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久了,真的把自己当成男人了吗?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其他三人都还没有回来,女萝的话在她耳边不停回荡,其实这些年她不是没有察觉,但她除了忽视,又能做些什么?
南宫音走后,女萝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自打满妈妈将云湛给她,她对此人毫无兴趣,便随手打发了,之前得知他与琼芳有私情,女萝也不以为意,可今日却让女萝不明白,这位钿郎找上她有什么事?
云湛悄悄观察许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新来的善嫣姑娘不简单,连满妈妈都要听她的话。
他生得唇红齿白面如敷粉,凭借这张脸在不夜城很吃得开,飞雾姑娘不喜他,他只能转而勾引琼芳,如今来的这位善嫣姑娘,似乎比飞雾姑娘还要厉害,于是云湛这颗心又开始不安分。
“……妈妈叫我来伺候姑娘,可这些时日过去,姑娘从不搭理我,我、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了姑娘不快?”
云湛自以为拿捏得住女萝,盖因他见过她对旁人和蔼可亲的模样,连对琼芳都温柔无比,何况是相貌俊秀嘴又甜的自己?
这不夜城的女人啊,最是好哄,因着来这里的僄客大多不懂温情,所以只要几句蜜语甜言,就能令她们对自己死心塌地,云湛便是靠这个从象姑馆被选中,他可不爱伺候男人,这些倡伎虽身子不干净,却怎么也比男人好多了。
红菱正捧着写好的大字要给女萝看,恰巧听见云湛的话,顿时面露怒色,好不要脸的东西!
女萝也没想到云湛能这样无耻,他是以为她不知道他跟琼芳之间有染?
云湛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回应,悄悄抬眼,却见女萝笑意盈盈看着自己,他自觉受到鼓舞,朝女萝走近两步,在她身边蹲下,试探着想碰女萝的手。
这红菱能忍的?!
她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一把将云湛推开,毫不留情,没感悟生息之前她便跟着阿刃练拳,身体强健了不知多少,如今感悟到了生息,更是如鱼得水,这一推,云湛压根没有防备,骨碌碌滚了两圈,径直撞到了门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女萝拉住红菱:“干什么呢。”
云湛忍着疼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姑娘,是我不好,你可千万别怪红菱姑娘。”
女萝看向他:“你的粉没涂匀,凑近了看格外明显。”
云湛可怜的表情顿时一僵,红菱朝他做了个鬼脸,恨不得破口大骂,好在她那辣椒般的性子自跟在女萝身边后缓和不少,不再像从前冲动,因此忍了。
云湛连忙道:“是我不好,污了姑娘的眼,还请姑娘见谅。”
女萝想了想,问:“你是从蜂窠被选中的?”
云湛一听她问自己,喜出望外,还以为有了机会,连忙道:“正是,这不夜城中,除却女闾外,还有蜂窠,我与姑娘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的苦命人。”
女萝笑了笑:“那你倒真的可怜。”
“不可怜。”云湛看了女萝一眼,飞快低下头,“……能遇着姑娘,就不算可怜。”
女萝:……
红菱:……
这人在她俩面前耍猴呢?
不夜城的确有男伎,与女闾分隔开来,不过人数有限,不占女闾十分之一,男伎们所在的区域被称为蜂窠,蜂窠里大约有几十家象姑馆,里头都是像云湛这样的男伎,惟独容貌出众者有机会被选为钿郎。
可惜女萝并不怜悯,她连不夜城的女人都心疼不过来,哪里还有闲心分给男人?更何况象姑馆之所以被称为象姑馆,便是因为里头的男伎都如女伎一般涂脂抹粉。
就连前去寻欢的也十之八九是男客,他们未必都有龙阳之癖,更多的是出自一种猎奇心理,本质上,仍旧是将这些花枝招展的男伎当作女人来羞辱。
蜂窠的男伎们以自己像女人那般卖身为耻,而僄客则因他们有了类似女人的特征去僄,在这其中真正被羞辱的,仍旧是女人。
更何况馆名叫做“象姑”,即里头的男伎形似姑娘。
女萝忍了又忍,思及琼芳对这云湛颇有情意,才没有撕破脸,她与琼芳关系冷淡,若是处置了云湛,怕是琼芳要因此更加敌视自己,不过此人如此嫌贫爱富贪慕虚荣,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于是女萝柔声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若是不对你好一些,岂非太过无情?起来吧,别在地上跪着了,小心凉。”
红菱立马怒视女萝!
