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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侧福晋悠闲日常(飞玉镜)


她没有做到四爷期望的样子,是她的错吗?是因为她从来不了解他,他也不曾给自己了解他的机会。
她总是在猜,可自己一个深闺女子,如何能猜透他的想法呢?在四爷看来,自己也许是个很愚蠢可笑的人吧。
但她已经什么都不想做了,不想再去考量四爷的想法。只想等到她的弘晖长大,等她的弘晖来救她。
诸位皇子中,三爷和十爷都是与福晋长年失和,漫说是初一十五,平日里也见不到几次。
从前她有这个体面,可四爷不愿再给,她就只能像一尊蒙尘的佛像,在这个画地为牢的院子里长久的等待。
如今福晋见李氏不敬,也会直接疾言厉色地斥责,在府中处事也明快许多,早上的请安也不再话里带刺地让宝月难受了。
再加上宋氏和郭氏本也不是能主动挑事的人,府中一下又静如止水起来。
若能就这样保持距离,大家进水不犯河水自然最好,宝月心想。古代宅中女子之间的斗争,犹如困兽在笼中看不见光明,就只能相互撕咬,她本不喜欢这样。
也许她没有能力打开所有人的笼子,可如果四爷将她拉了出去,她怎么能甘心留在笼中?
宝月如今就像干涸的旅人汲取着四爷带来的养分,那些外面的,她从来接触不到的事让她觉得从未像现在一样活着,不是一个奴才,而是一个有思想的人。
“汗阿玛要办索额图了,”四爷晚上回来又说起这事。
“年后这两月来汗阿玛对太子处处优容,今日有言官参索额图家中奴仆打死了人,汗阿玛立刻判此人抄斩。当堂指责索额图平日多有跋扈不敬,御下无能。”
玛瑙奉了茶来,宝月到门口接过。替他将茶端到桌前,示意他用,“圣父圣子可真难做啊。”
“一面打一面拉,正是汗阿玛的雷霆手段。如今少和朝堂有些瓜葛,反倒能让汗阿玛放心。”他接过茶,显然认为这种局势并非对太子不利,若能抓住机会,何愁不能起复。
宝月得意一笑,这却是她仗着先知棋高一着,“万岁可以不做圣父,太子却不能不是圣子。一次两次也罢,可毓庆宫日日在万岁眼底,太子要如何捱过几十年呢?”
她前世听说过历史上的太子说,“古今天下,未有四十年之太子也。”
侍奉康熙,既要恭谨,孝顺,又必须真挚,不能在一个御极几十年的皇帝面前伪饰。更可怕的是要这样几十年如一日,不能有分毫差错。
“儿臣侍奉君父本该如此,当以恭敬孝顺为首要。”四爷唯独在这上面并不怕输给任何人。
真正让汗阿玛不满的是太子对皇父的态度,太子只知做太子,做汗阿玛最宠爱的儿子,却不知做臣子。
直王如今步步紧逼,恨不得立刻将太子咬下来,他却不愿在还自己未露头的时候让直王如意。
尤其下面几个弟弟也大多心思各异,胤禩这些年来也颇受重用,连带着他母亲良嫔在宫里的日子也好过起来。
他得先让汗阿玛看到自己的长处,四爷想。

第19章 晕厥
山花开遍,百草滋荣,春色携走了冬月里的寒气。百芳将谢之际,杏花却在雨露中开的愈发娇艳,人间已至清明。
在京里闲了几个月的康熙果然又坐不住了,点了太子,四爷和十三爷三位皇子随驾,这次是往江南去。
宝月不想四爷在她刚进府时说的玩笑话这样快便成真了,虽然觉得四爷会带上她,但还是不免有些忐忑。好辛苦抑制本性,小意温柔了几日。
宝月掐着嗓子端上一盏茶来的时候,四爷尚还神色如常。宝月见他无动于衷,连忙又在身后殷勤地给四爷通头发。
玛瑙和珍珠都在后头忍笑,他们侧福晋也就这一套。不过是四爷愿意吃罢了,侧福晋这才屡试不爽。
果然四爷正不明所以时,宝月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来。只见她为四爷梳好头后便拿出一个新的白玉穗子,柔柔道,
“紫色到底挑色,难配衣裳。妾给爷新做了和田玉的,爷瞧瞧好不好?”
