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他应该能懂了。
几秒钟后,埃里克一点一点松开了她。
薄莉以为,他终于要跟她好好说话了。
然而,他的口吻依旧冷漠:“真心的?”
薄莉点头:“真心的。”
“即使我非常危险?”
薄莉觉得自己的语气真诚极了:“正因为你非常危险,才会想要亲近你。”
她不知道埃里克是如何理解这句话的。
下一刻,他的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她抬起头。
这是一个类似抓头发的动作。
但更加轻柔,也更加缠绵。
不知是否他现在情绪极为激烈的缘故,身上的气息也越发浓烈,混合着柏树辛烈的香气,毫不留情地侵袭着她。
薄莉的头脑不由微微晕眩,喉咙几乎感到了心脏搏动的余韵。
他的冷漠、粗暴、危险,都长在她的癖好上。
即使拔出匕首,将刀锋抵在她的手指上,也令她兴奋不已。
现在,他被她随手写下的文字激怒,更让她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刺激。
这是不正常的。
可是控制不住。
埃里克的阴影压迫在她的头顶。
四目相对,视线纠缠的一刹,他的眼神冰冷而尖锐,像是会咬伤她的脖颈。
害怕吗?
当然害怕。
但那种害怕,更像是一针兴奋剂,令肾上腺素飙升,带来强烈的刺激感。
薄莉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他盯着她,微微俯身,揭下了脸上的白色面具。
薄莉想过很多种他揭下面具的情形,但没有一种是他主动揭下的。
那一瞬间,剧烈的刺激感冲上她的头顶,几乎使她头皮发紧,呼吸停滞。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猛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似乎在提醒她看着他:“还记得你写的东西吗?”
“……记得。”
他顿了一下,用的是命令式口吻:
“那就吻上来。”
她没想到埃里克长得这么符合……她的癖好。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癖好异于常人——相较于正常电影, 更偏爱恐怖片。
假如主角不是人类,而是超自然怪物,那就更喜欢了。
还记得第一次看恐怖片, 男主刚出场时,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无可挑剔。
朋友们都觉得很帅, 薄莉却有些兴致缺缺,看了两眼,就低头继续吃东西了。
谁知,电影演到一半。
男主忽然被诅咒,全身皮肤脱落, 只剩下一具黏稠恶心的骨架。他朝女主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吻上来。
这本该是恐怖的一幕,她却感到血液冲上头顶,耳根发热, 无法控制地有些兴奋。
从那时起,她就有了用恐怖片下饭的习惯。
她并不是那种分不清现实与虚拟的人, 不会把对电影的癖好带到生活中去。
交往过的男朋友,也都是普普通通大学生。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这些癖好, 都可以得到满足。
卧室内, 埃里克的面孔一半隐没于阴影里,另一半则暴露在微弱的光线下。
他的面孔有一半是冷峻且完整的。
轮廓分明,眉目清邃。
另一半面孔, 眼眶却深陷可怖, 如同骷髅的眼窟窿, 空洞,漠然, 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感。
皮肤也像烧伤似的丑陋不堪,绷紧在凌厉的下颚骨上。
这绝不是一副世俗意义上好看的面庞。
任何人看到这副怪异的长相,都会被那骷髅似的相貌吓到。
没人会认为,这样一副相貌具有异性吸引力,甚至感到微妙的悸动。
但谁让她的癖好是那么特别?
薄莉看着他,听见自己逐渐激烈的心跳声。
她从来没有感激过穿越。
直到现在,她也不适应十九世纪,不喜欢出门就踩到污泥浊水,也不喜欢稍微提起裙摆,就会遭遇路人的指指点点。
她更不喜欢一到雾天,眼睛就干涩刺痛,喷嚏一个接一个——附近工厂太多,雾气浓浊,空气中似乎布满了煤渣和尘土。
但如果不是穿越,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见到这么符合自己癖好的一个人。
他不仅给予了她迷恋的恐惧,也让她看到了迷恋的外形。
薄莉眼也不眨地望着他,伸手抚上他可怖的那半边脸。
埃里克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她却感到,他的脸上传来一阵轻微的痉挛,喉结剧烈滚动着,耳根到脖颈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的呼吸也逐渐急乱,如同密密麻麻的烙印,刺在她的手指上。
烫得吓人。
薄莉看到了他红透的耳根。
脖颈也有些泛红。
他远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冷静。
甚至有些敏感。
然而,他的表情却冷漠得骇人,眼眶里那对金色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他扣在她后脑勺的力道也越来越重:“你还在等什么?”
薄莉发现,他的脖颈上暴出一根明显的青筋,似乎也被血色浸透,显出几分欲色。
他似乎处于一种暴怒又羞耻的状态。
……她喜欢极了。
薄莉深深吸气,才勉强用正常的语气问道:“……你想我亲哪里?”
