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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阻止男主发疯(爆炒小黄瓜)


薄莉翻了半天,也没有翻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这具身体是谁?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又为什么要偷麦克的金怀表?
原主和埃里克,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深吸一口气,把目光放在了睡袋上。
睡袋上面开了个口子,似乎要人钻进去睡觉,边缘绣着一个名字:波利·克莱蒙。
很好,她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这是个好开始。
薄莉闭了闭眼,把手伸进睡袋里,摸到了一个笔记本。
拿出来一看,那是一个用粗麻线缝起来的薄本子,纸张粗糙泛黄,可以看到上面微微凸起的纤维。
她翻开第一页。
1888年9月3日
我的日记本丢了。可能是被麦克他们扔了,谁知道?他们不识字,也讨厌识字的人。
他们也讨厌埃里克,但从不敢招惹埃里克。
我不想再挨打了。他们为什么不去打埃里克?
1888年9月8日
嬷嬷打了我很多下,很多很多下,说我的手不够快。她让我看看埃里克。
他甚至没有碰到那个人,就把钱包拿走了。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巫术,不然他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
这里只有他会戴面具。
1888年9月9日
我又挨打了。为什么总是我?
1888年9月10日
挨打挨打挨打,我总是挨打。我受不了了。为什么总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嬷嬷又在夸埃里克。麦克虽然讨厌他,却很少欺负他。我真的恨他。
我恨埃里克。
1888年9月20日
麦克的表不见了。只有埃里克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它。我们希望埃里克交出金怀表。埃里克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吃饭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
他看什么看?这里只有他最会偷东西。
1888年10月5日
他为什么一直看我?
1888年10月8日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埋好了还是出现在了我的床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要疯了。
他还在看我,他总是看我。
他的眼睛会发光。
他是怪物。
1888年10月9日
他想杀了我。
他一定会杀了我,那是一双会杀人的眼睛。
怎么办?
我要反抗,我该怎么反抗?
麦克?经理?嬷嬷?
不行,不行,都不行。
1888年10月11日
他在我后面站了多久,一分钟?两分钟?半小时?
还是一直都在?
他是个疯子、疯子、疯子!
1888年10月12日
我明明扔到了沼泽里,周围全是鳄鱼,为什么还是回到了我的手上?
他究竟想干什么?他究竟想干什么?他究竟想干什么?
这是最后一页,字迹逐渐变得凌乱、粗重,墨水浸透了好几张纸。
薄莉看得心底直冒凉气。
原主的文化程度明显不高,措辞和句式都比较简单。
但就是这样简单直白的描述,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冷战,从背脊到头皮一阵发紧,仿佛身后真的站了个人似的。
她该相信上面的话吗?
薄莉又看了一遍日记。
原主和埃里克,都是马戏团最底层的存在。
唯一的区别是,埃里克比原主更有才华——偷东西更快,会的东西也比她更多,她沦为了底层中的底层。嬷嬷和麦克都不待见她。
时间一长,她就恨上了埃里克,甚至希望埃里克代她受罚。
于是,她偷走了麦克的金怀表,栽赃给埃里克。
原主很谨慎,没有把金怀表留在身上,而是埋进了土里,谁知一段时间过去,金怀表突然回到了她的身上。
也就是在这时,她的精神状况出现了问题,觉得埃里克在看她,要杀了她。
她吓得把金怀表扔进沼泽里,然而第二天还是回来了。
后面日记就没了。要么是原主彻底精神失常,要么就是她穿过来了。
任谁看到这本日记,都会觉得,埃里克是一个耐心极佳的猎手。
他几乎是冷静地,像猫玩弄老鼠一样,玩弄原主。
薄莉想不通的是,如果埃里克有把一个人吓到精神失常的能力,为什么还会被麦克绑在马后面拖行?
要是他没有这样的能力,日记和帐篷上的字,又该怎样解释?
原主把埃里克描写得这么可怕,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最重要的是,金怀表为什么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还是说,日记里“埋好了”的东西,并不是金怀表。
薄莉迟迟无法下定论。
不管怎么说,她总算知道了自己所处的时代——1888年,十九世纪末,已经展开了第二次工业革命。
怪不得原主能写日记,这时候明显已经有造纸厂了。
薄莉放下日记,有些茫然。
所以,现在她该怎么办?
原主偷了麦克的金怀表,栽赃到埃里克的身上。埃里克又被麦克折磨得不成人形。
最重要的是,金怀表还在她的身上。
她简直进退维谷,无处可去。
如果投靠麦克,金怀表会变成一颗定时炸弹。
如果拉拢埃里克……
薄莉垂下眼睫。
原主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告诉她,不要相信埃里克。
埃里克随时有可能杀了她。
但她冷眼旁观,觉得埃里克比麦克,比马戏团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有价值,都要值得拉拢。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要怎么拉拢?
这时,一阵喧闹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薄莉吓了一跳,迅速藏好日记本,走到帐篷门帘旁边,向外望去。
只见一群人推推搡搡地走了过来,空气中酒味、汗味和劣质烟草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这玩意儿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你们说,上面会不会有魔法?”
