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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等王上病逝垂帘听政(南珣)


她欢快地围着他们转圈圈,“主公、伯英、钰,你们终于回来了!”
“伯英,你要和钰成婚了吗?啊啊啊,太好了!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
“钰,听闻你在抡材盛会上出名了!快这些东西都给我拎。”
三三说什么也不让秦岐玉提行李,自己拎着大包小包往院子里跑,秦岐玉无奈摇头,卷起袖子进了厨房。
出了名的秦岐玉,依旧还是那个秦岐玉,不骄不躁,克己守礼,依旧得负责做饭。
褚时英回了屋,开始捯饬她满地装皮毛的箱子,刚收拾好,便听窗户被敲响了。
此时已是深秋,院子里的果树都开始掉金黄的叶子了,每天扫都扫不完,褚时英自然不能像以往那般整日开着窗户了。
她打开窗户,不出意外的瞧见了秦岐玉,他还穿着黑色的宽袖长袍,一头长发已经被玉冠束了起来,在园林住的那段日子,他弱冠了,由祖父亲自为他戴冠。
此时称得上一句风华绝代的男人,正端着一个托盘,眸中似有万千星辰旋转,摄着她的目光道:“从园林回来这一路上时英饿了吧,我给时英烹了乳鸽,煎了鲈鱼,时英尝尝?”
褚时英嘴角噙着笑,就着他托举,伸手打开罐子,乳白色的汤汁中浮着黄嫩的乳鸽,上面点缀着不知名的绿叶,分外好看。
再看一旁的小盘,三块厚实的鲈鱼肉被煎得金黄,秦岐玉补充道:“知道时英厌烦鱼刺,不爱食鱼,我特意将里面的刺都挑了出来。”
褚时英睨了他一眼,凤眼眉稍都流露着满意,“你有心了,那这是什么?”
她说的是托盘中另外的一个小碟,里面码着指头肚大小的白色小块,隐隐能嗅到乳香。
秦岐玉便道:“这是我用羊奶加之以蜂蜜、鲜花熬制的乳块,供时英闲时吃。”
所以,是特意给她做的……
褚时英索性趴在窗棱上,直勾勾注视着秦岐玉道:“我还从未尝过,你喂我啊。”
秦岐玉手指摩擦着托盘,眼眸幽深,说了句:“好,时英。”
他将托盘放在窗下,执起一块乳块递到褚时英唇边,她笑着将其含进嘴中,被她一同含进去的,还有他的食指。
柔软又有力量的舌刮过他的指尖,缓缓将其推了出去,濡湿的指尖暴露在空气中,带来一丝凉意。
乳香充斥着嘴腔,褚时英笑道:“丝滑香甜,份外可口。”
秦岐玉蜷缩起食指,深深地看着她,“时英喜欢就好。”
只要两人一日未成婚,一日没收拢褚商,就仍需互相克制讨好。
他带着一丝小心的试探,“时英,我于抡材盛会上辩论成功,时英不想给奖励吗?”
褚时英唇边笑意更深,她就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咽下已经化了的乳块,问道:“自是要给的,但你想要什么?”
秦岐玉低垂下头,表现得有些不好意思,“时英知我只是庶民身份,我……想让自己更出名些,这样将来迎娶时英时,我腰板也能直些。”
他话语中带着委屈和期待,看着怪惹人怜爱的,褚时英舔了舔唇,舔了一唇的乳香味,“那你想怎么更出名些。”
秦岐玉长睫下遮掩的冰冷眸子注视着地面的枯黄杂草,他道:“我想请时英让商队在外时,宣扬一番我在抡材盛会的所为。”
“这个简单啊!”褚时英当下承诺道,“我会让商队每途径一个地方,都将你之名宣扬出去的。”
“只不过,你知我与伯父有些不合,只能在属于我的商路线上给你宣传……”
“但是!”她加重语调,“顺叔的儿子健已经带着一部分人,将连通秦国的商路重新走通了,秦国因坑杀俘虏之事,惹众国厌弃,就连商队都纷纷撤出,但我觉得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秦国之内无商队进出,岂不是给我褚商一个大好的发展机会,我会让人在秦国好好宣传你的。”
褚时英骄傲地扬起下巴,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把秦国的商路开通了哦。
秦岐玉猛地抬头对上她笑咪咪的目光,掩下激动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先谢过时英。”
“有门不走,你俩搁窗户边说话,不冷啊,”路过的三三煞风景又感概了一句,“这可能就是即将成婚的男女之间,我不懂的感情吧。”
褚时英噗嗤笑了,起身居高临下道:“没听三三说么,怪冷的,苏钰你端着东西进屋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些皮子,你回头拿家去。”
“那些皮子是时英给我准备的奖励?”
