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 周宴舟彻底冷静下来, 他此刻没了刚刚的温和, 多了几分杀伐果断, 说话时明显带着威胁的口吻。
他沉默两秒, 下了最后的通牒:“这事儿没得商量, 懂吗?咱俩之间, 决定权在我, 不在你。”
烈日当头, 陈西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 她转过身背对周宴舟, 神情认真地重复:“我知道, 你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可是感情的事儿,你也没办法。我现在不想跟你处了, 就算你强迫我也没用。”
“周宴舟,我们压根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走不到最后的,早分早好。”
周宴舟听着陈西的话,脸上流露出几分嘲讽。
他插兜看着陈西单薄的肩头,好一会儿才出声:“我不同意。”
陈西闻言,脊背一僵,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我觉得这段不正常的关系令我恶心。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挺讨厌我自己。我每次收到你送的名牌、你的转账,都让我觉得我是在拿自己的身体跟你交换……”
“好聚好散吧,求你了。”
不想再听到一些动摇她决心的话,陈西放完狠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人民广场。
周宴舟没去追,他目送那道单薄却倔强的背影消失在梧桐大道的尽头,想着她说的那些话,脸上阴沉如墨。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宴舟回过神,低头骂了句脏话,站在路边打了辆车直奔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周宴舟不小心翻到司瑶发过来的短信,联想到陈西刚刚的异常反应周宴舟当即冷下脸,给司瑶拨了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不等对方反应,周宴舟憋着一通火问候对方:“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全世界这么多男人,非得找我?”
“那对不住,我这辈子就算打光棍也不会娶你。”
电话那头的司瑶没想到周宴舟发这么大火,她也是父母手中的掌中宝,受了周宴舟的气,司瑶想都没想地回怼:“舟舟哥,这事儿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您要不想结婚,赶紧跟周爷爷说,我也不是非您不嫁。”
周宴舟听了司瑶的话,嘴角扯出一丝冷意,没什么表情地挂了电话。
天公不作美,刚还晴空万里的天一下子阴沉下来,乌云笼罩半空,将云层压低,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西看着风雨欲来的天,下意识加快脚步。
可惜赶不上变天的速度,距离医院不到两百米时,一场夹杂着大风的暴雨倾盆而下,拳头大的雨点砸在陈西头顶,痛得她小脸一皱。
夏天的布料本来就单薄,陈西还没来得及找躲雨的地儿,衣服就被打湿。
湿凉的布料贴在身上,仿佛裹了层塑料,弄得她浑身不舒服。
雨还在下,陈西没带伞,寸步难行。
恰巧旁边有家建设银行,陈西一头扎进银行大堂,身上滴落的雨水打湿了明黄色的地砖,留下一条明显的痕迹。
银行没几个人,陈西没好意思找位置坐下,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口,静静等待雨停。
期间电话不停震动,陈西捞出手机查看才发现小舅妈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
陈西急忙接听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小舅妈说:“你小舅快不行了,赶紧回来。”
陈西当即面色惨白,身子踉跄几下,差点跌坐地上。
顾不上瓢盆大雨,陈西挂了电话,一头扎进雨雾。
一路上陈西脑子空白,只顾往医院跑,压根儿没注意到过路的车流。
穿越马路时,陈西差点被一辆出租车碰倒,司机降下车窗骂骂咧咧一通,最后诅咒一句:“这么忙,赶着去投胎吗。”
陈西还没来得及反应,司机便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她只得摸了摸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掐紧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往医院赶。
等陈西赶到医院,小舅已经被医生推进了抢救室,小舅妈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痛哭。
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凝。
陈西浑身湿透,头发丝还在不停滴水,她狼狈地站在抢救室门口,眼神直定定地盯着手术室门前的红灯。
护士看到陈西的狼狈样,满脸同情地问:“你要不要去换身衣服?”
陈西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伸手握住护士的手腕,满脸紧张地问:“我小舅没事吧?”
