很厉害。”
郁清梧没有贬低他,道:“他才学还是有的,但手段却还没有学会,毕竟刚出来历练。”
不像他,他是在淮陵练出来的手段。当时要跟当地的豺狼虎豹斗,没有一点本事是不行的。
兰山君若有所思。她上辈子是在一年后才碰见的宋知味,那时候他应该老练多了。
她道:“那文渊侯和宋知味不会想明白是你做局吗?”
郁清梧笑起来,“成王败寇,等他们想明白的时候,事情已经做好了。”
他道:“你不是已经请了寿老夫人与文渊侯府大姑娘做媒么?还是庆国公府。”
兰山君点头。而后明白起来,“于文渊侯府,是给一颗甜枣,于宋知味,是继续得罪。”
到时候时过境迁,吃甜枣的闭了嘴,得罪的还要继续得罪,索性就得罪了。
兰山君笑起来,再一次仔仔细细看郁清梧,发现他抛去一身的正骨,其实也是个风趣的人。
她以前因知道他将来的结局,所以总是带着一股悲凉,便以为他这个人也是如同她一样,总有万山愁雾化不开,时时痛苦,夜夜难眠。
但他其实跟她完全不同。抛开他身上这层她自顾自萦绕上去的悲戚,他已经在无形之中以温柔为底色,以风趣为日常,高高兴兴,欢欢喜喜的在活着。
他是个喜欢朝前看的人。犹如一棵长在悬崖下的梧桐树,虽然身处昏暗之中,却不断的往岩石里扎根,往天伸展枝叶,于是石破天惊,连带着站在他树下歇脚的她也被带得有了万般希望,让她觉得报仇两字,其实用不到十年。
她晚间在札记里面写道:“元狩四十八年六月十三,站在梧桐树梢观贼,发现贼人尚且年幼,虽然胸怀大志,想要做天下第一贼,但只看得见眼前的洛阳城,却看不见外头的天下山川。”
这时候的宋知味,还周旋在文渊侯府等事情中,与同岁已经大放光彩的郁清梧并不能相提并论。
后来有人把他们两个称为北宋南郁,实在是谬处。
她写完,将札记收好,又写下了文渊侯府四个字,深吸了一口气。
第二日,文渊侯在府中无颜见妻女,早早的就留了书信说要出门游学。至于游到哪里去,文渊侯夫人是不管的。
毕竟,他已经留了书信下来,说:“我等门楣,世代清流,不贪权谋利,不攀附权贵。若是跟宋家结亲,便是叫世人笑话我是个攀附权贵之人,此事不要再提。”
文渊侯夫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道:“倒也算是有惊无险。”
正欢喜,就听婆子道:“夫人,姑娘,寿府来了个妈妈,说想求见您。”
文渊侯夫人诧异,“寿府?”
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回过神来。
倒是秦娉婷高兴道:“母亲糊涂,世上除了寿老夫人,哪里还有姓寿的?”
文渊侯夫人就想起了镇国公府六姑娘的婚事是寿老夫人做的媒,蹭的一下就站起来,“快,快请。”
钱妈妈就被请进来了。先是问好,而后看向秦娉婷,笑眯眯的不说话。
文渊侯夫人心中如惊雷一般跳起来,赶紧叫女儿出去,“咱们府里有好茶,你快去给钱妈妈沏茶来。”
等人走了,钱妈妈才笑着道:“叫夫人笑话了,只是有些事情,姑娘在,反而是不好说的——我们老夫人最近做了一桩媒,便被人惦记上了,这不,又被人请来做媒了。”
她道:“她让奴婢送了帖子来,若是您愿意,便想请您上门说说话。”
又道:“她老人家本是今日要亲自来的,只是实在是身子不好,还望夫人见谅。”
文渊侯夫人连忙摇头,“小辈们的事情,还要劳烦她,已经是羞愧不已了。”
又见钱妈妈如此直白,忐忑的心终于定下来,问,“不知道是谁家?”