“你写的东西,”他冷冷地反问道,“你觉得呢。”
几十秒钟过去,薄莉都没有说话。
埃里克猜到了薄莉不会吻他,会以各种理由拖延。
这是他预料之中的结局。
虽然她没有像他母亲一样吓到尖叫,昏厥,几近疯癫,颤抖着将面具递给他。
但她空茫的眼神,已说明一切。
没人想要亲吻一个怪物。
自他出生起,就伴随着这样的诅咒。
笔记本上写得很清楚,薄莉接近他,拥抱他,亲吻他,只是为了在他的手底下活下去。
可是,为什么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的胸口还是感到了无法形容的剧痛?
笔记本上面还有几段话。
那几位华人说,有几个词语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怕译出截然相反的意思,就没有翻译。
他也没有强求。
现在,他盯着她的眼睛,心想,那几段未翻译的话,会是她对付他的其他办法吗?
她还能怎样对付他?
用言语羞辱他,还是用某种武器刺伤他?
埃里克一点一点松开了薄莉的后脑勺。
就在他彻底松手的那一刻,薄莉忽然抬手拽住了他的衣领。
他们之间的力量,有着不容置疑的差距。
她不可能拽动他。
他却在她的拉扯下,不自觉向前一步,低下头。
唇上传来温软濡湿的触感。
他脑中嗡的一响。
几十秒钟过去,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吻。
她吻了他。
薄莉本想浅尝辄止,轻轻贴一下他的唇,就离开。
她想得没错,果然只有她后退,他才会逼近。
那本笔记本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已经成功让他感到好奇,让他开口说话,让他压迫到她的身前。
但是还不够。
他现在顶多只能算上钩了。
让他主动说喜欢,说自己想要什么,才是她的目的。
薄莉不打算在这时候给他太多甜头。
她正要后退,埃里克却像对这个吻着了魔似的,一把按住她的后脑勺,重重抵住她的唇。
他的力气太大,压得她吃痛一声。
他却像被激怒了似的,神色变冷,压在她唇上的力道变得更重了,几乎是死死地胶贴在她的唇上。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吻,只知道抵住她的唇,用力碾压,吞吐她的气息。
薄莉有些窒息。
为了不让自己憋死在这个吻里,她伸出舌尖,轻触了一下他的唇齿。
就像一粒火星坠入干燥的树林。
埃里克盯着她的眼睛,眼神头一次让她感到害怕。
他扣住她的下颌,如同某种狩猎的野兽,闪电般捕获了她的舌尖,不知节制地掠夺起来。
直到这时,薄莉才亲身感受到,他的年纪可能真的不大。
完全不得章法,不知餍足。
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觉得,他会咬断她的舌头,一口吞下去。
即使是她也有些发毛,开始推挤他的肩膀。
他却毫无反应,只是抵在她的唇上,贪婪地吮吃她的唾液。
直到薄莉的眼角渗出一丝泪光——憋气憋的,他才稍稍停下,唇却始终粘在她的唇上,像被胶粘在了一起似的。
薄莉抓住时机,立即后退。
他显然已经彻底沦陷在吻里,见她后退,第一反应是扣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又覆上她的唇。
薄莉纠结极了。
一方面,跟他接吻,确实刺激得不行——不同于以往的任何经历,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但另一方面,他吻她的时候,狂热得有些吓人了。
薄莉毫不怀疑,任由他这样吻下去,她的嘴唇要么肿得不成样子,要么被他吞掉一截舌尖。
太可怕了。
没见过这么接吻的。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退意,他本能地上前一步,膝盖抵进她的两膝之间。
薄莉越发窒息,耳根发热。
一边是史无前例的刺激感,一边是自己唇舌的安危。
……太难抉择了!
最后,她想到明天鬼屋还要营业,才勉强从浑浊的泥沼里拔出理智。
她看向埃里克。
他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似乎激动兴奋至极,瞳孔缩小到极点,眼睛只剩下一片浓郁焚烧的金色。
完全与野兽无异。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会感到害怕。
但她很喜欢。
他从头到脚,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表,她都非常喜欢。
薄莉闭上眼睛,决定再享受几秒钟,就给他一巴掌,让他松开她。
埃里克却突然松开了她。
他似乎已清醒过来,神情冷静,只是,面部肌肉仍然残留着轻微的痉挛,眼中也仍有激烈得可怕的情绪。
他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不知在想什么。
薄莉看到他唇上还泛着一层水光,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
他顿时像接收到了某种信号般,做了一个吞咽动作,上前想要吻她。
如同条件反射。
但很快,他就克制住了。
薄莉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开口说话,只好主动问道:“怎么了?我做得不对吗?”
正是因为他说的,她都照做了。
他才感到无法形容的迷惑。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究竟是权宜之计,还是——
埃里克听见自己非常冷静地问道:“你不觉得恶心吗?”
