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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侧福晋悠闲日常(飞玉镜)


皇子大臣们纷纷在一旁劝康熙节哀,几次三番下来康熙才平复情绪。回去后便传旨晓谕宗人府,让他们报皇子穿孝的名单来。
宗人府不知康熙要让福全的丧礼哀荣到什么程度,便试探性地上折子说让同旗的皇子穿孝,不料康熙立刻驳斥回去,下旨让除了太子之外年长的几个阿哥,俱为福全穿孝。
这倒没有什么,不过万岁是要给自己的哥哥一些破例的死后哀荣罢了。
真正让四爷警惕的,是康熙知道胤禩在料理裕亲王府的丧事,不但没有责怪他自作主张,反而命胤禩协同宗人府内务府料理此事。对胤禩这次的行为,康熙显然是满意的。
四爷心中不禁敲起边鼓,老八这几年来锋芒毕露,无论他是不是真心想推大阿哥上去,汗阿玛的赞赏信任总不会有错。比起他这样的锐意进取,自己是不是太畏首畏尾了?
宝月一行人也是跟着御驾才回京里,四爷既要给伯王挂孝,福晋和她便少不得要去哭灵。她回来后迟迟未等到福晋传她去商议此事,遣玛瑙一问,才知道福晋病了,起不来身。
宝月无法,圣上已去过裕亲王府了,他们四贝勒府要是明日再去面上就不好看了,她先差人去外头禀报四爷,又要玛瑙请孙嬷嬷到她这儿来。
“侧福晋考虑的很是,”孙嬷嬷听了连连赞她,又说,“如今暑气旺,福晋病了便该请一位太医来诊治。”
这是得先堵住外头人的口,免得有人以此攻讦他们四爷不敬伯王。
宝月的确没想到这茬,虽然的确该这样,但福晋那的事她不愿经手,何况侧福晋请人为福晋看病,倒像是她逼宫似的。
一时脸上便显露出难为的神色来,她道,“不若此事还是请四爷示下。”
倒不是她清高,只是福晋这病瞧着实在古怪,还是少沾点好。
未几外头竟直接来了位太医,正是四爷听了禀报立刻让苏培盛请来的。
苏培盛进来回话,“四爷说您且自己去便是,他会上折子向万岁陈明情况。”宝月可算是松了一口气,稍稍梳洗,换了身素净衣裳便往裕亲王府去了。
孙嬷嬷见状也赶紧告退了,她虽然管着府上大多事务,但四爷那头毕竟有苏培盛、张起麟一干人等。
她不过是个奴才,又是去了的孝懿皇后的旧人,到底不愿管的太多遭人嫌。原先也并不知这位侧福晋是这样的性子,虽称得上机敏,但却爱躲事。
只可惜躲也没用,若主子爷想推她往前走,她还能犟着往后退不成?
孙嬷嬷气定神闲一笑,她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四爷派太医来,福晋是真病还好说,若是假病,只怕就要病到丧事了结了。
福晋这头却是一片寂静,云筝来报说太医已候在门外了。说是四爷请来的,她也只好叫人进来。
她的确没到起不来身的程度,不过是有些头晕罢了。伯王福全去了的那日,她靠在床上突然想起四爷要她想想,自己这个福晋的用处是什么。
她突然笑起来,他再看不上她,可还是得要她为他撑门面。瓜尔佳氏不过是个江南来的旁支,余下几个更是些汉军旗出身卑贱的,除了自己,四爷还能找谁?
第一日她便不去,等瓜尔佳氏牙尖嘴利地得罪人了,四爷自然会来找她和好的。
谁知他竟然派了个太医来,福晋伸出手来让他把脉,她紧紧盯着那个医官,“如何?”