云湛心头一喜,他就知道这些女人一个个空虚寂寞,虽然被男人蹂躏,却又格外渴望好男人关怀怜爱,因此对女萝的态度转变毫不怀疑。
不仅势利眼,还没什么脑子——这是女萝给予云湛的评价。
第52章
红菱对于女萝居然和颜悦色跟云湛说话一事无比愤怒, 等云湛心满意足一走,她立刻便爆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不会真的要接手这个脏东西吧?!”
她对所有男人都抱有敌意,别说是女萝, 就是琼芳, 红菱都不愿意她靠近男人。
“说了你多少回了, 怎么还这么冲动?”
红菱气恼不已,她拉住女萝的手:“我不管,我不许你看上云湛,你若真想要个钿郎,咱们去蜂窠选个干净的,要那种两面三刀的, 保不齐哪天他就从你背后给你来上一棍, 到时你哭都没地儿哭!”
女萝笑反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的。”
“那你还……”
“琼芳可还将他当宝呢,总不能不管她吧。”
红菱嘟哝:“她烦人得很, 自己不长脑子被男人骗,那是她自己的事,关我们什么……好好好, 行行行, 我承认我很不爽行了吧!”
在女萝含笑的视线中,红菱开始恼羞成怒,“琼芳最讨厌你了,你就是跟她说她也不会信,说不定还要以为你想跟她抢男人, 反过来再联手对付你!云湛在你面前是一套说辞,到了琼芳面前, 必然是另一套说辞,你可想清楚,别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
“红菱姑娘提点的是,我记下了。”
红菱忍不住打了她一下,“那你说怎么办?要不然,还是直接杀了丢进不夜河喂鱼!”
自打感悟到生息后,红菱动辄便喊打喊杀,女萝哭笑不得:“那岂不是让他从此在琼芳心中立于不败之地?在感情最好的时候死去,琼芳怕是要记住他一辈子了。”
红菱气得牙痒痒:“我、我气死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不过,还得红菱姑娘多多帮忙。”
红菱很讨厌琼芳,琼芳说话难听又总爱拿下巴看人,尤其她还屡屡针对女萝,红菱对她自然愈发不喜,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她能不帮么?
先是哼哼两声,然后嘀咕:“就知道欺负我。”
女萝但笑不语,在她心中红菱是千般万般好,惟独一点,常常脑子一热便不管不顾后果,做完了才知后悔,性子须得慢慢磨。
满妈妈被叫来时心中无比忐忑,生怕女萝想出什么招式来折磨自己,不过女萝第一眼并没有注意她,而是在门口等到阿刃,先问阿刃累不累。
阿刃摇头,风月楼门一关,满妈妈便无所事事,怎么会累?她怕自己做得不好,帮不到阿萝,也帮不到这不夜城中数不清的姐姐妹妹。
“先前妈妈送我的那个钿郎,我不喜欢,不如这样,妈妈受累再跑一趟,为我、阿刃还有红菱分别挑一个带过来,不知妈妈可否愿意?”
满妈妈脖颈上被藤剑划破的伤口还没好,她心知自己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人家说杀就能杀,也不敢拒绝,女萝特意提醒她,要选比云湛更年轻更机灵的,满妈妈忍不住腹诽,瞧着倒是个正经人,没想到骨子里也没好到哪儿去。
很快满妈妈便带回了三个俊俏的小公子,干净漂亮还都是雏儿,他们是早被调教好的,容貌上比云湛虽略有逊色,但胜在少男气十足,带着几分青涩味道,且很会讨好人,可惜的是媚眼抛给瞎子看,阿刃心里根本没有男女之事,红菱对男人则是退避三舍,女萝更不必说。
她让红菱暂且将这三人安顿下来,红菱很不解:“这是要干什么,培养他们跟云湛打擂台?有这个必要么,那厮也配你花这样多的心思?”
