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告诉孤,玉葫芦有什么寓意么?”
谢瑶记得萧琝要玉葫芦的时候,是为与她求“此心如玉,长长久久”。
但这会她自然不会说。
“没有……什么寓意都没有。”
顾长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当真么?”
他垂下头,谢瑶顺着月光看到丰神俊朗的眉目,纵是吃醋,落在她身上的动作那般重,他的脸色也始终是温和的。
谢瑶差点被这样温和的外表再次迷惑了视线,下意识褪去了方才在心中的慌张,点头。
“嗯……真没有……”
她才说了一句,又被顾长弄得战栗了一下,他覆下身子。
“如果对萧琝没有,那对孤可以有吗?
孤也想要太子妃一块玉葫芦。”
第33章 33
谢瑶不明白他为何对玉葫芦这么执着, 然而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犹豫片刻,随着他动作愈发探不到规律, 她被磋磨得不上不下,只能连连应声。
“好,我明日就做给殿下。”
身上的动作顿时便温和了些,谢瑶喘上来一口气,又听他问。
“那方才太子妃所言,心中向着的人是谁?是孤,还是萧琝?”
“自然是殿下。”
女子的声音已缓和了许多, 顾长泽听出这话再没试探的意思,弯唇笑道。
“真的吗?太子妃。”
谢瑶这回点头便真了一些。
“当然是真的。”
“孤倒是想信太子妃,然而太子妃前面还说心中想着什么别人也不知晓, 所以孤总是有些怀疑。”
眼见他的手顺着抚过腰肢,似乎下一瞬动作便要更重,谢瑶喘息着解释。
“方才不过一句玩笑……”
“玩笑与否,太子妃与孤一起看看就知道了。”
谢瑶正想着他的话, 忽然觉得身子一轻。
她被顾长泽这样抱了起来,两人肌肤还紧紧贴在一起, 他下了榻,昏暗的屋子里吹来一丝冷风, 谢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殿下……去哪……”
他们两人都这样……出了这屋子还能去哪?
谢瑶有些慌张,顾长泽却不答她的话,走了片刻,谢瑶后腰忽然抵住了一块冰凉的桌案。
月光顺着洒落在桌案, 谢瑶被迫抬起头, 看到了一块铜镜。
妆台前的东西被顾长泽轻飘飘扫了下去,她被迫仰着头, 看到了铜镜里,此时她自己的样子。
乌发松散,香汗淋漓,面色潮红,雪白的肌肤上,遍布红痕。
顾长泽覆在她身后,与她一起看着。
“阿瑶,你此时看着孤,再说一遍。”
身下的动作渐重,谢瑶从喉咙里溢出一丝嘤咛,终于明白了顾长泽的话。
是要她从铜镜中看着他,再说一回。
两人的样子都在铜镜里一览无余,谢瑶只看了一眼,就匆匆躲开了视线,咬着红唇说不出一句。
这样的时候,她连看自己一眼都觉得脸上滚烫。
“阿瑶,你说一句。”
然而男子附在她耳边,低声喃呢道。
“孤心中害怕。”
害怕什么?
谢瑶忍不住抬起头,顺着铜镜看到顾长泽的眼神。
他眸光中带着几分迷醉,却又有一些脆弱。
“你别骗了孤,孤受不得骗。”
谢瑶想起之前顾姳与她说过,顾长泽上次久伤,便是因为战场上被最信任之人反手捅刀,后来久居东宫,身旁陪侍之人大多离开,先后故去,生父不喜,他称得上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是她说了那般的话,他以为她会转而投入萧琝的怀中离开么?
“我自然心向殿下。”
木盒之事暂且不说,她短时间没想过要离开东宫。
得了这样的话,顾长泽才终于喟叹一声,啄着她的唇含糊不清道。
“孤瞧镜中的太子妃甚是真诚,那这话多半是真的吧。”
谢瑶松了口气,身上使不出丝毫力气,却又不敢去瞧镜中的自己,只能抱着他道。
“殿下,回吧……这有些冷。”
顾长泽不答,伸手去指铜镜。
“太子妃今日当真是美。”
此时还能有什么是好看的?
