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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侧福晋悠闲日常(飞玉镜)


离四爷和十三爷送嫁的日子还有半个多月,敏妃不在了,公主的仪制嫁妆都是礼部和内务府在商定准备。
四爷索性带着十三光明正大地去监工,力求最后这半个月不出什么差错,风风光光地送公主出去。
宝月这些日子既然身上爽利了,过些日子又定下了要回府里去,田氏再来请她去说话的时候,她便立刻答应下来,迫不及待地要最后再出去玩玩。
这次十三爷府上的瓜尔佳氏在府里养胎,李佳氏也没来,田氏这日是亲自在门口等着宝月,单邀她一个人来玩。
她见宝月身边的玛瑙珍珠甚是小心地扶着她,脚下又穿了一双软鞋,动作间对小腹也多有回护,心下便有了猜测。
“好妹妹,你这是......?”田氏会心一笑,忙忙拉过宝月的手道。
“姐姐的嘴大约是开了光的,你们家的弘景前世大约是观音座下的仙童。”宝月无奈轻叹一声,笑着应下了田氏的猜测。
“不枉我一见到妹妹就心生亲近,你我果然有缘份。”田氏高兴极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若非这两个孩子出自同宗,但凡宝月肚子里是个女孩,那必定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要指腹为婚的。
田氏引着宝月到她到一个院子里去,一路上提醒她小心脚下的石子门槛的,体贴的不行。
“多亏这个孩子,才能劳动姐姐今日这样体贴我。”宝月笑着打趣她。
“冤死我了,我可是上回听十三爷府上那位瓜尔佳妹妹说你在街上遇上十三爷的事,就知道你是爱听戏说书的,”她委屈地看着宝月,波光盈盈地,“这才趁着前些日子咱们三爷做寿,央着福晋把戏班子多留几日,请你来看呢。”
宝月不免为她的细心感到心惊,在她看来,田氏的交际能力可比如今外头交口称赞的八福晋要强的多,与她相交的人,就没有一个说不好的。
自己和她才见过几回面,田氏就从蛛丝马迹中找出了她的喜好,甚至落落大方地说出缘故,不让人心生被窥探私事的警惕。
小小一方后院中,可真是卧虎藏龙,田氏没能留下名来,反倒是被世俗的身份和三爷连累了。
待他们二人落座后,田氏又叫人拿上水来,“咱们家三爷雅好文墨,讲究他那点风雅,这水说是什么稀罕的山泉水,我是个俗人,不懂这些,索性叫妹妹来品鉴一番。”
宝月一入口,便发现与寻常白水无异,便知田氏是不敢给她喝茶,只让她喝无味的白水,这未免也太小心细致了。
宝月领受了她的好意,这时前面的戏台子上,田氏口中的戏班子恰好也准备好陆续粉墨登场了。
“这班子人是从苏州请来的,最擅昆曲,听说妹妹家在杭州,想必应当和妹妹的喜好。”
宝月很是惊讶,古代车马难通,关山路远,南北风俗差异大的简直像两个国家,京中是从来不流行江南一带咿咿呀呀的昆曲的,三爷怎么会想到从江南请人来。
也许是三爷个人的喜好与京中人不同罢,宝月也没多想。
她们听过一曲后,宝月赞不绝口道,“都说男怕夜奔,女怕思凡,这思凡一折唱的有如林籁泉韵,荡气回肠,这等技艺,非大家名师不能学。”
三爷在文墨上讲究便罢了,在戏曲这样多为女眷闺闱,寻常百姓之中流行的休闲爱好也这样精细?
宝月心下狐疑,朝田氏看去,却见她笑盈盈地意有所指道,“正是呢,八爷过寿也请她们去,还来我这儿来要人呢。”
宝月这下明白她的意思了,这是三爷在借她们的口给四爷和太子传话呢。
田氏赏了角儿们银子,一面又笑着和宝月道,“听戏也原非今日最紧要的,我对妹妹一见如故,我们又这样有缘分。不论别的,还望以后妹妹多来和我玩。”
“这是自然。”宝月也难得能交到这样一个朋友,三爷和四爷并没有什么冲突,即便是有,也不应该涉及到她们的交际。
宝月回到圆明园后,待四爷晚上回来,便同他转告此事,四爷也并不意外。
他拿来了一些戴铎的信,中间甚至还夹杂两封她阿玛的,“老八在江南的手伸得很长,曹寅并一帮江南文人不停地为他造势,他在那边也算是颇有名望。三哥在修书,手下也有一帮文人,大约是有所耳闻。”
“三爷大约是想让你为太子传话,你要去转告太子么?”