护士没想到陈西反应这么大,她尴尬地笑了下,态度谨慎道:“我也不清楚,等通知吧。”
陈西顿时泄了气,她松开护士的手腕,转过身看向坐在长椅上痛哭的小舅妈,终于找回一丝理智。
护士离开后,陈西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小舅妈身旁,扶着椅背坐下,悄无声息地陪着小舅妈。
经过这么一遭,失恋的痛苦已经被忘得一干二净,陈西现在只想小舅手术顺利。
被这场雨拦住的人还有周宴舟,他刚赶到机场就被通知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延误到晚上八点。
距离登机还有四五个小时,周宴舟坐在候机厅,百无聊赖地刷着财经新闻。
刷到关月父亲的公司成功上市的消息,周宴舟的脸上多了两分凝重。
因为关月的事儿,关父对周家恨之入骨,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攻击周家。
如今公司上市,周宴舟的压力骤然增加,也难怪老爷子如今下了死命令,勒令周宴舟跟司家联姻。
你问老爷子到底在不在意他跟司瑶能不能培养感情?他肯定不屑一顾,觉得爱情这东西虚无缥缈,没什么用。
有用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只有利益捆绑才是最稳固的关系。
周宴舟不是不理解老爷子的做法,只是他不想拿婚姻当筹码,不想将感情算进去。
如今看来,光他一个人努力,也没什么用。
窗外大雨滂沱,周宴舟翘着二郎腿坐在vip候机厅,神情烦躁地抽着烟。
航班延误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直接取消飞往北京的航班,机场工作人员轮番给周宴舟道歉,说是天气原因,实在无法起飞。
周宴舟难得好脾气,没跟机场工作人员发火,而是捞起自己的外套,径直往外走。
回酒店的路上,周宴舟一直在想要不要再找陈西谈一谈,中途他连打两个电话对方都没接,周宴舟突然心生烦躁,匆匆挂断电话。
这一场雨下了一整晚,陈西在医院等到凌晨三点,手术才结束。
手术室熄灯那刻,陈西跟小舅妈同事识站起身凑到手术室门口。
医生穿着无菌服走出来,满脸遗憾地通知:“病人已无生命体征,赶紧准备后事吧。”
小舅妈得知手术失败,顿时瘫软在地,哭得泣不成声。
陈西也承受不住打击,脸上当场没了血色,咬着嘴唇一言未发。
医院好像习惯了死亡,每个人都戴着一副麻木的面露,仿佛看透了生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舅妈已经没了理智,蹲坐在地上抱头痛哭,医生只好将目光放在陈西身上,提醒她赶紧去处理后事。
陈西颤了颤肩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小舅的遗体已经被护士推出来送tຊ到了停尸房,陈西来不及悲伤,开始联系殡仪馆,准备后事。
凌晨的医院空荡荡的,走廊寂静无声,冷白的灯光打在人身上,照得人惨白。
陈西听了医生的提醒,麻木地走完全过程。
联系好殡仪馆,陈西趁着等车的功夫,一个人坐在椅子里编辑讣告通知亲朋好友。
事发突然,陈西没有任何准备,以至于编辑讣告时,陈西脑袋空空,想不出一句话。
或许是太过无助,陈西看到通讯录里的两通未接来电时,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想都没想地拨了回去。
周宴舟接到陈西电话时刚洗完澡,他捞起电话,看着联系人的名字,好一会儿才接通电话。
本以为会听到什么后悔的话,没曾想电话那端的姑娘慌乱不安地说:“周宴舟,我小舅去世了。”
周宴舟手上动作一滞,当即道:“你现在在哪?”