女萝附耳悄声说了几句,红菱的眼睛越瞪越大、越睁越亮,最后用力点头:“我懂啦,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
女萝正要夸她,忽地脸色大变,吓了红菱一跳:“怎么了?”
“我有急事,先出去一趟,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诶,阿萝!”
红菱追了两步,女萝却已消失不见,虽然早就知道阿萝是修者,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才会令她这样紧张焦急?竟是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来不及说。
自当车跟到女萝身边,她们之间建立起了极为特殊的羁绊,女萝不知要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平日她能和当车交流,当车放在外头的分身螳螂,她隐约也能建立起联系,仿佛她与当车可以共享五感。
因为担心斐斐,女萝特意留了只分身螳螂在她身边,可此时这只分身螳螂却化为了灰烬!
斐斐出事了!
她赶到时,耳边便是斐斐的哭叫声,她正被人摁在桌子上,鬓发散乱拼命挣扎,嘴里还在骂,“去死!恶心的东西!去死!去死!!”
那卡着她脖子将她摁在桌上的不是旁人,正是邹羿!
他暴怒不已,发狠道:“给你几分薄面,你倒真把自己当个人了,你算什么东西,本公子就是一个钱不花也能白僄!”
话音刚落,背脊突生一股寒意,邹羿心中一凛,下一秒脖子上已经多出一圈藤蔓,死死勒住!他被迫松开手去拉扯藤蔓,整个人也随之被牵扯抛到半空,又狠狠抻在地上!
斐斐从桌上滚落,她眼里什么也瞧不见,只有那个欺辱自己的男人,下一秒她便爬了起来,不管不顾朝邹羿扑去,由于被藤蔓紧紧锁喉,邹羿奋力挣扎,谁知不仅没效果,连四肢都被分别捆绑,斐斐扑上来便是伸手挖他的眼睛,“不许看我!不许看我!杀了你,杀了你!”
她留着长长的漂亮指甲,但她自己更喜欢这些指甲尖锐一些,这样的话挖人眼睛时便不必费太大力气,修者的眼睛是最为脆弱之处,眨眼间,斐斐便已抠进了邹羿眼眶,邹羿正要惨叫,嘴便被藤蔓堵住,随后斐斐的腰上也多出一条藤蔓,将她温柔卷起送到了女萝身边。
女萝伸手把她搂住:“斐斐?”
方才只顾着报仇,斐斐这才看见是谁来了,她瞧见女萝,先是愣住,随即嚎啕大哭起来,双手紧紧扣住女萝的腰,“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女萝柔声哄她,斐斐一边哭一边道歉:“对不起,姐姐对不起,螳螂死掉了,螳螂死掉了……呜呜……”
女萝连忙道:“没有没有,螳螂是不会死的,你看。”
斐斐睁大迷蒙泪眼,瞧见停到女萝肩头的当车,她不由得眨掉泪水,又回头看向身后,当车举起一条前肢向斐斐打招呼,又放出一只分身螳螂再让其消失,全程都没有碰到斐斐,它知道斐斐怕虫子。
“它叫当车,留在你身边的是它的分身螳螂,力量有限,被杀死也不会消失,只会重新回到当车身上。”
斐斐颤抖着伸出一只手,试探着放到当车面前,当车很给面子跳到了她的手指上,斐斐靠在女萝怀里,情绪总算是稳定几分,女萝轻声问她:“出什么事了?他是不是欺负了你?”
斐斐带着哭腔将事情经过跟女萝说了一遍。
原来昨日她拿到女萝的纸条,便跟妈妈说自己这几日不接客,要好好休息,妈妈原本答应的,谁知今儿一到,名叫邹羿的年轻修者上门,妈妈不敢得罪,只能将人放进来,可斐斐是谁?
她是脾气最坏、最喜怒无常的姑娘,做事全凭自己喜好,邹羿那些看似温柔的甜言蜜语只会令她恶心,因此别说是心动,就连正眼都没给一个,邹羿昨儿在女萝那吃了瘪,今儿在斐斐这也没讨着好,便愈发想要与斐斐打好关系,他夸斐斐生得这样美,能成为她入幕之宾的男人们应当将她视为神女膜拜感恩。
斐斐就语气很冲地回答:“你若是羡慕,也可让你母亲或姐妹来不夜城卖身,这样你家里便多了位神女,岂不美哉?”