“正是呢。”
眼瞅着马上入冬了,不提前准备皮子做大氅,这个冬天可怎么过啊。
满满一箱子多到要溢出来的皮子,大多都是狐狸皮、兔子皮,还有几张羊羔皮,秦岐玉一个人都抬不动。
还是褚时英招呼三三,三三帮秦岐玉给拖回屋中的。
瞧三三力气更大了,褚时英道:“之前便说要给三三请个拳脚师傅,忙忙乎乎都给忘了。”
秦岐玉自是要为褚时英排忧解难的,转瞬便想到了合适的人选,“我认识一游侠,名宇,擅拳脚功夫、剑术、骑术,时英若是没有合心人选,不妨让他来试试。”
褚时英怎么可能拒绝,她对秦岐玉识人本事莫名相信。
宇为人仗义,秦岐玉一说想聘他当家里拳脚师傅,立刻就答应了,也不要钱,管一顿午饭就行,每日教三三练一时辰。
三三很是珍惜这次机会,每日牟足劲儿练习,院子里整日能听到她“嘿哈!”
“嘿哈,啊!”
三三一脚出去,直接坐地上了,褚时英笑得险些将茶喷出来,褚卜淡淡一瞥,她不敢造次,赶紧将茶咽了下去。
茶室煮茶烧着柴火,温度颇高,窗户开了条缝,能从那缝中窥见秦岐玉将三三扶起,让她回屋趴着。
褚卜收回目光,直接问道:“你可想好要嫁苏钰?”
“想好了,”褚时英捧着茶碗,白烟在眼前缭绕,她说,“已经在王上面前闹了一场,苏钰也参加了抡材盛会,是个士子就知道我同苏钰、郑季姜的恩怨纠葛,这种时候,孙女也退不得了。”
“曾大父,您的学生,您还不放心吗?”
褚卜却道:“正是因为他乃我一手教导,是我最喜爱的学生,我才更不放心。”
清隽的老人头上的白发更多了,“你可知,他有野心。”
褚时英放下茶碗,露出自己清亮的一双眸子,“曾大父,我野心也不小啊。”
窗户被狂风猛地拍了回来,短短瞬间,外面狂风大作,黄沙遍布。
郸阳城李氏宅院,李嗣远来回踱步,一会儿哈哈大笑,“秦国公子竟化名苏钰,拔得抡材盛会头筹!”
“真想看看他们得知苏钰是秦国公子是何表情!”
“天助我也,让我发现了秦国公子能屈能伸,在外当奴仆的事情!”
一会儿又唉声叹气,“可惜可惜,他竟要和褚时英成婚了!”
“不行,在他落拓不济之时相帮,方能获得最大利益。”
他大打房门,任狂风灌入,喊道:“召郑姬!”

第三十章 虽迟但必到
褚时英带着秦歧玉亲自去郸阳城找顺叔,安排为秦歧玉宣扬抡材盛会的事,又与顺叔密谈收复褚商,以及后续发展的事宜。
在秦歧玉面前狠狠刷了一波褚商的脸,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将一切都做好了,方才拉着顺叔又给她塞了满满登登一牛车的东西往回赶。
天有些凉了,褚时英披上了帽围有一圈狐狸毛的披风,整个人缩在牛车角落,用披风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狐狸毛将她半张小脸都盖住了,只留一双褪去凌厉,冰凌凌的无辜凤眸。
秦歧玉掀开她披风一角,在她埋怨有凉风灌入的目光中,淡定地将暖手炉塞了进去,“时英抱着手炉能暖和些。”
冰凉的手指摸到手炉,也便将他的手给碰触到了,没有往日的挑逗,堪堪一碰便撤,秦歧玉伸手,将她披风的缝隙仔仔细细合拢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吗,牛车突然一个颠簸,秦歧玉本就倾着身子为她盖披风,一个惯劲摔在她身上。
褚时英双手撑在他肩头,茫然望着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数倍的俊颜,呼吸一滞,凤眸瞪圆了几分。
秦歧玉低头望她,隔着披风握上了她的手,“时英小心别将手炉弄撒了。”
两人呼吸纠缠,不可避免回忆起秋猎中的事情,心跳顿时如鼓,也就在这时,传来车夫的有些紧张的声音,“伯、伯英,我们好像撞到人了。”
褚时英嗖地撤回手,秦歧玉一个不慎又往前倾了几分,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了,他有些低笑的声音响在头顶,她听见他说:“待我下去看看。”
牛车前半倒着一个娇弱的女子,秦歧玉下来后,她瑟缩地往后躲了躲,方才害怕地抬起头。
秦歧玉还沾染着笑意的眸子,在看清她脸的那一瞬间布上一层寒冰,他无声开口,“郑姬,你找死。”
郑姬一抖,她也不想来的,但李公有令她不得不来,她要哭不哭地喊道:“奴、奴家腿好像摔伤了,不知主家能否捎奴家一程。”
牛车中的褚时英只想快些回家,“怎么,出什么事了?”