钱妈妈:“庆国公府二少爷。”
文渊侯夫人大喜,“请跟老夫人说,我一定赴约。”
她欢欢喜喜的送了钱妈妈出门,回去之后坐在堂庭就大笑出声,“好好好,这就是大悲大喜了。”
秦娉婷担忧问,“母亲,你还好吧?”
文渊侯夫人拍桌子:“我没事。我非但没事,我还要把此事大操大办才行。”
钱妈妈又掺和进了一桩媒里面,也很高兴,回去跟兰山君道:“事情肯定是成的。”
她好奇问,“你怎么知道庆国公夫人肯答应此事的?连我都没有听闻过。”
因寿老夫人喜欢打听各府的事情,所以钱妈妈也知道不少密辛。像文渊侯府的事情,她就是知道的。
她跟兰山君到:“以后你尽管来问我就好了,这些事情,我比郁少爷知道的多。”
兰山君认真点头,“说不得以后还真要用上您知道的秘密。”
而后道:“上回我在宋府吃宴席的时候,就见庆国公夫人朝着秦姑娘看了好几眼。”
钱妈妈笑起来,“你这双眼睛啊。”
本是高兴的,但一想到好好一个小姑娘,这般懂人的脸色和眼神,也并不是什么好事,便叹息道:“你这双眼睛啊,等有时间了,就休息休息。”
兰山君笑着道:“好啊。”
文渊侯夫人这次的手脚很利索,几乎是跟庆国公夫人见了一面就把事情定下了,而后想了想,跟秦娉婷道:“你写个帖子给镇国公府的两个姑娘,祝家的纭娘,再有你相好的几个,请她们两个来府上聚一聚。”
秦娉婷正有此意,“这次的事情,咱们是承情的。”
文渊侯夫人笑吟吟点头,想了想,而后道:“这样,不仅你请,我也请,咱们把夫人姑娘们都请来,你定亲这么大的事情,正该许多人知道。”
她恨恨道:“他们欺负镇国公府那一家子怂包不敢出声,我可是敢的。”
但其实都不用她请人,洛阳城里许多人家就都纷纷猜测上了。
伍夫人就又被各家请了去。
她娘家嫂嫂问,“咱们是同根的,你可要透个底给我——宋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镇国公府不要,而后文渊侯府也不要,急急忙忙的,一个两个都定亲了。”
伍夫人:“……”
她真服了。
她僵硬的笑着,“我哪里知道啊?”
娘家嫂嫂:“咱们家也看着宋家的大少爷呢,到底成不成,你给个准话。”
镇国公府和文渊侯府都成,没准她家也成呢?
伍夫人想来想去,还是摇头道:“不成。”
肯定是有问题的。
只是哪里有问题呢?
伍夫人不知道啊,她只能尴尬的笑,僵硬的笑,恼人的笑,最后愤愤离场以示清白。

宋国公夫人气得两眼翻白,“怎么会如此呢?”
她骂,“文渊侯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要跟我家对上么?”
伍夫人僵硬的笑。
——她又被拽过来问话了。
一步错,步步错,所以她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去镇国公府一趟呢?
宋国公夫人正在气头上,自然不饶她,一味的质问,“外头都传我儿什么,夫人也知晓吧?我不过是请夫人去说个亲,如何到头来……”
她恨恨道:“倒是传出许多闲话来。”
——那你又为什么要跟我说你儿子对兰六姑娘一见钟情呢?
伍夫人心里也不痛快:又不是真的一见钟情!若随意换个说法,或看上了兰六姑娘的人品,或看中了镇国公府人口简单,那后面再说其他人家,便也周全了。
却偏偏要说一句一见钟情,想着叫人觉得你家不是瞧上了镇国公府的门第,又能传出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锦上添花。
好嘛,好处想要全了,现在人仰马翻,倒是来怪我了?