“太子自然知道此事,从内务府到江南,老八给太子的威胁如今渐渐比大哥还大了。”四爷皱眉,如今的局势越发混乱,只是人心向背的事,太子即便知道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何况太子日日在万岁的眼皮子下,也做不得出格的事,只能眼睁睁老八势大。
“三哥不过是要表表自己依旧顺从太子的心罢了,虽是闭门修书,心倒是一点不静,还在宦海沉浮。”
“不说这个了,”他又笑着从中间挑出祜满的另一封信来表功,“我前几日正要给你,只是恰好碰上你有孕的事,现在拿出来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宝月翻开一看,正是祜满往上调了一级,如今已是从二品的副都统了,里头多少有四爷活动的干系,便特意来信感谢四爷。
她也不能说不高兴,但也算不得很高兴,到不了他想象里喜出望外的程度,平平地看过,谢了四爷就罢了。
四爷见这事都没在她这儿讨到一个笑来,不由叹道,“玉娘可真是难讨好。”
“那要我为了这个千恩万谢,衔草结环地报答你就好了?”宝月把信丢回他手里,轻哼一声,“我若为家里求官,只怕你早就厌了我了。”
“玉娘岂能这样想我,”他才不认这顶莫名的帽子,“我可从来不曾以什么《女则》一类的书来要求你。”
宝月说的像是她日日小心翼翼地侍奉他,不敢提携娘家似的。天地良心,分明是他天天伺候着这个小祖宗。

第40章
四爷在和十三爷出京送嫁前,就把宝月和几个孩子一同带了回去,福晋自然是知道他是什么打算,心中恨他欺人太甚。
“四爷和大阿哥可算回来了,福晋可要去门口接一接,办个洗尘宴?”云筝听闻这事,趁着伺候福晋梳妆提议道。
福晋冷冷地讲手上的发梳丢回匣子里,如今她连面上的功夫也不想做了,宝月还在那车上,她要是去接,接的是谁?她受得起吗,也不怕折了她的寿。
“有什么可喜的,四爷这是拿我当奴才使唤呢,作践我还嫌不够,若她的孩子是个男孩呢,是不是就要让我的弘晖腾位子?”
“福晋万不可这么说啊,若是四爷不在,侧福晋出了什么事,咱们万世也难清白了。”
云筝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前些日子四爷和侧福晋不在府里的时候,福晋每日绣绣花样子,出门同福晋夫人们交际,眼见着心气平和了许多,怎么又起了这心思来。
她早就不清白了,否则四爷把瓜尔佳氏送回来做什么呢?