谢瑶脸色火辣辣的答不出话。
“这样美的太子妃,只有孤可以见到。”
箍在腰间的手用力了些,谢瑶溢出一分喘息。
“太子妃对与萧琝的往事记得多少?与孤说一说吧。”
谢瑶咬着唇不说话,黑暗里脸色红透。
“太子妃不说,孤也不知道我们今晚何时能回床榻了。”
顾长泽语气可惜,谢瑶听出他没几分玩笑的意思,理智挣扎了一下,断断续续开口。
“殿下……想听什么?”
“你送过萧琝多少东西?”
“只有……玉葫芦。”
“旁的呢?”
谢瑶想着那首诗算吗?
“没了……”
便是算,她此时也不能承认。
顾长泽手下动作略重了些。
谢瑶手扣紧了桌案,咬住了将溢出喉咙的声音。
“太子妃总对别人这样好,又送东西又心中念着,孤实在是羡慕。”
心中的醋意还未完全消解,他神色晦暗不明,口中说的话却极软。
“什么时候也让别人羡慕羡慕孤呢?”
“殿下天潢贵胄……”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顾长泽吮着她的脖子。
“阿瑶,明日为孤也做一个玉葫芦吧,什么样式的都好。”
谢瑶咬唇坚持了片刻,终是忍不住溢出一声难耐的喘息。
直到谢瑶点头答应,顾长泽才沉下身,予了她痛快。
两人折腾得精疲力尽,她在顾长泽怀里沉沉睡去,顾长泽轻轻抚着她的眉眼,失控的心境渐渐归于平静。
他实在过于嫉妒那样一个人,哪怕只是曾经与她定过亲,或多或少地得过她的心,他也受不住。
在小屋里,他又一回看到了那木盒,看着上面缠绵悱恻的字眼,便克制不住内心的嫉妒与想杀了萧琝的心。
他将木盒带出来,故意落在了地上。谢瑶去拿的时候,他便在一侧看着她的神色。
他与谢瑶的关系总不能一直止步于此,萧琝这个坎,也必须迈过去。
他知道她心有怀疑,回来果真被试探着问了。
于是顾长泽便顺水推舟地闹了这么一通,给了自己从今以后,最光明正大吃醋的理由。
看着谢瑶安静睡着的样子,顾长泽忍不住轻笑一声,神色愉悦。
“不管你怎么怀疑,阿瑶……”
孤不会放你离开了。
昨晚闹得太过,谢瑶一觉睡到了天亮。
等睁开眼,回想起昨晚,还是心中觉得落不到实处。
她头一回见顾长泽这个样子,知晓了年轻温和的储君,竟也有这样一副模样。
占有,凶猛,与平日的顾长泽毫不相同。
昨晚木盒的事到了最后她也没试探出结果,反而被顾长泽抓着小辫子逼问了许多和萧琝的往事,心中的疑惑未解,但谢瑶是半个字也不敢再问顾长泽了。
她才动了一下,便发觉到身边睡的有人,顿时僵住了身子不敢动弹。
可顾长泽早已醒了,将她轻轻抱进怀里,摩挲着光滑的肌肤。
“醒这样早?”
“睡不着了。”
谢瑶生怕晨起他再闹腾什么,慌张地抓了锦被道。
“该起了,殿下。”
顾长泽抱着她不动。
“可以再歇一会,昨晚阿瑶总是累到了。”
提及昨晚谢瑶便觉得脸上燥热,昨晚的顾长泽委实太坏,在床榻上折腾她还不够,到了铜镜前,逼着她说了许多话,又非抱着她在镜子前的桌案折腾了一回,今早那桌案上还是一片狼藉,衣裳散落了一地,也不知昨晚她怎么有那样大的胆子去用这些话试探他。
“我不累。”
顾长泽如一只慵懒的大猫一般,声音柔和懒散。
“那孤昨晚累着了。”
不管怎么说他是不打算放谢瑶先起身,她挣扎了一下,也只能乖顺地窝在他怀里。
经了昨晚的事,谢瑶知道眼前的男子并不如表面展现的那般温柔虚弱,她想着昨晚顾长泽的失控,起因是为他吃了莫须有的飞醋,便心中觉得怪异又挣扎。
他真会如此介怀吗?