秦歧玉头都没转,回道:“无事。”
郑姬不放弃,已是嘤嘤伏地哭了起来,一副被牛车撞了,但主人家不管的模样。
此时还未出郸阳城,有好奇的人已经围了上来,秦歧玉一张脸更加阴沉了,手指摩挲着好似想掐死郑姬,郑姬顿时哭得更加真情实感了。
隐隐有城内百姓议论声入耳,褚时英迫于无奈掀开车帘,“都先上来再说。”
秦歧玉威胁的目光扫过郑姬,方才一甩宽袖上了马车,先同褚时英告了个状,“我刚才看过了,牛车没撞到她,是她自己倒在牛车前的。”
话落,郑姬就提着裙摆上车了,她哭得梨花带雨,脸上还沾着泪痕,很是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有外人在,褚时英还是要面子的,摘下帏帽,特意将披风整理好了,而后刚露出一个比较温和的表情,便见郑姬直接跪坐于秦歧玉手侧。
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登上陌生的牛车,不选择自己单独坐,反而和车上唯一的男子黏在一块……
秦歧玉浑身生人勿进的冷气,冰得褚时英都要打个寒颤,郑姬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盈盈向褚时英道谢,说自己也要出城寻亲,感谢她相送。
褚时英身体舒展,将后背靠在了车壁上,一会儿看看秦歧玉,一会儿看看郑姬,眉梢一挑,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来。
直接问道:“你二人可是认识?”
秦歧玉:“不认识。”
郑姬:“认得。”
哦吼,褚时英拉长调子,疑惑的嗯了一声,秦歧玉警告地瞥了一眼郑姬,郑姬回避他的目光,硬着头皮,照着李公吩咐说:“我与玉相识于微末,很是感激伯英对其的照顾。”
这话就有些意思了,话里话外她和秦歧玉好像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褚时英若真心仪秦歧玉,这时只怕要生气了,只是现下,她心中感觉有些微妙。
她伸出手,示意秦歧玉别张口解释,自己仔细打量着郑姬,看她鹅蛋脸莹润饱满,柳叶眉弯弯如月牙,若有似无地用美眸瞟秦歧玉,好似想让他为自己做主的模样。
褚时英心中哂笑,竟敢在她眼皮子低下眉目传情,开口问道:“我应如何称呼你?”
“伯英唤我郑姬便是。”
郑姬,果然是郑姬,秦歧玉前世的夫人。
褚时英丹凤眼眯起,郑姬这是到她面前来宣誓主权了?
啧,别的不说,若她没记错,秦歧玉返回秦国后,留在郑国的郑姬可是毫不遮掩的和豪商李嗣远在一起了。
更甚至让自己的儿子,也是就秦歧玉的长子,唤李嗣远父亲。
当年因这事,本就厌恶秦国的郑人,没少耻笑秦歧玉。
褚时英略有些怜爱的看了一眼秦歧玉,同样是联姻,她好歹是被人尊重的郑国王后,郑季姜就算和丽周在一起了,也只敢背地里说她坏话。
可郑姬和李嗣远却是当着他的面,让他名声扫地啊,后来她还听说,李嗣远挟其长子,插手秦国内政。
若论眼光不好,秦歧玉比她还不如。
所以她便也只是轻蔑地瞟了一眼郑姬,朝秦歧玉伸出手,“有些冷,你过来帮我暖暖手。”
如此坦然的说出亲昵的话语,这不是褚时英一贯以来的风格,秦歧玉起身将她在半空中那只手握住,而后跟着她的力道,顺势坐了她身边。
郑姬咬住嘴唇,含情脉脉看了一眼秦歧玉,褚时英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离间她和秦歧玉的感情?