这妮子实在是懒得很,只捡着轻松的做,也不知道换个别的把戏。
四爷脑筋一转就想明白了她这几日的反常,强忍着笑意接过,“甚好。”
苏培盛见了简直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四爷从前多冷淡规矩的一个人,李格格曾大胆同他开玩笑,他也不爱搭理人家。
如今有了侧福晋竟性子都变了,百炼钢成了绕指柔不说,反倒还喜欢去撩拨侧福晋,明知道侧福晋的小把戏还甘之如饴。
苏培盛死盯着脚前那一亩三分地,不敢动弹。他原先还以为四爷待侧福晋不过是一时新鲜,如今看来真是他不懂男人。
宝月见四爷喜欢,眼神一亮,以袖掩面,一双眼睛荡着柔波向他扑扇两下。她正要开口索取报酬,求他带自己去江南。
四爷却使坏刻意堵她的话,他语气悠悠荡荡地,好似含一点不露痕迹的指责,
“玉娘果真淑惠,可去岁送我的生辰礼怎么只一件手串?”
宝月一懵,思量了一会才从他这七拐八拐的话里领会四爷的意思,这是在怪她生辰礼送的不如现在不用心?
她好心送他东西,倒还挑拣起来,忒地小心眼记仇,去岁的事当时不说,倒拿到这时候来,掐着紧要的关头来问她的罪!
宝月心中腹诽,念着去江南的事到底忍气吞声地解释着,“妾见爷素爱佛法,不过是以此物聊表妾心罢了。”
四爷本也不是真要问罪,用心自然是好,但两人间的情谊本也不是在东西上。不过是他心中稍有怨念,刻意要逗逗她罢了。
他笑着捏捏她气鼓鼓的脸颊,见她这副样子,他心中便已然畅怀。
“好啦,今日正要和你说这事呢,收拾收拾东西随我去江南罢。少不得是要在杭州停留几日的,到时你自可以召你家中人来见。”
他素来知道她的心结,可如今他想要给她阿玛活动活动位置容易,要调到京城里却是难上加难。他调自己的岳父入京实在太打眼了,只能先委屈宝月几年。
宝月这才满意,随着四爷的力气被他拉到怀里,依依不挠地要他承诺,“这次可不许带别人了。”
这等小事四爷自然首肯,“都依你便是。”
这次宝月收拾的风风火火,光是要带给家里人的京城里时兴的玩意儿便装了一车。四爷见了还笑她,
“你若是福晋,只怕我日日都只能吃糠咽菜了,府里都要叫你掏空了去补贴母家。”
宝月暗地里白他一眼,别以为自己不知道,福晋从前为自己的弟弟求官,可是遭了四爷好一顿审饬。
福晋哪还敢再常常与母家来往,今年都没见过福晋的母亲觉罗氏来府里了。
四爷平日对她宽容,她不想去试探他的底线,以免伤了情分。可如果这情分就这么一车玩意儿,那未免也太看不起四爷了。
宝月一路上心情极好,恨不得即刻就到杭州,就是看路边的一粒石子也觉得顺眼,一路上被颠的不轻也笑嘻嘻的。
可同样随驾的太子就没有这么高兴了。
太子和康熙自正月以来父慈子孝了好几个月,他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养在汗阿玛膝下的日子。
可太子还是低估了康熙爷的反复无常。
御驾四月底启行,如今刚到五月,康熙便下旨将索额图以‘结党妄行,议论国事’的大罪捉拿,交由宗人府拘禁。
康熙刻意将太子带出来,一则是挟太子压制太子党,二是怕他在京里给索额图报信,宗人府碍于太子不敢下手处置。
太子寒心不已,昨日汗阿玛还拿一本河工治理的奏折问他的意见。告诉他为君当常常俯查民情,关注民生。今日就冷不丁地就发落了索额图。
那是自己自小就喊叔公的人,汗阿玛,您还记得是您把他带进宫里,教自己换他做叔公的吗?
甚至自己这个所谓太子党的班底,又有哪一个不是汗阿玛推到自己身边来的?