是为那些与寻常男子同样的占有欲,还是说……是因为是她,才如此介怀。
谢瑶心中不敢多想,咬了一下唇让自己清醒过来,又陪着顾长泽睡了一会。
近午时,两人起身。
用了午膳,又一同坐在屋子里看书。
可谢瑶翻着手中的书,是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昨晚睡得晚,又有木盒给她的惊讶冲击,以及屋子里床榻上的那一番闹腾,她此时心乱如麻。
百般试探无果,那木盒却始终勾着她的心。
也更让她好奇那屋子里到底放了些什么。
她知道在顾长泽这什么也问不出,又有些浅浅地意识到了顾长泽对她的占有欲,昨晚在床榻上尚且还好,今日一清醒,再见他便总有些别扭。
和他在一块坐着,也不如往日自在。
谢瑶如坐针毡,手中翻书的动作越来越重,终于把不远处顾长泽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两人一对视,谢瑶心中一跳,下意识别开眼。
“很累?”
顾长泽还以为她是因为昨晚的闹腾而有些坐不住,谢瑶便也顺水推舟。
“是有些。”
顾长泽搁下手中的书走了过来。
到了跟前,忽然将谢瑶拦腰抱起。
“殿下!”
谢瑶惊呼一声,被他抱着到了床榻上,眼看着他手要抽走她腰间的丝带,谢瑶慌张地去捂。
“现在还是白日……”
昨晚折腾到天快亮,如今还不到半天……他哪来这么多的力气?
谢瑶脸色通红,顾长泽怔愣了一下,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轻笑一声,手不紧不慢地扣住了谢瑶的手腕,另一只手将腰间的丝带解开。
衣衫滑落,肌肤上红痕斑驳,还有肩头一点明显的齿痕。
是昨晚她说了太多萧琝的话时,这人忍不住落下的。
她瑟缩了一下,青色的床帐将她的身子半遮,顾长泽修长的手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片。
声线喑哑。
“太子妃,孤是来给你上药的。”
第34章 34
昨晚留下的痕迹已消散得差不多, 只一处齿痕在细白的脖子上尤其明显。
他微凉的指节刚一抚过,谢瑶便感受到一丝明显的刺痛。
“不用……不用上药了。”
“怎么会不用呢?太子妃瞧一瞧, 其实还是有些严重的。”
他扳着谢瑶的身子转了个头,谢瑶目光顿时对上铜镜的自己。
她最先看到的不是脖子上的齿痕,而是顾长泽的那双眼。
他修长的手扣着她的下颌,带出一丝强势又有些刺痛的力道,顿时让谢瑶不合时宜地想起,昨晚也是这样的姿势,他从身后抱着她, 一遍遍要她仰头看着,磋磨她,又逼她说出那样的话。
谢瑶慌忙躲开了眼。
脖子上有一处最明显的齿痕, 是昨晚她提及与萧琝定亲的时候,顾长泽失控落下的。
到现在也还能看出一丝淤血。
“抱歉,孤下次会轻一些。”
顾长泽说着没甚诚意的歉语,一只手已拢上了她脖子。
清香的药从他掌心弥漫开来, 轻轻揉在齿痕上,谢瑶顿时觉得脖子上燥热的疼痛缓解了些, 舒服地眯了眯眼,推拒顾长泽的手也放松了。
他轻轻地给谢瑶揉着药, 眸光浅淡温和,甚至在谢瑶蹙眉喊疼的时候更放轻了力道,若非罪魁祸首便是他,谢瑶心中还真觉得感激。
好不容易上完了药, 顾长泽去一旁净手, 谢瑶飞也似地退到一旁,刚想离他远一些, 谁料一转头,便瞧见桌上摆着的东西物件。
“这是?”
“昨晚阿瑶答应过什么,是已忘记了?”