“不恶心,”薄莉回答,“我很喜欢这个吻。你不喜欢吗?”
他完全分不清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极端的羞耻感,令他全身发麻,如灼烧一般刺痛不已。
更可怕的是,那种暴怒似的冲动居然在这时出现了。
埃里克神色僵冷,猛地后退一步。
同一时刻,薄莉继续说道:“我不仅喜欢这个吻,还喜欢你的长相。”
“……喜欢我的长相?”
薄莉点头,完全不知道这个谎言多么荒谬似的:“你的长相完美符合我的……择偶标准。”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荒谬的谎话。
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虚假至极,令他感到强烈的不适。
可是,那种暴怒似的冲动却信了。
血液急速向下冲去,迫切地寻找一个出口。
他极力平定躁动的心跳,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了,只有声音仍然冷静:“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薄莉觉得跟他说不通,干脆再次抓住他的衣领,又亲了一下他的脸庞——残缺的那半边脸庞。
一吻之后,埃里克的脸上却毫无喜悦之意。
眼前的一切过于离奇,反而让他全身的血液冷却了下来。
他不知道薄莉在想什么,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吻他。
甚至不知道她的来历。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问题。
此时,他却感到了难以形容的——恐惧。
不知不觉间, 薄莉已经非常了解埃里克。
假如这时,她继续进攻,他肯定会像前几次那样迅速消失。
最好的办法是以退为进。
正好这时, 她也有些饿了——特地推掉庆功宴,赶回来看他在干什么。
幸好, 结果没有让她失望。
他揭下面具,还主动吻了她。
于是,薄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我饿了,你会做饭吗?”
埃里克看了她一会儿, 戴上白色面具,转身走出卧室。
如果他要离开的话,应该直接就消失了。
他不会是要去给她……做饭吧?
薄莉眨了下眼睫毛,立即跟了上去。
果然, 埃里克走下楼以后,径直走向厨房, 扯下手上的黑色皮手套,挽起袖子,抬眼问她:“你想吃什么。”
他很少在她面前露出手指, 就连刚刚接吻时, 也戴着黑手套。
此刻扯下手套,露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肤色苍白, 几近严冷, 似乎缺乏某种血质, 透出一种禁欲之感。
然而,手背上静脉血管根根分明, 几根筋脉微微凸起,犹如青色的浮雕,一路游走至上臂。
薄莉忍不住盯着看了一会儿。
他长得太快了,短短一段时间,不仅身量拔高了一截,手臂的肌肉也涨大了。
埃里克被她盯得汗毛一根一根立了起来。
之前,他理智尽失,揭下面具的那一刻,其实是没什么感觉的。
直到现在,他才想起自己的脸庞被看尽了,没有漏掉任何一处细节。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自己是裸露的。
脸是裸露的,手是裸露的。
从头到脚,无一不笼罩在她的视线里。
薄莉见他像过敏了一样,从耳根到手臂都起了疹子似的泛红,才移开视线:“你不知道我的口味吗?”
他们其实没有在同一个餐桌上用过餐。
埃里克却没说什么,转身去找食材。
蔬菜都被费里曼大娘整齐码放在地上,猪牛羊肉则被储存在冰窖里。
薄莉从来没有进过厨房,不知道冰窖在哪儿,埃里克却像回到自己家了一样,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冰窖。
薄莉很想问:你到底来过我家多少次?
但看到他血红的耳根,又把话咽了下去,怕把他吓跑。
他似乎真的很了解她的口味,知道她能接受甜食,但不接受在炖牛肉里加奶油。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奶油,如果将奶油熬成浓稠的酱汁,再浇到鲜嫩的龙虾肉上,她又很爱吃。
她最爱的还是辣椒。
费里曼大娘说,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小姑娘那么爱吃辣椒。
埃里克明显也知道这一点,除了那一盘奶油龙虾,别的菜肴或多或少都放了墨西哥辣酱。
薄莉在旁边看着,感觉他用刀子切肉的时候,神态冷静得过分,切出来的肉也厚薄均匀,像极了恐怖片里从容处理尸体的高智商变态。
……哦,他好像就是。
薄莉又看了十多分钟,直到埃里克忍无可忍,冷着一张脸把她打发了出去。
其实她对这顿饭没抱什么希望。
埃里克的确是一个全能型天才,但不一定在做饭上也有天赋。
而且,口味是一件非常主观的事情,她和埃里克又有一百多年的代沟。
薄莉对他要求不高,只要比学校食堂好吃就行。
谁知,她刚吃了一口龙虾肉,眼睛就睁大了。
居然完全符合她的口味。
……无论是肉质口感、香料用量,还是咸甜程度,都跟她的喜好百分百契合。
薄莉惊讶地看向他。
这是怎么做到的?
裙子的尺寸可以靠目光测量,口味也能用目测吗?
埃里克已经习惯性站在了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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