福晋嗤笑一声,已然听不进去了。
云筝还想再说,这时胡嬷嬷端着一盆水上来,将云筝挤到后面,胡嬷嬷虽然也不赞成这时出手,但知道绝不能和福晋顶着来。
“咱们还是先见过大阿哥罢,侧福晋那儿不过才三个多月,有的是时间好好筹划。”
想到弘晖,福晋这才渐渐平下心绪,她对着云筝道,“若李氏她们来问要不要去府外迎,只说我身体不适,叫他们自便。”
云筝只好退下传话去了,福晋又对胡嬷嬷说,“待四爷他们回来了,先领弘晖到我这儿来。”
然而并不等胡嬷嬷去领弘晖,四爷回了府里,亲自把弘晖送回了前院。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侧福晋若在府里出了什么事,我只来问你。”他也不多话,待弘晖一回自己的房里,便开门见山地给福晋撂下一句话来。
福晋虽然早知道四爷的来意,听到他这话仍是心底一寒,若不是为了瓜尔佳氏,只怕他一辈子都不会踏足这个院子了。
“问我?你要怎样问我,去禀告万岁,再休了我?开国以来可没有这样的先例。”左不过已经是这样了,她也不想再说违心的软话。
他还能怎么样?就是再看不上她,她也是福晋,她的儿子也是嫡子,往后也只有她能和他放在一桌上受子孙的香火供奉,他们一辈子都要绑在一起。
“我是不能去跟汗阿玛告你,因为你的错处,就是我的错处。”
不等福晋因为他这状似服软的话勾出一个笑来,四爷冷漠的话很快就像一支箭一样的直插她的心里。
“你要是做了,我就告诉弘晖,你都做过些什么,宋氏的两个孩子,还有一场风寒就没了的弘昐。”
“弘晖也是你的孩子!”福晋不敢置信,她心中突然升起了巨大的惶恐,他不能这样。弘晖只是个孩子,怎么能听这样的话。
“若不是因为弘晖,我岂能忍你到现在?”四爷的声音像刮骨的北风一样朝她扫来,“前面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但若是你再出手,就休怪我无情。”
等她回过神来,屋里早就只有她一个人了,福晋怔怔地看着桌上那碗他没动过的茶,明明夏日燥热,心口却呼啦呼啦地灌着寒风。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推开房门。
“额娘,我要有新的弟弟妹妹了。”弘晖很轻快地跑到她的身边,她摸摸他的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么活泼的样子了。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长高了很多,已经有了少年人的影子,福晋一时竟然被刺得有些双目发痛。
“是,弘晖喜欢弟弟妹妹吗?”她的手在他头上颤抖。
弘晖沉默一瞬,小心地看她一眼,并没有正面回答福晋,“胡嬷嬷说瓜尔佳额娘不好,她欺负你,是真的吗,额娘。”
胡嬷嬷低下头来,垂在身侧的手开始轻轻地抽搐。
“没有,没有,”福晋落下泪来,明明是你阿玛在欺负我,可我又怎么能说给你听,“你在园子里的时候,她对你好吗?”
“我不知道,她平时从来不靠近我们,但有一次弘昀想去湖边玩,她说不可以,阿玛也说她说得对。”弘晖乖巧地答道,其实他觉得瓜尔佳额娘并不像坏人。
“她没有欺负我,是嬷嬷在胡说,”福晋牵出一个笑来,平静地擦去脸上的眼泪,她没有理会在一旁跪下的胡嬷嬷,“你先去休息吧,等瓜尔佳额娘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你带着他和弘昀一起玩,好不好?”
“好,阿玛夸我,说我很有哥哥的样子。”
弘晖很高兴,这次额娘说了和阿玛一样的话,想来他们应该已经和好了。
福晋心下稍安,摸了摸他的头,笑着看他离开了。
宝月回到小院里的时候,只觉得恍若隔世一般,也许是在圆明园住惯了,她竟然会觉得这个院子有些狭小。
还没有收拾妥当,就有人来报李氏来了。
“你告诉她,四爷去正院了。”宝月挑了挑眉,弘昀和大格格都回她那里去了,她还能来找谁?