陈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下意识说:“医院,在等殡仪馆的人。”
周宴舟沉默两秒,回复:“我马上过来。”
说罢,周宴舟不忘安抚陈西的情绪:“你别慌,冷静点。”
陈西现在一头雾水,只顾说好。
周宴舟怕她出事儿,一直没挂电话,赶往医院的路上,周宴舟一边安排一边照顾陈西的情绪。
等他赶到医院,殡仪馆的车刚好到门口。
周宴舟顾不上锁车,捞起车钥匙跟上去。
殡仪馆的人将徐敬千的遗体运到车上,开始交接剩下的流程,周宴舟见陈西失魂落魄,压根儿没法主持大局,主动上前跟负责人交接。
陈西站在背后,看着周宴舟游刃有余地跟殡仪馆的人交谈,肩头的重担突然卸下,顿时泪流满脸。
周宴舟交接完,回头见陈西泪眼朦胧地站在不远处,下午积累的火气骤然消散。
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陈西面前,伸手将人搂进怀里,柔声安抚:“别担心,我在。”
小舅的后事基本是周宴舟一手操办的。
走得太突然, 周宴舟托了好几层关系,才高价买了一块风水宝地。
陈西不想太折腾,只通知了小舅的亲朋好友。
小舅妈的娘家人赶到殡仪馆的第一句话便是让小舅妈改嫁, 向来泼辣的小舅妈面对娘家人的咄咄逼人, 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陈西看不过去,上前替小舅打抱不平却被小舅妈的妈妈打了一耳光。
周宴舟打完电话进来瞧见这幕, 当即冷脸, 眼神制止老太太发疯。
老太太被周宴舟的眼神吓住, 只好悻悻地收回手, 撇嘴走到一边。
周宴舟看着陈西红肿的脸颊,忍不住责备:“傻等着被人打?”
陈西仰头看着男人, 无力地笑了下。
周宴舟见状, 嘴边的责备默默憋了回去。
陪着她守了两个通宵, 周宴舟俨然化身陈家女婿, 尽职尽责地帮忙处理一切琐事。
陈西倒成了闲人, 只需要跪在灵堂前敬孝, 不需要贴脸陪笑。
或许是周宴舟的身份太过特殊, 又或许是他将后事安排得井井有条, 许多亲朋都在私下揣测周宴舟的身份。
大家“悲伤”之余还有空捣鼓人脉, 试图结交周宴舟这个看起来就不得了的「大人物」。
好几拨人上前跟周宴舟套近乎, 介绍自己是死者的某某某, 企图跟周宴舟攀点关系。
奈何周宴舟不接茬, 一副「你什么东西, 配跟我交谈」的姿态,惹得大家纷纷被劝退。
到最后, 大家不顾沉浸在亲人去世,处在阵痛中的陈西, 上赶着跟陈西搭话,想让陈西帮忙引荐一下。
陈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秉着不想破坏小舅葬礼的心情,含糊不清地应下大家的请求。
等到葬礼最后一天,小舅的骨灰盒被安放在周宴舟购买的风水宝地,一切尘归于土后,陈西终于意识到小舅是真的不在了。
送别仪式结束,小舅妈被娘家人接走,陈西站在墓地,目送小舅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
不知道了过来多久,周宴舟瞧着脸色苍白、背影薄弱的陈西,忍不住出声:“回去吧。”
陈西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她回头朝周宴舟扯了扯嘴角,点头答应。
熬了三天三夜,陈西明明疲倦得要死,却一点也睡不着。
周宴舟见她撑着眼皮,始终不敢闭眼,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语气温和地说:“睡会儿。”
陈西轻轻点头,强迫自己阖眼。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醒来陈西发现自己不在车里,而是在西舟酒店的顶楼套房。
遮光窗帘将窗外的光线遮得严严实实,陈西睁开眼的瞬间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直到捞起床头柜的手机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
她睁眼躺在床上,脑袋似一团浆糊,昏昏沉沉,提不起一点精神。
躺了好几分钟,陈西才想起周宴舟的存在,她猛地掀开被子,来不及穿鞋,赤脚踩在地板快步走出卧室。
在套房里溜达一圈,没发现周宴舟的身影,陈西想起小舅出事前的诀别,下意识觉得,周宴舟已经离开西坪。
她缓过神,腿脚无力地瘫坐在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目光涣散地盯着人民广场对面的大屏幕。
周宴舟推门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陈西屈膝坐在懒人沙发,将脑袋埋进双臂,整个人娇小得好像没有存在感。
站了片刻,周宴舟换了鞋,提步走到落地窗前,神色温和地看着发呆的小姑娘。
陈西察觉到周宴舟时,他已经站了不下五分钟。
意识到周宴舟没走,陈西的眼里划过一丝惊喜,本能惊呼:“你没走啊?”