“有魔法还会让你捡起来?”
“我是说城里的那种魔法。你有没有去过第五大道?那边有个人把闪电装进了玻璃球里……一到晚上,那叫一个灯火通明!”
“把闪电装进玻璃球里,那不就是煤气灯吗?”
“蠢货,我说的是电灯,比煤气灯那破玩意儿高级多了!”
电灯普及的时间,确实是1888年前后。
看来她真的穿越到了十九世纪末。
太好了。薄莉无声松了一口气,要是穿到了中世纪,面对砒霜涂脸、水蛭美白,她可能会选择一死了之。
下一刻,她冷不丁看清了那群人手上的东西,双眼倏地睁大了。
等等,那不是她的登山包吗?
怎么回事?
她穿到了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孩身上,登山包却一起跟了过来。
这是不是说明……她还可以回去?
黑暗中,那群人围着篝火,正在仔细研究她的登山包。
有人掏出匕首,在上面划了两下,但因为是防割面料,划了半天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子。
那人似乎觉得有些邪门,转头吐了一口唾沫,离开了。
不过,也有人好奇心重,怎么也不肯放弃,一直在找打开的办法。
幸好,她的包是隐藏式锁扣,即使是现代人也很难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打开,更何况十九世纪的人。
半小时后,那群人终于放弃了,骂骂咧咧地把登山包扔到一边,搂着猎枪和酒瓶,打起瞌睡来。
薄莉看着这一幕,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她的机会来了。
登山包里什么都有。急救包,零食,罐头,纸巾,备用机,充电宝……别的都可以先不管,急救包一定要拿到。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急救包里有绷带、净水片、能量棒、布洛芬、电解质水、抗生素、止血粉、碘伏棉棒和急救毯等。
有了这些,她就可以救埃里克了。

薄莉谨慎地又等了十分钟,终于等到那群人全部睡去。
他们应该是马戏团的看守,胡子黏黑,指甲脏污,头上戴着破烂的帽子,腰上挂着猎刀和钥匙。
最让她僵硬的是,他们旁边竖着一把老式的来复枪。
她甚至能看到枪管上用于保养的油脂。
这种真实的细节,令她打心底感到毛骨悚然。
薄莉告诉自己,别去注意那些细节,继续往前走,登山包就在不远处。
可是,真的太真实了。
木桌上是吃剩的饭菜,不知他们吃的什么,一股腥臭味冲鼻而来,闻上去像开始腐烂的生肉。
地上铺着几张旧报纸,上面浸满了深色的油污,晾晒着三副涂满油脂的捕兽夹。
薄莉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捕兽夹那么大,那么重,比她的手臂还要长,和枪一样需要用油脂保养。
如果不是真的穿越了,她不会知道这些细节。
这一发现,再度令她一阵毛骨悚然。
薄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往前走,不要回头。
不知是否背对那群看守的原因,她总觉得一回头,就能看到他们已经醒来正直勾勾盯着她的画面。
……黑暗和未知太容易激发想象力了。
薄莉努力遏制住胡思乱想,走到登山包前,找到隐藏的锁扣,轻轻按下——
“咔嗒”一声轻响,锁扣开了。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群人还在睡觉,没有醒。
尽管他们睡得很熟,她却有种强烈的被注视感。
仿佛黑暗中,还有一个人在盯着她,视线阴冷且充满侵犯性。
薄莉被看得汗毛竖起,不安极了,但走到这里,也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硬着头皮打开登山包,找到急救包。
她没有拿别的东西——拿了也没地方放,反而会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薄莉用牙齿咬住急救包,迅速关上登山包放回原位,疾步朝埃里克的帐篷走去。
一步,两步。
距离越来越小。
马上就可以进去了!
那种被注视的阴冷感却没有消失,甚至逐渐逼近。
那个人似乎在跟踪她,步伐一瘸一拐却冷静有序。
薄莉心脏怦怦狂跳起来,手心渗出一层湿黏的冷汗,差点没能拿稳手上的急救包。
然而,就在她弯腰钻进帐篷的那一刻,一只手冷不丁伸出来,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按倒在地。
砰的一声闷响,薄莉的后背结结实实撞在地上。
她强忍住剧痛抬起头,最先看到的,是一副白色面具,上面被挖出两个眼洞,向外射出空洞、漠然的目光。
——“这里只有他会戴面具。”
跟踪她的人是埃里克!
薄莉倒吸一口凉气,想要挣扎着起身,却被他扣着手腕强行按了回去。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大拇指按在她颈侧的动脉上,陡然加重力道,又陡然放松,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掐死她。
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身受重伤还能跟踪她,甚至用一只手压制她,薄莉急声脱口而出:“——我是来救你的!”
没有回应。
空气静得可怕。
他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薄莉本想仔细观察他的眼神,可那副白色面具实在是太诡异了,两个眼洞显得冷漠而呆滞。
时间一长,甚至会产生一种古怪的陌生感,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人类,而是另一个完全未知的物种。
她咽了一口唾沫,努力保持真诚的声调:“我是真的想要救你……我没想到麦克他们会那么过分……”
原以为这话能让他有所回应,谁知,他侧了一下头,直接拔出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开刃的匕首!