满族大臣不喜欢他这个不是八王议政选出来的太子,汉人大臣又视他为皇权屈服于儒汉文化的工具。
他自小背后就从来只有汗阿玛的支持,他终于长大入朝,这些汗阿玛授意组成的班底,却是他备受皇父猜忌的根源。
索额图纵容门人欺压百姓,侮辱大臣,这些他不是不知道。可他就是有千般不是,也是唯一个冲在自己前头的人。
索额图的诸多错漏,难道汗阿玛从前不知吗,只不过索额图本就是他在朝中为太子找的倚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他离京前还特意去看望过索额图,经了汗阿玛上次发落,索额图早已灰心,再不贪念朝堂之事,未料竟还是难保晚节。
太子木着脸便往御驾前去,一旁的十三见事不好连忙派人去喊四爷,一边冲上去试图阻拦太子。四爷得到消息立马赶来时,太子正与十三对峙。
“你不必拦我,他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我这个太子罢了,我若不去为他求一条命在,如何对得起我额娘在天之灵。”太子说罢便冷声要十三让开。
四爷见太子条理还算清晰,尚有些理智在,便立刻拦在他前头,苦口婆心道,“先娘娘在天之灵必不叫太子违逆皇父啊!”
太子有心,显示一下求情的意思就够了,若是带着怒气冲进去逼迫汗阿玛,他和十三有几个脑袋赔!
未料太子听了这话反而气血上涌,他这二十几年来对汗阿玛何曾有过一丝违逆之意,为什么都要对他苦苦相逼!
见四爷誓不退让,太子双目赤红,已是怒极,兄弟二人推搡间,太子终于耐心已尽,一脚便将四爷踢开。
四爷猛地遭了太子这一脚,刹时眼前发黑,从台阶上晕着滚了下去,不省人事。
十三急的焦头烂额,也无法子了,只得先喊几个小太监将他四哥送回府中,连忙又往太子那追去。
宝月才见他听了消息急匆匆的出去,连苏培盛也没带,哪知不过一刻钟就晕着被抬了回来。她只以为是在御前出了大事,不免有些惊惶。
该不是露了什么心思得罪皇上了罢,又想到四爷应当不是这样不谨慎的人,她强自镇定下来。
她欲问清发生了何事,可见那几个送四爷回来的小太监们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罢了,她不耐地叫他们都退下,差苏培盛快去请太医来。
来者是随行的一位年轻医官,年长又有经验的太医大多陪侍御驾,无万岁指派,他们也无权差使。
那医官把过脉后回道,“贵人无须担心,贝勒爷不过有些脑气震动,稍作调养便是。”说罢便开了安神药交给苏培盛。
宝月这才放下心来,脑气震动便是脑震荡的意思了,好好休养想必没有什么大碍。也不知是怎么了,总不是没站稳磕了头吧。
她在帘后不便出面,便差苏培盛去送送这位医官,又吩咐丫头们快去煎药。
诸事都安排好后,她这才长舒一口气,在外间看看杂书打发时间,等药煎好送来。
待一煎药服下去,四爷果然很快便悠悠转醒,便见宝月坐在烛光下翻动着手中的书卷。跳动的火焰映在帷幕上,光影在她脸上摇曳,依稀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恰如他们初见那日。
他静静的盯了几秒,才弄出一点动静来。
宝月察觉内间的声响,连忙到床边来,见他醒了便给他垫一个迎枕叫他靠着坐起来。她发问时语气又快又急,可见有多么焦心。
“你还好么?头还痛不痛,究竟是怎么了?”
这盏美人灯倒是无需风吹,只要她自己张张口就破了。
四爷无奈地回道,“好着呢,多半是滚下台阶的时候磕到头了。现下除了脑袋并没有旁的不舒服。”
他又和宝月解释起事由经过,宝月见事情并不紧要,听了两句连忙叫他住嘴,她瞧着他还有些头晕的样子。
“快别说了,明日再议也不迟,你且先歇着。”说罢盯着四爷喝了一盏安神茶,便抽走迎枕,让他睡下了。
四爷自然是乖乖听话躺下,他只觉得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和满足。不知是不是才醒来的缘故,一时竟难以入眠,只想和宝月再挨的近些才好。
第二日四爷便好多了,苏培盛又来传话说昨日万岁并未见太子,太子在圣驾前跪等了一个时辰便叫粱九功劝回去了。
宝月听了四爷说了起因还怪他,“难道侍卫们便不能去拦么?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怎么爷连这个道理也不懂。”
“我去尚且如此,侍卫又岂敢阻拦太子?”四爷知道宝月是心疼他,反而很有几分得意。
“何况太子踢了我后多少清醒了些,否则依着他的性子,只怕就不是在外头跪等了。”

第20章 至诚
太子这几日每去御前请见,万岁依旧是不见。任凭太子如何,现下康熙要办索额图的意思昭然若揭,此事已成定局了。
四爷也叹道,“太子越求,汗阿玛之意就越坚决。可若太子不求,索党的大臣们要怎么看待太子?”
