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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敦肃皇贵妃(青丝叹)


说着,她突然道:“年侧福晋病了,我打算去探望一二,八弟妹不若与我一同去趟雅园?”
话音未落,八福晋当即起了身:“不了,四嫂,我想起来府上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一个侧福晋罢了,哪儿来的脸让她一个嫡福晋去探望?
八福晋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脚步不停地走了。
待看不见八福晋的身影,荼白忍不住道:“奴婢就不明白了,年侧福晋再受宠,那也是咱们府上的侧福晋,与八福晋何干?怎么她就那么讨厌年侧福晋?”
从坐这儿到离开,十句话里有八句都是说年侧福晋不好的,剩下的也是想看府上的笑话。
乌拉那拉氏轻笑:“她哪里是讨厌年氏,她是讨厌受宠的妾室。”
四九城里有不少人都羡慕八福晋的勇气,但她一点儿都不羡慕,甚至还觉得八福晋蠢。
八福晋再善妒,八爷该有的女人一个没少,八福晋的名声还坏了,两头都不得好。
倒不如像她这样,虽不得四爷宠爱,但她有正室的体面,手握中馈大权,更有四爷的敬重和贤惠孝顺的名声,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荼白沉默了下,索性换了话题:“那您可还要去雅园?”
“既然八福晋走了,我就不去了,你替我走一趟,带着药材去。”
“是。”
等荼白带着药材到雅园,李太医正好在给年淳雅诊脉。
荼白就多待了一会儿,直到听李太医说完诊断结果,才回了正院复命。
年淳雅恹恹的躺在榻上,闻着刺鼻的汤药味道,是怎么也不愿意喝。
她一到这儿就喝了三个月的中药,好不容易消停了,不过因为一次精神高度紧张,睡了一觉起来就又病了,这副身子还真是弱,简直堪比林妹妹。
事关她的身子,金风玉露轮番上阵劝说,年淳雅才磨磨蹭蹭的把快凉掉的药给一口闷了。
四爷一回府就得知了两个消息,一是八福晋来过,二是年侧福晋又病了。
所以四爷连正院也没去,就先来了雅园。
他撩起整洁的衣摆在年淳雅身侧坐下,伸手探了探她尚有些热度的额头,道:“还是有些热,药吃了吗?”
金风忙在一旁回道吃过了。
在四爷搁在年淳雅额头上的手要收回去前,年淳雅双手握住他的手,按在她的心口处,瘪了瘪唇,委屈极了:“爷,妾身害怕。”
害怕什么,她没说,但四爷心知肚明。
感受到自己手掌覆盖那处跳的愈发快的心和年淳雅不安的情绪,四爷轻叹一声,反手握了握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是怀恪任性,爷自会罚她,你安心养好身子,旁的事情莫要多想。”
年淳雅眼中泛起水雾,咬着唇哽咽道:“妾身也不知何处得罪了郡主,竟让郡主如此看不惯,连谋害子嗣这样的罪名,都要拼了命的往妾身身上扣……”
“若是……若是爷真的信了,从此厌恶了妾身,妾身还要这身子做什么,倒不如早早随了妾身那苦命的女儿去了的好……”
昨日怀恪郡主步步紧逼,这件事她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怎么也要给怀恪郡主三分颜色瞧瞧,不然岂不是把她当成泥捏的了,以后任谁都要来捏一下。
四爷瞳孔猛地一缩,张口就是斥责:“惯是个胡言乱语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年淳雅不吭声,就这么默默地流着泪。
四爷无奈道:“那你说,要如何罚怀恪才好?”
“爷这话没诚意,妾身不过是庶母,如何敢罚郡主。”
年淳雅把头扭到里面,给四爷留了个后脑勺。
未曾梳起的满头乌黑的青丝就这么铺满了整个榻上的空隙。
四爷反手将人给捞起来抱进怀里,鼻尖儿处萦绕着一缕芳香:“爷还不是想让你高兴,就又是爷的错了,嗯?”
一声嗯,让年淳雅清楚的感受到了男人胸腔的震动。
她不自觉的蜷缩了下小拇指,恼道:“反正妾身不管,是妾身受了委屈,若是爷不能让妾身满意,妾身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怀中女子不肯退让,四爷也有心给怀恪郡主个教训,便道:“那便让怀恪明日在你院中跪一个时辰赔罪,如此可好?”