周宴舟听着陈西声里压抑不住的高兴,挑了挑眉,故意问她:“想我走?”
陈西抿住嘴唇,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宴舟见状,沉默了两秒,出声:“饿不饿?”
陈西抬起脑袋,轻轻点头:“有点。”
周宴舟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给酒店客房服务打了个电话,吩咐对方送餐。
陈西这两天胃口不好,怕她受不了,周宴舟临了交代对方送点清淡的食物。
陈西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太久,起身才发现小腿抽筋,疼得她面部扭曲。
周宴舟见她疼得说不出话,伸手扶了一把。
宽厚温热的手掌落在腰间,稍微一握就能圈住她整个腰肢,周宴舟这才意识到这姑娘又瘦了。
半小时后,酒店的送餐机器人敲响房门。
周宴舟开的门,瞥了眼虎头虎脑的机器人,周宴舟侧过身,等机器人走进房间。
陈西洗完澡出来看到笨拙地跳着舞蹈的机器人,忍俊不禁地笑出声。
周宴舟将机器人肚子里的餐食全都取出摆在餐桌,瞥了眼跟机器人玩得开心的陈西,周宴舟脸上闪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他拉开椅子坐下,将碗筷摆放整齐,出声提醒陈西:“吃饭。”
陈西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目送机器人离开套房。
房门阖上,陈西返回餐桌时,她坐的位置上多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
依旧是周宴舟盛的,好像他们俩一块儿吃饭,他总是会为她夹菜盛汤,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陈西也跟其他异性一同吃过饭,不过很少有人像他这么细致、贴心。
这样的行为其实很让人感觉到温馨,陈西承认,她每次都会被他感动。
周宴舟拿起勺子喝了口汤,抬眸间,瞧见对面的姑娘盯着手边的汤发呆,周宴舟沉思两秒,出声打断她:“想什么呢?赶紧吃饭。”
陈西回过神,朝周宴舟浅浅地笑了下,低头拿起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汤。
吃到一半,陈西接到派出所的电话,提醒她抽时间去派出所销户。
陈西接到这通电话,当即没了胃口。
她捂住手机,迎上周宴舟疑惑的目光,好一会儿才回复电话那端的人:“好的。”
挂断电话,周宴舟看她心不在焉,关心地问:“谁打的电话?”
陈西扯了扯嘴角,脸色苍白地回复:“派出所,提醒我去销户。”
周宴舟当即没了声。
他看着陈西,许久没说话。
陈西吸了口气,抬起脸,神色平静地看向对面的周宴舟,突然开口:“你抽空把小舅葬礼上的所有开支全算清楚吧,我后面会还你的。”
周宴舟闻言,眉头一皱。
他放下筷子,不明不白地瞧向满脸倔强的陈西,似笑非笑地问:“过河拆桥?用完就踢?”
“好姑娘,挺有意思。”
陈西听着男人的嘲讽,唇角抖了两下,下意识解释:“……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而且小舅的事本来就跟你没多大关系,你用不着这样。”
“葬礼上有很多亲朋好友都想占你便宜,我其实都看出来了。我不想让tຊ你觉得,我们家的亲戚都这么势利眼。”
周宴舟显然不想听她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他轻抬下巴,脸上流露出两分强势,说出的话也变得冷漠:“您要真想跟我算个明白,那就从咱俩认识的时候算。”
“那块墓地我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拿到手,光押金就二十万,还不算其他。你拿什么还?”
“你一个还没出社会的大学生,生活费都得靠家里资助,靠什么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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