她觉得自己的脸迟早要变得狰狞,但又没有文渊侯夫人那份气魄敢呛声,只能低下头轻声道:“实在是太巧了……”
“当初去镇国公府,我真就是说个亲,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了大少爷跟兰三少爷……”
“这段日子,也有人问我的,我都是说此乃无稽之谈,她们也都信,也都觉得若是连他这般的洁身自好之人都要被造谣,以后叫那些正人君子如何自处呢?我们都说您家这是无妄之灾了。”
“彼时虽然有人传了闲话,可夫人也瞧着,那些都是凑热闹的,并不是真愿意信,所以后面文渊侯夫人才欢欢喜喜的想要答应婚事。”
宋国公夫人听了此话,心里到底舒服些,“就是这个道理,本就是乱传出来的。”
伍夫人看了她一样,叹息道:“我也本以为就此打住了,结果,却又传出文渊侯和大少爷……”
“哎,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
宋国公夫人气得拍桌子,“莫不是文渊侯夫人传出来的?”
伍夫人再次叹息,“倒是不知。”
只知道如今宋家瞄上哪家说亲,哪家的兄弟乃至父亲叔伯都要解释解释自己并无这个爱好。
伍夫人站起来,踟蹰道:“我没有把事情办好,已经是心愧了,更不敢用夫人的茶,这就回去面壁吧。”
宋国公夫人却开始圆话,“我刚刚是迁怒于你了,是我的不是,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伍夫人捏着鼻子认下,“谁碰上这事情都是要怒的,夫人已经算是心平气和了。”
等她走了,宋国公夫人狠狠心,干脆又挑了几个美貌的丫鬟给宋知味送过去,“我倒是要看看谁说他是断袖!”
此事被宋国公知晓之后,皱眉道:“君子行得正,坐得端,怕别人说什么呢?何必要弄得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
宋国公夫人哭道:“这还不算大事?如今有了谣言,谁家好姑娘愿意嫁过来?”
宋国公:“这算什么大事?等过一阵子风声过去了,便也就消停了。”
他道:“咱们第一步走错了,后头也不好再去拦着别人不说。且这种事情,最好就是不要管,等知味在朝中做几件事情,名声大噪,今日之事,也算是风流,平添一件趣谈罢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道:“待会知味回来,便叫他来我的书房里。”
宋国公夫人只好作罢。
宋知味下值的时候,已然是黄昏了。他跟兵部尚书林奇喝了酒,一身的酒味。宋国公等他喝了醒酒汤之后才问,“林奇如何说?”
宋知味:“林尚书说陛下今日并未驳回太仆寺举证博远侯私贩茶叶的事情。”
宋国公早已经猜出来了。他舒出一口气:“博远侯大概率是保不住了。”
他笑了笑,“这样也好,博远侯把着洛阳府的兵,这回漏出来,咱们也争一争。”
宋知味:“太仆寺正苏敏对郁清梧颇为赏识,一是因着蜀州,二怕是跟郁清梧做了什么交易,这才让他一路打着太仆寺的名号往博远侯府的门楣上面踩。”
他问,“父亲可知道苏敏是为了什么?”
宋国公思虑:“苏敏这个马夫,平日里古板得很,我不曾接触过。”
他想了想,道:“估摸着是皇太孙的用意了。”
宋知味点头,“父亲和皇太孙最近怎么样?”
宋国公:“太孙私下里见了我还是和气,可见是有意亲近的。但明面上却依旧不敢走得太近。”
他道:“我猜着,太孙这是被吓怕了。但这般也好,我仔细想过,如此咱们家还做中正之臣,只在陛下的心意之下偏向太孙就好。”
他的从龙之功心思也渐渐的消退了,重新冷静下来,发现太孙当时没有答应他的联姻实在是明智。他这几日每每想起此事就出一身冷汗,感慨道:“怪不得东宫,齐王,魏王争得你死我活,什么昏招都用。我之前旁观着,总不觉得有什么,有时甚至觉得他们蠢笨。可这次自己狂妄了一回,才发现人在局中,总想着要搏一把的,便也就失了平日的理智。”
宋知味闻言点头:“我知晓父亲的意思了。”
他道:“那太仆寺的事情,既然是太孙的手段,可要帮一帮?”
宋国公摇头,“暂且不出手,且看郁清梧如何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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