年淳雅对这个处罚挺满意的,不过她犹豫道:“一个时辰是不是太长了,怀恪郡主自幼娇养,怕是受不住,不若改为两刻钟吧。”
要真是在她院子里跪了一个时辰,到时候跪出个好歹来,怕是四爷会对她不满。
两刻钟刚刚好,既不会跪出毛病,又能让怀恪得到教训,顺便还能警告一下后院的人,一举数得。
四爷不知怀中女子的心思,只当年淳雅是心软了,不免感叹她心善:“都依你。”

四爷在雅园待了半个时辰,安抚好年淳雅之后就去了正院,他还有事要交代乌拉那拉氏。
送了四爷离开,金风一脸的欲言又止。
年淳雅看了她一眼:“有话就说,做什么这副模样。”
金风先是讨好的剥了颗葡萄喂到年淳雅嘴边,见她吃下去,这才开口:“奴婢若是说了,侧福晋可千万别生气。”
葡萄甜的腻人,年淳雅微微蹙眉,把籽吐到帕子里,没好气道:“那你就别说了。”
不论什么时候,她都最讨厌别人一副不知当说不当说,最后还是要说的模样,忒吊人胃口。
金风顿时噎住,却不得不说:“奴婢以为,主子爷要让怀恪郡主在咱们院子里罚跪一事,略有不妥。”
年淳雅闻言,微愣:“哪里不妥?”
金风很是委婉道:“怀恪郡主到底是主子爷的女儿,身份尊贵……”
哪怕侧福晋与李侧福晋位份相同,也不能如此让怀恪郡主丢尽颜面。
且不论身份,只论血脉,皇家血脉不知比侧福晋尊贵多少。
身份尊贵四个字,让年淳雅很快反应过来金风的意思,刚刚升起的些许好心情瞬间跌落:“可这是四爷亲口说的。”
她不熟悉其中弯弯绕绕,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没道理金风都明白的,深谙权术之道的四爷会不清楚。
年淳雅唇角含了一抹讽刺:“你说四爷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如此,好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莫说年淳雅有这样的想法,在乌拉那拉氏听到四爷同她说起这件事时,下意识的反应也是如此。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四爷不至于如此,索性直接问了:“妾身知道爷疼惜年妹妹,只是如此惩罚怀恪,是否有些过了?”
四爷捏了捏眉心,他何尝不知道,只是那会儿他见不得年氏伤心落泪,且话已经说出口了,他也不好当场就出尔反尔。
真正原因四爷难以说出口,就只随口扯了句:“今日早朝,皇上准了吏部年中官员调动的名单,年氏的大哥年希尧于下月月底回京述职,明年初任安徽布政使。”
话音刚落,乌拉那拉氏呼吸稍顿。
年氏的两位兄长,还真是本领不凡。
年希尧此前是正三品的广东按察使,这次调令一下,又升了官儿,成了从二品安徽布政使,而年羹尧早已是正二品的四川总督。
兄弟二人个个都是二品大员,令人艳羡。
乌拉那拉氏没敢再想下去,平静道:“爷的意思,妾身明白,但妾身依旧觉得不妥,不若让怀恪只去年妹妹院里赔罪,至于罚跪,便在正院,如此,也能少一些闲言碎语。”
福晋肯为他一时之失费心周全,四爷自是同意,他既满意又欣慰的夸道:“福晋果真是爷的贤内助。”
乌拉那拉氏心里涌起一阵甜,面儿上却一本正经道:“这都是妾身分内之事。”
四爷点了点头,转而和乌拉那拉氏交代起了别的事情。
云澜苑,郭氏昏迷醒来,就期盼着四爷能够来看看她。
她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四爷回府,谁知四爷竟先去了雅园,看望生了病的年侧福晋,又在正院待到现在都还未曾出来。
郭氏眼泪止不住的流:“我就是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
昨日摔了一跤小产,她浑身都疼的厉害,可郭氏此刻就像感受不到似的,整个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情绪。
巧芸不停的安慰劝说的话,郭氏一句都没听进去,只一个劲儿的絮絮叨叨:“年侧福晋生了个小病,爷就心疼的去看她,我失了孩子,那也是爷的孩子啊,可是爷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至少,至少让人来问一句也是好的。”
“没有,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我妄想!”