“李格格说正是来找侧福晋的。”玛瑙也很意外。
这确是稀奇事,她撂下手中的东西,“请她去花厅吧。”
李氏在厅里稍候片刻,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就看到宝月慢步进来。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向她道谢,“多谢侧福晋在园子里的时候替我照顾一双儿女。”
宝月很意外李氏居然也会说这样软和的话,但她并不想领下这莫名的功劳。
“我并没有做什么,他们的事都是四爷在亲自打理,生活上也有孙嬷嬷带着贴身的太监侍女照料。”
四下一时很安静,李氏嘴皮子抖了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妾听闻侧福晋有身孕了,特来道声恭喜。”
“多谢你。”宝月笑了笑,命玛瑙拿些赏赐来。
“不敢要侧福晋的赏,只是妾听说过些日子四爷要去为八公主送嫁。如今……大格格也十三岁了,不知贝勒爷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李氏等闲见不到四爷,福晋那儿她是不想去的,稍一犹豫,还是宁愿来找宝月打听消息。
宝月这才明白她的来意,看着李氏愁眉不展的样子,大约是因为自己也有了孩子,一时心软了许多。
“李格格只管放心,这事四爷自有计较,府上拢共就这一个姑娘,四爷怎舍得她去塞外受苦?”她语气很温和地安慰着李氏。
得了这话,李氏却仍然有些隐忧,她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可如果侧福晋这胎是个姑娘,她的大格格可就没有那么金贵了。
要她说,还是早些定下来的好,13岁定亲实在也算不得早。
“你若是想早些定下来,那是不行的。宗室的亲事都需得上报宗人府,要自己悄悄办了,四爷是要被问责的。”
宝月看李氏忧虑中又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担心她想岔了,还是提前给她打一剂预防针的好。
“怎么会呢。”李氏干干一笑,她一时心急,竟然忘了这事。
待四爷从正院回来后,宝月便向他提起了这事,“李格格今日来同我打听大格格的婚事,大约是公主郡主们抚蒙一事令她担心了。”
“你跟李氏说,且让大格格今年逢年过节要去宫里的时候都报病,我再找个机会去求一求汗阿玛。”四爷想起这事也很忧心,大格格身体不好,原本生病也是常有的事。
“我知道了,若我肚子里的也是个女儿,将来可要怎么办才好,”宝月趴在四爷的肩膀上,她声音闷闷地,“这个时候,才觉得是男孩也是一件好事。”
人生莫做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她不由轻叹一声。
“我挣这些功名,也是为了不叫我的女儿如同今日直王的女儿。”四爷心中也沉沉地,如同坠着一块石头。
他们都是万岁的奴才,是待宰的牛羊,只有万岁,才是天下的主人。
可明天他就要走了,今晚他不想只说这些令她悬心的话。
“好啦,”他强打起精神来安慰她,“快别想这些事了,今日折腾一天了,你还不累呢。”
他转身把宝月抱到怀里,却被她的体温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这样烫。”
他疑心她是生病了,捧着她的脸去瞧,可她的脸色却很正常。
“还说呢,大约是这个孩子的缘故,如今也八月了,偏还不许用冰!”她一张脸埋在他的手心里,偏要特意往他怀里钻。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最好多烫烫他。
四爷的眉眼舒展开来,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细碎笑意,都要当额娘了,还成天这样幼稚。
“用冰自然是不行的,且忍忍罢。”他任由宝月在怀里作乱,只捏捏她脸颊上的软肉,安慰她道。
大约是他们贴的太紧了,身上都开始发汗,宝月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感觉热的不行,四爷还没有反应,她就先忙着要从他怀里离开。
四爷虽也由着她去了,但他一只手却没松开,只紧紧的握着宝月,两人手心里汗津津的。
宝月还是挣扎了两下,只是四爷实在不松手她也无法,见她不住的说热,他又拿了床边一柄扇子来轻轻给她扇着风。
两人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夜风温柔,连窗外的星星都在轻轻地闪烁。
也许是心静下来了,连窗外的蝉鸣也不觉得吵闹,可若是心静下来了,怎么他们谁也不敢看对方一眼呢?
“玉娘为我受苦了。”他声音中还含着一点喑哑,他的手那样用力,让宝月都觉得发烫,脸上也烧了起来。
“我受苦也是为它受苦,可不是为了你。”她别过头去,落在她脖颈间的视线和牵住她的手一样滚烫。
“好。”他闷笑一声,用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它往后若不听话,我替你教训它。”
“你要多小心,知不知道?”他沉默了一会,又说。
“不要贪凉,秋天了要记得加衣裳,你晚上总是爱滚来滚去的,要小心压到肚子……”
“我知道啦!”宝月最烦他唠叨,“你跟外头的蝉一样。”
“很烦吗?”四爷闷闷闭嘴,他才说了几句,“那我不说了。”
他起身把灯灭了,又回来牵住宝月的手。过了好一会儿,宝月几乎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黑暗中又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到时候要是你一个人睡不好,就要丫头陪你睡。”
宝月其实也没睡着,她在盯着上头的帐子一笑,知道他一定也是舍不得,才这样喋喋不休地说话。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借着月光找到他的眼睛,她轻轻在他的眼角吻了一下——啊呀,位置不大准,好像落到耳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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