顾长泽从身后走过来,说话的语气里带了一丝危险。
“怎么会,我当然记得。”
谢瑶连声点头,却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犯了难。
她给萧琝送的玉葫芦,也不过是从街市上买来的,她不是玉匠,也不能真去造个玉葫芦来。
但昨晚答应了顾长泽,此时人在旁边看着,谢瑶觉得骑虎难下。
“不做玉葫芦成吗?”
谢瑶为难地看了一眼顾长泽。
顾长泽不语,静静地看着她笑。
谢瑶觉得压力更大了。
知晓顾长泽不会轻易哄好,谢瑶还是开口。
“那玉葫芦不过是从街市买的,我若一样去街市买,岂不是白浪费了对殿下的心意?”
巧舌如簧,顾长泽并不接受这样的解释。
“阿瑶也可以学。”
这摆明了心思要为昨晚的事为难她,谢瑶心中犯了难,又回头瞥了一眼桌上的物件,觉得自己实在做不来。
床榻上的话岂能当真?
她本是想这件事糊弄过去的。
“孤留给阿瑶一些时间想一想。”
门外有人来回话,顾长泽轻笑一声出了内室,谢瑶绞尽脑汁地对着桌上的东西想如何能做成玉葫芦。
顾长泽命人送来的是一块完整的玉,若等磨成玉葫芦,只怕她手得累断了。
恰在此时,江臻在门外张罗着婢女们往后院挪花,叫喊的声音吸引了谢瑶的注意,四月的阳光正好,照得那迎春花随风飘动,鲜艳又有活力。
她眼珠转了转,忽然起身想要出去。
“殿下,我……”
谢瑶话没说完,听见了江臻对宫女的吩咐。
“等挪完了这花,你去前院交代一声,殿下说今年生辰也与往年一样,煮一碗长寿面便罢了。”
顾长泽进来的时候,谢瑶正支着脑袋坐在桌边,前厅来了几位臣子恭祝他生辰,他稍稍应付了一会,回来便瞧见谢瑶喜笑颜开。
“若我能做出别的东西让殿下满意,这玉葫芦可否作罢?”
顾长泽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
“有什么能比长长久久的玉葫芦寓意更好么?”
谢瑶脸皮僵了一下,不知顾长泽从何处晓得了这寓意。
“阿瑶既然想做,孤便期盼着等一等,但阿瑶若做出来,没有比送与萧公子的玉葫芦更好,那孤今晚……可不会如昨晚一般,轻易放过阿瑶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谢瑶。
谢瑶脸色一红,轻轻跺了跺脚转头出去。
她在门外张罗着青玉去找东西,又让顾长泽不准偷看,谢瑶和他规定了一日为期,顾长泽也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的好奇,耐着性子坐在屋里。
谢瑶没留在后院,等青玉找全了东西,便去侧屋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裳进了小书房。
她将袖子挽上去,又接了青玉手中的红线,安静坐在桌案前编着。
谢瑶年少的时候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针织女红也会的不少,那红线在她手中翻飞,灵活地被她绕成一块物件的形状。
她挽了个结,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又净了手,从青玉手中接过那一束鲜亮的迎春花。
“小姐,奴婢来替您吧。”
青玉虽不知道她为何想要将这迎春花捣成汁,却实在心疼她累着,上手打算接替她的活计。
谢瑶摇头。
“我已答应了殿下说要自己做,如今让你替我又算什么?”
她打发了青玉,将迎春花放在研钵里,足足弄了一个时辰,才将那花朵全碾碎成了汁。
谢瑶摊开一旁的宣纸,用朱笔沾了一点花汁,眉眼认真地画了起来。
这一等就从早上等到了酉时。
谢瑶一人在书房里,连门都不出,午膳也只是简单用过几口,便又一头钻进去忙活着。
酉时二刻,顾长泽起身去书房找她。
还没进门,便被谢瑶推了出去。
他站在门外,有些欲言又止。
下人送来了长寿面,顾长泽蹙眉挥退了。
又两个时辰,眼瞧着时间快到了子时,书房还亮着灯,顾长泽终是皱眉,打算亲自再去一趟。
他还没踏出门槛,忽然门外身影一闪,谢瑶将手背到身后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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