巧芸心疼不已,何止主子爷没有过问一句,从昨日到现在,除了福晋让荼白姐姐送了些补气补血的药材来,就再也没人踏足过云澜苑,就好像云澜苑是什么晦气的地方。
郭氏情绪太过激动,导致本就下红不止的下*体更是流血不止,不一会儿就浸湿了身下的被褥。
巧芸吓的六神无主,慌不择路的就要喊人去请府医。
从脚踏上起身的那一刻,郭氏突然抓住巧芸的手腕,用祈求般的语气道:“巧芸,你去把爷请来,好不好?”
巧芸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格格等等。”
她一路跑着去正院,到了正院门口,正好见四爷出来,于是一头冲了过去,拦在四爷面前跪下,二话不说就是磕头:“求主子爷去看看我家格格吧。”
巧芸冲出来的突然,苏培盛为了避免四爷被冲撞,下意识的挡在四爷面前,低眸打量这个跪在四爷面前的奴婢。
因为天气太热,云澜苑到正院的距离也不算太近,巧芸浑身都被汗湿了,整个人狼狈不堪,苏培盛一时竟没认出来。
“你家格格是?”
苏培盛暗地里看了四爷一眼,扭头问道。
巧芸抬起头,好让苏培盛看清她的脸:“是郭格格。”
听到郭格格的名号,四爷只皱了下眉,没再多问一句,抬脚就去了云澜苑。
四爷的去向被人禀报给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并不意外:“是该去看看郭格格,郭格格也是可怜。”
方才四爷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还是听懂了,郭氏小产,并非源于后院倾轧。
若是如此,那她能做的也就有限,这真凶,她是没本事查出来了。
荼白给乌拉那拉氏换了一盏饮子,低声道:“您还有心情可怜郭格格。”
乌拉那拉氏挑眉:“怎么?”
荼白绷着脸:“奴婢瞧着,怕是等不到下月初一,德妃娘娘就会提前召您入宫。”
德妃娘娘赏赐的两个格格不到半年,一个小产,一个毁容被幽禁,德妃娘娘不生气才怪。
每次德妃娘娘一生气,就把气全都撒在福晋身上,当着永和宫宫人的面,一点儿颜面都不给留。
对此,乌拉那拉氏早就看开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遭,本福晋迟早得走的,佛经还是照例备好。”
“奴婢知道的。”
“另外,去蘅芜馆传令吧。”
至于传什么令,自然是命怀恪郡主去给年侧福晋赔罪的令。
怀恪听见这命令,骤然变了神色:“这是嫡额娘的意思?”
荼白心中畅快,面上却不落人口舌:“回郡主的话,是主子爷的意思。主子爷还说了,郡主昨日行为有失,明日去过雅园后,需去正院接受福晋教导。”
一句昨日行为有失,怀恪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阿玛竟然让她去给年氏赔罪,那年氏也配?
尽管她心中再不情愿,怀恪也不会当众反驳四爷的意思,憋屈的应了是,转头回了屋里就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发泄。
李氏心疼的心直抽抽,连忙让人按住怀恪:“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千万别摔了,额娘好不容易存的银子,一会儿就让你给嚯嚯没了。”
前两日出的那几百两银子,她到现在都还心疼着呢。
怀恪本就委屈,一听李氏这话,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额娘,难道在你心里,女儿受辱,还没有这些死物重要吗?”
李氏不是不心疼女儿,怀恪是她第一个孩子,哪怕不是她期盼的阿哥,可她也是在怀恪身上倾注了心血的。
她将怀恪搂在怀里,轻拍怀恪的背,是怀恪小时候难过时她常做的动作:“你觉得屈辱,额娘心里又怎会好受。你要是不愿意去,明日额娘豁出去这张脸,替你去。”
话落,怀恪哭声更大了。
怀恪到底没让李氏替她去,要是她额娘这次替她在年氏面前弯了腰,日后就要永远低年氏一头。
所以她哭过之后,还是决定亲自去。
不就是赔罪么,她赔就是了。
不知是不是四爷怕年淳雅和怀恪郡主再闹什么幺蛾子,怀恪郡主到雅园的时候,四爷也在。
怀恪郡主僵硬着表情问了安,之后嘴巴就像被粘住了一样,怎么也开不了口。
年淳雅一点也不急,反而还很是悠闲的拿银签扎了剥好的葡萄塞进嘴里。
四爷看的眉骨突突的跳,好半晌,他冷着脸道:“前日不是很能说,这会儿怎么不说了?”