她侧首看向秦歧玉,他周身气压极低,好似暴风雪前的宁静,只怕也是厌烦郑姬到了极点。
手指捻着秦歧玉手上的骨节,褚时英安慰似地把玩,放心放心,她不会误会的。
李嗣远不就是想让郑姬在她心中种下一根刺么,以她在大众眼中说和郑季姜退婚,就退婚嫁家中奴仆的娇蛮性子,她无论如何都受不了自己选得人,和外面不三不四的女子有牵扯的。
她一生气,和秦歧玉的婚事就悬了,李嗣远便能乘虚而入,将郑姬再次送到秦歧玉面前,秦歧玉没了她,就只能捏着鼻子和李嗣远合作。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堂堂秦国公子被人算计至此……她抬眸和秦歧玉湿漉漉中掩藏着害怕的目光对上,心软得一塌糊涂,说道:“有些冷呢。”
他便好像自己有了用武之地,赶忙道:“我的披风也给时英披上。”
说着,他已经将自己身上的黑色披风解了下来,旁若无人地用他带着清冷气味的披风将褚时英整个包裹起来。
这个披风,好像还是秋猎时穿得那件,犹记得里面柔软的皮子触碰自己肌肤的感觉,她不自在扯了扯领子,“这披风对你而言,是否有些薄了?”
他身子骨弱,穿衣都比别人多穿一件,此时对她而言正好的披风,对他来讲可能就薄了。
他好似很为她关心自己身体而开心,眸子里深情得装得全是她,闻言说道:“家中伯父正用时英上次给的皮子做大氅呢,其中有一块白狐狸皮,伯父说要给伯英做一件。”
褚时英笑道:“那我便提前谢过他。”
“不必谢,能为时英做大氅,他高兴的很。”
见她还想说什么,秦歧玉好似知她所想一般抢先道:“主公的大氅,伯父都已做好了,只是以主公的身子,现下穿大氅有些热了。”
他还好意思说,自己弱的连个老人都不如。
褚时英笑吟吟瞥过郑姬,竟瞧见郑姬抱着自己手臂愣愣出神,当即便是眸子一眯。
秦歧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双眼哪里还有刚刚种种神采,黑压压满是利刃,郑姬肩膀一缩,悄悄抬眼,被骇得将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了。
眼见着祖父小院要到了,褚时英问:“郑姬要去哪里寻亲,我们要到家了。”
郑姬便期期艾艾道:“就在前面不远,奴家腿伤了,不知玉能否送奴家一程。”
秦歧玉冷冷收回目光,“时英,不若我去送送她。”
顺便警告她背后之人一番。
褚时英丹凤眼挑起,“送她作甚?”
难不成她给的还不够多?
李嗣远算什么,他能给的,她翻倍给。
便扬着下巴吩咐:“我都饿了,你还是先给我做饭吧。”
秦歧玉只能应下,郑姬一双美目讶异的看向妥协的秦歧玉,显然没想到在褚时英面前,他这么委曲求全。
褚时英拉着秦歧玉下了牛车,命车夫将郑姬送到她要去的地方,同秦歧玉解释道:“你不必着急,她定还会像烦人的苍蝇一般,再次寻来的。”
秦歧玉握住她的手,“时英,我当真与她不熟。”
她懂她懂,“好了好了,你不如现在想想今晚吃什么?”
两人进了院门,郑姬放下挑起车帘的手,安慰自己,反正李公要她做的事情她都做了,公子愿意降低身段讨好伯英,她也没法子啊。
当天,李嗣远砸了一个酒壶,次日,郑姬携礼物至小院登门道谢。

第三十一章 定一下婚期
院子里,三三扫帚甩的虎虎生风,每次都能精准将一捧尘土甩到郑姬身上。
褚时英瞧见这一幕,呵斥道:“三三,跟我去给客人拿点心倒水。”
“哦。”三三不情不愿跟着褚时英去了厨房,褚时英微微侧头,用余光瞧见秦歧玉带着郑姬去了会客的堂屋,这才微微一笑。
当她拿着托盘折返回堂屋时,果不其然瞧见郑姬跪在地上抱着秦歧玉大腿,而秦歧玉正阴沉着一张脸,弯腰打算将她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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