那太医垂头道,“福晋多日不寐,加之连年劳累导致的头风,的确应当好好休养几日。”
“送他出去。”
沉默良久,福晋明白了四爷的意思,眼中一片冰冷。
这边宝月紧赶着到了裕亲王府侧门,却见一个看着很是磊落爽利的妇人在门口招呼。
宝月下车到了那妇人面前,报上名来,“妾四贝勒府上瓜尔佳氏,咱们福晋今日不巧病的起不来身,还望尊驾体谅。”
“哟,”那妇人一笑,一串话连珠炮似的说出来,宝月才知道她不是裕亲王府的哪位夫人,“原来是小四嫂,咱们两府毗邻,四爷和八爷又是从小相交,这一年来,我竟不曾见过小四嫂一面。”
八爷在操办裕亲王的丧仪便罢了,竟然不是保泰的福晋出来待客,而是八爷的福晋郭络罗氏。宝月心中一惊,面上却朝她微微笑道,“福晋勿怪,实在是我不大爱出门。”
郭络罗氏拿帕子遮着嘴角一笑,斜斜朝她看来一眼。她那位四嫂嘴巴紧,可到底是邻居,她可是知道这瓜尔佳氏都跟着四爷出去两回了。
如今连出来交际这样的事四爷都交给她。别看面上是个冷面阎王,原来到了私帷间,也不过就这样。
饶是宝月也能看出来郭络罗氏不大看得起她,这姑娘虽然看起来大方爽朗,但多少有些精明外露了。
既如此,宝月也无意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她不说话,由着郭络罗氏把她引到灵堂里。八福晋很自然的吩咐裕亲王府的奴才,“去请你们世子福晋来,四贝勒府上到了。”
太子妃的妹妹来了之后,她这才知道原来是老福晋病了,瓜尔佳氏得在近旁伺候婆婆。可即便老福晋需人侍候,便不能是保泰弟弟的福晋来么?
宝月觉得不对,看着瓜尔佳氏很有几分尴尬的脸色,她心下明白,也不再发问了。
回去后她便同四爷说了这事,“我瞧着保泰像是和八爷很好的样子,难道他们不是太子党的人么。”
夏日燥热,他们两个一回来便先沐浴净身,得赖如今四爷歇在她这儿,索性便把用度一块拨过来了。他的冰例自然远远多过宝月,她用起冰也爽快许多。
四爷穿着一件素色的纱制袍子,躺在摇椅上翻着经书,“从前伯王可都是在岸上看着咱们的,太子的腔他也不搭理,死前竟给汗阿玛上了折子,说老八有大才。”
“那保泰是听了伯王的意思,朝八爷那儿靠过去了?”宝月靠在玉瓷枕上,吃着冰过的水果,觉得凉快极了。
“那倒未必,从前活着的时候尚且不参与,又怎么会死前突然靠过去,”四爷坐起来,神色复杂,轻轻拨弄手腕间的佛珠,“伯王向来对汗阿玛忠心,也许是死前想为汗阿玛举荐一个能臣,他是真心觉得老八有大才啊。”
康熙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他信任福全,并未怀疑他的用心,果然开始重用八阿哥。
“在我看来,还是四爷最好,”宝月喂他一颗荔枝,她眉眼弯弯,比手中的荔枝还要盈润清甜。
她在他身后侧坐下,雪白的双臂从后头圈住他的胸膛,贴在他的后心处轻轻的说,“他们只争一夕,一世,你不一样。”
四爷霎时一颤,随着心脏激烈的跳动,一种酥麻的暖流从胸腔间涌入四肢百骸。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要成就一翻千秋事业。他紧紧握住宝月搭在他胸口的双手,“玉娘是我的知己。”
他转过身来抱住宝月,猛地将她压在剧烈晃动的摇椅和自己之间。
她的脸被他用力捧起,手上的温度烫的她双颊也染上玫瑰一样的艳色。
她仰着头,像温顺的羔羊终于落入野兽口中,而他重重吻下,呼吸交织之间,像夏日的风一样潮湿燥热。
宝月难以呼吸,被他撬开的下巴已经有些酸痛了,加上他的动作越来越过分……她睁开朦胧的双眼,一边流淌着泪水。
她勉力挣扎着将四爷推开,抵住他的胸口,两人隔出一条缝隙,“不,不行,你还在挂孝……”
四爷轻笑一声,捏住她的下巴,一双凤眼流转着深邃的光韵,注视着这张染上靡丽的俏脸,轻轻吻过她的泪痕,“无妨,待会去沐浴便是了。”
“唔,你……”宝月一悚,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捂住双眼,陷入无尽的氤氲情潮之中。

待先裕亲王福全事了之后,四爷便拿了如今还未命名的圆明园图纸来给她瞧。
虽然是先由内务府做的初稿,但已经先被他细细改过了,如今这张图上几乎都是他的笔迹。
宝月这会儿可算松了一口气,大热天的日日哭灵,实在是太折腾身子了。
她之前甚至找人做了唐朝女子的衣物在家里穿,也好松快些。四爷倒是很喜欢,说比平时穿的南边汉人女子的衣裙还要漂亮,夸她肌骨如玉,肌光胜雪。
宝月嫌热,当时赶紧就把他推开了。他也是每日要去裕亲王府的,真不知哪来的这么多闲功夫力气。
好在虽还有两个月孝戴,但到底不必再去哭灵了。
她接过图纸细细看起来,如今的圆明园虽未经过历代帝王扩建,远不是万园之园的规模,只是一个普通园子的大小。
但也比贝勒府宽敞多了,且得益于四爷的高超审美,也是山花水景,样样俱全。
她果然很喜欢,尤其见武陵春色一处上细细描绘的桃花林,想想就觉得好看的不得了,她兴冲冲地回头,“我要住在这儿!”