屋里只有他们三人,四爷就知道年氏还是给怀恪留了颜面的。
怀恪的眼泪倏地掉下来,嗫嚅着唇道:“年额娘,是怀恪有口无心,怀恪不该对您不敬,怀恪给您赔罪了,还请您原谅怀恪。”
说着,怀恪深蹲了下去,朝年淳雅施了一礼。
按照平常,怀恪郡主见了年淳雅,也只需行屈膝礼,年淳雅还要再还半礼。
今日这深蹲礼,也是怀恪豁出去了,若是四爷不在,怀恪郡主也只会行屈膝礼。
至于跪礼,年淳雅就没敢想。
年淳雅见好就收,也没有为难怀恪郡主,亲自把怀恪郡主给扶起来,当着四爷的面儿做出了一副和睦的样子。
怀恪郡主离开后,年淳雅把自己塞到四爷怀里,用自己刚刚用过的银签扎了颗葡萄喂给四爷,阴阳怪气的问:“爷是怕妾身会欺负郡主,所以特意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放心么?”
四爷刚把葡萄咽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倏地觉得下巴上一凉。
他低头看去,原是年淳雅用那扎葡萄的银签抵在了他的下颌。
再往前一点,若是年氏手一个不稳,他必然是会见血的。
四爷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他是应该生气的,可他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刺激?
象征着男性的喉结微微滑动,四爷眸光微敛,不含一丝怒气的吐出两个字:“放肆。”

“真的放肆吗?”
年淳雅本来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才做了在现在的人看起来是很以下犯上,很大胆的举动。
结果事情好似没有往她预期的方向走,而是变得奇怪了起来。
和四爷相处过几个月的年淳雅,不敢说对于四爷有多了解,但一点点,还是有的。
四爷这副模样,明显就是往日情动时的样子。
年淳雅被眼帘遮住的眸子轻转了下,捏着银签的手微微向上用力,四爷也配合的抬了抬下巴。
她同样仰着头,凑近四爷的下巴,轻细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呵气如兰:“爷,妾身真的放肆了吗?”
四爷下颌紧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底的神色越来越暗,里头的漩涡好似能把人给吸进去。
可惜年淳雅只能看到四爷挺直的鼻梁,以及听到那不知何时变得暗哑低沉的嗓音:“雅儿。”
一声轻唤,没有多余的话,足以表明了四爷的内心。
年淳雅轻哼,另一只空闲的手从四爷的腰身处缓缓上移,在胸膛的位置一点点打圈,动作轻柔,隔着衣衫布料,略有些微微酥麻的痒意,有一种隔靴搔痒的感觉,让人不得尽兴。
“爷还没说,您赶在郡主给妾身赔罪的时候过来,是不是怕妾身欺负郡主?”
她刻意把声音放的既娇又柔,与平日轻声细语的淡然大有不同。
四爷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身体里不知名的情绪涌动,在这清凉的屋子里,额角硬生生的溢出了几颗硕大的汗珠,顺着侧颊滑过青筋暴起的脖颈,最终隐没在衣襟里消失不见。
一只搁在年淳雅肩头的宽厚手掌微微用力,掌心的温度热的发烫:“怎会,爷是怕怀恪再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气到你。”
不管四爷当时是怎么想的,此刻说的话,年淳雅还算满意。
至于是真是假,年淳雅不想去探究,若是事事都要刨根问底,弄个清楚明白,就太累了,倒不如该明白时明白,该糊涂时糊涂,这样对谁都好。
“那妾身就多谢爷关怀体贴了。”
抵在四爷下颌的银签被收回,丢在果盘上,年淳雅也撑着身子起身,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和衣裳,笑意盈盈的看着火气正盛的四爷:“想来爷还有事要忙,妾身就不留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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