汉人忠心,但繁文缛节也更多,口口声声都是要为天下百姓求一位圣贤明主。
太子自小骄横,多有大臣以此为由攻讦东宫的,从前都是汗阿玛一力拦下。可照如今的形势,太子已不敢再赌君父的纵容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康熙对索额图的成见已深,如今也是想以索额图之事来敲打太子。
在康熙看来,太子若领会圣意,便应该适可而止,不能太叫皇父脸上难堪了。
一个请见,一个不见。这俩父子就这样较上了劲,离除夕夜那场父子天合,其乐融融,不过短短几月而已。
康熙不肯见太子,却在几日后派人将四爷和十三爷召去。两人跟着内侍到康熙所住官邸的一间书房,俱不敢窥视,低着头进门便立刻行礼下跪,却迟迟不见皇父叫起。
那内侍掐着一把嗓子笑眯眯的,“两位爷且稍候,万岁即刻便到。”
随后把门一关,就出去了。
四爷和十三爷在下头跪着对视一眼,汗阿玛这是在责怪他们没有劝阻太子?两兄弟不敢再猜,将头深深埋下。
更漏将残,月上梢头,康熙驻跸的官邸悄无声息地点起蜡烛。春日多雨,房内一片寂静,连外头的雨声也显得嘈杂起来。
康熙这才从案牍之中抬首,他眯着眼睛看看时间,朝粱九功问道,“老四和十三两个都回去了?”
“正是,”粱九功悄无声息地为康熙换过一盏提神的浓茶来,“两位爷候了一个时辰便回了。”
康熙点点头,“这也就够了。”本也不是真的怪罪他们,不过是敲打一二罢了。
这两个在他看来,虽不如太子远矣,尤其老四颇有些沉不住气,但以他的本事做贤王是绰绰有余。既是君臣又是兄弟,太子亲近他们,远好过那些忠奸难辨的大臣。
汉臣想让满人屈服于汉人的规矩,即便得了江山,也要依照他们的祖宗家法行事,这与傀儡何异?
从册立太子的那一刻起,满朝大臣就只想仗着太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无非是要钱,要权,要身后名。
康熙轻叹一声,即便他一再小心提防,可他们父子之间终究是疏远了。
万岁和太子之间紧张的气氛也影响到了扈从的百官,四爷也只想远远躲着,以免夹在二人之中惹祸上身。
恰逢圣驾正到了京畿一带的永定河附近,康熙便亲去视察,顺便带上了四爷。从前这河名叫无定河,常年泛滥成灾,殃及百姓。
康熙便着人疏通河道,修筑堤坝,如此一来果然逐渐波涛平息。朝野上下一片称赞万岁圣明之声。
去岁堤坝完工,四爷在南下途中随侍左右,与康熙一同前来视察。虽其他几个兄弟不以为意,但四爷心中深恨这些在国库里掏银子的蛀虫,唯恐他们又在此事上偷工减料。
到了坝上便将木桩一一拔出仔细察看,却见那些木桩果然既小又短,若一涨潮,根本无力承受泛滥的洪水。
他即刻将此事呈报给汗阿玛御览,可汗阿玛虽下令返工重做,但到底没有问责负责治河的官员。
万岁仁德,这些贪官污吏却不知感恩,以身报效恩主,反倒越发肆意妄为。
有赖这是万岁亲自改名,督促修建的水利工程,周遭一带的官员自然不敢懈怠,今年来看,果然此地风调雨顺。否则岂不又像黄河一带的堤坝年年冲坏,年年修缮。
四爷心中暗下怎样的决心不提,这边康熙冷了太子几日,自以为太子已明白了事无转圜。加之御驾一路向南,如今已到泰山,便临时起意叫上三个儿子一同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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