薄莉脑中一片空白。
有那么几秒钟,她后脑勺完全是凉的,血液在耳边轰轰作响,喉咙僵住似的说不出话。
她在洛杉矶当过一段时间的演员——喜剧演员,恐怖片演员,音乐剧演员。只要有钱赚,哪怕去探案剧的停尸房扮演尸体,她也乐意之至。
这种场面,她不是没有见过。
但片场里的刀,都是假的。
停尸房里被解剖的尸体,也不会奋起反抗。
此时此刻,她像是陷入了木僵状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随着刀锋寸寸迫近,她手臂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炸了起来,后背已被冷汗打湿,连牙齿都在打颤。
他会杀了她吗?
或者说,他会怎么杀死她,直接捅穿她的喉咙?
刀锋越来越近。
她全身上下都僵硬了,离刀最近的脸颊甚至有些麻痹。
就在这时,埃里克的大拇指忽然上移,按在她的下颚上,然后硬生生掰开了她的嘴。
——他果然想要捅穿她的喉咙!
恐惧到极点,她甚至失去了尖叫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掰开她的上下颚,用刀锋……敲了敲她的牙齿?
他并不打算杀她。
那他在干什么?
这时,他又用刀子敲了敲她的牙齿,眼神仍然冷漠而空洞,薄莉却读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他示意她,继续说。
薄莉顿时瘫软在地,从头到脚都软成一滩烂泥,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她喘着粗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我、我很抱歉之前那样对你,你会的东西太多了,我完全比不上你……嬷嬷总是一边夸你一边打我,我只是不想挨打……对不起,我不知道麦克会那样对你……真的很对不起……”
可能因为求生本能,她第一次把台词念得这样情真意切,连自己都信了:“对不起……我是真的想要帮你,这里面是我家乡的药品,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先用在自己的身上。”
没有回应。
埃里克始终一言不发。
半晌,他收起匕首,把她拽了起来。
薄莉这才有空打量整个帐篷。
埃里克的床铺比她高级一些——至少是真的床,而不是睡袋,但没有枕头,也没有被子,只有两条薄毛毯。
床头放着一个铁桶,里面是浑浊的血水。看来他已经简单处理过伤口了。
他似乎很喜欢制作面具。帐篷里唯一的摆设是一个木架子,上面是各式各样的面具,用红墨水的笔迹标注着制作日期,但无一例外都令人不寒而栗。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有一副白色面具,他在上面描绘了细致的五官,但也因此显得更加可怖了。⑴
薄莉正要看看别的面具,身后突然传来两声闷响,吓了她一跳——埃里克用刀柄敲了敲床头,示意她回头。
薄莉很想问:你不会说话吗?
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他之前跟经理说过话,麦克那群人也说过他会腹语和唱歌。
很明显,他只是不想跟她说话罢了。
见她回头,埃里克把匕首插回靴子里,脱下衬衫,露出血肉模糊的后背。
他瘦得吓人,但更吓人的是背上的伤——皮肤像烧焦一样剥落得差不多了,暴露出鲜红的湿淋淋的体肉,上面黏结着尘土、碎石和草叶。
……伤得这么重,他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可他不仅活下来了,还瘸着腿用一只手撂倒了她。
怎么可能?
算了,她都穿越了,管这个干什么。
薄莉深吸一口气,在急救包里找到布洛芬——既是喂给他的,也是喂给自己的,她后背还在隐隐作痛。
她掰出一颗胶囊递给他,然后当着他的面吃了一颗:“这个可以止痛。”
埃里克盯着她看了片刻,接过她手上的胶囊,吃了下去。
薄莉本想告诉他,她有电解质水可以吞服,谁知,他喉结一滚,直接咽下去了。
她只好吞下这句话,拿出碘伏棉棒,先擦了擦自己手臂上的擦伤,才抬头问道:“可以吗?”
他缓缓点了一下头。
薄莉从急救包里找到镊子、剪刀和止血粉,开始清理他的伤口。
还好之前她收拾登山包的时候,看了不少急救视频打发时间,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伤口。
只是,有的地方已经黏结成一团褐红色的烂肉,她必须先把那些烂肉剔除,才能给他上药包扎。
令她颇为惊讶的是,埃里克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同一具安静的尸体。
她忍不住问:“……你不痛吗?”
没有回应。
她只好闭上嘴巴,继续处理伤口。
不知道布洛芬有没有对他起效,反正她是生效了——她被他按倒在地的那一刻,痛得差点流下眼泪,现在总算不痛了。
薄莉加快了清理伤口的速度。
她有些后悔,没有买注射型的壳聚糖,据说那玩意儿可以在三秒内止血——埃里克有的伤口大得她头晕,她不知道止血粉能不能止住血。
谁知,她刚把止血粉倒上去,血就止住了。
他的恢复力令人骇然——明明他的腿也断了,但除了轻微的跛脚,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身体素质强悍到这种地步,他还是人吗?
埃里克却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
他拿过止血粉的包装袋,似乎对上面的成分表更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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