邹羿当时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只是碍于风度,还算能够忍耐,然而无论他如何展现魅力,斐斐都格外不耐烦,言语神态间,哪有对修者的半分尊重?更是不为他英俊容貌所迷,竟是一点好感没有!
斐斐素来如此,高兴就笑难过就哭不开心就发脾气,管对方是谁,天王老子来了她也这样,几句话下来,邹羿大为恼怒!
想他流连花丛向来无往不利,在这不夜城却接连两次为女人所拒绝不屑,昨日还能忍,今日着实忍受不住,盖因斐斐说话比女萝难听几百倍,瞧着她那副自命不凡的模样,便令人想狠狠教训她一回,让她知道女人就该听话懂事,少跟男人顶嘴!
斐斐怎么可能愿意服侍他,一怒之下将面前热茶泼到了邹羿脸上,几次三番的拒绝令邹羿愈发生气,什么潇洒温柔,通通抛到九霄云外,他势必要好好教训这个低贱的倡伎,要她明白她是在跟谁说话!
分身螳螂见斐斐有难,立刻现身,被邹羿一剑劈成两半,斐斐气得快要发疯,这才有了邹羿掐她脖子将她摁在桌上那一幕。
讲完这些,斐斐有点心虚,她抽噎着:“我、我就是不喜欢他,难道不行?”
女萝摸摸她的头:“当然行,可你下回要记住,不要再辱骂他人的母亲姐妹,咱们在不夜城待了这么久,看得还不够明白么?”
谁不是旁人家的姐妹女儿或母亲?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被卖了进来,还不是被抛弃,被吸血,被连皮带骨吞的一点不剩,羞辱男人的女性亲眷并不能伤害到他们,这是女萝早就发现的事实。
那些喊着爹别卖我,夫君别不要我的女人,她们在这不夜城虚假残酷的繁华中一点点腐烂,从身体到灵魂,最终彻底消亡。
斐斐哭着问:“那我骂什么,大家都这样骂,骂他娘的,骂逼养的,骂俵子荡妇,全家倡伎。”
女萝为她擦去眼泪:“嗯,我知道这不是斐斐的错,我也知道,斐斐一定能改。”
斐斐死死抱住她不肯松开,女萝淡淡地朝邹羿看过去,藤蔓将邹羿举到半空,邹羿眼神惊恐,四面八方的藤蔓化为利刃,尖端闪耀着寒光,正对准了他。
“你看,他其实一点都不可怕,也并不强大。”
一根藤刺瞬间刺穿邹羿一条腿,他眼球瞪得快要凸出眼眶,鲜血四溅,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斐斐根本不怕,甚至兴奋的跃跃欲试。
又是一根藤刺,这回刺穿了他一只胳膊,紧接着是剩下的腿跟胳膊,邹羿的四肢都被藤刺贯穿钉在半空,女萝取出濯霜的秋尘剑,递给了斐斐:“杀了他。”
斐斐吓了一跳:“什么?”
“杀了他。”
女萝又重复了一遍,斐斐费力托着秋尘剑,半晌,有些怀疑:“杀了……他?可以吗?”
“当然可以,有我在呢。”
这句话给了斐斐力量,她吃力地举起剑,女萝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将秋尘剑捅进邱羿心头!
与此同时,藤刺扎入魂魄,迅速吸收完毕,遥远的离火宗,邹羿的命牌啪的一声碎裂开来!
这是斐斐第一次杀人,从前她只是挖出他们的眼睛,因为她讨厌这些人看自己的目光,可她又没有那样的能力,她知道龟奴严黑喜欢自己,所以跟严黑做了交易,严黑负责弄来药,并且帮她处理尸体,她委身给他,每挖出一对眼珠,就陪严黑睡一次。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
“我能给你什么呢?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小姑娘茫然地问着。
女萝摇摇头:“我只想你变得更强,再也不被人欺辱。”
斐斐哇的一声又哭了,女萝愿意为她杀人,至此,她总算是彻底信任了她,抱着女萝便是一顿大哭,边哭边稀里糊涂说了一堆奇奇怪怪语无伦次的话,女萝耐心地拍着她的背,当车也围绕着两人飞来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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