四爷可不想答应,顶住她的眼波,亲了亲她亮晶晶的眼睛,笑着说,“你得和我住一起。”
他指着下边的九洲清晏,从后边将她抱在怀里,耳鬓厮磨间轻轻道,“若要赏景何时不能去呢,可我没有玉娘在身边可不行。”
“我,我知道了。”宝月被他撩的不行,下意识地便应下,染红的双颊比桃花还要鲜艳。
“大约还要一年,咱们就可以住到园子里去了。”四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就知道她遭不住。
关系到在意的事,宝月被美色击的晕乎乎的脑袋一下就清醒了,抓着他的袖子问道,“只有我们?”
“是,是,只有我们,”四爷被这个小祖宗弄得哭笑不得,捏捏她的鼻子。
“福晋也不去?”宝月不放心地再三确认。
“既然病了,在府中好好修养便是,不必挪动。”他面色淡淡,提起福晋他的神色比从前还要冷漠。
“福晋是真病了?”宝月有些忐忑,这可不是她害的吧。
四爷冷笑一声,“她当我是那昏了头的,我这个人性子倔,她自己要病,那就养着。”
他原以为自己之前已经跟福晋说的够明白了,让她想想自己的长处在哪。他以往觉得福晋不清醒,现在看来她是想的太明白了,反倒还要拿这个拿捏起他了。
福晋要称病也无妨,难道离了她府里就不转了?他渐渐平静下来,握住宝月的手。
“汗阿玛给十三和十四赐婚了,十四倒没什么,只是十三的福晋兆佳氏,乃是索额图的外孙女。”四爷不再提福晋,转头说起了别的事。
“这是要十三爷来接手原来索相的势力?”宝月猜测道,她只知道四爷和十三爷都是太子党,却不知原来十三爷是康熙划给太子的。
“正是,因着原先圈死索额图那一出,大哥那儿的人又跳起来了。汗阿玛如今可没有更张易弦的意思,也不能太放纵他们了。”
汗阿玛只是看索额图不顺眼,觉得索额图教坏了太子,断不能容忍此人在太子身边作乱。
却没有因着这个打算换了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太子的意思,可笑大哥的人看不清形势,越是在朝堂上闹腾,只会让汗阿玛越反感。
如今将索额图的势力交给十三,朝堂上的大臣们自然知道该偃旗息鼓了。再闹下去,大阿哥是汗阿玛的儿子,他们可没有两个脑袋。
汗阿玛宽仁,倒让这些朝臣忘乎所以,不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四爷琢磨康熙的手段很是用心,自问也算是聪明,应当是领会得当的。但他毕竟也才二十多岁,在夺嫡这样的大事上也不可能一直沉得住气。
“我只是有些不知道,一味地藏拙,会不会反倒叫汗阿玛真以为我担不得事。”他难得有些消沉,这一年来康熙虽然都点他陪驾,却没再像从前一样交些事给他办了。
太子党里自然不能有两个势大的,索额图的事归了十三便罢了,他也没什么不平。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老八也因着福全的事入了汗阿玛的眼,难道在汗阿玛眼里他连小几岁的弟弟也比不上么。
“四爷此言差矣,”宝月眼含笑意,“枉四爷平日纤悉无遗,成算在心,怎么倒不如我明白?”
“八爷八面玲珑,内务府的事儿若叫爷去办,爷也办不来啊!”四爷正要听她高见,却不妨她蹦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不大中听,却也的确是事实,他无奈地想着,捏了一把宝月的脸颊泄愤。
“四爷本有自己的长处,何必去与弟弟们争,反倒露短呢?”她大着胆子点一下他的眉心,一副点化他的人生导师模样,“这可是四爷教我的。”
他看着她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就觉得好笑,但一想也的确如此,一时仿若拨云见月。
“我从前也并非毫无功绩,汗阿玛圣光烛照,绝不至于觉得我是个酒囊饭袋。若我现在跳出去,才是真让他怀疑我的用心。”
他如宝月所愿摸摸她的头夸她,“是我急躁了,玉娘是我的一句之师。”
宝月这才满意,一面得意一面也不免有些心虚,那这不是她拿到剧本了嘛......从来是听说铁面无私四王爷的,可没听说去做过什么结交大臣的事。
四爷想明白了便立刻就征用她的书房练字去了,汗阿玛说他喜怒不定的确不是冤枉了他,他的养气功夫还是不到家。
欲成大事,必得徐徐图之,以后万不能这样了。
宝月他跟着进去,磨了一会墨就觉得手酸。她不喜欢味道浓郁的奚墨,从书房博古架一个角落里翻出一个金色的盒子,拿出来给四爷炫耀道,
“这个是苏合油墨,比你那个好闻,颜色也细腻。”
“你们家可真是巨富,苏合墨也能给你找来。”他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笔下不停。这墨失传已久,有价无市,祜满倒是舍得。
宝月连忙闭嘴,赶紧把墨藏在身后,她阿玛可没贪,怎么忘了这是个抄家皇帝。
“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宝月少顷偷觑他一眼,斟酌道,“江南有人依旧法制出来了,虽自然比不上北宋御制的品相,量也少些,但竟没有贡到京里么。”
四爷也不意外,像是早料到此事似的,他微微一笑,“你也说了量少,若是当今用了说好,明年要更多怎么办呢。”
汗阿玛御下有术,可底下的人也是一个比一个奸猾。送给皇上的东西当然要好,但也不能太好了,否则岂不真要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见宝月恍然大悟,甚至脸上流露出一点怜悯。四爷一阵好笑,示意她拿开这一幅写好的字,“汗阿玛一代明主,岂有不知道他们这些打算的道理?”
他慢慢写下一行字来,“当皇帝,本也不是为了享受。”
“惟以一人治天下,岂为天下奉一人”
这副字笔底龙蛇,字若千钧,比他往常的字都要好。可笔锋露意,到底不能显露于人前,四爷看了许久,轻叹一口气,“收起来罢。”
宝月小心地将这幅字收到匣里,郑重地看着他的眼睛道,“将来四爷可不要忘了这话。”
她对他从不怀疑,比他自己还要相信他的能力和野心,相信他能得到他想要的那个位置。
四爷一愣,然后马上笑起来。眼中的沉重思绪瞬间化作融融春光,几乎要淌出蜜来,定定地注视着她。
他灵机一动,虽然要避避风头,却也不能真叫汗阿玛忘了自己,表表孝心倒是另一条不打眼的出路。
他尤擅书法,便叫苏培盛拿些康熙的墨宝来,竟全然放弃自己的笔锋,临摹起康熙的字体来。
“这还是当年汗阿玛亲自为我们写的帖子,每个人的都不一样。”他微微一叹,除了太子,汗阿玛待他们每个兄弟小时候都是一样的用心。
他们兄弟没有哪个不发自内心的濡慕汗阿玛,可惜大家大了,到底是要做让汗阿玛伤心的事。
第二日宝月倒是一早起来了,四爷一走她就把玛瑙和珍珠叫来,“咱们把库房点点,有些什么京里难见的,往里收收。”
玛瑙珍珠两个不明所以,但还是按宝月的吩咐照做了。未几张起麟又来了,额尔德克不便来府里,常常叫人带信来,到了府里就是张起麟来送给她。
这次他却不止带了信,虽然往常四爷也会送一些别致的首饰,大多是他自己描的样子。他还爱烧瓷,时常自己调色,她这儿这些东西如今大多是他送的。
除了这些东西,这次张起麟还拿上来两块墨,这是原来康熙看四爷字好赐给他的。
“四爷说让侧福晋不必爱惜东西,只管用就是。”张起麟一边说着一边心里像割肉一样,四爷不心疼他心疼啊,这墨只贡了一年,太子那儿都没几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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